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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by PLHS Library, 2024-01-09 23:59:26

《敗給喜歡》竹已

《敗給喜歡》竹已

書念想了想,補充道:︻反正我除了錄音棚,基本也不會去別的地方。而且應該都是跟老師呆 在一塊兒。︼ 謝如鶴:︻好。︼ 謝如鶴:︻注意安全。︼ 從出生到現在,書念從來沒出過遠門。離家最遠的距離,大概也只是從十延鎮到如川市讀大 學。後來定居在如川,也再沒去過別的地方。 她確實是怕生的。 也怕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會有一些未知的危險。但書念覺得自己總得成長,況且這次也並不完 全算是她一個人去g 市。 年初七那天,鄧清玉把書念送到機場裡,陪著她一起取票辦理托運。年假結束,機場裡的人比 平時翻了一倍,人山人海,喘口氣都難。 準備過安檢了,書念沒再讓鄧清玉送。 她拿著登機牌,忽地感覺到來自後方的視線,下意識往後看了一圈。 到處都是人,密集得像是螞蟻。但遠處能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穿著簡單的風衣和修身長褲, 卻是站立著的。 好像是謝如鶴。 書念愣愣地看著那個人,想等他回頭。


排在她後邊的人不耐煩的催促著,書念立刻回過神,道了聲歉。她沒再往後看,過了安檢,拿 出手機給謝如鶴發了個微信。 書念:︻我好像看到你了。︼ 謝如鶴回的很快:︻嗯?︼ 他的反應讓書念一下子就覺得自己是認錯人了。 書念:︻……可能是我看錯。︼ 謝如鶴:︻也不一定。︼ 書念沒反應過來:︻什麼。︼ 謝如鶴:︻我也在如川機場。︼ 書念:︻你來做什麼呀?︼ 謝如鶴發了條語音過來,很簡短的兩秒。 書念眨了眨眼,點開。 男人低潤的聲音順著聽筒傳來,周圍是吵吵鬧鬧的人聲,彷彿是多了層背景音樂。或許是因為 壓低了聲音,語氣莫名帶了點繾綣。 像是在書念的心上撓癢癢。 ﹁來送一個人。﹂ 到g 市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黃麗芝前些天就已經到了,此時親自來機場接她。書念一直很感激她,從大學到現在,黃麗芝 幫了她不少忙。 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 書念上了黃麗芝的車,跟她打了聲招呼:﹁老師。﹂ 黃麗芝上下掃了她一眼,笑道:﹁過個年好像胖了啊。﹂ 書念下意識用手機照了照自己。 ﹁跟你開個玩笑!﹂黃麗芝忍不住笑出聲,發動了車子,﹁現在先回公寓放行李吧。對了,你 吃飯沒有?﹂ 書念搖頭:﹁你吃了嗎?﹂ 黃麗芝說:﹁還沒啊,咱一塊兒去。﹂ 書念應了聲好,沒再打擾黃麗芝開車。她垂頭看了眼手機,重新點回了跟謝如鶴的聊天窗。她 還沒回復他。 也不是故意不回,當時就是想著該回復什麼。 一直沒想到,就該登機了。 書念硬著頭皮回:︻我到g 市了,你送完朋友了嗎?︼ 謝如鶴:︻嗯,我回家了。︼ 兩人沒再繼續那個話題,書念也沒有問他。


︱︱他來機場,到底是去送誰。 隔天去g 市譯制廠,書念見到了幾個很出名的配音前輩,激動地說話都磕磕絆絆。這裡也有不 少配音新人,年齡都和書念差不多大。 也沒有書念想像中的那樣可怕。 大多數人都是背井離鄉來到這兒,很多人都是合租的,就住在黃麗芝租的公寓附近。一行人出 了棚,都是一起回去。 日子過的很熱鬧。 在這裡,書念跟著前輩學習了不少技巧和經驗。 是把聲音當成藝術品那樣,認真細心的雕琢。 導演和配音演員都精益求精,這次錄音錄了快將近兩周的時間。書念也沒急著回如川市,跟著 一個老前輩學習了一陣,又呆了兩周的時間。 她熱愛這個職業。 覺得自己有無限的精力能去做這個事情。 就算是沒有回報,也能得到十分的滿足感。 黃麗芝跟她說,短時間並不打算回如川市。她問書念,要不要跟她一起在這個譯制廠繼續工 作,跟著老前輩們繼續學習。 書念考慮了一天的時間,還是拒絕了。


書念總覺得,自己給謝如鶴的承諾,好像都沒怎麼實現過。 說好陪他一塊兒復健,迄今為止,陪他的次數用一個手掌都數的過來。若是沒遇見他之前,書 念聽到黃麗芝的這個建議,她應該是會同意的。 可現在像是心裡多了個牽掛。 是很莫名其妙多起來的一個牽掛。 書念沒有提前跟鄧清玉和謝如鶴說回如川的事情。她怕麻煩到其他人,乾脆自己一個人默默地 回來。中午她就到了如川機場,攔了輛出租車回家,洗了個澡便出了門。 在飛機上睡了一覺,此時她精神的很。 書念想了想,在微信上跟謝如鶴說了一聲。隨後,她進了附近的一家甜品店,舔著唇買了六個 甜甜圈。 出了店,書念往地鐵站的方向走。 趁著這個空隙,她垂眸看了眼手機,沒看到謝如鶴回復她。 書念也不在意。 下了地鐵,恰好收到謝如鶴的回復:︻你現在在哪?︼ 書念:︻下地鐵了,現在過去。︼ 書念:︻你復健的怎麼樣了?︼ 謝如鶴沒回答這個問題:︻能幫我買杯奶茶嗎?︼


書念:︻可以呀。︼ 書念:︻你要喝哪家店的?︼ 謝如鶴:︻就地鐵站旁邊那家茶之味。︼ 書念:︻好。︼ 出了地鐵站,書念往周圍掃了一圈,一下子就看到了謝如鶴說的那家奶茶店。她抬腳走了進 去,裡邊沒什麼人。 書念點了一杯奶茶,聽到店員的問題之後。 她垂頭問謝如鶴:︻奶茶要熱的還是冷的?︼ 恰在此時,奶茶店的玻璃門被推開,頂上的風鈴聲響起。書念順勢看去,看到了一個帶著鴨舌 帽的男人,臉上還帶著口罩,耳際能看到深棕色的碎發。 她收回視線,恰好看到謝如鶴的回復,抬頭對店員說:﹁熱的,半糖。﹂ 下一刻,男人稍稍抬起鴨舌帽的帽簷,壓低了聲音喊她:﹁書念。﹂ 書念轉頭。 男人摘下了口罩,盯著她。 是徐澤元。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書念愣了下,朝他點了點頭,收回了視線。


