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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by PLHS Library, 2024-01-09 23:59:26

《敗給喜歡》竹已

《敗給喜歡》竹已

書念建議道:﹁要不要叫你的司機來接你?﹂ 謝如鶴說:﹁他晚點就過來。﹂ 書念放下心:﹁那你在這裡等會兒,我先走了?﹂ 她還想著李慶跟她說的那個消息,著急著回家練歌。天分不足,就得後天努力一些。就算沒什 麼效果,說不定上天能看到她的努力,然後勉強地︱︱幫她個小忙,讓明天去試音的人也都是五音不全。 還沒等書念有動靜,謝如鶴突然喊她:﹁書念。﹂ ﹁啊?怎麼了。﹂ ﹁我的手不太舒服。﹂謝如鶴避開她的視線,﹁你能不能幫我推一下輪椅。﹂ 書念愣了下,走到他背後,說:﹁可以啊,你要去哪?﹂ ﹁附近的車站。﹂ ﹁你不在這等司機過來嗎?﹂ 謝如鶴淡淡道:﹁他應該還要一段時間。﹂ 意思大概是不想花時間在等待上。 雖然還是希望他等人來接,會方便一些,但他都這樣說了,書念只能同意。 ﹁好。﹂ 出了醫院。


謝如鶴突然問:﹁你為什麼來醫院。﹂ 書念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聲音低了下來,含糊不清地說:﹁就有點感冒。﹂ 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或者是撒了謊,聲音就會模模糊糊。以為讓別人聽不清,自己就過了 關,或者就等同於沒有撒謊。 謝如鶴不知道她為什麼不想說,也沒再問。 過了好一會兒。 謝如鶴隨意般地問:﹁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 ﹁哪個?﹂書念在想事情,一時還有點回不過神,﹁你說剛剛的那個男人嗎?﹂ ﹁嗯。﹂ ﹁不是,是我鄰居。﹂書念很誠實,﹁我沒男朋友。﹂ 謝如鶴背對著她,沒再說話,但情緒明顯變好。週身的郁氣卻好像因為這話散去了不少。 書念沒注意,還在想唱歌的事情。 很快,書念想起謝如鶴現在的職業,瞬間打起精神。她覺得不能直接點破他就是﹁阿鶴﹂,感 覺有點冒犯。 想了想,書念說:﹁對了,你以前不是唱歌挺好的嗎?﹂ 謝如鶴回頭:﹁嗯?﹂


書念問:﹁你能幫我個忙嗎?﹂ ﹁什麼。﹂ ﹁就是,我明天有個試音,要唱歌。﹂書念撓了撓頭,聲音細細的,有些憂愁,﹁到時候應該 是放一遍歌,然後我就得唱。﹂ ﹁……﹂ ﹁我覺得我可能調子都記不住。﹂書念看向他,悶悶道,﹁你能不能給我點意見,怎麼能快速 記住那個調子,而且還不會跑調。﹂ 聽到這話,謝如鶴想起了以前書念唱歌的模樣。 氣氛安靜片刻。 謝如鶴舔了舔唇,只說了四個字:﹁把詞記住。﹂ 書念像在聽課一樣,聽著這個專業人士說話,都想拿紙和筆出來記筆記:﹁把詞記住就能記住 調子了嗎?﹂ 謝如鶴說:﹁不是。﹂ 書念眨了眨眼,追問:﹁那要怎麼做?﹂ 謝如鶴有點頭疼,猶豫著說:﹁你哼一下最近聽的一首歌的調子。﹂ 書念沒想太多,但也沒唱他的歌,乖乖地哼著︽小星星︾的調子。 ﹁……﹂謝如鶴說,﹁現在加上歌詞一起唱。﹂


書念哦了一聲,唱了起來:﹁一閃一閃亮晶晶/ 漫天都是小星星﹂ 謝如鶴鬆了口氣,表情明朗了些:﹁所以記住歌詞就可以了。﹂ ﹁啊?﹂ ﹁唱了詞,還能讓人聽出你唱的是什麼歌。﹂ 書念:﹁……﹂


第11章 對於唱歌這件事情,小的時候,書念還是挺喜歡的。坐在電視機前,總會跟著漫畫裡放的歌唱 起來,還自以為唱的很好聽。 書念一直沒覺得自己唱歌有什麼毛病。 父母也從來沒有糾正過她,只覺得可愛又好玩,也就由著她去。 直到初中開始。 音樂課有了考試,在學期末,每人要上台唱一首歌。可以選擇單獨唱,也可以找人組隊合唱一 首歌 當 。時書念唱了一首歐陽菲菲的︽感恩的心︾。 還沒唱完,書念就注意到了全班憋笑的臉。她覺得古怪,但還是頑強地把整首歌唱完。 下台後,問了何曉穎,書念才知道自己跑調了。 而且還跑的特別離譜。 被嘲笑的次數多了,書念也就不愛唱歌了。就算想唱歌,也是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在房間裡小聲 地唱 但 。書念跟謝如鶴關係好起來之後。


有一次,她興致起來了。沒顧慮太多,當著他的面就唱起了歌。那個時候,謝如鶴聽了好半 晌,神情略略古怪,最後只勉強地說了一句話。︱︱﹁我聽過你這個歌詞,但沒聽過這個歌。﹂ 那句話的含義,跟此時謝如鶴說的這話,表達出來的意思一模一樣。 書念垂下眼,不吭聲了。 很快,謝如鶴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嘴唇動了動。他不希望書念不開心,艱難地扯了個台階: ﹁如果你不唱詞,我分不清你唱的是︽小星星︾還是︽字母歌︾。﹂ 氣氛冷場幾秒。 ﹁這兩首歌。﹂書念覺得有點相似,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好像旋律是一樣的。﹂ 謝如鶴回頭看她:﹁是嗎。﹂ 書念覺得確實是一樣的,但又不敢唱出來證明一下,只能小聲道:﹁應該是。﹂ ﹁那是我記錯了。﹂謝如鶴神色淡淡,﹁你的調子是准的。﹂ 書念頓了下,很不自信:﹁真的嗎?﹂ ﹁嗯。﹂謝如鶴認真道,﹁你明天跟著唱就行。﹂ 在說話的期間,兩人走到了附近車站。 書念雖然沒被他安慰到,但也沒再提這個話題。她幫謝如鶴攔了輛出租車,因為不太清楚他該 怎麼上車,手足無措地站在他的旁邊。


謝如鶴自己倒是駕輕就熟。車門大開,輪椅稍稍斜著,他雙手撐著扶手,利用手上的力道,快 速坐到車後座。隨後,彎腰把雙腿挪進車內。 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書念乾脆把注意力放到輪椅上邊。 但下一刻,謝如鶴伸手,按了下輪子,直接把兩個大輪胎拆了下來。輪椅分成了三部分,被他 放進了車內。 看著他這一系列操作,書念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你的手不是不舒服嗎?﹂ 謝如鶴的動作頓住,生硬地嗯了一聲。 ﹁那你回去記得好好休息。﹂書念沒太放在心上,﹁有空聯繫呀,再見。﹂ 聞言,謝如鶴看著她。而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嗯,再見。﹂ 第二天,書念按照指定的時間,提前半小時到了上次那個錄音棚。 等待的時間裡,棚外又陸陸續續地來了幾個人。人數比書念想像中的要少一些,約莫十來個。 書念偷偷地觀察了一下其他人,有幾個還挺眼熟。是她跑了那麼多個錄音棚,經常看到的跟她 一樣的配音新手。 書念把注意力收回,又開始苦惱唱歌的事情。 畢竟術業有專攻。書念雖然也見過有前輩配的戲是要唱歌的,但一般都是歌手先把歌唱了,演 員再拿著這個歌來對口型。


