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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by PLHS Library, 2023-08-04 23:50:20

三分野 (耳东兔子) (Z-Library)

三分野 (耳东兔子) (Z-Library)

个⼈送到他⾯前。 ⼀次,两次,出现的次数多了,他终究没忍住,主动追她。 哪能想过还有今天,当初只不过是怕⼀个“他们从来没在⼀起”过 的遗憾,更没盼过要同她朝朝暮暮,携⼿到⽼。起初他甚⾄都告诉⾃ ⼰不要太投⼊,他这个⼈⼀旦正⼉⼋经告诉⾃⼰要怎么样怎么样,效 果都是反其道⽽⾏之。 他其实本来不抽烟,那时候封俊他们⽆论怎么怂恿,他都没学。 直到有⼀天听⻅她跟⼀男⽣在打闹,那男⽣嬉⽪笑脸地告诉 她:“封俊⼜在厕所抽烟了,你怎么不管管?”她笑吟吟地回:“我就喜 欢抽烟的。多酷。” 不知道她说的喜欢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那天晚上他回家经过⼩ 卖部的时候,破天荒买了⼀包烟。 从那之后就没断过,直到毕业进⼊维林⼯作,他开始戒烟,其实 烟瘾不算重,有时候在上海,半天想不到抽⼀根,偶尔⼏个男⼈聚在 ⼀起聊天的时候,接过对⽅的分烟,才抽⼀根。但唯独,在她⾯前, 那烟抽不断。 想什么呢?想她更爱⾃⼰⼀点,想她离不开⾃⼰,做尽她喜欢的 所有事情,讨她欢⼼;⼜怕她在这份感情⾥,付出⽐⾃⼰多,受了委 屈他也不知道,所以有时候情感不敢太过外放。 他低头看短信,那句,“倘若以后再有机会成为您的学⽣或战 友”是托辞。 也知道以后⼤约是没机会了,⼼有不⽢,也知对不起梁教授,可 如果让他看着向园为那⼗个亿嫁给别⼈,那么这种挫败感⽆论在他进


了⻙德,即使成功发射了卫星也⽆法消弭的。往后回想起来:你看你 再厉害,也⽆法阻⽌她为了家族牺牲⾃⼰,有什么可⽜的。 ⼋点,向园转醒,天光⼤亮,⼀缕轻薄的阳光从窗外落进来。阳 台上的男⼈仍是坐着,⼿机反盖在桌上。屋内⾐服凌乱地散落⼀地, 可⻅昨夜战况之激烈,缠绵悱恻的⻥⽔交欢画⾯如海啸般倒来,向园 忍不住红脸,随后套了件酒店的浴袍朝他⾛过去。 拖鞋声趿拉,徐燕时闻声回头瞧了眼,淡淡转回头,眉眼如薄暮 的寒霜,没什么情绪,“醒了?” 向园点头,靠门框站着,⽤脚尖轻轻抿着地上的烟头,低声 问:“你昨晚没睡吗?” “睡了,刚醒。”他点了⽀烟,打⽕机随即丢回桌上。 男⼈衬衫敞着,露出紧实的⾝躯,胸⼝弧线若隐若现,⼈懒洋洋 靠着,腿敞着,中间留了点距离,向园盯着瞧了会⼉,⿁使神差地⾛ 进他敞着的两腿间,然后坐在他⼤腿上,⼿勾上他脖⼦,蹭在他温热 的颈窝间,悄悄在他⽿边说,“徐燕时。” “嗯?”男⼈把烟搭在⼀旁的烟灰缸上,低头看⾃⼰怀⾥的⼥⼈。 “我好像还是很困。”她打了个哈⽋,在他怀⾥使劲蹭,温⾹软⽟ 在怀,余光底下是她浴袍下⼀双笔直的⻓腿匀称细腻,发丝柔软地贴 在他胸⼝。 徐燕时脑中想得是“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向园抱着他,浴袍渐松,露出⼀⼩截光⽩的锁⾻,底下⻛光⼀览 ⽆余。 徐燕时脑中想得是“拥雪成峰,⼩缀珊瑚。”


紧⽽腿上交叠的双腿细⻓纤瘦,含羞带怯。 徐燕时脑中想得是“婉伸郎膝下,何处不可怜。” …… ⾯上却只是不冷不淡地说了⼀句:“那就接着睡。” 向园未觉他冷淡,勾着他的肩,闷声问她:“你把我内裤丢哪 了?” 徐燕时想了想说:“你⾃⼰洗澡的时候脱哪了?我没脱过。” 向园这才想起来,好像是这样。 浴袍被⼈掀⼊,⼿掌忽轻忽重地在她腰间,“没穿?” 她羞赧:“没找到。” “没找到?”他在她⽿边,“还是故意的?” 向园脸臊红,⼼潮澎湃。 ⾝下已被他掌控,⽓不成⽓,断断续续地唤他名字,男⼈沉默不 答,桌边⼿机蓦地⼀震,是短信,他也没管,直到两⼈停下来,向园 浑⾝⽓⼒卸尽,他仍是⼀副懒洋洋、精⼒百倍的模样。 “你刚刚好像⼿机响了,不看看吗?” “等会看。” 向园拧了他⼀下,⼩声说:“有秘密啊?” 他扑哧⼀笑,“不是分⼿炮吗?还在乎我有没有秘密?”