她這樣冷漠的態度讓徐澤元十分挫敗,他的喉結滑動了下,輕聲問:﹁你有看我微信加你了 嗎? ﹁ ﹂看到了。﹂ ﹁那你。﹂徐澤元的話說的有點艱難,﹁你怎麼沒理我……﹂ 書念很實誠:﹁覺得沒必要聯繫。﹂ 店員在此時把奶茶遞給她。 書念接過,往門外的方向走。 徐澤元壓下帽簷,跟了上去,著急地說:﹁我就想跟你說,以前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我當時太 鑽牛角尖了……﹂ 書念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也不太想聽,悶悶地往前走。 徐澤元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壓著聲音吼:﹁你能不能聽我說!﹂ ﹁……﹂ ﹁我也沒有那麼罪惡不赦吧?﹂徐澤元深吸了口氣,不想跟她發脾氣,耐著性子說,﹁以前是 我自己想不通,但我是真的……﹂ 書念掙扎了下,沒掙脫開。 徐澤元盯著她的眼睛,聲音沙啞,認真地說:﹁我真的還很喜歡你。﹂ ﹁……﹂


﹁你是因為現在跟阿鶴在一起了嗎?﹂徐澤元用力抿了抿唇,﹁就算他很有錢,我覺得你跟他 在一起也不會有多好。﹂ 聞言,書念皺了眉,她抬起頭,想反駁點什麼,突然注意到徐澤元身後的人。 神情呆住。 徐澤元還在說話,像是想說服她,語氣格外有力道:﹁你別忘了,他是個瘸子。你以後得照顧 他一輩子。瘸子,吃喝拉撒你都得幫他,你覺得好?﹂ 說完,注意到書念的視線,徐澤元頓了下,也順著往後看。 後面有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似是剛到。 書念怕他聽到了徐澤元的話,有點手足無措。 一個多月未見,謝如鶴的模樣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額前的頭髮稍稍長長了些。他穿著件黑色的 長大衣,包裹著清瘦的身材。皮膚白皙無血色,看起來病態又陰沉。 他平靜地看著徐澤元。 徐澤元張了張嘴,瞬間說不出話來。 下一刻,謝如鶴站了起來。 出乎書念意料的。 他步履穩健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書念的旁邊。桃花眼稍揚,而後又斂了起來,上下看了書念一 眼,停在她被徐澤元握住的手腕。


謝如鶴用力把他手拽開,眉眼銳利鋒芒。他彎起唇角,輕笑了聲。 ﹁你說誰是瘸子?﹂


第37 章 這兒就在地鐵站附近,人流量不算少。 有路過的人往他們的方向看,覺得三人長相出挑,氣氛又拔刃張弩,像是在拍電視劇一樣。書 念和謝如鶴都是幕後工作者,對路人來說,也只算是長得好看的人。 但徐澤元不一樣。他最近的人氣很高,如果在此時爆出什麼八卦,絕對會被公司罵的半死。 怕被人發現,他低頭重新戴上口罩,繃緊神經跟謝如鶴道歉:﹁阿鶴老師,對不起。是我說話 口無遮攔,您不要放在心上。﹂ 注意到旁邊露出懷疑的神態,開始竊竊私語的人,徐澤元硬著頭皮把話說完:﹁那我先走了, 改日會登門道歉的,對不起。﹂ 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謝如鶴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他垂下眼,睫毛細細密密的,像把小扇子, 看著書念,很安靜。 卻莫名有種委屈的情緒。 徐澤元沒再等他回應,轉頭壓低聲音對書念說:﹁下次說,再見。﹂ 而後離開,在路邊攔了輛車。 書念沒聽清徐澤元說的話,也沒往他的方向看。她還愣愣地,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第 一反應就是安慰他:﹁你別聽他的話,他胡說八道的。﹂


謝如鶴拿過她手裡的東西,唇線拉直,語氣輕飄飄的。 ﹁你還要跟他見面嗎?﹂ 書念睜著圓眼:﹁啊?﹂ 謝如鶴沒再重複,下顎繃直,情緒不佳。 書念垂眼看著他的腿,問道:﹁你好了嗎?﹂ 謝如鶴很不高興,卻又不想不理她,生硬地說:﹁現在可以不扶東西走路。﹂ 聞言,書念的眼睛漸漸瞪大,忍不住在原地蹦躂了兩下,小臉蛋紅撲撲的,興奮道:﹁真的 嗎?你也太厲害了!﹂ 謝如鶴很少見到她這個樣子。 像是比他還開心,讓他堵在胸口的那團郁氣漸散。 謝如鶴抿了抿唇,別開視線:﹁還好。﹂ ﹁不是還好。﹂書念認真反駁他,莫名像是在教育他,﹁之前說是兩個月的呀,現在才一個月 多一點,你很厲害了。﹂ 突然注意到旁邊的輪椅,書念眨了眨眼:﹁那你怎麼還坐著輪椅出來?﹂ 謝如鶴沒回答,把手上的東西放到輪椅上。 兩人並肩走著。


因為他的沉默,書念有些疑惑,側過頭,頓時發現他走路的時候並不是完全正常。有點磕絆, 走一步要停頓一下,才能走下一步,並不像剛剛在徐澤元面前那樣流暢。 她的呼吸一頓,扯住了他的手腕。 沒經過大腦,就是下意識的一個舉動。 謝如鶴的腳步停了下來,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有這個舉動。他側過頭,側臉曲線柔和,眼神帶 著詢問的意味。 他的眼神清澈乾淨,不帶任何雜念,莫名讓書念有種輕薄了他的感覺。她立刻把手鬆開,也不 知道該怎麼解釋。 但不解釋的話又怕他真的會誤會。 半晌,她吞了吞口水,細聲說:﹁我怕你站不穩,會摔到。﹂ 謝如鶴沒說話,依然看著她,點漆似的眼像是染了光,深邃的像是一口不見底的黑井。卻不像 是生氣了的感覺。 書念舔著嘴角,她不怎麼會說話,只能補救般地加了句。 ﹁但我看你現在走的挺好的……應該沒事。﹂ 他還沒說話。 書念心跳如雷,怕他真的會生氣,小心翼翼地說:﹁那我們走吧……﹂


謝如鶴沒有動彈,模樣像是在思考,垂著眸看她細瘦白嫩的手。他的指節動了動,像是在猶 豫,可並沒有持續多久。 很快,謝如鶴抬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腕上。 場面安靜一刻。 注意到書念呆愣的表情,謝如鶴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沒多久便恢復神色。他收回視線,面不 改色道:﹁是站不太穩。﹂ 書念的腦子一片空白,訥訥地看著自己的手。 他的衣袖偏短,露出一截白淨修長的手腕,此時正與她的手交疊在了一起。不細看的話,甚至 還有種在牽手的感覺。 是接近親密的距離。 原本只是一個很平常的舉動,可書念的手心卻莫名發燙。她怕自己會緊張到冒汗,想轉移自己 的注意。 但越想轉移,心思就越會放在這。 她就越會想這個事情。 兩人穿進一條小道。 書念艱難地揮去腦海裡的想法,注意到輪椅上的奶茶,主動提議:﹁要不我來推吧,你喝奶 茶,不然一會兒冷掉了。﹂