也有配音演員唱歌的例子,但都不是強硬性要求的。 恰在此時,從電梯的方向來了一撥人。從這看去,大概有七八個,大多都是生面孔。除了李 慶,書念基本沒見過。 她正想收回視線。 突然注意到,靠後側,有個被其他人遮擋住的男人。他的神情淡淡,低著眼在看些什麼,後面 有人替他推輪椅。旁邊有個中年男人一直在跟他說話,他完全不搭理。 漫不經心的模樣。 看到男人的臉,書念的表情瞬間僵住。 李慶把走了過來,跟她們打了聲招呼,確定人齊了之後,他大致地介紹了一下站在他身後的那 批人 分 。別是製片人,片方導演,錄音師,助理……直到最後一個。 李慶猶豫著,先看了一眼製片人,才道:﹁這位是阿鶴老師。﹂ 站在書念前面的人都禮貌性地跟著喊﹁阿鶴老師﹂,還順帶鞠了個躬。書念還在犯愣,反應過 來之後,也連忙喊了一聲,細小的聲音淹沒在其他人的聲音裡。 幾乎是在她話剛脫口的同時。


謝如鶴抬起頭,朝書念的方向掃了一眼,目光若有若無地定在她的身上,沒過多久又收回。似 乎對她的出現沒多驚訝和在意,也沒再往她這邊看。 打完招呼後,他們前後進了棚裡。 只剩李慶和一個助理在外面。 李慶指了指旁邊的助理,說了下試音的大致流程:﹁一會兒聽他點名,點到名的就進去。先試 唱歌,會放demo 給你們聽。只放一遍,然後就唱。﹂ 隨後,李慶給她們講了一下試音的那段戲,然後發了劇本:﹁唱完歌給兩分鐘調整,接著就開 始試戲。﹂ 確認她們沒有疑問了,李慶便進了棚裡。 周圍安靜下來,大多人都在看著手中的劇本。書念站在原地,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所以李慶說的那個音樂製作人居然是謝如鶴嗎? 有!沒!有!那!麼!巧!啊!!!書念吐了口郁氣,強行定下心。她從包裡拿出筆,垂下眼,在劇本上塗塗劃劃。憑著李慶說的 大致背景,以及劇本上角色的台詞,大致瞭解角色的情感和所想表達的含義。 放空心思,想讓自己進入戲裡。 旁邊有兩個女人開始竊竊私語︱︱﹁天啊,剛剛那個就是阿鶴嗎?這麼帥的嗎?﹂


﹁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不過,我聽說他對歌的要求很高的,而且罵人很凶。特別討厭別人唱毀他的歌,就算是大牌 歌手,他也一點面子都不給。之前黎盛好像就被罵了……﹂ ﹁……這麼恐怖嗎?﹂ ﹁就是很公正嘛,不帶私人感情,這也挺好。﹂ ﹁誒,他坐輪椅啊……身體有問題嗎?﹂ 過了十來分鐘,助理叫了其中一個女人進去。 書念很緊張,臉蛋都繃緊,但也沒太相信他們說的話。謝如鶴性子沉默,凶起來也不怎麼會罵 人,都是用行動來嚇人。 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旁邊的人一個又一個的回來。 女人們的性格都挺外向,沒多久就聊作一團。聽出來的人說,謝如鶴全程沒有說話,只是臉色 難看得不行,又冷又硬。 終於,進去的第七個女人得到了謝如鶴的一句評價。 卻不是什麼好的評價。 女人吐了吐舌頭,重複了謝如鶴說的話。她似乎也不太在意,反而還有點開心:﹁阿鶴老師 說,他從來沒想過,他寫的歌居然能難聽成這樣。﹂


﹁……﹂ 時間過得越久,書念越發緊張。 她完全不理解她們被罵了為什麼還能開心。 書念甚至開始慶幸。 慶幸自己昨天沒在謝如鶴面前唱他的歌,所以逃過了被他噴的一無是處的劫。 很快,助理喊到了書念。 她嚥了嚥口水,捏緊冒了汗的手心,全身僵硬地走進棚裡。她沒敢看謝如鶴的方向,低著眼戴 上耳機,聽著控制室裡傳來謝如鶴的聲音。 ﹁開始了。﹂ 謝如鶴坐在電腦前,放了一遍歌曲的demo 。放完之後,他的視線一瞥,注意到書念似乎還有 點迷惑。他垂下眼,又放了兩遍。 書念真的聽了謝如鶴昨天唯一給她的建議︱︱把詞記住。她覺得自己不能兩全其美,那就盡量 把其中一樣做到最好。 書念乖乖地把全部心思都用來記詞。 良久,耳邊的歌聲結束。 書念硬著頭皮自我介紹了一番,正準備唱歌的時候,突然發現話筒前放了個譜台。 譜台上面放了一張紙。


……紙上寫著歌詞。 此時,控制室內。 方文承站在謝如鶴的身後,也沒注意他的行為,困得直打哈欠。站在隔壁的製片人和導演都一 副凝重的模樣,似乎覺得很頭疼。 書念的歌聲一響起,片方導演驚呆:﹁她在幹什麼?﹂ 李慶也懵了:﹁她在讀嗎?﹂ 方文承瞬間精神,毫不客氣地笑出聲:﹁這調跑到太平洋那邊去了吧。﹂ 突然間,謝如鶴看向他們,眼神薄涼。 ﹁說完了?﹂ 方文承完全沒認出書念就是之前謝如鶴說要跟著的那個女人,自以為十分識時務,叫住旁邊的 一個小助理:﹁喂,給小姑娘備點紙。﹂ 等會兒被罵哭了也好看點。 與此同時,書念也唱完了。 她正透著透明玻璃往這邊看,眼睛又大又圓,淺棕色,被燈光打出一點亮。似乎有些緊張,骨 節捏的發白。 凌遲般地等待著謝如鶴惡毒的宣判。 下一秒。


﹁書念是嗎?﹂他漫不經心地說。 因為歌詞的事情,書念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但是自己的問題,也怪不了別人。她踮起腳,對著 話筒小聲說:﹁是的,老師。﹂ 謝如鶴忽地抬起頭,一雙眼高深莫測的,看向她。 就這麼定了幾秒。 書念被他盯的覺得世界末日都要來了,勉強道:﹁怎麼了嗎?﹂ 聞言,謝如鶴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語氣散漫而隨意。聲音通過耳機傳進她的耳朵裡,一字一 句,清晰明瞭。 ﹁唱的挺好。﹂


