﹁是……﹂ ﹁柯以晴。﹂ 書念神情發愣:﹁你們的年紀好像差不多大。﹂ 苗蔓說:﹁嗯?對啊。她就是非要叫我爸爸嘛,我也沒辦法。﹂ ﹁……﹂ 苗蔓盯著她的臉看,笑道:﹁聽她說,你的男朋友是阿鶴?﹂ 書念小幅度點頭。 她歪著頭,朝書念眨眨眼:﹁能給我要張簽名不?﹂ ﹁……可以的。﹂ 走到錄音棚門口。 因為苗蔓和柯以晴的關係聽上去似乎不錯,書念思考了下,忍不住問:﹁我之前聽柯以晴說, 你們一起上了個綜藝,你是單方面喜歡徐澤元的……﹂ ﹁她這樣吹?﹂苗蔓打斷她的話,直白道,﹁真什麼話都能說。她就是自己追不到那個警察, 想拉我一起丟人吧。﹂ ﹁……﹂ ﹁唉,傻女兒。﹂苗蔓傲慢地吹了吹指甲,﹁長這麼醜還敢去追人,這不是找虐嗎?﹂ ﹁……﹂
苗蔓的進度還沒完成。但她似乎也不趕時間了,覺得自己發揮的太差,會佔用很多時間,主動 提出讓書念錄完再開始錄。 剛剛書念的手機那樣一摔,屏幕有些失靈了。她勉強地給謝如鶴回了個微信,而後便進了棚 裡,把剩下的場次完成。 因為剩下的戲份並不多,很快書念便完成了所有的進度。她出了錄音室,喝了口水,又拿起手 機看了眼。隨後把東西收拾好,準備離開。 書念跟謝如鶴說了一聲:︻我現在可以走了,去樓下找你。︼ 謝如鶴立刻回復:︻我上來。︼ 書念回:︻那我在電梯那等你。︼ 書念背上包,跟其他人道了別,出了錄音棚。因為先前發生的事,她的胸口處像是有什麼東西 堵著,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眼,沒再看到徐澤元的人影,這才鬆了口氣。 書念走到電梯前。 注意到其中一部電梯已經從一樓往上升了。 書念盯著那個數字,跟著它的頻率數著:﹁四、五、六……﹂ ﹁叮﹂的一聲。 她低聲說:﹁男朋友到了。﹂
電梯門向兩側拉開。 如她所料,謝如鶴從裡頭走出來。看到書念,他抬起眼,正想牽住她的手。下一秒,他的目光 一頓,注意到她右手的手腕一圈都發青了。 謝如鶴的眸色暗下來:﹁怎麼回事。﹂ 書念舔了舔唇,悶聲道:﹁剛剛遇到徐澤元了。﹂ 謝如鶴握住她的手腕,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沒有吭聲,但氣息明顯冷了下來。半晌後,他看向 書念,像家長給受欺負的小孩撐腰一樣,低聲問:﹁他弄的?﹂
第76 章 不知為何。 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在他主動詢問自己的那一刻,書念原本一直抑制住的委屈莫名又冒出頭 來,眼圈也漸漸發了紅。 ﹁嗯,他莫名其妙就過來罵我。﹂書念垂著腦袋,聲音帶了鼻音,把手機給遞給他看,像是在 告狀,﹁手機也摔了。﹂ 謝如鶴接過她的手機,翻看了幾眼。察覺到屏幕有些失靈了,他把自己的手機塞進書念的手 裡,低聲說:﹁先用這個。﹂ 書念點了點頭。 因為兩人的停留,電梯門自動合上,而後繼續往上升。旁邊偶爾有經過的人,視線不自覺被他 們吸引,很快又匆匆離去。 謝如鶴檢查著她另外一隻手,問著:﹁除了這裡,還有哪裡受傷嗎?﹂ 書念搖頭:﹁沒有了。﹂ 謝如鶴側過身去按了電梯的下行鍵,緩慢地吐了口氣:﹁他罵你什麼了?﹂ 書念說不出口,依然低著頭,沒有吭聲。
見狀,謝如鶴微微弓下身,低下頭去看她。他歪著腦袋,對上她的視線,眉眼間的戾氣漸漸散 去,低哄著:﹁不要不開心。﹂ 書念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 謝如鶴用指尖碰了碰她的眼角,唇角彎了起來,聲音輕輕的,又重複了一遍:﹁唸唸不要不開 心。 書 ﹂念盯著他,眼形圓而大,眼角微略下垂,像是只小奶狗。她抬起眼看他,眼裡還浮著淺淺的 水汽,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謝如鶴的聲線稍啞,語氣親暱而又薄涼。 ﹁我幫你把垃圾都處理掉。﹂ 兩人出了大樓。 書念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些。 除了徐澤元說的那些難聽的話,書念說不出口,別的她都粗略地複述給謝如鶴聽:﹁我剛剛從 廁所裡出來,他就突然過來抓住我的手腕,然後……﹂ ﹁嗯。﹂ ﹁後來,苗蔓看到了。﹂書念用力揉著眼,﹁他們好像還不是情侶,應該是徐澤元還在追苗 蔓。她過來打了徐澤元,還罵了他。﹂ ﹁罵你了嗎?﹂
﹁沒有。﹂書念誠實道,﹁她還護著我,是個好人。﹂ 謝如鶴又嗯了聲:﹁那就好。﹂ ﹁反正都過去了,我也沒受到什麼傷害。﹂書念沉默了好一會兒,想起謝如鶴剛剛的話,﹁你 不要去找他了。﹂ 謝如鶴頓了下,沒有回話。 書念吸了吸鼻子:﹁我們就過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他低下眼,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好。 書念被謝如鶴牽著,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她強行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從腦海裡抹去,轉移了話 題:﹁我在錄音棚的時候,你是回家了嗎?﹂ ﹁不是。﹂謝如鶴指了個方向,﹁在那家咖啡廳裡。﹂ ﹁你沒回去嗎?﹂ ﹁沒有。﹂ ﹁……﹂書念的情緒又低落下來,﹁我感覺我佔用了你好多時間。﹂ ﹁嗯?﹂謝如鶴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語氣淡淡的,﹁你不用的話,那不就浪費了。﹂ 書念問:﹁但你不是要寫歌嗎?﹂ ﹁在哪都能寫。﹂