“这不是还没分么?” 徐燕时仰在椅⼦上,下巴颏微抬,斜眼睨她:“我以为昨晚就已经 成了前男友了呢。” “你想分么?” 他不耐烦地撇开眼,说话也呛⼈:“不分留着过年?不是都⻅了那 姓周的?” 向园牢牢看着他,忽然觉得,徐燕时这样的男⼈,要是渣起来, ⼤概会渣破天际,⼜渣⼜勾⼈,让⼈欲罢不能的那种。 两⼈都不再说话,向园静静地靠在他怀⾥,许久后,天光越来越 亮,⻢路上汽笛声渐鸣,⾏⼈匆匆。两⼈仍是抱在阳台上⼀动不动。 第86章 散了会,顾昌盛等⼈⾯⾊阴沉地离席。⼏个⽼头⾯⾯相觑后⼼照 不宣地跟着顾昌盛进了办公室,秘书轻阖上门,确认⽆外⼈后,才有 ⽼头⼦按耐不住诚惶诚恐地发问:“⽼顾,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 顾昌盛⾯⾊凝重地背⼿⽴在窗前,沉默许久。 “⽼顾,你倒是说句话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向园那⼩丫头似 乎⼿⾥真有什么证据,你说这钱,我们到底是给不给?”久得不到回 应,⽼头⼜⼼急如焚地追问。 顾昌盛想说给个屁,现在是什么情况看不出来吗?这⼩丫头除了 嘴⽪⼦溜了点,她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向家清⾼⾃傲,想在商界标新 ⽴异,但公司如今已发展⾄此,司徒明天尚且⽆法扭转,她哪来那么 ⼤的能耐。


⼏个股东⼿⾥,恐怕就属⽼头⼦⼿⾥最没钱,司徒明天没有灰⾊ 收⼊,除了那些变不了现的股份股权之外,每年还得往外掏⼤把钱⽤ 于建⼩学、建导盲⽝基地等各种慈善。 如今公司⾯临这现状,他们⼏个不掏钱,银⾏⼜不批贷款,除⾮ 有⼈免费送⼏个亿给这兄妹俩,不然等资⾦链⼀断,员⼯⼯资发不 出,到时候估摸在⽹上⼜会掀起⼀阵轩然⼤波。 顾昌盛⼏个如意算盘打得精,杨平⼭⼀⾛,趁着这个资⾦链紧缺 的节⾻眼,他们⼏个趁⽕打劫逼⽼爷⼦退位。⾄于向家,向园要愿意 待着,他们⼏个⽼头也不会跟个⼩姑娘过不去。 然⽽,没想到,横⽣枝节。 “这徐燕时⼜是谁?从哪⼉冒出来的?⽼杨不是放了话,这个节⾻ 眼上,没⼈刚往咱们东和来么?本来等吕泽阳⼀⾛,这⼩丫头估计就 ⼿忙脚乱了,⽹安没⼈把持⼤局,我看她怎么折腾?” 顾昌盛不耐烦打断:“着什么急?⼀⻄安分公司⼩组⻓有什么好紧 张的,吕泽阳这位⼦⼀般⼈敢坐?司徒当年培养他花了多少钱咱们⼜ 不是不知道,送国外进修,培训,那⼀年年的来来回回,⼤家都看在 眼⾥,他徐燕时⼀没资历⽽没背景,赖⻜⽩真是疯了,想再花时间培 养个吕泽阳出来?来得及么?⼀个跟头摔了还没吃够教训?” 说到这,顾昌盛低头拨弄盆景上的叶⼦,语重⼼⻓地⻓⻓叹了⼀ ⼝⽓,“司徒这⼈啊——有时候就是对⾃⼰太⾃信,⼜倔,当初我劝过 他吧,既然花了这么多⼼⾎培养⼀个⼈才,也不忌惮,这不让⽼杨钻 了空⼦。” ⼏⼈觉得他的话甚有道理,可⼼中总觉不妥,⼀时委决不下,犹 犹豫豫地说:“我听说赖⻜⽩前阵⼦在各⼤公司到处挖⼈,引了⼏家公