第12章 書念向來容易相信別人說的話。因為謝如鶴這話,她甚至毫無自知之明地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念 頭,覺得自己這次超常發揮了,五音不再不全,唱歌不再跑調。 唱出了一首天籟之音的歌。 但當書念一抬頭,注意到控制室裡其他人的表情時,就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是錯的。 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 很快,李慶在控制室裡用話筒說:﹁準備一下,一會兒開始試戲。﹂ 隨後便切掉了跟錄音室的對話系統。 隔著玻璃窗,書念能看到,站在謝如鶴旁邊的那幾個男人開始說話,情緒明顯激動,像是不敢 相信他所說的話。 注意到其中一個人的口型,書念大概能猜出他是在模仿剛剛她唱歌的樣子。她的頭皮發麻,覺 得羞恥到了極致,也不再往那邊看。 書念放空心思,看著劇本上的內容,漸漸地進入戲裡。 這個角色是一個患了癌症的女生,孤兒,遲鈍開朗。在其他人的面前,永遠是積極向上的,像 是個小太陽。即使對她來說,死亡就近在咫尺。


這場戲,是女生在病情加重之後,跟朋友打電話,知道了前男友已經開始了新一段戀情的消 息。 耳機裡傳來李慶的聲音:﹁好了,開始吧。﹂ 書念點點頭,清了清嗓子,稍稍給自己的聲音化了妝,找到她覺得最適合這個角色的聲音。說 起話來清脆明朗,能聽出是個活潑又缺根筋的姑娘。 在朋友面前,聽到這個消息,她依然是沒心沒肺又呱噪的。 ﹁太過分了吧!才跟我分手多久啊!﹂ ﹁一定很醜,那個女生一定很醜,絕對,沒有例外,一定很醜。﹂ ﹁……這也太好看了,我都想去泡她了。﹂ 良久,是女生掛了電話,獨自一人坐在房間裡,發了很久的呆。 ﹁倒也好,了無牽掛。﹂女生輕笑一聲,尾音發顫,﹁也不用拖累他了。﹂ 試音結束,書念朝控制室的方向鞠了個躬。再抬眼時,恰好跟控制室裡的謝如鶴對上視線。比 起剛才的慵懶的模樣,此刻的他,神情明顯變得僵硬。 瞳色很暗。就像是一塊黑布,毫無亮光。 書念以為是自己配的太差,但看其他人的表情好像又不是這樣。 因為謝如鶴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反應,書念實在納悶。但也沒時間給她多想,她摘下耳機,出 了錄音棚。


只剩幾個人沒試音。 有幾個人上前來問她,帶著好奇的模樣,問:﹁阿鶴老師有說什麼嗎?﹂ 書念沒敢說,硬著頭皮撒謊:﹁沒有。﹂ 下一個女人正準備進去試音,恰在此刻,錄音棚的門被打開,謝如鶴從裡面出來,後面跟著個 男人,大概是他的助理。 其他人瞬間噤了聲。 謝如鶴似乎只是要離開,一句話也沒說,目光未動,沒有看任何人。 等他走了之後,十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阿鶴老師怎麼走了?我還沒試音啊。﹂ ﹁是選好了的意思嗎?﹂ ﹁不會吧……﹂ 書念沒聽她們的話,看著謝如鶴的背影,神情怔怔。 進了電梯。 ﹁跟華景那邊說。﹂謝如鶴輕聲道,﹁試音結果他們自己決定,歌手我另外再找。﹂ 方文承愣了下,撓撓頭:﹁我還以為您會選那位書念小姐。﹂ 謝如鶴沒說話。 他是有這樣的念頭。


如果是這樣,他就可以每天都見到她了。可書念不擅長唱歌,即使他願意耐著性子教她,但她 應該也不會喜歡在別人面前唱歌。 要是他直接把她定下,以後她知道了,應該會覺得自己在配音方面沒有得到其他人的認可,認 為這個機會是因為他才拿到的,也不會高興的吧。 而且他現在這樣的模樣,喜歡她,好像是不應該的。 確實是拖累。 至少得等身體好起來,至少不用再被身下的這把枷鎖困住。 至少得等到那個時候。 ﹁您剛剛說好聽的時候,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方文承忍不住說,﹁所以您剛剛為什麼說那 樣的話,還是說,您是在反諷?﹂ ﹁不是。﹂謝如鶴沒再說這個,扯回剛剛的事情,﹁歌手你來找。﹂ 方文承連忙應下:﹁您想找誰?﹂ 謝如鶴的心情不佳,也沒了興致:﹁隨便吧。﹂ ﹁隨便找一個。﹂ 等所有人都試完音,李慶從錄音棚裡出來,說:﹁今天辛苦各位跑一趟了!大概一周內能出結 果,各位可以回去了。﹂


書念的心情也不算好,她看了看時間,還想去另一個錄音棚找黃麗芝。她道了聲﹁導演再 見﹂,隨後背起單肩包。 走出錄音棚,書念正準備去等電梯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清脆的腳步聲,隨後,有人拍了拍 她的肩膀:﹁嘿!﹂ 書念下意識回頭,退了幾步,模樣警惕。 以為嚇著她了,來人笑道:﹁誒,抱歉,嚇到你啦?﹂ 是剛剛一起試音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被謝如鶴罵了的人。 書念認出她,搖頭:﹁沒事。﹂ ﹁我叫林琦琦。﹂女人的性子很自來熟,﹁你認得我嗎?我之前去商都那邊的錄音棚,見到你 好多次!﹂ 書念其實看她也挺眼熟,輕輕地嗯了聲。 林琦琦高興道:﹁那加個微信啊。﹂ 書念現在已經很少跟人來往了,一般沒什麼人主動來跟她說話,就算說了,也會因為她的少 話,而打消了交朋友的念頭。 書念不知道怎麼拒絕,只能點頭,拿手機掃了掃她的二維碼。 通過驗證後,林琦琦看向另一邊,似乎在跟認識的一個女生打招呼,然後對書念說:﹁那先這 樣啦!以後一起出來玩呀!我走了!﹂


書念應了聲好,卻覺得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面了。她轉身,出了大樓。 把謝如鶴送回家後。 方文承轉頭就把這事報備給了謝如鶴的外公,季興懷。 季興懷年近七十,膝下有三子,孫子孫女滿堂。唯一的女兒季湘寧去世多年,生下的唯一一個 孩子便是謝如鶴。 也因此,季興懷把對愛女所有的愛都轉移到了謝如鶴身上,放了極多的心思和注意在這個外孫 上邊 方 。文承跟他提起這事的時候,季興懷沉默下來,良久後又問了一遍,聲音慈祥友善:﹁你剛剛 說的那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方文承說:﹁叫做書念,就是唸書兩個字倒過來。﹂ 季興懷神情發愣。 他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去十延鎮那個地方,把謝如鶴接回來。當時他年紀尚小,十五歲,長 相隨他媽媽,生的瘦瘦高高,模樣極好。 卻不像季湘寧那樣溫和好脾氣。 帶了滿身的戾氣,別人不主動招惹他,他便將自己身上的刺隱藏起來。一旦有人靠近他,無論 那人是帶的是善意,亦或者是惡意,謝如鶴就會立刻豎立起全身的刺,拒絕他人的接近。 除了那個小姑娘。