走到車的旁邊,謝如鶴替書念開了副駕駛座那側的門。等她上車後,他才關上門,走到另一 側。 坐在車裡的書念注意著他的動靜。 謝如鶴的腳步停了下來,像是看到了什麼人,目光定在某處。沒過多久,他打開了車門,對書 念說:﹁我去給你買杯奶茶。﹂ 書念愣住,細聲道:﹁我現在不想喝。﹂ 謝如鶴問:﹁那想吃什麼嗎?﹂ ﹁想吃豆乳盒子。﹂書念已經繫好了安全帶,說到這又低著頭想解開,﹁我跟你一起去吧,順 便︱︱﹂ ﹁不用。﹂謝如鶴打斷她的話,面不改色地說,﹁外面太曬了,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 書念遲疑地收回手,看了看外面刺眼的陽光。 隨後,耳邊傳來謝如鶴關上車門的聲音。 書念順著窗戶看向他的背影,思考著這附近有什麼甜品店。她低下頭,翻了翻口袋,把裡面的 手機拿出來。 看到這個,書念才記起來,她和謝如鶴換了手機。 書念沒怎麼用過謝如鶴的手機,也很少碰。她的大腦忽然短路,習慣性地用指紋解了鎖。出乎 她的意料,居然還是解了鎖。
屏幕上是跟她的微信聊天界面。 書念的神情一頓,以為是謝如鶴沒有設置鎖屏。 她傻乎乎地又熄了屏,想再試一次。 直接按電源鍵點亮屏幕,卻發現是要輸入密碼的。 書念遲疑著用指紋解鎖。 瞬間解了鎖。 書念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不知道謝如鶴什麼時候錄入了她的指紋。她沒再想這個事情,給自 己發了條微信:︻你要去哪裡買?︼ 等了幾秒,沒等到他回復。 書念百無聊賴地退出微信,在主界面掃了一圈。 謝如鶴的手機裡沒裝什麼軟件,大多都是自帶的,連一個遊戲都沒有。她抓了抓臉頰,突然注 意到中間的微博。 她猶豫了下,還是點開了。 書念沒去看謝如鶴的消息。她打開微博的熱門看了一眼,注意到前十條,有四五條都是認識的 人名︱︱︻苗蔓澄清︼ ︻苗蔓徐澤元︼
︻徐澤元發曖昧微博︼ ︻柯以晴轉發秒刪︼ ︻徐澤元被打臉︼ 這個熱門又讓書念想起了剛剛的事情。她抿了抿唇,下意識點開熱門第一,出來的第一天微博 就是苗蔓發的。 兩個多小時之前的微博。 大致就是苗蔓打了徐澤元兩巴掌之後的那段時間。 @苗蔓:沒曖昧對象,沒喜歡的人,沒談戀愛。近期很忙,沒時間活在您的幻想裡。︹/圖 片︺ 附帶的圖片是苗蔓在錄音棚裡配音的照片。 有大v 截圖了柯以晴被秒刪的微博。柯以晴轉發了苗蔓的微博,附帶了幾個字:嗚嗚我們蔓蔓 好可憐啊從來沒談過戀愛嗚嗚嗚嗚嗚。 也許是被經紀人發現了,又或許是忘了切成小號。 這條微博很快就刪掉了。 而昨天,徐澤元也發了條微博,發的圖是苗蔓最近主演的一部電視劇的截圖,文字內容只有兩 個字:好看。 底下的評論兩極化。
一邊是苗蔓的粉絲,另一邊是徐澤元的粉絲。 苗蔓屬於非常招黑的體質,隨便說的一句話都能被人曲解成別的意思,被人黑得一塌糊塗。但 實際上,除了演技差,她沒什麼黑料的石錘。粉絲相應很多,戰鬥力也強。 而徐澤元自從下了那檔唱歌節目,之後陸陸續續上了幾個綜藝,熱度雖不及之前高,但流量依 然不低。 兩人的粉絲戰鬥力不相上下,瘋狂的互撕著。 內容不堪入目。 書念沒再看下去,退了出來。 她的手指不經意間點到了消息的那一欄,目光隨意一掃,忽然看到未關注人消息裡,正有個人 發來了消息:︻阿鶴,你關注的那個書念……︼ 盯著那句話,書念的目光停了好幾十秒。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點開了那條消息。 那個人接連發了幾條消息。 ︻是你女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你真的談戀愛了嗎?打算公開了?︼ ︻想哭。︼ ︻對了,這個書念是不是如川大學傳媒系的啊?︼ ︻我好像認識她。︼
看到後面兩句話,書念的呼吸滯住,捏著手機的力道加重,大腦空白地關掉了微博界面。她發 了會兒呆,而後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謝如鶴還沒有回來。 也還沒回復她。 書念打開通訊錄,給謝如鶴打了個電話。 響了三聲。 那頭接了起來。 ﹁謝如鶴。﹂書念皺眉,﹁你怎麼還沒回來。﹂ 謝如鶴沉默了幾秒,說話微微喘著氣:﹁現在回。﹂ 書念想了想,問道:﹁是附近沒有賣豆乳盒子的地方嗎?那就不買了。你在哪裡?我可以直接 開車過去找你。﹂ 謝如鶴的聲音低了些:﹁我沒買。﹂ 書念不太在意:﹁那就不買了。﹂ ﹁我現在回去。﹂ ﹁好。﹂ ﹁書念。﹂謝如鶴突然喊她。 ﹁啊?﹂ ﹁……你別生氣。﹂
書念一頭霧水,以為他說的是豆乳盒子的事情:﹁沒事,我也沒有很想吃。而且一會兒回家, 在家裡附近買就好了。﹂ 她還想說幾句話,駕駛座那邊的門有了動靜。 書念順勢看去。 謝如鶴打開車門坐了進來。他低著腦袋,沒有看書念,其中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輕聲問: ﹁現在回家了?﹂ 書念正想回復他的話,餘光看到他的手,目光頓住。 謝如鶴的手修長好看,骨節明顯,膚色偏白。此刻指關節處泛紫,有幾處還破了皮,冒出了血 絲。 書念訥訥道:﹁你的手怎麼了。﹂ 聽到這話,謝如鶴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上,手掌不自覺握了起來,很快又鬆開。察覺到自己瞞 不住,他認命地抬起頭,看向書念。 兩人的目光對上。 書念這才發現他的嘴角也裂開了。 謝如鶴的喉結滑動了下,面無表情地說:﹁摔了一跤。﹂ 書念盯著看,猶疑地拆穿他:﹁不像摔的。﹂ 聞言,謝如鶴補充了句:﹁然後撞到人了。﹂
﹁啊,撞到誰了?﹂ ﹁徐澤元。﹂ ﹁……﹂
第77 章 書念盯著他略微開裂的嘴角,這次沒被他的鎮定從容的模樣騙到。她沒吭聲,拿起面前的抽 紙,解開安全帶,湊過去給他擦掉唇角的血跡。 這樣的沉默讓謝如鶴有些無所適從。 像做錯了事情一樣,他沒敢動,全身僵硬地坐在原地。 狹小的車內,彷彿與外界隔絕,安靜得像是能聽到空氣的流動聲。 車上沒有藥水,只能粗略地處理一下傷口。書念想了想,沾了點水,把他的傷口弄乾淨,隨後 抓起他的手,盯著他破了皮的指關節。 書念有些失神。 她忽地想起了從前。 在那個心智沒成熟的時候,在那個覺得週遭的世界美好無比的年齡,她從不相信人心有陰暗的 一面,只會恐懼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書念記得,在收到陳翰正發來的那個女鬼的鏈接後,她害怕了好長的一段時間。總覺得在暗 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就有個滿身是血,凶神惡煞的厲鬼在窺視著她。 也同樣記得,在學校見到陳翰正時,他那鼻青臉腫的模樣,口中的﹁摔了一跤﹂。 以及謝如鶴手上和眼前一樣的傷口。