司⽼板的不快,饭局上还跟⼈编排我们东和,咱们还是尽快把这件事 给办了,再拖下去,对公司声誉不太好。” 顾昌盛⼼⾥⼜何尝不想尽快解决,显然是向园这俩兄妹在有意拖 延时间,⼿上⼒道不⾃觉加重,沉声问了句:“⻄安那边现在是什么情 况?” “清算报账中,除了财务部,其余⼈都在休假等候通知,按照那爷 俩的意思,是想把那边的⼈给安插到总部来先顶替⼀阵。不过报账出 了点问题。” 顾昌盛:“什么问题?” “⻩启明的单⼦今年刚签,合约是⼀年,⼀批货年底要出,现在⻄ 安临时要关门,年底那批货出不了,⻩启明天天上门来要钱,这⻩启 明⼜是个⼆流⼦,天天找⼈来堵门,弄得现在财务部那⼏个⼩姑娘都 不敢出门。” “你下周找⼈约下⻩启明。” 那⼈⼀愣,忙摆⼿,⼀副事不关⼰⾼⾼挂起的模样:“那可是个地 头蛇,⼀⾔不合能拔⼑的那种,我可劝不动。” 谁料,顾昌盛淡声说:“你找个⼈提点他⼀下,让他上总部来要 钱,不仅要钱,还要违约⾦,精神损失费。就找那爷俩要,把向园照 ⽚给他。顺便给这⼩丫头⼀点教训。” - ⻩昏,斜阳⻄斜,屋外如同红云燃烧。 会议室寂寂⽆声,赖⻜⽩已经离开,只剩下两⼈,静静坐着,俩 都不说话。


那天算是不欢⽽散,后来送她回去的路上,两⼈也没什么交流, 他开⻋,她低头看⼿机,跟赖⻜⽩发微信,确定下午的⾏程,如果不 是梁教授来找她,她也不知道,那天早上他究竟做了什么打算。 两⼈不知道坐了多久,窗外的斜阳⼀⼨⼨挪进来,直到那抹余晖 落到徐燕时的⾝上,烘得那冷淡清晰的眉眼稍稍有了些许温度,向园 瞧着这张爱得发疯的脸,⼼中千百种委屈,可她也说不出来,只是说 了句:“我让⼩⽩送你回去,东和这趟浑⽔,你别掺了,好好准备⼀个 ⽉后的复试——” 被他打断,猝不及防的—— “向园,你爱我吗?” 男⼈沉默许久,声⾳嘶哑,低沉。听在她⽿朵⾥为之⼀涩,⼼跳 骤然漏了⼀拍,猛地⼀抬头。 瞧⻅徐燕时眼神深沉⽽冷淡地盯着⾃⼰,那么深情的⼀句话被他 问的轻描淡写,他眼神笔直且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了⼀遍:“爱吗?” 她⽿热⼼跳地看着他。⼼想:爱吧,可不也是你⾃⼰说的,这个 年纪还谈什么爱不爱? “爱。” 远⽐她想象中的更多。 许是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以为向园会说,不爱,分⼿然后把他 赶出去,让他千万不要为了⾃⼰放弃梦想,⼜或者,如果他不同意, 她哭着闹着要跟他分⼿。 没想到,她回答的倒是⼲脆。


徐燕时站起来,⾛到她位⼦边,靠着桌沿半坐着,双⼿抱胸地低 头看着坐在椅⼦上的⼥孩:“如果我跟别⼈结婚,⼼⾥难受吗?” “会,”她仰头回视,眼⾥像是有光,明明灭灭,挣扎⽚刻后,那 光熄灭了妥协了,“但是徐燕时,咱们都过了有情饮⽔饱的年纪了。如 果最后咱们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到⼀起,你难道真的会因为我打⼀辈 ⼦光棍吗?” “你呢,你希望我给你打⼀辈⼦光棍吗?就守着你⼀个⼈?”他撇 开头去,盯着窗外淡红⾊的晚霞,眼睛被霞光映得微红,像是极度压 抑,随即转回头,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对上⾃⼰的眼睛。 “我要说我愿意守着你,以后谁也不娶,你怎么办?这份感情,你 怎么还我?” 尽管徐燕时真的这么想,也不能说出来,这么沉重的感情,压在 她⾝上她怎么可能还会真的快乐。到哪都觉得是亏⽋。 向园知道他说话呛⼈,讽刺起⼈来也很直⽩。 她偏偏就爱他这股劲,⼼⾥⼜⽓⼜难受,绷着脸别开头,冷声 说:“我没这个意思,这么纠缠下去没意思,东和不需要你,我跟赖⻜ ⽩说,你回去找梁教授——” 说完,她拿起⼀旁的座机准备给赖⻜⽩打电话。 蓦地,被⼈按回去,下⼀秒,唇被⼈咬住。 会议室四周玻璃全透明,虽然在⾛廊的尽头,但只要有⼈上来便 瞧得⼀清⼆楚。男⼈整个⼈半坐在桌沿上,低头狠狠吻她,她不从, 挣扎地推开他,第⼀次在亲吻上拒绝了他。