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生的白淨可愛,穿著寬大的校服,更顯得身材小巧。 叫做書念。 離開十延鎮之前,謝如鶴只去找了書念。他跟她說了很多話,反反覆覆跟她強調了很多話,得 到她的保證後才離開。 回到季家後,謝如鶴只願跟季興懷說話,但說的也極少。季興懷曾發現,他偶爾會給書念打電 話。只有那個時候,他的話才會勉強多幾句。 在此之前,季興懷從來沒見過他。 季興懷不知道謝如鶴從前應該是什麼模樣,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像現在這麼沉默黯淡,彷彿沒 有了想活著的念頭。 只有在書念的面前,他身上的氣息才會變得鮮活起來。 想到往事,季興懷眼眶有了幾分淚意,模樣也瞬間蒼老了不少。他伸手摸了摸眉心,認真地跟 方文承說:﹁如果那個小姑娘願意的話,盡量讓他們多見面吧。﹂


第13章 方文承最近的日子過的不太好。 從謝如鶴轉幕後,專心創作之後,大多都是歌手或者唱片公司主動找上門來。方文承一般是幫 他處理版權這方面的事情,已經很久沒做這事了。 謝如鶴說了﹁隨便找一個﹂,大概是要求也不高。 但方文承也不敢把這當成小事,認真挑選之後,給他推薦了最近當紅的幾個女歌手,全被謝如 鶴駁回。 到最後,謝如鶴竟然還發起了火,嘲諷道:﹁這麼聽話?還真隨便找了?﹂ 方文承苦不堪言。 而季興懷跟他提出的那個盡量讓謝如鶴跟書念多見面的建議,雖然方文承不太明白,但他是有 想過要實施的。他從沒做過這種事情,做起來還有些難度,但也在認真地做著計劃。 書念是個配音演員。 方文承大致瞭解了她的作息,每天中午12點到棚裡,晚上12點出棚。吃喝這些要麼在棚裡解 決,要麼在家裡解決。幾乎沒有其他的娛樂活動。 日子過得枯燥又規律。 這跟謝如鶴的職業有一個的共通點。


兩人都是以棚為家,這輩子大半的時間,都會在錄音棚裡度過。 找到這個點,方文承激動起來,覺得可以以這個作為一個切入點,製造他們偶遇的機會,這樣 就顯得自然而不尷尬。 計劃了幾天,方文承突然發現一點用處都沒有。 自從那天試音完,從城區北那的錄音棚回來之後,謝如鶴就不再出門。方文承也想不到任何理 由讓他出門,因為他家就有個私人錄音棚。 復健是在家裡做,工作也在家裡進行。就連偶爾會去醫院做的檢查,都不願意再去。是很明顯 地表現出來的意思。 他不願意出門。 方文承決定放棄,主動給季興懷打了個電話,說了謝如鶴近期的狀態,並十分羞愧地承認了自 己的無能。 季興懷思索片刻,問道:﹁之前阿鶴是怎麼見到書念的?﹂ 方文承說:﹁華景那邊要選女二的配音演員,弄了一場試音會。少爺要求他寫的主題曲由女二 的配音演員來演唱,所以也去了。﹂ 季興懷直截了當:﹁那讓書念來唱這歌不就得了。﹂ 方文承驚了,聲音磕磕絆絆:﹁這不太合適,書小姐唱歌…唱的不太行。﹂ ﹁這不更好嗎?﹂季興懷說,﹁讓阿鶴給她手把手教。﹂


方文承極力勸說:﹁少爺應該是這麼認為的,覺得書小姐不適合也不太喜歡唱歌,所以並沒有 打算選她。﹂ ﹁這孩子……﹂季興懷歎了口氣,﹁我以為他早把書念那孩子忘了,現在才知道他一直記著。 年齡也不大,怎麼做事情考慮那麼多。﹂ ﹁……﹂ ﹁你先找好另一個歌手,如果真的不行,到時候再換。﹂季興懷說,﹁我都七十了,我也活不 了多久了。如果他發脾氣的話,你就把責任推我身上。﹂ ﹁季、季老先生……﹂ ﹁我還想看看……﹂季興懷打斷他的話,喃喃道,﹁看看我這個外孫的生活好起來的樣子。﹂ 這場試音,書念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很明顯的,唱歌部分直接就能把她刷下去。更何況,她試 完音之後,謝如鶴就像是完全聽不下去了,直接離開了錄音棚。 再聯想起他前面的那句﹁唱的挺好﹂,書念甚至主觀地想像出了一種反諷的意味。 她的心情因為這個也變得很差。 書念很想跟謝如鶴說,不是只有他會不開心。 重逢後的幾次見面,他的情緒總是反反覆覆。偶爾對她態度好,又在下一刻冷了臉。 如果跟她相處真的有那麼不自在,那還不如當作不認識。


書念想就此把這件事情拋卻腦後,但她總能回想起,那天在控制室內,學著她唱歌的那個人的 模樣。嘴巴一張一合,似乎還深情並茂,毫不掩飾地嘲笑著她。 書念覺得非常丟人。 像是在跟某個人單方面的強上了一樣,書念開始聽歌。 原本一直保持著安靜,像是個小牢籠的房間,在夜裡會響起幾種調子鮮明的兒歌。除了日常做 的發聲練習,如果有多餘的時間,書念還會練習一些唱歌的小技巧。 每天抽個半小時來練同一首歌,一字一句的練。 錄下來之後,跟原聲對比。 就這麼過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 昨天書念凌晨才到家,洗漱完,等她躺到床上,已經凌晨兩點了。她的睡眠狀態一直不算好, 經常過日夜顛倒的生活,總要在床上躺很久才能睡著。 第二天早上十點,書念接到了李慶的電話。 當時書念還沒醒,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也沒看來電顯示,迷迷糊糊地接起了電話,聲音還帶 了點嘶啞:﹁您好。﹂ ﹁書念,我是李慶。﹂李慶跟她說了個好消息,﹁上次試音的那個結果出來了,就定你了。你 記得把時間排出來,從1月20 號開始錄。﹂ ﹁……﹂書念以為自己聽錯,﹁啊?﹂


﹁試音結果,你過了。﹂李慶笑起來,﹁另外,那首主題曲你不用唱了,製片方那邊會另找 人。這個就不用擔心了。﹂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在這一瞬,書念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她回過神,連忙點頭:﹁好的, 謝謝導演。﹂ 掛了電話,書念還有點怔愣。 居然不用唱歌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不小心丟了張缺了角的錢,本以為肯定找不回來了,卻在某日洗完衣服 後,在洗衣機裡發了了它。 甚至連殘缺的邊角都回來了。 書念心情好了起來,起床去洗漱。大概是因為睡眠不足,她沒什麼胃口吃東西,灌了一大杯水 之後,便重新回到房間裡。 然後,她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如川的陌生號碼。 書念猶豫著接了起來:﹁您好,哪位?﹂ 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您好,是書念小姐嗎?﹂ ﹁是的。﹂