聞言,謝如鶴彎腰把奶茶拿了起來,很自然地遞給她。 書念鬆開他的手腕,一頭霧水接過:﹁你不喝嗎?﹂ 謝如鶴說:﹁你喝。﹂ 書念猜測道:﹁你不想喝了嗎?﹂ 謝如鶴搖了搖頭:﹁你喝吧。﹂ 所以讓她買的這個奶茶是買給她的嗎? 書念沒問出口,用吸管戳了個小孔,唇角卻忍不住上翹。心臟處像是有東西在冒泡泡,漫天都 變成了粉色。 她不知道別人會不會這樣。 一旦有某個念頭冒起來,原本只是很小的,不細看就根本發現不了的苗頭。可隨著時間發展, 跟他在一塊相處的時候,這種苗頭會漸漸放大。 他做的一個細小的舉動,或許沒有更深的含義。 可她希望有。 在那一刻,她就會覺得,好像真的是存在的。 書念喝了口奶茶,咬著嘴裡的珍珠。溫度適中,茶味偏濃,醇香的奶味纏繞在唇齒之間,彷彿 能驅散一身的寒冷。 她的步子小,謝如鶴走路慢,並肩走起來的時候倒是和諧。


又走了幾步,書念突然想起來:﹁你怎麼出來了?﹂ 謝如鶴說:﹁剛好在附近。﹂ 書念沒多問:﹁你一個人出來的嗎?﹂ ﹁嗯。﹂ ﹁我過來的時候,買了六個甜甜圈。﹂書念指了指椅子上的袋子,﹁本來是想去買蛋糕的,但 看到這個甜甜圈特別好看就買了。﹂ 謝如鶴聽著她的話,沒怎麼出聲。 察覺到他的步子似乎又慢下來了,書念輕聲問:﹁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聽到這話,謝如鶴的眼瞼微動。他側過頭,伸手抓住她空著的手,而後向上挪,力道收緊,握 住她的手腕。 毫不猶豫的一個動作。 彷彿是很平常的,理所當然的那樣。 書念頓住,抬起頭,恰好看到他略微發紅的耳根。 隨後,謝如鶴平靜地說:﹁不用,扶著就好。﹂


第38章 書念體寒,手腳在一年四季都是涼的,像塊柔軟的冰。 此時謝如鶴的手掌貼了過來,溫溫熱熱的觸感,不是很重的力道,莫名帶著鋪天蓋地的踏實 感。像是帶了電,從手掌到手腕,被他觸碰到的地方都變得滾燙了起來。 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她的身體一僵,慢吞吞地收回了眼,也沒掙開他的手。書念不知道該說什麼,緊張兮兮地喝了 口奶茶,眉眼低垂著,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因為握著她,謝如鶴只能單手推輪椅,看上起不太方便。 書念裝作不甚在意的模樣,不敢抬頭看他,怕會被發現自己的小心思。她輕輕掙開他的手,回 握住他,軟聲道:﹁我扶著你吧。﹂ 應該沒什麼吧。 就是,扶一下他,沒有任何旖念。 旁邊有個老奶奶摔了,她過去扶一下也很正常吧。沒必要因為這點接觸就想那麼多,就是舉手 之勞 完 。全!一點!都!沒必要的!!!書念費勁地說服著自己。


見謝如鶴望了過來,書念的喉間一噎,剛剛的洗腦似乎一點用處都沒有,說話完全沒過腦,磕 磕絆絆地:﹁你、你渴嗎?要不要喝奶茶……﹂ 聽到這話,謝如鶴的目光移到她左手上的奶茶。 書念的感覺不太對,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 謝如鶴已經收回了視線,喉結滑動了下:﹁你喝吧。﹂ 這話就像是在委婉地回絕她的話,並沒有那個跟她同喝一杯飲品的打算,就算那只是書念一時 腦抽冒出來的話。 就算她本來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念頭。 ﹁……﹂書念的臉立刻燒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怕自己的臉紅了,下意識把圍巾向上拉了些。用餘光注意到他 似乎沒有看過來,書念才小小地鬆了口氣。 隨後,像是補充一樣。 謝如鶴低著眼說:﹁我現在不喝。﹂ 書念覺得自己現在的趨勢有點不好。 但也說不出是什麼問題。這種感覺莫名的熟悉,不像是自己經歷過的事情,更像是從別人的口 中聽到了一些話,然後找到共鳴。 她絞盡腦汁地回憶著是什麼話,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謝如鶴有點體力不支。 書念很快就察覺到,讓他坐到輪椅上,習慣性地在後方推著:﹁那你現在還要像之前那樣每天 做復健訓練嗎?﹂ ﹁嗯。﹂ ﹁我這段時間還挺有空的。﹂書念有點心虛,音量隨之低了下來,﹁就是…如果你有需要的 話,當然不需要的話也沒關係。﹂ 謝如鶴回頭看她,因為坐著,腦袋微微揚起,有種在認真聽她說話的感覺。 可沒等書念說完是什麼事情,他便應了下來。 ﹁需要。﹂ 不知道是不是書念的錯覺。 她總覺得謝如鶴好像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有點不一樣了。 ﹁……﹂書念克制著莫名急促了的呼吸,把想說的話都說完,﹁就是,陪你一起完全變好。我 之前不是答應你了嗎?感覺一直沒怎麼做到。﹂ 謝如鶴似乎不太介意:﹁好。﹂ 謝如鶴手上拿著奶茶,還有書念剛剛買的那袋甜甜圈。他隨意地瞥了一眼,看到裡頭的個數並 不少,想起了她剛剛說的﹁買了六個﹂。 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怎麼買了那麼多個甜甜圈。﹂


話題突然變換,書念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傻乎乎地說:﹁買六個。你吃兩個,我吃兩個,然後 方助理也吃兩個。﹂ 聽到多出來的人,謝如鶴皺起了眉。 書念沒發現他的異樣。提到甜甜圈,她下意識地又看向袋子,舔了舔唇。 她喜歡吃甜食糖果,喝奶茶熱可可。吃多了會覺得膩,不吃的時候又會老惦記著,所以出門的 時候,書念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甜品蛋糕店。 但書念並不富裕,工資也不高,漸漸地就很少去了。 今天是因為要來謝如鶴這裡,不帶點東西總覺得不太好。 兩人進了樓裡,等著電梯。 謝如鶴的臉色板了起來,語氣生硬,突如其來的冒出了句:﹁我想吃四個。﹂ ﹁啊。﹂書念問,﹁甜甜圈嗎?﹂ 謝如鶴沒覺得自己的這個行為有多幼稚,只是不想她每次買東西的時候,都會算上方文承那個 外人一份。 不管怎樣,會讓他極為不爽。 恰好電梯到了,書念推著他走了進去,沉默了下來。她伸手按了三樓,覺得自己要說的話有點 難以啟齒,過了幾秒才小聲問:﹁三個行嗎?﹂ 電梯門合上,狹小的空間裡,瞬間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說句話都像是會有回音。 謝如鶴:﹁嗯?﹂ 書念看著他手裡的甜甜圈,表情晦澀,實在是說不出口。她垂下眼,聲音聽起來有點可憐,軟 軟糯糯的:﹁我也想吃一個……﹂ 方文承覺得自己近期格外清閒。 除了除夕當天,把謝如鶴送回季家吃年夜飯,之後他基本沒有別的事情要做。 謝如鶴很少會出門,這段時間雖然會寫歌,但不接受其他人的約歌。每天大多數的時間,就是 到十七樓做復健訓練,獨自而反覆。 不像是突然找到了動力。 謝如鶴這舉動,給方文承的感覺,更像是著急。彷彿想要考前抱佛腳的差生,想要在明天的考 試裡獲得好的成績,徹夜無眠,拚命複習。 可方文承也不知道他在著急什麼。 按照他之前的進度,康復醫師給的訓練計劃,是遲早能康復的。這個事情不是先前那樣,只是 一個希冀,而是即將能實現的一個事情。 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方文承覺得現在這種感覺確實很好。每個月領著極高的工作,來到 一個這麼高大上的房子裡玩手機睡覺。 偶爾聽謝如鶴的吩咐去做一些瑣碎的小事,日子過的美滋滋。