他含住她的下唇,轻舔慢吮,知道她喜欢这样,向园今天反了 常,⼀点⼉不回应,⽛关紧咬,不让他得逞。徐燕时⾆上巧劲⽤⾜, 温柔尽显,⽐往常百倍耐⼼和温柔。可说出⼝的话却冷淡⾄极:“打 开。” 她乌乌泱泱,不愿,唇也紧紧闭着,坚决不受他蛊惑。 他诱惑再三,吮她最敏感的⽿垂,⽿蜗。向园濒临崩溃,死守防 线,脑中意识早已迷乱,所剩⽆⼏,两只⼿早已⾃动⾃发地勾上他的 脖⼦。 徐燕时把⼈抱起来,拉到⾝前,两腿夹着。 ⽆论他怎么亲,怎么哄,向园都紧紧闭着唇,不回应。 她穿了⾼跟鞋站在他怀⾥,他半坐,两⼈差不多⻬⾼,徐燕时稍 稍⾼⼀点,垂眼冷淡地凝视她:“打开。” 她更冷淡,臊眉耷眼,不搭理他,话也不说,防⽌他趁虚⽽⼊。 这是两⼈亲过最冷淡最让徐燕时窝⽕的⼀次。 半晌后,他双⼿抄回兜⾥,⾃嘲笑:“说吧,要怎样?分⼿?” “我⼜没说分⼿。”她⼩声嘟囔。 他挑眉,⼈舒舒服服地半坐着,低头⼼不在焉地笑,⼼说,那你 刚才装什么? 向园淡淡撇开眼,低声说:“前提是,你得回去找梁⽼师,咱俩就 不分⼿,如果你⾮要留在这,咱俩现在就分⼿。” -


那天⼜是不欢⽽散,两⼈没再⻅⾯。临⽉底,徐燕时跟赖⻜⽩去 参加了两天北京市互联⽹安全交流⼤会。回来的时候,⼀向沉默寡⾔ 的赖⻜⽩在向园⽿边跟打了鸡⾎似的碎碎念: “徐燕时⼈脉很⼴。那个互联⽹安全会议上,去的都是各个公司的 ⽹安⾸席官,除了个别,他好像都认识。” 向园淡定地翻⽂件,电脑屏幕亮着,头也没抬说:“他⾼中就混⿊ 客圈了,他跟他朋友那时候在⿊客圈⾥名⽓就很⼤。qq号都是五位数 的那种。” 赖⻜⽩:“qq号越短越厉害?” “说明越早接触电脑,还有⼀些是内部号,只限给⼀些特殊⿊客 的。” “家冕要是能有他⼀半,公司也不⾄于全让你⼀⼈担着。” 向园笑笑,“家冕可不愿意⼲这个,他都恨死⿊客了。他⾼中的时 候可不为了帮我追那两百块钱,结果被⼀个⾃称是⿊客的骗⼦骗了两 千块钱。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对⽅的QQ号和⽹名。” “是该记得,那时候两千块钱多⼤。”赖⻜⽩点头,听随意地提了 ⼀嘴:“不过这么说来这个圈⼦好像挺⼩的,⽽且还有⼥⿊客。就平虎 那个⽹安⾸席官,就是个⼥的,⼤家都是⼀个圈的,吃饭的时候我还 听他们调侃徐总和那个⼥⾸席官。” “调侃什么?” “说他俩是天造地设的⼀对啊,当年那个⼥⾸席官还追过徐燕时听 说。这周还约了吃饭来着。”


“你今天怎么废话这么多?烦不烦?”向园忽然脾⽓上来,“滚出 去。” 赖⻜⽩正要⾛,听闻她⼜问:“对了,徐燕时⼊职这件事我还没跟 你算账呢,为什么他⼊职这件事你没告诉我?” 赖⻜⽩:“这是⽼爷⼦同意的,这事⼉你怪不了我,⽼爷⼦说话我 也不敢不从啊。” “什么时候?” “就前两天啊,徐总好像去医院看⽼爷⼦了,还帮⽼爷⼦倒尿壶来 着。具体谈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爷⼦的⼼思我可不敢瞎猜。” 向园笔丢过去,“那是因为你⼀猜⼀个准!” ⼈跑了,向园越想越⽓,掏出⼿机给⽼爷⼦去了个电话,那边响 了好久才接起来,也不等那边开⼝,劈头盖脸⼀顿臭骂:“你怎么能让 徐燕时给你倒尿壶呢?我不是给你请了看护吗?这种事情以后别⿇烦 ⼈家——” “不⿇烦。” 电话⾥传来⼀道意料之外的低沉男⾳。 向园脑中轰然炸开,脸腾地烧起来,下意识脱⼝⽽出:“徐燕 时?” 电话那头,男⼈低沉⼀笑,嗯了声。 不是跟你的⼥⿊客吃饭去了吗?在我爷爷病房⼲什么? “啪!”电话毫不留情被挂断。


司徒明天吊完点滴,上完厕所回来,接过徐燕时⼿中的⼿机。两 ⼈站在阳台,司徒明天远眺了⼀会⼉,三院后⼭郁郁葱葱,苍翠松 柏,凝露清新。清透的光线落下⼀地⾦⽚,洒在⼭坡上。光线充裕。 “向园说什么了?”司徒明天问。 徐燕时⽴他背后,靠着门框道随⼝说了句:“问您吃了没?” 司徒明天哼唧⼀声,笑笑没说话,半晌后,转过⾝来,拄着拐杖 慢慢踱回房⾥,没头没脑地忽问了句:“你俩吵架了?” “不是,是闹分⼿。” 司徒明天掀起被⼦坐进去,挺没良⼼地说:“分了好。” “……” 说完⼜警告了⼀句,“闹闹脾⽓就算了,别真把她给惹急了,惹急 了什么事都⼲得出来,我这丫头,⼼特狠,”说到这,司徒明天叹了⼝ ⽓,“她跟她奶奶⼀个样,⼼很软,对谁都⼼软,唯独对她⾃⼰,⼼特 狠。要是真把她惹急了,她就是再喜欢你,也得跟你分。管⾃⼰痛不 痛呢。” …… - ⻩启明是决然想不到,⾃⼰来要钱,是这幅光景,向园更想不 到,⾃⼰憋了这么久的情绪,忽然在⼀个陌⽣⼈⾯前就全然崩塌了。 临下班,她准备去趟银⾏,结果路上⻋被⼈堵了,⼀瞧那⼈,还 有点眼熟,再⼀定睛,这不是⻩总吗?向园笑眯眯地跟⼈打招呼,⻩