將他傷口上的污漬擦掉後,書念往他身上掃了一圈:﹁還有哪受傷了嗎?﹂ 謝如鶴沉默幾秒,搖了搖頭。 書念換了張紙巾,輕聲問:﹁你去跟徐澤元打架了嗎?﹂ 謝如鶴舔了舔唇角,忘了還有傷口,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他摸著脖頸,不知道她是怎樣的態 度,猶豫地嗯了一聲。 和從前相比,他像是沒有任何變化的。 至少在她的面前仍然是這樣。 不在意任何人對他的刁難和惡意,彷彿漠不關心。可如果對像換成她,一切好像就不同了。他 永遠像個保護者一樣擋在她的身前,在她受到委屈的時候替她討回公道。 會永遠護著她。 書念的唇線拉直:﹁他還打了你嗎?﹂ ﹁沒注意。﹂謝如鶴說,﹁就被他打了一下。﹂ 聞言,書念的不開心表現得更加明顯:﹁那他呢。﹂ ﹁忘了。﹂ ﹁忘了什麼。﹂ 謝如鶴的臉上沒帶情緒:﹁沒數,不知道打了他多少次。﹂ ﹁……﹂
本來這個事情,謝如鶴是想瞞著書念私下去做的。 畢竟前一秒才答應了她不會去找徐澤元。 但恰好在這附近看到了徐澤元,發現他還沒離開這個地方。理由不用腦子想也能猜到是為了書 念。 謝如鶴懶得再費心思去找他的人影,乾脆在今天直接解決掉一半的事情。 一開始看到謝如鶴,徐澤元還假惺惺地跟他問著好。但隨著謝如鶴當面來的一拳,他也就立刻 卸下了面具。 因為腿腳的關係,一直到現在,謝如鶴基本每天都在堅持訓練,身體的狀態還算不錯。但也因 為長時間沒打過架,動作也顯得生疏。 純粹是將怒火發洩在徐澤元的身上。 所以也同樣被他傷到了,除了嘴角的傷,還有腿。 大概是知道謝如鶴的腿腳曾經受過傷,到後來,徐澤元的每一下都是往他腿上打。 最後,徐澤元被謝如鶴扯住衣領,不再反抗。他躺在地上,全身都在發疼,忽然笑了出聲。牙 齒磕到了嘴裡的皮肉,一嘴都是血。 狼狽又醜陋。 明明是個敗者,卻硬生生地想偽裝成贏家。 看起來更加失敗。
﹁給你啊。﹂徐澤元吐了口血水,嘖了聲,﹁反正我也嫌髒。﹂ 聞言,像是想到了什麼,謝如鶴瞬間鬆開了他的手,也笑了。 ﹁誰髒?﹂ 將車子一路開回了家。 路過小區門口時,謝如鶴忽地停下了車。 書念抬眼:﹁怎麼了?﹂ 謝如鶴頓了下,聲音很低,像是有些心虛:﹁不是要吃豆乳盒子嗎?﹂ ﹁哦。﹂書念搖頭,﹁不吃了。﹂ 謝如鶴找了個空位停車,解下了安全帶。注意到書念的目光,他側過頭,拿上錢包:﹁先買 著,你不吃的話我再吃掉。﹂ 書念立刻抓住他的衣角,也解掉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我去買。﹂ 謝如鶴想了想,正想說﹁那我們一起去﹂,下一刻,書念板著張臉,又道:﹁不然我怕你又去 跟別人打架了。﹂ ﹁……﹂ 說完,書念先一步下了車。 謝如鶴抿著唇,也迅速下了車,跟上書念的腳步。
她不開心的情緒向來表現的明顯。 也向來是對他有什麼不滿,就會直接表達出來。 書念走在前面,走了兩步又回了頭,見他跟了上來才硬邦邦地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她把口 袋裡的手機拿出來,往他的手裡塞:﹁還給你。﹂ 謝如鶴呆愣地接過。他不希望書念不開心,頓了好幾秒,突然說:﹁我知道錯了。﹂ 聽到這話,書念悶悶道:﹁你本來就該知道,你就是錯了。﹂ ﹁……﹂ 說著,書念側過頭看他:﹁你怎麼不說話。﹂ 謝如鶴的心情也不太好,改了口:﹁我錯了。﹂ ﹁你那樣的行為不好。﹂書念再度看向他臉上的傷口,認真說,﹁真的太衝動了。﹂ 聞言,謝如鶴垂下眼,嗯了一聲:﹁我知道。﹂ ﹁你又不知道他那邊還有沒有別的人。﹂書念一點兒也沒心軟,繼續教訓著他,﹁你能打得過 他一個人,但要是他那邊還有別人,那要怎麼辦?﹂ 謝如鶴忽地抬起頭,訥訥道:﹁你不是因為我打了徐澤元生氣嗎?﹂ ﹁……﹂書念的聲音停下來,沒多久便納悶道,﹁我為什麼要因為這個生氣。﹂ 謝如鶴沒說話。
﹁我也打了他。﹂書念想了想,表情嚴肅起來,﹁雖然打人不對,但是有時候就是忍不住 的。 ﹁……﹂﹂ ﹁你不要在意這個。﹂ ﹁……﹂ 書念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反反覆覆地跟他強調,以後如果還遇到這種事情,不能自己一個人去,而且必須得告訴 她。得到他的承諾之後,她才和緩了臉色。 隨後,謝如鶴重新把手機遞給她。 書念看了眼,接了過來。 謝如鶴溫和道:﹁我剛剛試了一下,你那個不太好用了。先用著這個,明天再給你買個新 的。 書 ﹂念說:﹁修一下就好了,我也不怎麼用手機。﹂ ﹁明天拿去修。﹂謝如鶴說,﹁你用這個,我得聯繫你。﹂ 聽到這話,書念眨了眨眼:﹁你的手機都在我這了,怎麼聯繫我。﹂ 謝如鶴從口袋裡拿出她的手機:﹁我用這個。﹂ 書念懵了:﹁不是要拿去修?﹂
謝如鶴面無表情地說:﹁那我得聯繫你。﹂ ﹁……﹂書念遲疑道,﹁可是不是不好用嗎?﹂ 謝如鶴點頭:﹁不然買個新的?﹂ 如果手機是買給謝如鶴,書念思考了下,很快就同意下來。 ﹁那就買吧。﹂ 兩人到甜品店買完東西,隨後便回了家。 也差不多到吃飯的時間了。謝如鶴幫書念拆開了豆乳盒子的蓋子,給她倒了杯溫水,隨後便起 身進了廚房。 書念在謝如鶴的手機上下載了個遊戲,笨拙地玩著,很快就把豆乳盒子吃完了。她沒事情做, 乾脆也進了廚房,陪著謝如鶴一起做晚飯。 站在旁邊,書念看著他熟練地切肉,右眼皮突然跳了起來,很快就消停。她總覺得怪異,忍不 住說:﹁你小心點,別切到手了。﹂ 謝如鶴的神態專註:﹁好。﹂ 書念又看了一會兒,自覺抱起旁邊的大白菜去洗,有些心不在焉。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吃完晚飯。 以為是今天遇到不好的人,影響了心情。飯後,書念纏著謝如鶴鬧騰了好一會兒,把勁兒都用 完了之後,才重新回到房間裡。