﹁書小姐。我是阿鶴老師的助理,方文承。﹂方文承的聲音溫和,﹁是這樣的,因為這個月底 之前得把歌曲成品交給華景,為了保證時間足夠,所以我們得從後天就開始錄歌。您這邊能安排出 時間嗎?﹂ 書念猝不及防道:﹁剛、剛剛李導演跟我說不用唱歌的呀。﹂ ﹁確實是這樣。本來我們是打算歌手另找的,但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文承說,﹁最後還是選 了您。﹂ 書念提醒他:﹁你們應該記錯人了,我唱歌並不好聽。﹂ 方文承很耐心:﹁不,就是你。﹂ ﹁不應該找我。﹂書念認真說,﹁我會影響進度,而且到時候出來的成果也不一定能用,月底 就要的話,現在也只剩三個星期了。﹂ ﹁沒關係。﹂方文承說,﹁錄一首歌,正常只需要一兩個小時的時間。﹂ ﹁……﹂書念懷疑他根本沒聽懂她話裡的意思。 ﹁現在時間充裕,如果練習過後,效果仍不理想,我們會考慮換人。但現在還是優先選你來演 唱,這樣才能跟電影完美契合。﹂ 書念有點莫名,但也不知道怎麼拒絕了。 ﹁……好的。﹂


﹁另外,阿鶴老師一般錄歌都用自己的錄音棚,可能得麻煩您跑一趟。一會兒我會給您發一個 地址。﹂ 書念問:﹁是在哪的錄音棚?﹂ 方文承很爽快地說:﹁在阿鶴老師的家裡。﹂ 書念的表情僵住。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猶豫,方文承的聲音帶了歉意:﹁實在是麻煩您了,因為阿鶴老師的腿腳 不太方便,所以他一般都把工作安排在家裡。﹂ 聽到這話,書念沒再拒絕:﹁好的,我會準時過去的。﹂ 書念按照方文承給的地址和時間,準時到了萊茵河畔花園,是位於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方 文承已經在小區門口等她了。 一到那,書念就認出了方文承。 就是那天幫謝如鶴推輪椅的人,也是在控制室裡學她唱歌的人。 書念的眉眼動了動,走了過去。 方文承看向她,露出個笑容,又自我介紹了一番:﹁書小姐,我是阿鶴老師的助理,我叫方文 承。 書 ﹂念點點頭:﹁您好,我是書念。﹂ ﹁那我們現在上去吧。﹂


﹁好的。﹂ 謝如鶴住的樓層在十六樓。 方文承帶著她上去,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門,站在玄關處換鞋。 書念很少去別人家裡,此時覺得侷促,心情也有點慌,總擔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她捏著 衣袖,抿著唇沒吭聲。 方文承帶著書念進了客廳。 客廳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大多都是最基本的傢俱。一走進去,就能看到謝如鶴的身影。他正 坐在沙發旁邊,穿著寬鬆的衣服,手上抱著個吉他,低著眼在彈奏,散漫沉默。 方文承還沒跟謝如鶴提過這事。沒想過他會在客廳,此刻也格外緊張:﹁阿鶴老師,您之前指 定的歌手,我給您帶來了。﹂ 確實聽到了兩個人的腳步聲。 謝如鶴頭也沒抬,聲音帶著涼意:﹁那你現在可以讓他走了。﹂ 方文承硬著頭皮說:﹁是書︱︱﹂ 謝如鶴今天的情緒極差,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什麼時候指定了歌手?﹂ ﹁……﹂ ﹁沒提前跟我說一聲。﹂謝如鶴撥動著琴弦,彎起唇,輕笑了一聲,﹁我這是垃圾場嗎?什麼 人都往我這帶?﹂


沉默幾秒。 方文承覺得現在的場面實在尷尬,轉頭看向書念,表情很抱歉:﹁抱歉,阿鶴老師今天的情緒 不太好,我先送您回去吧。﹂ 書念覺得有些難堪,勉強道:﹁沒關係。﹂ 下一刻,吉他的聲音停了下來。 謝如鶴猛地抬起眼。


第14 章 ﹁……﹂ 方文承覺得這次的行為確實不太厚道,把一個不相干的人牽扯了進來,還讓她莫名被冷嘲熱諷 了一番。白跑一趟,浪費了時間,還影響了心情。 可謝如鶴實在太喜怒無常,方文承不敢再在這多言,想著先把書念帶出去,然後再來解決這件 事情 方 。文承壓低聲音對書念說﹁我們先出去吧﹂,他比了個手勢,示意讓書念走前面。 謝如鶴坐在原地,盯著書念,眼裡還帶著茫然。察覺到書念確實要走了,他才反應過來,低下 聲音說:﹁方文承。﹂ 方文承回頭看他:﹁怎麼了?﹂ 謝如鶴說:﹁出去吧。﹂ 方文承看了書念一眼:﹁好的,我們這就出去。﹂ 安靜片刻。 謝如鶴的神情明顯比剛剛更難看,雙眸漆黑陰沉,下顎繃直,是在按捺脾氣的模樣。他看向方 文承,平靜道:﹁我是說,你出去。﹂ ﹁……﹂方文承懵逼,﹁嗯?﹂


謝如鶴沒再重複,只是盯著他看。 方文承立刻明白過來,生硬地扯了個理由:﹁啊,對對對。我忘了給唱片公司那邊打電話了。 抱歉,我先出去一趟。﹂ 他給書念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眼神,走了出去。 書念站在原地,大概猜到了謝如鶴這個行為的意思。她低著頭,小聲說:﹁阿鶴老師,那我就 先回去了。打擾了。﹂ ﹁書念。﹂謝如鶴喊她,舔了舔唇,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話裡多了幾分小心翼翼,﹁你 不是來錄歌的嗎?﹂ ﹁是。﹂書念的眉眼一抬,安靜地看著他,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不知道他為什麼總變化多端, 卻明白自己沒有生氣的立場,﹁是我能力不足,不應該過來的。很抱歉。﹂ 謝如鶴的喉結上下滑動:﹁我剛剛不是在說你……﹂ ﹁什麼?﹂書念只想快點離開這裡,﹁我覺得您確實應該另找人。試音那天,我也嘗試過唱您 的歌,但的確駕馭不好。這首主題曲不適合我唱,換人是最好的選擇,以免毀了您的歌。﹂ 謝如鶴沉默幾秒,問:﹁你不想唱嗎?﹂ ﹁不是不想唱。﹂書念心情很不好,但又不敢得罪他,委婉地說,﹁阿鶴老師的歌很好,值得 讓很好的歌手來演唱。﹂ 聞言,謝如鶴把吉他放到一旁,輕聲道:﹁那就你唱。﹂


﹁……﹂ 謝如鶴挪動著輪椅,往某個房間走:﹁跟我來。﹂ 書念的委屈和鬱悶越發濃郁,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很想直接轉頭走人。她用力抿了抿唇,還 是乖乖跟了上去。 房子裡大概有四個房間,謝如鶴走到最裡,推開了那扇最不同的門。書念跟在他後頭,侷促地 看著四周。 是一間私人錄音棚,空間寬敞,設施齊全。 跟書念平時看到了錄音棚不太一樣,錄音室內沒有用來放影片的屏幕,話筒前只有一個譜台, 周圍放了一些樂器。 吉他,貝斯,鼓等等。 謝如鶴到控制台前,回頭看她,指了指旁邊的位置:﹁你坐這兒。﹂ 書念哦了下,走過去:﹁我不進棚裡嗎?﹂ 謝如鶴打開電腦,低聲應道:﹁先聽幾遍。﹂ 書念說:﹁好的。﹂ 書念看著他的操作,順著電腦屏幕,能看到這首歌的歌名叫︽星星掉下來︾。謝如鶴點了成 品,放給她聽。 沒有詞,只有旋律和調子。