剛剛謝如鶴突然從錄音棚裡出來,方文承本以為是有事情要做了,哪知謝如鶴回房間裡換了套 衣服,便默不作聲地坐著輪椅出門。 全程沒有看他一眼。 意思就是在說,他並沒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這種情況他遇到過不少次。 無非就是,書念來了。 想著沒過多久他們就會回來,方文承不敢再睡覺,做作地站了起來,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在 屋子裡轉了一圈,卻找不到任何事情來做。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拿起遊戲打起了遊戲。 不知過了多久,玄關處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方文承立刻把手機收了起來,不顧遊戲裡隊友的謾罵聲,連忙過去迎接兩人:﹁少爺。﹂ 如他所料,看到站在謝如鶴後面的書念,方文承跟她打了聲招呼。 進了家門,謝如鶴換了拖鞋,直接站了起來。他單手拿了杯奶茶,扶著牆慢慢地走,沒搭理方 文承,神色卻有點怪異和微妙。 書念抱著一個袋子跟在他的後面,也沒說話。 方文承不知道他們這個氣氛是什麼回事,很識時務地保持沉默。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客廳。


謝如鶴坐到沙發上,書念猶豫了下,跟著坐到他的旁邊。 沉默。 寬敞的客廳裡裝了三個人,卻像是一個都不存在。 謝如鶴抿了抿唇,先有了動靜,把面前那個六個甜甜圈全部推到書念的面前,低著嗓子說: ﹁我剛剛跟你開玩笑的。﹂ 書念還因為自己的話有點窘迫,不知道說什麼。 謝如鶴說:﹁我不怎麼吃甜食。﹂ 聞言,方文承詫異道:﹁少爺,你不是買了幾十包軟糖放在房間裡嗎?﹂ ﹁……﹂謝如鶴涼涼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改了口,﹁我不喜歡吃甜甜圈。﹂ 書念是因為很長時間沒吃過甜甜圈了,所以剛剛也只是忍不住脫口而出的話。但她主要目的也 確實是買給謝如鶴,此時還要他刻意撒謊來遷就自己︱︱書念覺得很羞愧。 她悶悶地說:﹁你吃吧。﹂ 謝如鶴的額角一抽,實在不希望自己在書念面前的形象變成一個跟她搶零食吃的人。他舔了舔 唇角,斟酌著用詞,想著要怎麼開口。 一旁的方文承實在不理解他們是什麼狀況,忍不住問:﹁怎麼了?﹂


﹁沒什麼。﹂僅僅只是因為一個甜甜圈,就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像是小孩子的作為。書念不 知道該怎麼解釋,說話結結巴巴的:﹁就是、就是……﹂ 沒等她說完。 與此同時,謝如鶴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個甜甜圈,遞到她的唇邊。 是突如其來的舉動。 書念瞬間閉上了嘴,睜著圓眼看他,有點茫然。 謝如鶴低下眼,盯著她的唇:﹁咬一口。﹂ 書念的大腦一片空白,像個機器人一樣,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她捏緊下擺,就著他的手,小 小地咬了一口。 ﹁好吃嗎?﹂謝如鶴問。 書念嚼了兩口,機械般地點點頭。 見狀,謝如鶴彷彿鬆了口氣,原本掛在陰霾的眉眼也舒展開來。 ﹁那都給你吃。﹂


第39 章 在這一刻,書念終於想起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過年前,她配過的一場戲裡,裡邊有這樣 一段台詞,說的是暗戀一個人時的心境。 見到對方就會覺得很開心,一天的壞心情都消失掉; 從前很簡單的聊天,現在每一句都要經過深思熟慮才敢說出口; 會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細小的舉動,整日整夜的想; 只要他一靠近,不論是任何舉動,都會覺得小鹿亂撞,喘不上氣,像是整片天空都炸開了色彩 斑斕的花。 這樣的心情,跟這段時間的她,完完全全的重合在了一起。書念能從這些話裡,找到無數的共 鳴。 令她不得不承認。 她好像是喜歡謝如鶴的。 更甚至,她現在還有種錯覺。 他們好像在談戀愛。 書念抬手,接過他手裡的甜甜圈,自顧自地啃著。她知道自己不怎麼會撒謊,很怕會被看出異 樣,乾脆一聲也不吭。


儘管謝如鶴這個舉動能引起萬千的遐想,就她看來,是極其曖昧的一個舉動。 儘管是這樣,她也不敢問。 謝如鶴的情況已經在好轉了,再過不久,就能徹底好起來。 到那個時候,他就不再需要像現在這樣,成日呆在家裡,因為自己的缺陷而感到自卑絕望。他 可以出去看看太陽,逗一下路邊的野貓,擁抱這個世界。 對於謝如鶴來說,這大概只是人生裡的一場小意外。 雖然聽別人說他的脾氣不好,但跟他相處的這段時間,書念覺得也並不如傳聞所說的那樣。他 的模樣出挑,家庭背景很好,工作方面能力又出眾。 是耀眼的讓人難以忽視的一個存在。 就算書念一直跟自己說這是沒必要,但依然會感到自卑。 覺得他現在這樣的舉動,大概只是因為之前的朝夕相處,產生的一種依賴的情感,但其實並不 能把那樣的感覺稱為喜歡。 看到這個畫面,坐在另一側沙發上的方文承突然發現,他的存在似乎比剛才還要多餘。漫天的 粉紅泡泡裡,多了他這樣一個亮得刺眼的電燈泡。 他總算有了自覺:﹁我出去打個電話。﹂ 房子裡一下子就只剩他們兩個人。 書念還想著事情,神遊天外地咬著甜甜圈,吃東西的時候像只小倉鼠,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冷場。 謝如鶴沒再有別的動靜,靠在椅背上,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察覺到他的目光,書念咬掉手裡的最後一塊甜甜圈,突然說:﹁我去給你倒杯水吧,在外面走 了那麼久應該很累。﹂ 書念正想站起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腳上的拖鞋沒了。 她喜歡光腳,在家裡穿拖鞋經常會下意識地把鞋子踢開,沒想過要改這個毛病。但一般是在一 個人的情況下她才會這樣。 書念沒想到自己在謝如鶴面前也會這樣。 她有點窘迫,感覺是踢到了茶几下方,想伸腳去探一下,看看能不能碰到。 下一刻,謝如鶴側身,像是在底下長了對眼睛。他準確地從沙發底下摸出了一雙拖鞋,放到書 念的前面。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謝如鶴重新靠回了椅背,模樣懶散而矜貴。他垂下眼,用敘述般的語氣, 平靜地說:﹁你喜歡往後踢。﹂ 這次過來,書念主要是要見他一面,跟他聊聊天,陪他復健。大致就是做這樣的事情,就像是 朋友之間的一場小聚會。 但她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說的,好像之前都在微信上跟他說過了。