書念洗了個澡,在謝如鶴的囑咐下吃了藥,而後便趴在床上玩著遊戲。 她本想玩一會兒就睡覺。 但這是動作類的遊戲,書念很不擅長,越玩越精神。她聚精會神地玩著,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 在這上邊,正要通關的時候。 手機屏幕突然轉成來電顯示。 是方文承打來的。 書念瞪大眼,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影響到她的遊戲進度。她忍不住哀嚎了一聲,很快便爬了起 來,想把手機拿給謝如鶴。 卻發現他正在浴室裡洗澡。 書念沒多想,把電話接了起來。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那頭的方文承便著急地說著:﹁少爺,書念上了熱搜。我這邊已經在找公 關處理了,會盡快把熱搜撤下,你和書念盡量不要去看……﹂ ﹁方助理。﹂書念打斷他的話,﹁我是書念。﹂ ﹁……﹂ 總覺得他的話不太可信,而且聽起來好像也是不好的事情。書念當作沒聽到那樣,輕聲說: ﹁謝如鶴在洗澡,我一會兒讓他給你打電話。﹂ ﹁……好的。﹂
書念把電話掛斷。她垂下眼,站在浴室門口,平靜地點開微博看了一眼。 下午看到的熱搜前幾名已經消失在前排。 取而代之的是都是她。 ︻書念︼ ︻十延鎮連環殺人案倖存者書念︼ ︻阿鶴女朋友︼ ︻倖存者︼ 一時間,一些隱匿在暗處的爆料者鋪天蓋地的出現。 添油加醋的,將她的過往一一剖析,拉扯出來。 ︻……天哪。︼ ︻同一個人?????︼ ︻我認得這個小姐姐……這事當時鬧挺大吧,但為了保護受害者資料都打碼了啊??怎麼突然 又出來了。︼ ︻阿鶴沒說在一起吧?︼ ︻表示以前跟書念同屆同個班,挺慘的,失蹤了一周的時間,發生什麼應該也懂吧。學校本來 想壓住這事兒,但沒壓住。而且這事兒發生之後她就退學了,這種事情對女生的打擊肯定很大 啊。︼
︻小姐姐好可憐qaq︼ ︻如果阿鶴真跟她在一起了……那我真的挺不能理解的。︼ ︻emmmmm……別穿那麼暴露,晚上不要那麼晚回家,這樣會被抓?只能說活該。︼ ︻樓上有病吧?受害者有罪論?而且穿個短褲就暴露了?︼ 書念突然想起了今天徐澤元的話。︱︱﹁不一樣,是因為現在的情況和之前也不一樣了。如果情況一樣了呢。﹂ 她沒再看下去。 按住電源鍵熄了屏幕。 恰在此時,謝如鶴從浴室裡出來,熱氣順勢從裡邊飄了出來。他的脖子上搭著一條白毛巾,水 珠順著臉頰向下掉,面容冷淡。 注意到書念,他看了過來,瞬間愣住:﹁怎麼哭了。﹂ 書念單手捏著手機,茫然地摸了摸臉,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就掉了淚。她用手背擦掉眼淚, 把手機遞給他,啞聲道:﹁方助理找你。﹂ 謝如鶴接過,不知所措地問著:﹁怎麼了?﹂ 書念忍著哭腔,有點說不出話:﹁沒什麼……﹂ 是真的覺得沒什麼嗎? 就是總有那麼無奈而絕望的時候。
她好好地,努力地,艱難地過著自己的生活,從熱愛世界演變成一心向死,就算是這樣,也拼 盡全力地想要活著。 卻總是有那樣的人出現,將她現下平靜美好的日子摧毀,將那碎小的希冀磨成粉末,吹散在空 氣之中。 像是無處不在。 用這種方式,源源不斷地暗示著她。 快去死。
第78章 這樣的事情,先前也發生過。 十延鎮連環殺人事件凶殘而惡劣,也因為一直都沒有抓到罪犯,引來了社會各方很高的關注 度。 漫長的週期或許會讓某些人將這個時間遺忘,但再度提起來的時候,也會因為歲月時間的疊 加,而感到更加的震撼。 書念那個意外發生之後。 因為這個一直抓不到的罪犯終於落了網,在微博上也曾有很高的熱度。受害者的信息受到保 護,被刻意打了碼,但依然有知情的人不斷跳出來,提供書念的資料。 以此來蹭熱度。 後來在各方的控制之下,隨著熱度的褪去,也漸漸消停。 那個時候,書念是有用微博的,但也只是偶爾。她曾上去看過一次,儘管多數評論都是帶著善 意的,但依然能看到有些人說著極其惡劣難聽的話。 以言語為刃,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在受害者的身上,將這個社會的陰暗面都歸咎於受害者自身做 出的不良影響。 是令她一度難以理解的事情。
書念一直認為,她所受到的傷害,這個傷害對她造成的影響,這個影響給她帶來的所有負面情 緒,這全部的錯誤,都跟她無關。 她沒有必要因為其他人的話而感到羞恥,感到憤怒和不開心。 因為那些話都是不對的。 她只要過好自己都可以了。 可儘管書念是這樣認為的,也是這樣不斷地告誡自己,但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沒有再碰過 微博,以及一些公開的網絡平台。 偶爾聽到同學在不經意間說出的話,透露出來的那像是高了一等的同情。 書念都只是擺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假裝沒聽見般的離開。但在一個人的地方,她依然會忍不 住掉淚,難受到連氣都喘不過來。 是真的不覺得自己到底有哪裡做的不對。 卻依然害怕其他人的目光,怯懦地只想逃避。 被解救了的那一刻,書念以為自己是從地獄裡逃出來了。卻未曾想過,流言蜚語能給她帶來二 次的傷害,並更加難以承受。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從絕處中活了過來,還因此抓到了一直隱匿暗處,沒有被逮捕的窮凶極 惡的殺人犯。
是應該要漸漸從這場陰影中走出來,是應該要重回光芒之下,活得快樂自在,去感受溫暖的 風,散發著香氣的花朵,以及明媚的陽光。 為什麼卻活成了一個,像是在逃亡的罪犯。 一旦暴露在公眾的目光之下。 就會被逮捕,而後被關進陰暗的牢籠裡。 是讓她自己也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眼前的謝如鶴還看著她,雙眼澄澈乾淨,看起來有些束手無措。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以為她又是有突如其來的情緒上來,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謝如鶴舔了舔唇角,抬起手,幫她把眼淚擦乾淨:﹁不開心了嗎?﹂ 書念怔怔地盯著他。 莫名又想起了幾個月前的那個夢。 因為覺得痛苦可怕,直至現在依然印象深刻,卻連回想的勇氣都沒有。 他說的那一句話。︱︱﹁對不起,書念。我實在受不了了。﹂ 書念的眼淚再次掉了下來,聲音發著顫,喊他:﹁謝如鶴。﹂ 謝如鶴說:﹁嗯?﹂ 她單手捂著眼睛,嗚咽出聲,語氣近似乞求:﹁你不要跟我道歉。﹂