謝如鶴給她解釋:﹁demo是找人唱的,不是完整版。﹂ 書念安靜地聽了兩分鐘,腦袋裡像是一團漿糊一樣,覺得這難度到了最大值:﹁我就聽著這個 伴奏,然後對著詞唱嗎?﹂ 謝如鶴知道她不會,從一旁翻出樂譜。 ﹁我先給你唱一遍完整版。﹂ 書念愣住:﹁你唱嗎?﹂ 聞言,謝如鶴朝她的方向看去,說:﹁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書念撓撓頭:﹁我以為只是其他人還沒來。﹂ ﹁不是,我不讓別人進我的錄音棚。﹂謝如鶴收回視線,也就此扯開話題,﹁一會兒你點一下 這裡就好。﹂ 書念還因為他前一句話有點疑惑,很快就被他的下一句話吸引了注意,湊了過去:﹁什麼時候 點? ﹁ ﹂我現在進錄音室裡。﹂ ﹁噢,好。﹂ 謝如鶴到話筒前,把樂譜放到譜台上。 順著透明玻璃,他看向書念,輕輕點了點頭。 書念低下眼,打開伴奏。


這首歌,跟謝如鶴以往的風格不太一樣。治癒系,節奏偏慢,舒緩清新而明朗,給人一種很明 亮的感覺,像是穿梭在夏日的大片深林裡。 聲線偏沉,略帶沙啞。咬字清晰,情感偏溫柔,彷彿在闡述一個小故事。 謝如鶴坐在錄音室裡,身上像是帶了光,變成了個陽光的大男孩。 偶爾謝如鶴會看向書念,很快又收回了眼,看起來漫不經心。 如果不是因為製片方的要求,書念覺得這首歌讓他來唱,大概才是最貼切的。像是用什麼東西 在心靈上撞擊了一下,引起共鳴。 強烈的穿透力,帶來了一束光,照亮內心。 良久,伴奏結束。 謝如鶴回到控制室裡,簡單處理了一下後期製作。 兩人之間沒有什麼交流。 書念的腦海裡還迴盪著他的聲音,忍不住說:﹁您唱歌真好聽。﹂ 聽到這話,謝如鶴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沒轉過頭,他頓了幾秒,嘴角勾了起來,心情似乎不 錯。 過了一會兒,謝如鶴突然發現了什麼,喊她:﹁書念。﹂ ﹁啊?﹂


﹁我今年二十二,過完生日二十三。﹂謝如鶴的語氣很認真,﹁只比你大了不到兩個月,你不 用帶尊稱。﹂ 書念安靜下來,半晌後才說:﹁要的。﹂ 謝如鶴不太理解,低聲說:﹁可你之前沒有。﹂ ﹁因為之前不知道您是阿鶴老師。﹂ 雖然剛剛就覺得她說話的語氣跟平時不太一樣,但在此刻,謝如鶴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遲鈍 地看她:﹁你在生氣嗎?﹂ 書念悶聲道:﹁沒有。﹂ ﹁你為什麼生氣。﹂謝如鶴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彆扭,神情茫然,而後訥訥解釋,﹁因為剛剛我 的話嗎?我不是在說你,我沒抬頭,也不知道是你來了。﹂ 書念沒說話。 謝如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忽地想起從前,書念總帶著教訓般的語氣跟他說話︱︱﹁你這樣不禮貌。﹂ ﹁你不應該說這種話的,很過分。﹂ ﹁你怎麼總不理人。你想想,要是別人不理你,你會開心嗎?﹂ ﹁對不起。﹂謝如鶴回過神,猶豫地認錯,﹁我不應該說那種話,不管是對誰。﹂ 書念低頭玩著手指,聽到他的道歉後,終於開了口,語氣生硬:﹁你這樣不對。﹂


謝如鶴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哪裡不對,但聽到她終於不再用尊稱,還是鬆了口氣,順從地應了一 聲。 ﹁嗯。﹂ ﹁我又沒有對你不好,也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書念憋屈了很多天,語氣低低的,似是委 屈到了極點,﹁你為什麼對我這個樣子。﹂ 謝如鶴頓住:﹁什麼?﹂ 書念很記仇,一條一條地數:﹁我借你傘,你不理我;我給你打電話,你說我認錯人了;你明 明知道我不會唱歌,你還跟別人笑我,還讓我來唱這個歌。﹂ ﹁……﹂前兩條,謝如鶴確實做過,他沒法否認。 但最後一條……謝如鶴忍不住說:﹁我沒有笑你,我說你唱的挺好。﹂ ﹁可你就是知道我唱的不好。﹂書念終於抬頭,繃著臉看他,﹁你就是故意說那樣的話,別人 就會放大來剖析我的五音不全。﹂ ﹁……﹂ ﹁你想當作不認識,我也沒有主動去煩你。你還跟別人笑我。﹂ ﹁我……﹂ 書念越想越生氣,不知道再指責他什麼,只能重複了一遍。


﹁我又沒有對你不好。﹂ 謝如鶴默默聽完她的譴責,再次承認錯誤:﹁是我的問題。﹂ 書念的鬱悶散去了些,突然想到了什麼,提醒他:﹁你不能因為這個就跟製片方說我的壞話, 我是以朋友的立場跟你說話的。﹂ 謝如鶴一時沒懂她的意思:﹁嗯?﹂ ﹁朋友之間的聊天是不能摻雜公事的。﹂把想說的話說完,書念的理智瞬間回來,變得有些緊 張,胡亂地說,﹁我是把你當朋友的,我給你借傘,我還送你上車……﹂ 謝如鶴莫名覺得好笑:﹁好。﹂ 書念提心吊膽:﹁你真的不會說嗎?﹂ 謝如鶴點頭:﹁不會。﹂ 知道他不會告狀,書念想到之前受的委屈,無故被他擺的臉色,不忘提醒他:﹁那你做了這麼 多錯事,你記得要好好反省。﹂ ﹁……﹂ 沒得到他的回應,書念抿著唇看他,執拗地。 謝如鶴沉默幾秒。 ﹁……好。﹂


第15章 控制室裡又恢復了安靜的氛圍。 確定書念的話說完了,謝如鶴收回視線,把剛剛簡單處理過的歌放出來給她聽:﹁你先聽幾 遍,熟悉了再開始唱。﹂ 書念乖巧地哦了一聲。郁氣散去之後,心情其實覺得有些難以言喻。 他們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但幾年沒聯繫了,再次遇見的時候,他的態度又那麼冷淡。她就下意 識地對他也疏遠了起來。 剛剛那樣的對話,竟讓她覺得像是回到從前的那段時光。 明亮的,世界帶著暖意的時光。 下一刻,謝如鶴把樂譜遞給她,上面有歌詞:﹁先聽。﹂ 書念點點頭,接過樂譜,乖乖聽了四遍。 放第五遍之前,謝如鶴提醒道:﹁你跟著唱一遍。﹂ 聞言,書念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因為怕被他笑,有點小不情願。 謝如鶴很認真:﹁先熟悉一下節奏。﹂ 因為他的態度,書念覺得自己那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確實不太好。她也進入了狀 態,認真地像是在上課。