復健的話,謝如鶴剛剛才在外邊走了一長段路。而且之前聊天的時候,書念就瞭解過,他的復 健訓練好像早晚都有。 所以,他現在應該才做完訓練沒多久。 這樣尷尬的氛圍持續了一陣子。 為了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書念連著啃了四個甜甜圈,肚子漲得實在吃不下了。她忍不住開口: ﹁你不吃嗎?﹂ 謝如鶴掀起眼皮,掃了桌上剩下的兩個甜甜圈:﹁你吃。﹂ 書念誠實說:﹁我吃不了那麼多。﹂ 謝如鶴的反應依舊淡淡:﹁吃不下就先放著,剩下兩個不是留給方文承的嗎?﹂ 聞言,書念轉頭看向他,視線一瞥,又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眼。 她的眼神飄忽,像個心虛的小孩。 隨後,書念壓低聲音,猶豫地說:﹁我們不給他不行嗎?﹂ ﹁……﹂謝如鶴頓了下,﹁什麼。﹂ ﹁就是。﹂書念很老實地說,﹁如果你想吃的話,就不留給方助理了。﹂ 謝如鶴的唇角彎了起來,聲音拉長,尾音上挑。 ﹁不給他,給我?﹂ 書念點點頭。


謝如鶴說:﹁行。﹂ 書念有點茫然:﹁什麼行?﹂ 他看了過來,桃花眼深邃,微微向下彎。說話的聲音像是含了笑意,冷感的聲音莫名帶了點寵 溺和順從,回答著她之前的話:﹁我們可以不給他。﹂ 又坐了一段時間,謝如鶴沒再留她。他現在的狀態還沒法開車,所以打電話叫方文承回來當司 機,把書念送回去。 這次謝如鶴不像往常一樣呆著家裡,跟著一起出了門,沒有坐輪椅。 書念沒想太多,只當他是有事要外出。 車子一路開到書念的小區裡。 書念跟他們道了別,下了車。往樓裡走的時候,聽到後面又響起了車門打開的動靜。她下意識 往後面看,看到謝如鶴也從車裡出來了。 書念說:﹁你怎麼……﹂ 她的話被樓裡的動靜打斷。 書念順著聲源望去,看到賀祐滿臉煩躁地押著個瘦小的男人出了樓下大門,嘴裡罵罵咧咧地: ﹁厲害啊,還敢白天進別人家裡偷東西?還偷到我這來了?﹂ ﹁……﹂ ﹁你偷東西之前不蹲點?﹂賀祐真是氣樂了,﹁不知道老子是警察?﹂


被他押著的那個男人怔住,似乎完全不知情,瞬間哀求了起來:﹁警察同志!我下次一定注 意!一定注意……﹂ ﹁注意什麼啊?注意別再偷到警察的房子?﹂賀祐罵道,﹁這種腦子還敢去當小偷,你哪來的 膽子?﹂ 餘光注意到書念的身影,賀祐看了過來:﹁誒,回來了?﹂ 看著這場鬧劇,書念訥訥道:﹁怎麼回事?﹂ ﹁之前不是跟你說注意點嗎?附近入室盜竊猖獗的很。﹂賀祐冷笑著,用下巴指了指那個男 人,﹁十有八九都是這傻子做的。﹂ ﹁……﹂男人立刻否認,﹁不是的!警察同志!我這是第一次啊!﹂ ﹁行了閉嘴!﹂賀祐沒再廢話,邊打電話邊往外走,﹁抓誰誰都這樣說,看你這樣,確實像第 一次……﹂ 聲音漸漸遠去。 謝如鶴走了過來,皺著眉問:﹁你這附近很多小偷嗎?﹂ ﹁應該吧……﹂沒想到連賀祐的房子小偷都進得去,書念也不知道自己的房子上鎖了有沒有用 處。她強行壓住內心的擔憂,小聲說:﹁不過沒事,已經被抓了。﹂ 謝如鶴的表情依然嚴肅,想說點什麼。


恰在此時,樓下大門又走出了一個女人,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露出小巧的鼻子和飽滿的唇, 看起來有點眼熟。 女人的腳步匆忙,但注意到他們這邊,忽地一頓,把眼鏡摘下。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眼線拉 的很長,唇色也妖艷如血。格外漂亮。 她勾起唇,跟書念打了聲招呼:﹁小妹妹?﹂ 書念認出她來。 是柯以晴。 書念愣了下:﹁您怎麼會在這兒?﹂ 柯以晴沒回答她的問題:﹁你住這兒啊?﹂ 書念點頭。 隨後,柯以晴注意到站在書念旁邊的男人,驚歎道:﹁男朋友啊?﹂ 這突如其來的見面,又讓書念想起了柯以晴之前跟她說的話。當時不怎麼在意,可此刻再想起 來,就算知道應該是假的,又莫名有點小疙瘩。 不知是什麼心理在作祟,書念小聲道:﹁他是阿鶴老師。﹂ 聞言,謝如鶴愣住,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介紹自己。 ﹁……﹂柯以晴臉上的笑意僵住,﹁什麼?﹂


還沒等書念再複述一遍,柯以晴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說:﹁你說那 個男人是阿鶴?﹂ 話一出來,書念就後悔了,覺得自己這樣暴露謝如鶴的身份很不好,她狼狽地想著該怎麼解 釋:﹁我剛剛……﹂ ﹁是這樣的,小妹妹。﹂柯以晴打斷她的話,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解釋著,﹁我覺得每個人 對外貌都有一個自己度量的尺度,別人覺得這個人好看呢,我可能還是覺得丑……﹂ ﹁……﹂ 說到這,柯以晴頓了下,突然問:﹁你倆是一對?﹂ 聽到這話,書念有點臉熱:﹁不、不是……﹂ 柯以晴沉默了一會兒,又看了看謝如鶴那比女生還漂亮的臉蛋,想接著繼續扯:﹁哦,那就 好。就我那天跟你說的,你還記得吧?阿鶴真是醜的令人……﹂ 停了幾秒。 柯以晴實在說不下去了,冷不丁地改口:﹁好吧,我吹牛逼的。﹂ 書念:﹁……﹂