﹁……﹂ ﹁你不要跟我道歉。﹂書念反反覆覆地重複著,哭得像是個孩子,﹁別跟我道歉……我不想聽 這個……﹂ 謝如鶴不太清楚她說的這句話了的含義,喉結上下滑動著:﹁好。﹂ ﹁我不跟你道歉。﹂ 等書念哭完了,謝如鶴帶著她進浴室裡洗了把臉。為了讓她開心起來,他破例給她拿了兩塊蛋 糕,順帶著泡了杯熱牛奶。 可書念卻沒什麼胃口,只把牛奶喝完了。 隨後便回了房間。 謝如鶴把蛋糕放回冰箱裡,將書念喝牛奶的被子沖洗乾淨。他低下頭,忽地想起了書念先前的 話,拿起手機看了眼。 一解鎖就能看到熱搜的內容。 告訴著他,剛剛在用這個手機的人看到了什麼東西。 像是沒想過會看到的這樣的內容,謝如鶴的目光定住,眉眼深邃暗沉,陰鬱的情緒漸漸湧上 來。他伸手關掉微博,給方文承打了個電話。 方文承接得很快:﹁少爺?﹂ 謝如鶴低著眼,將手裡的杯子放回原處,心不在焉般地嗯了一聲。
﹁您看微博了嗎?書念被爆料是十延鎮連環殺人案的倖存者。﹂方文承說,﹁但這個熱搜來的 太奇怪了。您之前發微博,關注書念,那個時候書念的熱度才是最高的,都沒有被人爆料。現在熱 度散去了,反倒才……﹂ 謝如鶴打斷他的話,漫不經心道:﹁所以你還沒查出來?﹂ ﹁是的……對不起。﹂方文承硬著頭皮道,﹁還沒來得及去查,在找公關控評,還有把熱搜撤 下來……﹂ 謝如鶴的語氣依舊淡淡:﹁那熱搜撤了?﹂ ﹁還沒有,會盡快……﹂ 還沒等他說完,謝如鶴冷著臉,直接掛了電話。他把手機放到一旁,重重地吐了口氣,重新走 回了主臥,打開了門。 此時書念正抱著平板,窩在床的角落。 注意到動靜,她看了過來,神情有些木訥。 謝如鶴問:﹁不睡覺嗎?﹂ 書念的聲音還帶著鼻音,軟軟糯糯的:﹁還早。﹂ 謝如鶴嗯了聲,走了過來:﹁在看什麼。﹂ 書念把平板給他看:﹁玩遊戲。﹂ 謝如鶴在她旁邊坐下:﹁你繼續玩。﹂
書念吸了下鼻子,收回了視線,手指繼續在屏幕上滑動著。 兩人誰都沒有主動說話。 安靜的室內,昏黃色的燈光,一個人看著另一個人玩遊戲。 倒也顯得溫馨。 書念在這個關卡卡了太長的時間,玩了好幾次都過不去。剛剛在謝如鶴的手機上通關了,但卻 被方文承的電話打斷,然後在這邊不管玩幾次都是同樣的結局。 她輕聲說:﹁不玩了,我過不去。﹂ 聞言,謝如鶴接過她手中的平板,平靜地說:﹁我幫你過。﹂ 書念抬眼,對上他漆黑明亮的雙眸。 謝如鶴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彎起唇角。 ﹁你過不去的事情,我都幫你過去。﹂ 勉強書念哄睡了之後,謝如鶴再次出了房間。在書念面前溫和的模樣瞬間散去,變得陰沉了起 來,他回到廚房裡,拿起了手機。 看到方文承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謝如鶴沒有打回去,上微信看了一眼。 方文承給他發來了一連串的消息。
︻熱搜已經撤了,公關也在聯繫大v 刪博,會盡量避免繼續擴散。在熱度散去之前,您和書念 盡量都不要上網,以免影響心情。︼ ︻因為還有人傳播書念的照片,外出的話或許有一定的影響,但網友忘性大,不一定會認出 來,過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 ︻對了,少爺。現在大v 號在爆料,說書念大學的時候跟徐澤元在一起過,後來因為覺得自己 發生了這種事情,配不上徐澤元了,便單方面的提出了分手。︼ ︻這條微博現在已經刪掉了。︼ ︻少爺,查到了。消息是徐澤元那邊散播出來的。可能是為了轉移視線,把他之前的熱搜壓下 來。 ︻ ︼現在要怎麼做?︼ 謝如鶴思忖了下,直接給方文承打了個電話:﹁之前不是查到徐澤元的事情?你也爆出去 吧。 方 ﹂文承說:﹁好的。﹂ 謝如鶴沒再對說,掛了電話。他的指尖在光滑的大理石面敲打著,呆在暗沉的廚房裡,模樣隱 晦而不明,沒了動靜。 良久後,他低聲說了句:﹁唸唸要開心。﹂ 一天之內。
微博的熱搜榜單上接連著換了好幾個人,都和現在當紅的演員歌手有關。直到晚上,有個百萬 粉絲的微博娛樂號再度放上了個獨家消息。 ︻徐澤元被潛規則︼ 傳徐澤元所上的那個唱歌節目,是他跟節目組的投資方上了床,才導致在剪輯、唱的曲目以及 各方面,都比其他的選手有優勢。 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空穴來風的惡意炒作。 但娛樂號給出的錘太硬,除了整理好的各種資料,還帶了大批的圖片。都是徐澤元和投資方的 親密舉動。包括親吻,擁抱,以及更多。 年輕而俊朗的男人,和肥潤的中年女人。 那個時候徐澤元還沒有染頭髮,大概是在未成名之前。所以才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也不會覺得 會有人在關注他。 這條熱搜直接爆了。 接下來的時間,有更加多的爆料者出來,說著娛樂圈的一些內幕。還有人重新提到了書念的那 個事情,說是大學時期,徐澤元追了書念很長的一段時間,但在書念發生了意外之後,便主動提出 了分手。 一時間。 所有的負面消息全數往徐澤元身上潑。
徐澤元及時的發了微博,大致內容是這些消息都是造謠,讓粉絲路人不要相信,之後他會發文 解釋 少 。數腦殘粉和水軍還持續發著微博,說著些煽情的話,並表示會永遠支持他,不管別人說什麼 都不會相信。 但大多數都是粉轉黑,或者路人黑的評論。 沒多久,徐澤元便關掉了評論。 這條微博在熱搜第一呆了一天一夜。 之後徐澤元沒再發微博,完全沒了消息。 過了兩三天的時間,在熱度漸漸散去的時候。 徐澤元才終於出來道歉,並承認了那些事情,字裡行間的意思是自己是被逼迫的,完全不是自 發的行為,希望粉絲能夠原諒他。