……那場雨零零碎碎/ 光芒在一瞬凝聚/ 黑夜變成了白晝 以為是星星被雨砸下/ 抬頭一看 卻是你出現了 ……音樂是直接外放出來的,不是戴耳機。聲音不算小,書念唱的時候隱隱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混 雜著謝如鶴的歌聲,整體被他的聲音壓過。 這就給了書念一個錯覺,覺得自己的調子跟他的是在同一條線上的。 書念跟著完整版唱了三遍。 隨後,謝如鶴把耳機遞給她,說:﹁這次戴耳機跟著唱。﹂ 書念拿著耳機,注意到他沒有要戴耳機的趨勢,猶豫道:﹁你不戴嗎?﹂ 謝如鶴嗯了聲,低聲道:﹁我聽你唱。﹂ 書念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 那一會兒他聽到的不就是自己的清唱了嗎……但跟著唱的話,應該沒什麼吧。 又一遍結束。 把耳機摘下,書念看向他,像是在等他的下一步指令。


謝如鶴抿著唇,思索片刻,然後說:﹁有一半是跑調的,另外一半調子和節奏都准了,再練練 就可以。﹂ 書念大概能猜到,用手指在樂譜上劃了個圈:﹁是不是這跑了?﹂ 謝如鶴沉默了幾秒,伸手在另一邊劃圈:﹁是這。﹂ ﹁……﹂ 書念有點挫敗,語氣鬱悶:﹁要不還是換人吧……﹂ 謝如鶴沒對她這話發表言論,耐性極佳,又抽了張樂譜出來,說:﹁我唱一遍,你跟著唱一 遍。 聽 ﹂到這話,書念愣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很快便應了聲好。 謝如鶴垂著眼,唱了起來:﹁以為是星星被雨砸下……﹂ 書念跟著唱:﹁以為是星星被雨砸下……﹂ 謝如鶴頓住,重複唱:﹁被雨砸下……﹂ ﹁被、被雨砸下……﹂ ﹁起調不要太高。﹂ ﹁哦,好。﹂書念很聽話,﹁以為是星星被雨砸下……﹂ ﹁可以,你試試自己唱一遍。﹂ 書念又唱了一遍。


謝如鶴鬆了口氣:﹁對,就是這樣。你跟著前面的唱一遍。﹂ ﹁那場雨零零碎碎/ 光芒在一瞬凝聚/ 黑夜變成了白晝/ 以為是星星被雨砸下……﹂ ﹁……﹂ 注意到他的表情,書念問:﹁怎麼了?﹂ 謝如鶴用手背抵著唇,沒看她,聲音似乎帶著笑意。 ﹁又跑調了。﹂ ﹁……﹂ 練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歌也沒錄上。 到飯點的時候,謝如鶴沒再拖她的時間,問道:﹁你有微信嗎?﹂ ﹁有。﹂ ﹁那你加一下我的微信。﹂謝如鶴看著電腦,漫不經心道,﹁我把歌發給你,你帶回去聽。明 天再過來錄歌。﹂ 書念點點頭,加上了他的微信。 收到歌的文件後,書念說:﹁那我先回去了?﹂ 謝如鶴沉默了幾秒,說:﹁我送你出去。﹂ 書念想了想,沒拒絕:﹁你去穿多幾件吧,外面有點冷。﹂ 沒有得到意想中的拒絕,謝如鶴的心情挺好:﹁你等我一下。﹂


﹁好。﹂ 看著謝如鶴出了錄影棚,書念收回視線,坐在原地繼續聽歌,邊聽邊小聲唱。 很快,謝如鶴就從房間回到錄音棚裡,身上加了一件長大衣,褲子沒換,還是一條修身的黑色 休閒褲。 書念站起身,下意識過去給他推輪椅。 謝如鶴眼睫一動,沒說什麼。 書念站在他後面,沒再提工作上的事情。覺得一下午的相處,兩人之間似乎親近了一些,便小 聲地問起來:﹁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謝如鶴誠實道:﹁回來兩年了。﹂ 書念回想了一下:﹁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高中的時候就出國了?﹂ 謝如鶴低低地應了聲:﹁嗯,高二。﹂ 兩人走到玄關,書念彎腰換上了自己的鞋子,隨後看向謝如鶴。此時他也彎著腰,把腳套入運 動鞋裡。她捏了捏衣角,突然冒出了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當作沒聽 到。 謝 ﹂如鶴低著眼,隨口道:﹁沒什麼不能問的。﹂ 書念舔了舔唇,只覺得他比從前的話要少太多,就像是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可那時候 的他,對誰都滿身是刺,不讓任何人靠近。


不相信任何人對他的善意,也拒絕任何人對他的好。 對任何人都帶著防備心。 此刻他在她的面前,卻沒有這樣的感覺。鋒芒收了起來,利爪也都剪去了指甲。多數時候,像 個沉默的大男孩。 書念猜測,他這副模樣,大概是因為他的腿。 想到這,書念小心翼翼地問:﹁那天在超市外面,你是因為我的某個舉動,聯想到你的身體狀 態,所以不開心嗎?﹂ 聽到這話,謝如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立刻否認:﹁不是。﹂ ﹁我不想影響到你的情緒。﹂書念的聲音小小的,有點恍惚,﹁我是真的這樣想的,能慢慢變 好就好了。就算希望渺茫,別人可以放棄你,你自己不行。﹂ 謝如鶴安靜一刻,說:﹁我知道。﹂ ﹁生活是需要盼頭的。﹂書念推著他進了電梯,認認真真地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只要能堅持 下來,你本來看不到的盼頭,也會出現的。﹂ 謝如鶴回頭看她,原本絞盡腦汁都出不去的死胡同,在這一刻似乎能看到那個明亮的出口。 ﹁好。﹂ 一時間,像是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的書念,永遠有滿嘴的大道理,令人煩的大道理。 所有人都覺得她傻,沒有人願意聽。 只有謝如鶴願意。 謝如鶴把書念送出小區門口,突然說:﹁我讓方文承送你回去?﹂ 書念連忙道:﹁不用了,我還要去找我老師。﹂ 謝如鶴皺了皺眉:﹁那你怎麼去?﹂ 書念指著地鐵站的方向:﹁坐地鐵呀。﹂ 謝如鶴看著這黑下來的天,遲疑地問:﹁我送你過去?﹂ 書念是第一次來這一塊區域。小區外面是條商業街,算是熱鬧,但走去地鐵站還要轉幾個十字 路口。她來的時候有注意到,那邊大多是在開發中的商舖,人流量很少。 她最怕人少的地方。 書念也不好意思主動讓謝如鶴送,理智告訴她,婉拒比較好。她糾結了一下,覺得遠處那黑漆 漆的路就像是會吃人一樣,立刻改了口:﹁那你一會兒一個人回來嗎?﹂ 謝如鶴嗯了一聲:﹁太久沒出門了,出來透透氣。﹂ 書念放下心來,提醒他:﹁你也不要在外面呆太久,很晚了。﹂ 謝如鶴很聽話:﹁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地鐵站的方向去,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走了二十分鐘左右,便到了地鐵 站門口。書念跟他道別:﹁那我走啦。﹂ 謝如鶴說:﹁嗯,注意安全。﹂ ﹁你也是。﹂書念朝他笑起來,﹁早點回家。﹂ 說完,書念正想進地鐵站。下一刻,身後的謝如鶴突然開口喊她:﹁書念。﹂ 書念回頭:﹁啊?﹂ 謝如鶴在不遠處,白色的路燈打在他的身上,膚色更顯白皙,嘴唇血色卻足。冬天已經來了, 周圍溫度很低,說話的時候還會冒著白氣。 他看著她,突然冒出了句:﹁你上次不是跟我說,有空聯繫嗎?﹂ 書念想不起是什麼時候說的了,但也點點頭:﹁對啊。﹂ 謝如鶴沉默一瞬,想到他們約好的錄歌時間是下午一點開始。他垂下眼,聲音低潤乾淨,帶了 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明天早上有空。﹂