启明⼀⼿挥开:“去去去,别套近乎,向园啊,咱俩好好找个地⽅叙叙 旧。” 于是就来到了公司附近的⼤排档,向园说请他吃⽇料,⻩启明表 ⽰他不爱吃那些,就爱⼤排档。向园也只能随他意,到公司附近的⼀ 条⼤排档夜宵摊找了个位置。 ⼤排档顶上⼀盏灯,暗⻩,不太敞亮,但总归能瞧⻅彼此的⾯ 容,这样⽅便接下来的沟通。 ⻩启明瞧着这⼩姑娘是越发漂亮了,来提点那⼈也没说什么,只 说让他来总部找向总,必要时可以耍点⼩⼿段,这个向总毕竟是个⼥ ⼈,还是胆⼩怕事的。后来⼀瞧照⽚,这个向总他认识啊,于是⼆话 不说就买了机票,⽴⻢找来了。 “想不到你这么短短时间,都成了向总,”⻩启明说不套近乎,⾃ ⼰反倒开始了,“不过这么瞧着,你是不是成熟些了,我记得你刚来⻄ 安那阵,整个就⼀什么都不懂的⼩姑娘,莽莽撞撞的,现在跟⼈喝酒 还吐么?” 向园⼀挥⼿,“现在喝得少,你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启明⻅她爽快,也不扭捏,开门⻅⼭地说:“年底那批货,咱们 年初签的订单,钱都给出去了,你们这会⼉要关门,我们当然得拿到 货啊,你要么把钱给我,要么年底交货,不然我没法跟领导交代。” “⻄安那边没跟你谈?” ⻩启明哼唧⼀声,“陈书辞职了,我现在对接的经理都找不到,谁 找我谈?我天天去堵门,也不⻅得有⼈搭理我。” 向园⼀点头,“多少钱?”


⻩启明:“三千万呢,我不管啊,这事⼉我交给你处理了,要是拿 不回来钱,我……”停了⼀下,说,“我就从你们东和⼤楼跳下去。” “您⻩总还会拿跳楼威胁⼈呢?”向园笑得前合后仰,抿了⼝ 酒,“当初灌我……”⼀愣,“我们徐总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怂。”提到 那⼈,脑⼦便发了疯似的想,⼼跟空了⼀块似的,渐渐往下沉,笑意 渐渐消散。 ⻩启明毫⽆察觉地说:“徐燕时现在做什么。” “⽹安⾸席官。” 向园⼀点点抿着酒,⾯⽆表情地说,好像有些醉了,从坐下开 始,她⼀⼝菜没吃,光喝酒,情绪很低落。 ⻩启明就多嘴问了句:“⼲嘛,徐燕时对你不好?” “好。”向园有点呆呆地说,“就是太好了,觉得怎么都是我⽋他 的。” ⻩启明摇摇头,⼩年轻谈恋爱就是⿇烦,什么你⽋我我⽋你的, 矫情!他时刻提醒⾃⼰千万别被这丫头绕进去了,这丫头诡计多着 呢,可得防着点,刚要不耐烦地说我管你谁⽋谁,你赶紧把⽋我的三 千万给还了! 向园忽然哭了。 她这股情绪压抑太久,从⽼爷⼦⼊院那天开始,她脑中仿佛紧紧 绷着⼀根随时会断的弦,此刻也不知是触碰到她哪根神经了,仿佛清 晰地听⻅⾃⼰脑海中啪嗒⼀声,那根弦断了,她彻底失控。 ⽽这些情绪,换作是任何⼀个熟悉的⼈、徐燕时、家冕、爷爷、 或者许鸢、或者赖⻜⽩等等这些⼈⾯前,她都⽆法宣泄,甚⾄只会更