第79 章 徐澤元的這篇微博,篇幅極長,說著一些或許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評論再度被開啟,卻被 控了評,一連串的全是水軍,全部都是在支持他,聲稱﹁知錯就改﹂就好。 偶爾能看到幾條被遺漏的路人評論。 各論壇以及其他網絡平台有專門的帖子都在談論這件事情,留言數量紛紛往上漲,瞬間就過千 上萬 ︻ 。唉…我還不太想信,但他這個解釋……我很喜歡他的啊嗚嗚嗚︼ ︻在如大的時候,比徐澤元小一屆,同專業的,曾經說過幾句話。是一個很心高氣傲的學 長……不知道為什麼會選這條路。我今年也畢業了,一定不會像他那樣。︼ ︻這說的啥啊?也就他那群腦殘粉會信了?被逼???我驚了。︼ ︻其實也能看出來?熱度一過就開始蹭苗蔓熱度……想紅想瘋了吧。︼ ︻忍不住bb 幾句,之前上熱搜的那個書念,我跟她上過同個選修課,同一組的。人特別好,很 可愛也很漂亮,完全不像之前說的一些惡評那樣……當時她已經跟徐澤元在一起了,後來出了個事 情,整個人變化很大,而且有些人還會議論這個事情,再加上徐澤元又跟她提了分手,可能受到刺 激了?沒多久她就請了長假了。︼ ︻???真覺得又渣又賤。︼
︻沒啥好感,反正已經涼涼了。︼ 這大概是徐澤元出道以來最火的一次。 之前已經定好徐澤元是男二的電視劇官博發了微博,大致意思是因為徐澤元檔期的問題,導致 他們無法合作,表示十分遺憾。 總之,表露出來的明確意思就是,他們要換演員了。 這大概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或許有些已經定好要合作,但還沒宣佈出來的合作方,也同樣選 擇了與徐澤元解約。 這條微博之後,徐澤元就像是被公司雪藏了一樣,消失在公眾的視野裡。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謝如鶴和書念都沒怎麼出門。 遇見徐澤元那天,書念已經將那部戲的進度全部完成,這幾天本來就準備休息,也沒了別的事 情。 本以為事情算是就這樣過去了,但這事對書念的影響卻很大。 她變得消沉而寡言,總是木訥地坐在角落裡,只有謝如鶴問她話的時候才會慢吞吞地說幾句 話,應付又敷衍。 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依賴他。 不需要謝如鶴提醒她吃藥,書念就自覺地把藥吃掉。有時候他說給她切個水果,倒杯水,她也 只是立刻拒絕,而後自己起身去倒水那水果。
像是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又像是憂心忡忡,恐懼而擔憂著什麼事情的到來。 大概是在知道了網上的消息,鄧清玉和王林錫都給她打了電話,安撫了她的情緒。也有很長時 間沒說過話的朋友,給她發來了慰問的話。 上次有這種情況,也是在兩年前那場災難發生之後。 像是回到了當初那樣。 書念沒再用謝如鶴的手機,用回了自己那部總是突然崩潰閃屏的壞手機。有一次,她莫名點進 了微博裡,注意到自己幾乎爆炸了的私信消息。 大多都是在安慰她的話。 但也有很多條,像是刻意找存在感般的,十分惡毒的話。 ︻操你媽的,就因為你,我家元元都罵慘了。︼ ︻你怎麼就不去死呢?︼ ︻在你死之前他不會涼的,放心吧。︼ ︻哦對了,你跟阿鶴在一塊了?幫我跟他說一聲,白費我以前那麼喜歡他的歌了,眼光差成這 樣,找了個破鞋呢:︶︼ 書念看到這個話的時候,謝如鶴恰好在她旁邊。
大概突然注意到她正在看得內容,謝如鶴立刻拿過了她的手機,藏到背後:﹁別看這些,我陪 你玩遊戲?﹂ 她的表情沒多大變化,彷彿一點兒也不在意,搖了搖頭。 ﹁我去睡覺。﹂ 時間很快就轉到了週四那天,又是每週一次的心理治療。 因為下午到晚上的這段時間,書念一般都會呆在錄音棚裡,所以她會在早上的時候去醫院做完 心理治療。 而她晚上睡得晚,自己也不記治療的時間,基本起不來床。 都是謝如鶴過來把她叫醒。 但這天。 書念很早就醒來了,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過多 久,她平靜地坐了起來,爬下床去洗漱。 隨後機械般地走到了衣櫃面前,隨手拿了套衣服換上。 書念的目光一掃,注意到書桌上的便利貼。她想了幾秒,走過去在便利貼上寫了一行字:︻我 去醫院,中午之前會回來。書念。︼ 寫完最後一個字,書念拿上自己的東西,走出了房門。她停在謝如鶴的房間門口,輕手輕腳地 把那張便利貼貼在他的門上。
還沒等她貼牢,木門忽然從裡邊開啟。 便利貼順勢掉到了地上。 謝如鶴的模樣也出現在她的眼中。他穿著休閒的短袖短褲,頭髮看起來顯得蓬鬆,神情卻清醒 得不像是剛醒的樣子。 安靜幾秒。 謝如鶴盯著書念的臉,定了片刻。他的眼睫一動,目光向下一掃,注意到地上的便利貼,便彎 腰撿了起來,沉默著把上面的話看完。 他把便利貼放進口袋裡,伸手把她的衣領整理好,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早去醫院?﹂ 書念避開他的視線:﹁起得早,就早點去。﹂ 謝如鶴說:﹁那怎麼沒叫我。﹂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書念的神情平淡,聲音也輕輕的,﹁我以前也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就 覺得沒什麼關係。﹂ 謝如鶴沉默了半晌,沒有因為她這種態度而生氣,只是說:﹁你等我一下,先吃點東西,我再 送你一起過去。﹂ 書念抿了抿唇,依然生硬地拒絕:﹁我去外面買一點就好了。﹂ ﹁嗯,那你等我一會兒。﹂謝如鶴說,﹁我去洗把臉就跟你一起出門。﹂