第16 章 書念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問:﹁你想早點錄歌嗎?﹂ 本來說那話的時候,謝如鶴就有點不自在,此時也愣了。看著書念清澈的眼,他沉默幾秒,垂 下眼,也不知道找別的什麼理由:﹁……嗯。﹂ 書念直接同意:﹁大概幾點?﹂ 謝如鶴問:﹁你明早有空嗎?﹂ ﹁有啊。﹂書念誠實道,﹁早上一般都不用去錄音棚。﹂ ﹁那你一般幾點能醒。﹂ ﹁不一定呀,一般是中午醒……﹂說到這,書念停了下來,納悶道,﹁你不用問我這個呀,你 想幾點開始錄,我能準時過來的。﹂ 彷彿沒聽到她後面說的那句話,謝如鶴低著眼思索片刻,隨後又當什麼話都沒有說那樣:﹁那 還是下午一點吧。﹂ ﹁……﹂ 等書念走後,謝如鶴原路返回,重新回了家。 恰是飯點,家政阿姨和方文承都在,晚飯還沒做好。方文承正坐在沙發上,聽到門的動靜,他 立刻站起身,扯出個笑臉:﹁少爺,你回來了?﹂


謝如鶴掀起眼瞼掃了他一眼,神情淡淡,沒作聲。 儘管季興懷說了,如果謝如鶴生氣可以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但不到最後關頭,方文承還是不 敢做這種事情。 他深吸了口氣,把組織了一下午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說的官方生硬。 ﹁對不起少爺,是這樣的。因為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歌手,而我眼看著華景要求的期限越來越 近,心中真的是非常的著急。在這樣焦慮的狀況下,我突然靈機一動,想到您曾誇過書念小姐唱的 挺好,便出了此下策。﹂ 方文承的語氣帶著討好:﹁還希望少爺您多多包涵。﹂ 謝如鶴看向他,平靜地重複了兩個字:﹁下策?﹂ 方文承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又觸到了他的神經,頭皮發麻,瞬間改了口。 ﹁對策!對、對策!﹂ 但謝如鶴倒也沒有如他想像中那樣發火,只是漫不經心地挪動著輪椅,到茶几的旁邊倒了杯 水:﹁以後提前跟我說。﹂ 方文承連忙道:﹁一定。﹂ 謝如鶴拿起水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的動作一頓,像是重複般地喃喃低語:﹁你做錯了事 情。 方 ﹂文承剛鬆了口氣,又因這話處於全身戒備狀態:﹁對,我、我犯了錯。﹂


下一刻,謝如鶴抬起頭,神情若有所思:﹁那你反省一下。﹂ 方文承茫然:﹁啊?﹂ 謝如鶴看著他,眸色暗沉,安安靜靜的。 方文承反應過來,擺出一副懺悔的模樣:﹁好的,我這就回去反省。﹂ 謝如鶴說:﹁就在這。﹂ ﹁……﹂方文承越來越搞不懂這位大佬在想什麼了,勉強道,﹁在這嗎?﹂ ﹁嗯。﹂謝如鶴面無表情地說,﹁讓我看看你是怎麼反省的。﹂ ﹁……﹂ 其實書念去黃麗芝那,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主要是覺得時間還早,她一個人在家裡也不知道 該做什麼,乾脆去錄音棚呆著。 書念沒進棚裡,在外邊看著他們在裡邊錄音。她沒留到太晚,想著回家練練歌,差不多十點的 時候便出了錄音棚。 書念回到家,洗漱完後進了房間。她散著半濕的頭髮,坐到書桌前,開電腦,在桌面打開了個 音樂軟件,隨後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 把謝如鶴給她發的那個音頻傳到電腦上。 書念打算邊唱邊錄,然後自己再來對比一下區別。不然她自己一個人這樣唱,她也沒法分辨出 自己的問題在哪裡。


她先放了一遍完整版。 安靜的房間裡響起了輕快悠長的音樂。 不一會兒,書念聽到今天反反覆覆練的那句歌詞,莫名失了神,想起了今天謝如鶴說的話。 他坐在輪椅上,劉海向下垂,細細密密的睫毛遮蓋了眼中的情緒。隨後,很自然地對她說: ﹁我唱一遍,你跟著唱一遍。﹂ ……對於再次重逢之後,謝如鶴對書念那樣明目張膽的跟蹤,以及被她戳破時,直接裝聾作啞的模 樣,書念其實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 因為在從前,這樣的事情,在兩人之間發生了很多次。 那時候幾乎是一天不落。 從家裡到學校,再從學校到家裡。 謝如鶴每天都跟著她,並且是毫不掩飾地跟著,被她發現了也不會躲閃,就安靜地站在原地。 一開始書念還以為是巧合,也沒多想。但次數多了,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皺著眉問他:﹁你 老跟著我幹什麼?﹂ 謝如鶴倒也沒保持沉默,神態冷漠又理所當然:﹁沒有。﹂ ﹁什麼?﹂ ﹁沒跟著你。﹂


書念容易相信別人的話,一下子就被謝如鶴的話帶著跑,只覺得是自己又誤會了他,結結巴巴 地跟他道了歉。 這場安安靜靜的﹁巧合同路﹂,又接連著持續了幾天。 書念沉不住氣了,手裡捏著書包帶,往後看,心情異常古怪,莫名其妙道:﹁你真的不是在跟 著我嗎?﹂ 謝如鶴完全沒有被抓到的慌亂感,淡淡道:﹁我也走這條路。﹂ 這次書念忍不了了,繃著張臉,不高興地戳穿他:﹁你家明明不住這邊,你為什麼走這條 路。 謝 ﹂如鶴沒再說話,像是覺得她的問題很傻,懶得搭理。 之後書念再繼續問,他就當作沒聽見。 書念覺得謝如鶴就是在撒謊。他家不住這邊,而且他又沒有事情要過來做,為什麼總走這條 路。而且就剛好走到她家門前的那條小道,他就轉身走了。 她很不理解,也有種死活甩不掉這條小尾巴的憋屈感。 還是一條不愛說話的小尾巴。 兩人像是較上了勁,僵持不下。 書念不再主動找他說話,把身後的謝如鶴當成空氣。而他向來沉默寡言,書念不說話,他也不 會主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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