压抑⾃⼰。反⽽,在⻩启明这样⼀个陌⽣⼈⾯前,她可以肆⽆忌惮地 哭,跟他说些不着三不着俩的话,不⽤担⼼他追问什么。 然⽽⻩启明只是⾮常冷静地看她哭了之后,淡定地给掏出⼿机给 徐燕时发了条微信。 很快那边就回了俩字“地址”。 接着,⻩启明开始⼼不在焉地听向园诉苦,⼼⾥盼着徐燕时赶紧 来把这个⼥⼈接⾛,太恐怖了,不就跟她要个三千万的债么?⽤不⽤ 这么⼀瓢⼀瓢地眼泪浇他啊。 向园是纯发泄。 ⻩启明是觉得她不想付钱瞎⼏把扯的借⼝,⼼想这⼩丫头演技还 真好,哭起来真让⼈⼼疼。 这俩不在⼀个频道上,向园也隐隐感觉到⻩启明的不理解、甚⾄ 还有点鄙视她。却还是有⼀搭没⼀搭地⼼不在焉地磕着⽠⼦安抚她, 向园太喜欢这种可以肆⽆忌惮说秘密的感受了,甚⾄在⻩启明眼⾥, 她都不如那袋⽠⼦重要。 徐燕时将⻋停在路边,他没急着下⻋,降了⻋窗,静静坐在⻋⾥ 看她。 向园侧对他坐着,昏⻩的路灯拢着她柔和⽽圆润细致的⼩脸,那 双眼睛像是浸了⽔似的⿊亮亮的,⽿环跟他的袖扣似乎是⼀对的,在 灯光下闪着熠熠星光。 只是她有点茫然⽆措地坐在那,像个做错事的⼩孩。 对⾯的⻩启明⼀脸嫌弃、甚⾄防备地看着她,压根都没有在听她 说什么。


徐燕时第⼀次知道⼼疼到化了是什么感受。 到底有多难受,才要将这些不敢对他们讲的情绪,要对⼀个陌⽣ ⼈讲。 “他⽼师说向园你太冷⾎了,你不应该让他为了你放弃他的⽣活和 理想,我没有啊。我甚⾄都不敢告诉他,我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好像所有⼈都断定了我对不起他。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啊,我爷爷打 拼了这么久的企业,周伯伯说,你明明有机会可以让它起死回⽣,可 是你却因为你的⾃私放弃了,当然你爷爷和哥哥不会怪你,但是我可 能会后悔⼀辈⼦。没⼈体谅我啊,不管是他的朋友和⽼师,都觉得他 付出⽐我多,每个⼈都来指责我。” ⻩启明磕着⽠⼦没什么耐⼼地说:“⾯包重要。” 向园噎了噎不理他,她有点⾃暴⾃弃地说:“⼩⽩指责我不为爷爷 考虑,⽼师指责我不为他考虑,”她忽然⽤⼿捂住眼睛,放声痛哭起 来,眼泪从指缝间溢出,“我就是为了他们考虑我才想把⾃⼰卖了算 了。” ⻩启明有点被她触动了,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有点感动地想说, 你先别冲动万事好商量。 下⼀秒,⼩姑娘捂着脸,敞着指缝,两只眼睛⾻碌碌地看着他, 俏⽣⽣地问了句:“你有钱么?” ⻩启明⼼下闪过⼀丝不祥的预感:“……你,你要⼲嘛。” “我忘带钱包了。” 哇的⼀声哭出来!


⻩启明不耐烦地结完账,钱没要到,请⼈吃了顿饭,把醉醺醺的 ⼥⼈安安全全⼀根⽑没少地交到徐燕时⼿⾥,着急忙慌地撇清关 系:“我没灌她,我来找她要尾款的,谁知道她⼀坐下就给⾃⼰拿了瓶 ⽩的,跟我诉苦公司最近怎么怎么缺钱,资⾦链短缺还说什么要卖⾝ 给谁还我钱,你好好劝劝她,这丫头疯了,还说⾃⼰能卖⼗亿呢,⾝ 上也就两颗肾值钱,在⿊市上才卖三⼗万⼀颗,让她千万别想不开, 那⼈肯定是个骗⼦。” - ⻋停在她家楼下,惯常位⼦,头顶是⼀颗歪脖树,树杈分出来, 绿茵茵的叶⼦能遮点⽩⽇的光,晚上,尽管没太阳他也习惯往这边 停,头顶⽉光穿过稀疏的叶缝隙铺洒下来,在⻋顶上落下斑驳的光 影,恰巧将她遮了点路灯和⽉光,光没那么刺眼,睡得更舒坦了些, 连刚刚紧皱的眉头,此刻都松开了。 徐燕时没叫醒她,静静地坐在⻋内抽烟,⼈懒洋洋地靠着,衬衫 捋到⼿肘出露出⼀截结实⼲净的⼿臂闲散地挂在⻋窗外,指尖的猩红 在⿊夜⾥明明灭灭,微侧着脸,⼀直在打量熟睡中的向园。 ⻛⼀吹,⼥⼈的碎发吹到脸颊上,有些痒,她嘤咛⼀声,不太满 意。 徐燕时吸了⼝烟,将她那戳头发拨到⽿后。 向园浑浑噩噩睁眼,男⼈这才收回视线,将烟掐了。 向园⾝⼦伏过去,跨到他⾝上,徐燕时配合地将驾驶座躺椅往后 调整了,向园抱着他的脑袋,蹭了蹭,声⾳带着刚睡醒时的⿐⾳和低 喃:“我喝醉了,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明天我就不认了。” “做什么?”