第40 章 把這話說出口後,柯以晴倒是理直氣壯了起來,彷彿在說大道理:﹁不露臉肯定就是因為丑 啊,誰知道他長這個樣子……﹂ 書念看著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柯以晴的臉皮厚慣了,泰然自若地為自己辯解著:﹁人活在世上,總得吹幾次牛逼,生活才會 更加有滋有味。﹂ ﹁……嗯。﹂ ﹁我完全是因為興趣愛好才吹的牛逼。﹂柯以晴重新戴上墨鏡,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強調著, ﹁不是為了隱瞞某些事情。﹂ 柯以晴說的話越多,書念越覺得她的思緒奇怪,讓人想不透她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但倒是能 看出她是個很開朗多話的人。 書念點點頭,遲疑地說:﹁那個,柯小姐。我剛剛跟您說的,那個人是阿鶴老師的事情,能拜 託您不要告訴其他人嗎?﹂ ﹁啊,這個啊。﹂柯以晴爽快地答應下來,﹁我不會說的,你也幫我保個密哈。那我走了,有 點事。﹂ 書念抬起手,朝她擺了擺:﹁好的,再見。﹂


書念正想回頭去找謝如鶴。可柯以晴沒走幾步就折了回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你認識住 在這裡的一個警察嗎?﹂ 書念誠實道:﹁認識。﹂ 柯以晴頓了下,語氣略帶肯定:﹁叫賀祐?﹂ ﹁對。﹂書念眨眨眼,﹁您認識嗎?﹂ 柯以晴撓了撓下巴,神情忽地彆扭了起來:﹁你跟他是……﹂ 她的話就停在這,書念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她接下來的話,只好主動道:﹁我和賀警官是鄰居, 他住我家樓上。﹂ ﹁鄰居?﹂柯以晴的表情瞬間恢復正常,﹁你和賀祐是鄰居?﹂ 書念又點點頭。 還沒等她再說話,柯以晴像是見到了個寶,突然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腆著臉小聲道:﹁聊 了那麼久,不如加個微信吧?﹂ ﹁……﹂ 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書念有點懵。 見書念沒反應,柯以晴拿著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 書念回過神,哦了一聲,沒有拒絕。她乖乖地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掃柯以晴的 二維碼。


趁這個時間,柯以晴問道:﹁對了,一直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書念說:﹁我叫書念。﹂ ﹁還挺好聽。﹂柯以晴把手機收回來,通過了驗證,﹁我叫柯以晴,有時間聯繫啊。我真走 了,真的有事。﹂ 書念應了聲好。 回頭的時候,發現謝如鶴還站在原地。 書念跟柯以晴說了多長時間,他就站了多長時間,沒有一絲的不耐。她走回他的面前,問道: ﹁你怎麼不回車裡?﹂ 謝如鶴瞥了眼柯以晴離開的方向,問:﹁那個人是誰?﹂ 書念說:﹁你不認得嗎?﹂ 謝如鶴搖頭。 ﹁柯以晴呀。﹂書念給他提了幾個電視劇的名字,看他還是一副沒印象的樣子,又補充道: ﹁而且她是童星出道,我們初三的時候,那部很火家庭劇,男主的女兒就是她演的。﹂ 謝如鶴仍是搖頭:﹁不認識。﹂ ﹁我之前去配音的時候認識她的,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說到這,書念想起剛剛自己在柯 以晴面前叫謝如鶴﹁阿鶴老師﹂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道歉:﹁對不起啊。﹂


謝如鶴愣了下:﹁對不起什麼。﹂ ﹁我剛剛在她面前喊你阿鶴老師了。﹂書念清楚自己這個行為不對,認真懺悔,﹁對不起。﹂ ﹁……﹂本來謝如鶴都忘了,聽她一提,又想起這事,﹁嗯?你很久沒這樣叫我了。﹂ 書念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不敢實話實說,含糊道:﹁就是她之前說認識你,我就下意識地這 樣叫…也不是,就是……﹂ 謝如鶴皺眉,直白道:﹁我不認識她。﹂ 書念被他打斷了話,立刻閉了嘴,隨後小聲地﹁哦﹂了下。 因為書念的話,謝如鶴想到很久之前,在他家的錄音棚看到別人給書念發的微信。內容大致意 思是在說他對那個人有男女之間的那種好感? 而且還是個他完全沒有印象的人。 這次,謝如鶴不清楚這個人在書念面前說了什麼。 但想到又是一些他沒做過,並會讓書念誤解的話。就算她一點不在意,謝如鶴依然覺得難以忍 受,心情也暴躁而抑鬱了起來。 謝如鶴垂下眼,表情專註:﹁書念,關於我的事情︱︱﹂ 書念仰頭,訥訥道:﹁什麼。﹂ ﹁如果你想知道,你都能來問我。﹂他不開心的情緒半點都沒有掩飾,﹁我沒有不能告訴你的 事情。比起從別人口中知道的那些連我本人都不知情的話,還不如讓我毫無保留的告訴你,那些你


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場面安靜一瞬。 書念立刻明白過來他不高興的原因,嘴唇張了張,想要解釋:﹁我……﹂ 謝如鶴面無表情地補充:﹁我沒有生你的氣。﹂ ﹁……﹂書念揪了揪衣袖,小聲道,﹁沒有嗎?﹂ 書念似乎是被嚇到了,小臉兒變得煞白。 見狀,謝如鶴的神情鬆動,薄涼的眸色瞬間回溫。看她這樣怕他生氣的模樣,他的心情莫名變 好,語氣柔和下來,像是逗貓一樣。 ﹁嗯,沒有。﹂ ﹁我跟她說了的。﹂像小孩兒做錯事情一樣,書念悶悶地說,﹁我讓她不要跟別人說,應該沒 事的……﹂ ﹁沒關係。﹂謝如鶴想起件事,突然道,﹁書念。﹂ ﹁啊、啊?﹂ ﹁這個人是跟你說。﹂謝如鶴猜測,﹁我喜歡她?﹂ 書念回憶了下,搖頭:﹁說你讓她陪你過生日,但剛剛……﹂ ﹁都是假的。﹂謝如鶴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倒映著星星的黑海,﹁如果有人跟你說,我喜歡 她,我找她做什麼事情。一定都是假的。﹂


後面像是還有話,可謝如鶴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今天說了很多的話,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多。也許只是想為自己解釋一下,就算書念覺得他 並不像是在意這種事情的人。 似反常,又似就該如此。 ﹁……﹂書念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緊張地說,﹁嗯…我、我知道了。﹂ 書念回了家,鎖上了大門。去外地一個月,家裡倒也沒有積灰,空氣乾淨沒有霉味。大概是鄧 清玉來幫她打掃過。 給鄧清玉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近期的狀況,書念回到房間裡。 昨天她差不多四點才睡,今早為了趕飛機七點就起床了。雖然她在飛機上陸陸續續地睡了一會 兒,但因為是公眾場合,總睡得不踏實。 書念抱著手機,百無聊賴地看了看她加的微信群的聊天內容,眼皮不知不覺就耷拉了下來,沉 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莫名夢到了高一的時候。 那個時候,因為書念和謝如鶴總呆在一起,班裡的同學總開他們兩個的玩笑。雖然從初三的時 候就開始有人這樣說,但當時都沒有多餘的想法。 僅僅只是覺得起哄好玩。 但上了高中,很多人覺得自己邁入了成人的第一道門。