﹁我說了不用!﹂因為他格外堅持的態度,書念突然發了脾氣,﹁你總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 我做什麼你都陪著,這不可能的。﹂ 謝如鶴的眸色漆黑,喉結滑動了下,艱澀道:﹁為什麼不可能。﹂ ﹁你的時間不應該全部都花在我的身上。﹂知道自己這樣跟他發脾氣不好,書念還是忍不住, 尾音發著顫,﹁我在外面多長的時間,你就陪著在外面呆了多長的時間。你也有自己的事情,不應 該像是,為了我才這樣活著。﹂ ﹁……﹂ ﹁沒有一個人應該是為了另一個人活著的。你這樣,會讓我會覺得……﹂書念紅了眼,把腦袋 別開,﹁總是會想……我是不是你的一個很難以承受的累贅。﹂ 也許開始的時候不會這樣覺得。 但等時間長了,就會漸漸覺得被壓得喘不過氣。 最後選擇拋棄掉。 ﹁我這幾天一直有在想……﹂書念的聲音忍不住哽咽起來,眼淚順勢向下掉,﹁我是不是應該 在那個時候就死掉。﹂ 聞言,謝如鶴的呼吸停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如果是那樣,我也不用忍受那一個星期的折磨,我就可以去見我爸爸,我媽媽也不會因為我 天天跟王叔叔吵架,你也不用被人說……找了一個這樣的女朋友。﹂書念用手背擋著眼,抽抽噎噎
的,﹁我、我也不會過得那麼煎熬了……﹂ 房子裡安靜下來。 只剩下書念強忍著的哭聲。 良久後。 ﹁書念。﹂謝如鶴扯下她的手,將她的雙眼露出來。他的聲線繃得發緊,彷彿下一刻就要斷開 來,﹁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 ﹁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我聽不了。﹂謝如鶴給她擦眼淚,聲音沙啞低沉,﹁你為什麼會覺 得,我不可能把時間都花在你的身上。﹂ ﹁就是不可能……﹂ ﹁可是。﹂謝如鶴輕聲說,﹁︱︱以前不也是這樣嗎?﹂ 書念的眼淚還在掉,怔怔地看著他。 眼前的他,在一瞬間像是跟年少的時候重疊了起來,身上發著淺淺的光,對著害怕得在掉眼淚 的她說:﹁我送你回去。﹂ 因為一把傘而來的交集。 她站在光亮處,生得像個瓷娃娃,脆弱而又美好,卻有種和外貌完全不同的性格。撐著一把淡 藍色的傘,緩緩走過來,替他中斷了那冰涼的雨,以及難聽的辱罵。
總做著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卻永遠都是善良的。 給人帶來暖意。 也讓他滋生出一些難以言說的渴望和陰暗面。 總是跟在她的身後,理直氣壯地掩飾著自己的意圖,離著那不遠不近的三米距離。看著她因為 自己的舉動感到生氣,鬧脾氣般地把他當成空氣。 卻在之後的一場小意外中,正式拉近了這三米的距離。 年少的書念,掉著豆大的眼淚,可憐兮兮地問著他:﹁你要保護我嗎?﹂ 他隨口應了一聲好。 那一句像是敷衍般的回應,卻成了他一輩子的承諾。 因為在年少時,得到了來自她的善意,在那段的陰暗的時光裡,奢侈地擁有了一段她給予的溫 暖。所以不論過了多少年,他都無法再忘掉。 就算這輩子是為了她而活著。 他也毫無怨言。 願意成為她生活裡一道影子,如影隨形。 書念沒再哭,再度安靜了下來。她乖乖吃完了謝如鶴給她做的早餐,隨後跟他一起出門去做心 理治療。 兩人沒再提剛剛的事情。
書念這突如其來的話,突如其來的發脾氣,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平常得像是過去的那幾天。 書念依然木訥遲鈍,但卻不再抗拒謝如鶴給他做的任何事情。兩人的距離似乎又重新拉近了, 可她的話依然很少。 一天下來。 謝如鶴仍舊擔心書念的狀態,看著她睡著了才出了房間。 那天晚上。 書念做了一個夢。 一個特別陰暗的夢。 書念夢到自己回到了被曾元學抓了的那一天,在昏迷中醒來的那一瞬間。可她的選擇卻和從前 完全不一樣。 在第一天,她就選擇了死去。 而後亮起一陣刺眼的白光,光芒散去之後,書念見到了書高藺。 書念對著他開心的笑,想去擁抱他。可那個總是和藹穩重的父親,見到她的時候卻一點都不開 心,頭一回在她面前落了淚,對著她嚎啕大哭。 像是痛苦到了極致。 她還看到了鄧清玉。
在書念死去後像是瘋掉了,天天念叨著她的名字。王浩也因為忍受不了鄧清玉這樣的狀態,選 擇跟她離婚。 最後,鄧清玉活成了陳香母親的模樣。 再之後。 書念看到了謝如鶴。 那個時候,他還在國外,腿腳還沒有出現問題。得知了她跟季湘寧以同樣的方式死去,立刻回 了國,回到了那個那麼多年以來,他一直不願意回去的十延鎮。 謝如鶴在十延鎮住了下來。 按照之前的信息,以及書念死去後網絡上暴露的各種信息,他開始不斷地在這個小鎮裡到處尋 找殺人犯的痕跡。 找人買監控的內容,找路人問話,仔仔細細地查著。 不知道他花了多長的時間。 終於找到了曾元學。 書念以為他會報警,可他沒有。 謝如鶴神情陰鷙,眼裡沒有多一絲的情感,拿著硬物用力砸暈了沒反應過來的曾元學,將他拖 回了曾元學住的那個房子。 以他曾經對書念和季湘寧的那些方式,成倍成倍地回饋給他。
像是活成了另一個曾元學。 最後,謝如鶴拿著刀,殺死了曾元學。 在那個房子裡,同樣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夢境結束的同時,書念喘不過氣般的,隨之睜開了眼。她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果然摸到一片濡濕。 她忽地想起了今天自己對謝如鶴說的那些話。 書念用力地把眼淚擦乾,連忙站了起來,往謝如鶴的房間走。 停在門口。 她吸著鼻子,敲了三下門。 裡面很快就有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沒多久,謝如鶴從裡邊打開了門。他剛剛大概是在睡覺,模樣還帶了點愣,眉眼惺忪。看到書 念,他遲鈍地問:﹁怎麼了?﹂ 書念還因那個噩夢而感到後怕,直白地說:﹁我今天想跟你一起睡。﹂ ﹁……﹂謝如鶴頓住,以為自己聽錯,﹁什麼。﹂ ﹁我……﹂書念沒勇氣再說第二遍,含糊不清地撒謊,﹁我房間空調壞掉了。﹂ ﹁嗯?﹂謝如鶴點頭,側過身,﹁那你在這兒睡,我去客廳……﹂ 書念的拳頭捏了捏,對上他那雙還顯得茫然的眼,再度鼓起了勇氣。
﹁ 我 就 想 跟 你 一 起 睡 。 ﹂