男⼈声⾳的更沉,更沙哑,向园那时浑然不觉,⼤约是酒精在脑 袋⾥作祟,⾃顾⾃地爬下去去解他的⽪带,意识不清地说:“不是说爱 ⼀个⼈才愿意⽤嘴吗,咱俩好像还没试过?我帮你弄⼀次。” 她如果抬头再看⼀眼,⼤约就能看⻅,⾝下这个男⼈眼睛是红 的。 刚为她哭过。 此刻正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被⽔浸湿过,眼睛在⽉下更亮,嗓⾳ 暗哑:“向园,我答应你,⼀个⽉后我去复试。” 她⼿上动作停下来,“真的?” 他嗯了声。 然后,⻋外砰⼀声,后备箱弹开,他把⼈从驾驶座上放下去,随 即⾃⼰也两脚踩地,关上⻋门,将⼈带到后备箱位置,整个后备箱都 塞满了满满当当⼤⼩不⼀的礼物盒。 向园怔愣之际。 越野⻋后备箱空余,徐燕时坐着,随⼿从⾥头捡了个盒⼦递给 她。 向园看到上⾯写着,——“三⼗七岁⽣⽇礼物。” “不是送过了?⽽且我今年⼆⼗七,哪有三⼗七。” 谁料他⼈闲闲坐在后备箱上,靠着⻋框位置,表情懒散,“分⼿礼 物。” 向园⼼头⼀滞,⼀抽抽地疼,他还是想跟她分⼿么?


“攒到⼀百岁了,以后每年过⽣⽇⾃⼰拆⼀个,别全⼀起拆 了。”男⼈腿松松地搭着地⾯,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说。 他居然给她准备到了⼀百岁的⽣⽇礼物! “你存⼼给我未来⽼公添堵吧?” “嗯,存⼼的。”他毫不避讳且臭不要脸地⼤⽅承认了。 下⼀秒,他把⼈拉到怀⾥,“还分么?” “能不分么?” “能,”他逗她,眼睛还是红的,调侃,“刚刚在⻋上怎么说的?帮 我弄⼀次?” 第87章 夏夜,夜⻛清凉,⽉光隐⼊树梢间,花叶静⽴,蝉鸣稀稀。 ⻋内⻛光旖旎,暧昧如⽕烧。 徐燕时放矮座椅,⽉光落进,姑娘伏在他⾝上,表情⽣涩、求助 似的看着他,“没感觉么?” 徐燕时表情松散,双⼿交叠压在脑后,⼀脸惬意地看着她,逗 她:“没有。” 其实原本没打算让她弄,这种事情他不太强求,总觉得让⼥⽣做 这个有点太过。向园⽐他还兴奋,蠢蠢欲动地拉着他上⻋,捋臂将拳 地让他解⽪带,⻅他⼀动不动地看着她,⾃⼰忍不住上⼿。


徐燕时任由她去,还顺势放低了座椅,⼼下那瞬在脑海⾥唾弃⾃ ⼰:装什么,你也想。 淡⽩的⽉光透过⻋前挡⻛玻璃落进来,⼥⼈⾝形单薄如同⼀⽚秋 叶轻轻压在他⾝上,领⼝下的⼭⽔⻛光饱满莹润,含羞带怯地要遮不 遮,要掩不掩…… 徐燕时就着昏弱的⽉光,毫不客⽓地打量。 向园抬眼⼀瞬间,瞧⻅他暗沉、稍稍带欲的⽬光,情潮在⼼中如 翻了江的海浪,奔腾不息,仿佛已蹿遍她全⾝,脸颊酡红,余光⾥, 全是他直⽩且缱绻勾⼈的视线。看得她⼼头⼀凛,⼼跳疯狂,也学着 他的样⼦,回视他,⼒道渐重。 半天没出来。向园急了,求助地看着他。 男⼈不为所动,甚⾄在她想要抽离的时候,⼿及时托住她的后脑 勺,半眯着眼声⾳沙哑开⼝:“这样我怎么开⻋?” 向园酸得不⾏,憋红着脸骂了句脏话,想说我管你怎么开⻋,⽼ 娘不⼲了。 看他眼神格外红,到底没舍得。 …… 等结束,两⼈⼜在⻋⾥难舍难分地亲了会⼉,蝉鸣微弱,也不敢 惊扰,最后,向园醉醺醺地靠在徐燕时怀⾥,搂他脖⼦,看他抽了张 纸⼱,低头擦裤⼦,⾯⾊羞赧不⾃觉说:“我看⽹上说,男⼈好像都喜 欢⽤嘴,更有征服欲,是吗?” 他今天看起来确实⽐之前更兴奋⼀些。