覺得自己已經到年齡談戀愛了,家長老師說的早戀不對都是迂腐的心態。 這個年紀不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將來再回想起來的時候,一定會後悔的。 那些在書念眼裡都還很小的同學,開學沒多久就脫離了單身。 在這樣的年紀,開始互相稱呼老公老婆。 從前那些起哄的人,依然還是會起哄,但不再說著他們兩個已經在一起了。而是起哄著讓他們 快點在一起,說謝如鶴廢物,泡個妞要泡幾百年。 書念覺得他們莫名其妙。 也因為這個事情,書念和謝如鶴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談了一次。 可書念並不在意,甚至反駁了老師說的話。她覺得他們並沒有這個心思,並不需要因為自己沒 有做過的事情而反省,而刻意拉開距離。 這次的談話對兩人沒有任何的影響,老師也沒轍。打電話給家長說了,各自的家長對孩子也都 沒轍,也就不了了之。 老師和家長都不管了,同學依然還在起哄。 像是鐵了心一樣,彷彿他們才是當事人,亦或者是從學生轉業變成了媒婆。 書念完全不想搭理他們,也讓謝如鶴不要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後來的某次大課間。


幾個女生圍在一起聊八卦,書念就坐在她們後面看課外書。她向來不容易被外界的環境打擾, 也沒去聽她們在說什麼。 很快,其中一個女生轉過頭問她:﹁唸唸,你跟謝如鶴在一起沒有啊?﹂ 書念抬頭。 聽到又是這事,她抿了抿唇,生硬道:﹁沒有,我們是朋友,不會有這種想法。而且我還沒成 年,他也沒成年,早戀不對。﹂ ﹁你這是什麼想法。﹂女生忍不住笑,﹁早戀不對,這種話是老師家長說的,乖乖聽話的人是 傻逼。﹂ ﹁……﹂書念不想跟她說話了。 ﹁而且你沒這種想法。﹂另一個女生說,﹁你哪知道謝如鶴有沒有,你是他心裡的蛔蟲啊?誒 我說書念你也是,謝如鶴長那麼好看,你怎麼就……﹂ 書念打斷她的話,有點不開心了:﹁他也不會的。我跟他說過,學生的職責就是學習,不應該 總想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場面沉默一瞬,一陣爆笑。 在她們眼裡,書念變成了一個笑話。 書念覺得自己說的話沒有任何錯誤,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覺得哪裡好笑。她站了起來,臉蛋繃 緊:﹁你們不信的話,我可以去問。﹂


說完,她再沒聽她們的話。 走到最後一排,把正在睡覺的謝如鶴叫醒。 謝如鶴睜開眼,白淨的臉從臂彎裡露出來,臉上不帶表情。注意到是她,他的眼神裡帶了一絲 迷茫,像是困到了極致。 書念板著臉:﹁我問你一個問題。﹂ 他沒說話,歪著腦袋看她。 書念看著他,因為坦蕩,語氣直白又嚴肅:﹁他們都說你喜歡我,你喜歡我嗎?﹂ ﹁……﹂謝如鶴原本半瞇著眼,因她這話立刻清醒了過來,表情變得僵硬而怔愣,很快又恢復 原樣 書 。念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他的答覆。 她皺眉:﹁你怎麼不理我。﹂ 謝如鶴還是沒說話。 ﹁你是不是還沒睡醒?﹂ ﹁……﹂ 書念又問了一次:﹁你喜歡我嗎?﹂ 謝如鶴沒吭聲。


書念覺得他只是現在大腦還不清醒,認真想了想,換了種方式:﹁如果你不喜歡我,你就不要 說話,現在趴下睡覺就行。知道嗎?﹂ 兩人對視著。 就這麼定格了半晌。 書念很有耐心,等著他快點趴下來睡覺。那她就可以回去繼續看書了。 就這麼又過了幾秒。 謝如鶴沒有任何要繼續睡覺的動靜,突然嗯了一聲。 書念撓了撓頭,覺得不太對勁,提醒他:﹁我說,你不喜歡我的話,就不用說話了。﹂ 聞言,謝如鶴垂下眼,舔了舔唇:﹁……嗯。﹂


第41章 ﹁……﹂ 書念覺得跟他一點都說不通,憋屈得說不出話來。她站在原地,肩膀垮了下來,語氣很鬱悶: ﹁算了。﹂ 謝如鶴看著她:﹁怎麼了。﹂ ﹁想幫你證實一下清白。﹂書念不想回去聽那些人說八卦,起一些莫名其妙的哄,她坐到他前 座的位置,悶悶地複述著剛剛的事情。 謝如鶴沉默地聽完。 書念的腮幫子鼓了起來,像吐泡泡似的嘟囔著:﹁好煩人。﹂ 聞言,謝如鶴抿了抿唇,垂下了眼。情緒似不佳,又似無謂。 幾秒後,他問:﹁聽到這些話,你很不開心嗎?﹂ 當然會不開心。 書念不喜歡被人笑話,也不喜歡他們拿她和謝如鶴的友誼來開玩笑,更不喜歡他們總讓他倆早 戀,極力勸導著他們兩個在不應該的年紀去做不應該的事情。 書念認真道:﹁不開心。﹂


謝如鶴的眼皮掀起,注意到她的神色嚴肅,並不是在開玩笑。他的唇角勉強扯起,神色黯淡了 下來:﹁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睡醒了。﹂謝如鶴沒回答她的問題,懶洋洋地往後一靠,別開視線,﹁你再問一遍吧。﹂ ﹁啊?問什麼呀?﹂ 謝如鶴平靜地提醒她:﹁我喜不喜歡你。﹂ 書念有點愣,乖乖地重複了一遍:﹁哦,你喜不喜歡我。﹂ 他的目光放在窗外,陽光順著窗簾照射進來,落了一束在他眼下,像是個烙印,襯得另一側隱 晦暗沉。 謝如鶴的喉結滑動了一下,而後道:﹁不喜歡。﹂ …………這話剛落下,書念心臟一悸,瞬間睜開眼醒來。 想到謝如鶴說這句話時候的表情,書念的情緒莫名變得低落和難過。 總覺得那個時候,他確實是不開心的。 這段回憶,距離現在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 那個時候她什麼都不懂,很多事情認定了基本就不會改變。


她覺得謝如鶴肯定是不喜歡她的。所以不論他做出怎樣的反應,她都會自動把那個反應當作是 不喜歡。 可現在書念卻有點不確定了。 書念翻了個身,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看到時間才覺得餓,她坐了起來,裹了 個外套到廚房,打算隨便弄一點充當晚飯。 往湯鍋裡裝了點水,書念倒了十個速凍餃子進去。 沒多久,水漸漸燒開,氣泡向上升,白氣繚繞。 一切事物都像是失了真。 她茫然地捂了捂臉,迷茫了起來。 不知道剛剛的夢境,到底是真實發生過的,亦或者是因為她日有所思,才衍生出的一場不足一 提的夢。 剛從外地回來,書念打算休息一陣子,當是給自己放個假。這段時間的配音工作少,她去錄音 棚也不一定能拿到角色。 昨晚醒來後,她翻來覆去也沒怎麼入睡。 今天書念早早地起床,打算去找謝如鶴,陪他做復健訓練。 這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書念雖然沒有仔細問過謝如鶴這方面的事情。