第80 章 這次謝如鶴聽清了書念的話,原本的還存留的一絲困意在此刻煙消雲散。他的嘴唇張了張,蓬 鬆的發有幾根翹了起來,像是幾根呆毛。 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書念就像是難以適從,又像是理所當然地順著謝如鶴和門框之間的縫隙 溜了進去。 這個房間的空調溫度開的很低,跟外邊像是兩個世界一樣。謝如鶴睡覺沒有開燈的習慣,此時 裡邊又冷又暗。 書念用外邊透進來的光走到的謝如鶴的床邊,沉默又自覺地爬了上去。 謝如鶴還在站門旁。 深夜,她突如其來的到來。 謝如鶴完全想不到該如何反應,還有種自己是在做夢的感覺,大腦一片空白。腦海裡第一跳出 來的想法就是︱︱書念怕黑。 下一刻,謝如鶴伸手打開了燈的開關。 燈光是偏黃的白色,明亮的像是太陽光。 書念穿了條棉麻的米色睡裙,長度過膝,她怕走光,還刻意扯了扯裙擺。她爬到靠牆的位置, 乖乖地給自己蓋著被子。
謝如鶴安靜地關上了門,反鎖了門。 房間並不算大,狹小的空間像是將此刻的氣氛放大了,也將一些細小的,不易察覺的動靜都清 晰了起來。 門鎖﹁叮﹂的一聲響,外頭的風輕輕拍打到窗戶的聲音,兩人呼出的氣息。 隨後,謝如鶴走到床頭櫃旁,拿起遙控,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他低聲問著:﹁是不是覺得 冷? 書 ﹂念含糊地嗯了一聲。 房間裡再度陷入了無止境的沉默之中。 把溫度調低之後,謝如鶴依然站在原地,沒躺到床上來。他垂眼把玩著手裡的遙控器,不知道 在想些什麼。 書念的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裡,偷偷往他的方向看。 只能看到他的側臉,被燈光暈染的柔和,穿著休閒乾淨的衣服。跟夢境裡的那個他,完全沒有 一點相似的地方。 如果有平行時空。 如果那個平行時空裡的書念有了像夢境裡那樣的選擇。 那麼現在,那個平行時空裡的謝如鶴。
是不是還在不斷地尋找曾元學的蹤跡,亦或者是已經在那個房子裡,帶著絕望和毀滅,無聲無 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總會覺得,死亡是對自己,包括他人,最大的解脫。 覺得走不下去了,所以選擇了死去,從此沒了意識。無論是她的快樂與否,亦或是他的難過與 否,都再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不知道之後再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也不知道,其實活著的人,得到的痛苦並不比死去的人少。 書念的鼻子發酸,把被子扯下來,小聲問:﹁你怎麼不睡覺了。﹂ 謝如鶴舔著唇,抬手撓了撓頭,聲音低低的。 ﹁睡。﹂ 過了幾秒,謝如鶴慢條斯理地上了床。 他看著被書念靠著的枕頭,想起了之前這種狀況的情形,猶豫又自覺地把自己那側的枕頭放到 了兩人中間。 ﹁謝如鶴。﹂書念沒太在意他的舉動,忽然說,﹁我剛剛做了個夢。﹂ 察覺到她的情緒,謝如鶴也沒問她夢到了什麼,只是安撫道:﹁夢都是假的。﹂ ﹁醒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假的了。﹂書念盯著天花板,﹁以前會總做一些很不好的夢,醒來 的時候知道是假的,但是莫名就會開始害怕,害怕這些事情會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變成現實。﹂
謝如鶴認真地說:﹁不會的。﹂ ﹁但是這次醒來之後,給我的感覺就只有,幸好是夢,幸好是假的,幸好……我是可以阻止這 個事情的發生的。﹂書念吸了吸鼻子,﹁是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聞言,謝如鶴看向她。 ﹁對不起。﹂書念抬起眼,忽地坐了起來,﹁今天跟你說了那樣的話。﹂ 她過得太不開心。 因為他人的言語帶來的羞恥和自卑感,像籐蔓一樣糾纏著她,侵蝕掉她的理智。痛苦得想把這 條命用來抵掉這根本不存在的債。 覺得這對彼此都好。 卻也忘了,謝如鶴的母親,跟她遭受過同樣的事情。 他因為曾元學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一定會無法承受,這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 謝如鶴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沒有說話。 ﹁我以後,會好好治病的。﹂書念抿了抿唇,認真說,﹁醫生讓我做的事情,做的治療方案, 我都不會因為害怕而拒絕了。﹂ ﹁……﹂
﹁別人說的話,我會盡量不去在意,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躲著你。﹂書念抬起頭,對上了謝如 鶴的目光。她捏緊拳頭,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我想跟你一起,像正常人一樣活著。﹂ 想跟你一起。 像正常人一樣活著。 活在這個,不算特別美好,卻依然美好的世界。 謝如鶴垂眸盯著她的臉,而後抓住她的手,緩緩地,慢慢地將她握緊了的拳頭鬆開。他彎起唇 角,聲音低潤而啞。 ﹁好。﹂ 這晚。 書念跟謝如鶴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告訴他,上法庭見到曾元學的時候,他並未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懺悔。就算是面對著律師和法 官,他依然直言不諱。 覺得感到太遺憾了,遺憾還沒有送書念去死。 因為曾元學的這句話。 在他死後,回想起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書念還總有一種他隨時會回來的感覺,隨時會從某個 角落裡跳出來,將他的那個遺憾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