但她聽方文承說過一些。 謝如鶴的腿是因為兩年前的一場車禍造成的,當時他昏迷了兩個月,醒來之後就發現雙下肢不 能動彈。因為要調養身體,又在病床上躺了一陣子。 錯失了最佳的康復時期。 醫生的意思是,就算復健效果好,也不能再做什麼劇烈的運動。更甚至,走路的時候也不能像 常人那樣流暢自然。 雖說方文承才在謝如鶴身邊工作了兩年,但謝如鶴十六歲回謝家的時候,他就在季興懷身邊做 事了 也 。因此,以前方文承就見過謝如鶴。 那個時候,謝如鶴很沉默,每天沉著一張臉,不在意任何事情。他從不發火,也從不主動提出 任何要求,沒有任何的慾望,了無生機。 在季家,就只是個讓人很難注意到的影子。 而這次的腿傷,讓他性情大變。 總是陰沉不定的,會因為其他人的一句話而發火砸東西。更多的時間,他只會一個人呆在房間 裡,像是被鎖在了囚籠裡。 謝如鶴的負能量很多,許多事情,他都不會以一種積極的心情去對待。 一開始是被動治療。


他只能躺在病床上,通過推拿按摩和針灸,促進運動器官的恢復。謝如鶴極其不喜歡他人的碰 觸,發了很多次火,也抗拒了很多次。 季興懷跟他談了好幾次,他才漸漸接受。 到後來調養好了,謝如鶴開始復健,也分兩個階段。 臥床階段和步行階段。 要先增強上半身的力量,比如腰背肌和腹肌。能讓他自主移動,從床上挪到輪椅上,也對接下 來的步行訓練做一個基礎。 是艱辛又漫長的一個過程。 方文承說,書念到謝如鶴家來錄音的時候,他還處於臥床的階段。但後來,康復進度一下子被 拉快,就像是突破了瓶頸期。 在這個過程裡,書念沒有一直陪著他,但也看到了他很多時期的樣子。 只能坐著的時候;能站起來的時候;能扶著雙槓走的時候; 到現在,能不依靠任何東西走路的時候。 她僅僅只是處於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仍然覺得這是一件令人感動而振奮的事情,更別談謝如鶴 這個當事人的心情是如何了。 從跌入谷底,依靠自己的力量向上攀爬,到重回巔峰。 他不需要感謝上天,也不需要感謝任何人。


他只需要感謝自己的堅持。 此時剛過八點。 書念是突然決定要過來的,沒提前跟謝如鶴說。到他家門口準備按門鈴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在 微信上跟他說一聲。 謝如鶴回的很快,讓她直接去十七樓。 書念從十六樓上去。 走到門口,剛按下門鈴,門就從裡邊被打開。 開門的是謝如鶴。 這個時間點,方文承似乎還沒上班,房子裡也沒有其他人存在的跡象。謝如鶴大概是已經開始 在做復健訓練了,穿著短袖短褲,額間冒著汗,髮絲也沾了水。 沒想到他這麼早就開始做復健,書念愣愣道:﹁你吃早餐了嗎?﹂ 謝如鶴說:﹁家政阿姨來過一趟。﹂ 書念哦了聲,捏緊手裡剛買的早餐:﹁你還要繼續訓練嗎?﹂ 謝如鶴垂下眼,瞬間注意到她手裡的東西。 ﹁嗯,你吃早餐了嗎?﹂ 書念點頭:﹁吃了。﹂ 下一刻,謝如鶴拿過她手裡的早餐,輕聲道:﹁那謝謝了。﹂


﹁……﹂ 書念的手一空。 也莫名覺得心空。 書念定了定神,跟著謝如鶴進了他做訓練的那個大房間裡。裡面有了些許的變化,多了很多設 備,也少了一些。 比如之前那個康復站立床就被搬走了。 書念問:﹁你不用醫師陪著了嗎?﹂ 謝如鶴把手中的早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不用,我有分寸。﹂ 他沒坐輪椅,模樣生得好,就站在那,身姿挺拔又清瘦,像棵白楊樹。穿了件白t ,汗水浸濕 大半,貼在身上,隱約透出腹肌輪廓。 書念立刻收回視線,有點不自在。 謝如鶴從一側搬了張凳子過來:﹁你坐這。﹂ 想到謝如鶴那個非禮勿視的模樣,書念沒敢看過去,應了聲好,卻也沒打算在他辛苦復健的時 候,閒閒地坐在旁邊。 用餘光察覺到書念躲閃的視線,謝如鶴頓了下,朝她看去。 他遲疑地喊了一聲:﹁書念?﹂ 書念乖乖應下,但依然沒看他。


謝如鶴的眉眼一抬,往自己身上看了眼,而後目光頓住,彷彿想到了什麼,卻也不大肯定。他 沒再說話,走到功率自行車的旁邊,坐了上去。 隨後,謝如鶴說:﹁書念,你能幫我拿下水嗎?﹂ 書念往旁邊看了一圈,看到水瓶就放在謝如鶴附近的地上。她點了點頭,走過去拿起了那個塑 料瓶 書 。念走到謝如鶴的面前。 與此同時。 像是覺得熱,謝如鶴突然掀起衣擺,用上衣擦了擦額間的汗,露出形狀姣好的腹肌。他的耳根 一片都是紅的,神色不太自然。 如果書念不是那麼緊張的話,大概還能發現他的舉動有些生硬。 謝如鶴抬眼,看到書念僵住的表情。他收回表情,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書念捏了捏拳頭,臉色發燙。她垂下眼,把水塞進他的手裡。 謝如鶴接過,沒再有動靜,視線從她身上移到了水瓶上,定定地,像是在想些什麼。很快,他 喝了口水,沉默著開始做康復訓練。 寬敞的室內,瞬間變得安靜。 兩個人各懷心思,空氣裡發酵著曖昧的味道。


書念明白多說多錯的道理。她知道自己此刻保持沉默才是最佳的方式,所以一句話都沒有主動 再說過。 她很怕會被發現自己的心思。 因為到那個時候,距離究竟是會拉近,還是會拉遠。 在此刻,他們誰都不知道。 可沒多久,謝如鶴停下了動作,打破了沉默。 ﹁書念。﹂ 書念茫然地抬頭:﹁嗯?﹂ ﹁你之前不是問過我。﹂謝如鶴的五官很立體,眼窩深邃,顯得格外多情,﹁等站起來之後, 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書念眨眨眼:﹁對呀,你想做什麼事?﹂ 沉默。 是一段短暫又顯得漫長的沉默。 他像是在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又費盡心思。 良久後,謝如鶴說:﹁我有個喜歡的人。﹂ 書念的呼吸一滯。 謝如鶴掀起眼,看向她。聲音低沉而啞,一字一頓的,清晰又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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