徐燕时⼿⼀顿,继续擦⼲,将纸⼱塞⼀旁,漫不经⼼地回了 句:“有吗?” 向园不信,双眸盈盈地看着他,“你不是吗?” “是你个头,”徐燕时抽了张纸⼱摁在她脸上,“擦嘴。” 向园听话地接过。 却听他抱着胳膊,端着眉眼认真地看她,⼀本正经道:“说实话, 男⼈纯看快感,快感差不多,我可能会选择⼀种让你更舒服的⽅式。 今天是例外。” 向园觉得不能再讨论下去了,⾃⼰已经⼼猿意⻢了,纸⼱快速擦 了下嘴,清咳⼀声说:“我说你回研究院的事别忘了,听到没?” ⽉华如⽔,暧昧⽓氛散去,蝉鸣声忽⽽⼜起,萦绕在树梢头。 徐燕时看着她,久没答话,向园瞧他眼神直勾⼜透着某种隐忍, ⼼下⼀紧,轻轻搡了他⼀下,“听⻅没?” 却⻅他眼神牢牢地盯着她,那双眼睛不知是蕴着嘲讽还是什么, 在⽉光下,眼睛⾥仿佛有星星,眼窝深邃⽽凝重,极其郑重其事地跟 她说了声:“对不起。” 向园怔怔地看着他,没回过劲来。以为他要反悔了,却⻅他微微 低了下头,⾃嘲地⼀笑,说:“我代梁⽼师跟你道歉。他⼀⼼扑在学术 上,对我是恨铁不成钢。但他是我⽼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只能代 他跟你道歉。” 向园打断:“我知道。我没恨梁⽼师,他也没骂我,他说的没错, 我不该耽误你,所以你千万不要为了我放弃研究院,东和的事情我⾃ ⼰能解决,实在不⾏,我跟我爷爷也说了,申请破产。”


说到这,她苦涩地笑了下,“就是以后也不能坐头等舱,不能去⾼ 档消费场所,更不能住五星级酒店。怎么样,你愿意跟着我吗?” “这么惨?”他挑眉,似乎难以理解,“我考虑⼀下,我现在头等舱 坐惯了,经济舱的环境可能不太适应,还有⾼档消费场所?我现在⼀ 周不打⾼尔夫⼿就痒,酒店不住套房好像睡不着了怎么办?” 向园急了,捶了他⼀下:“你什么时候养成这些臭习惯??” 他笑⽽不答。 “逗我的?” 徐燕时捏她的脸,“傻不傻,你什么时候⻅我打过⾼尔夫?” 向园乐了,抱着他脖⼦说:“你等等啊,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就找 个机会跟爷爷说咱俩的事。” “嗯。” “不过你前⼏天在我爷爷病房⼲什么?” “汇报⼯作。” “后⾯⼀个⽉的汇报⼯作,别找我爷爷了,找我听到没?我才是你 的领导。” 他敷衍:“嗯。” “但是⼀切以研究院那边为主,”想到这,向园作势要掏出⼿机给 赖⻜⽩电话,“⼈家要让你去上班⾯试,你得给我听话⽴⻢⾛,别把时 间浪费在这,我会⻢上找⼈顶替你的位置。”


这节⾻眼上,东和⼜是⻛⼝浪尖上,挖⼈难,这么⼀位置要找⼀ 知名度⾼的,更是难上加难。 徐燕时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点下头,“慢慢找,不着急。” 聊得差不多,向园依依不舍地进去。徐燕时⻋没⾛,在楼下停了 会⼉,抽了⽀烟,才驱⻋朝梁秦家去。 - ⼜⼀周,顾昌盛跟杨平⼭在⾼尔夫球场碰了头。 那阵阴⾬连绵,从⾼尔夫球场往外看,⼭坡上满眼是苍翠蓊郁的 绿茵,⾬刚停歇,空⽓清新湿泞,透着⼀股暴⻛⾬前的宁静。⾬后起 了太阳,落在⼭坡上,斜挂着⼀道彩虹,像是⼀座⻛⾬桥,即将迎来 ⼀个殷实的秋天。 顾昌盛刚放下球杆,就⻅杨平⼭带着⼀顶⽩⾊鸭⾆帽,⼀⾝⽩⾊ 运动服从远处不紧不慢⾛过来。两⼈打了个招呼,杨平⼭摘下帽⼦, 喝了⼝⼀旁球僮递过来的⽔,抿抿唇说:“顾总今天这么闲?” 顾昌盛⼀笑,“还⾏,公司事情不多,出来放松放松。” 杨平⼭点头,“听泽阳说,他⾛之后,现在东和⼀盘散沙,怎么, 你们跟那爷俩还没谈好?” 顾昌盛哼地⼀笑,“司徒出了名的固执,你⼜不是不了解。” “那⼩丫头也这么固执?” 顾昌盛:“⽐她爷爷还固执,⼀不到三⼗的⽑丫头,也不知道哪来 的胆⼦,跟我们叫板。这公司都这样了,也不知道还在坚持个什么 劲,他向家后继⽆⼈,还不能把公司交出来么?愚蠢。”


杨平⼭知道顾昌盛打什么如意算盘,他在职的时候,东和领导层 就已经分崩离析,派系⽃争复杂,抛开他不说,以顾昌盛为⾸的那派 ⽼古董就天天想着把东和卖了,最后捞⼀笔⼲脆养⽼去。 他原本还想在东和颐养天年,但司徒明天这⼏年决策频频失误, 他才萌⽣⾃⽴门户的想法,于是⾮常不厚道地带⾛了东和核⼼团队⼏ 个⼈。顾昌盛这波⽼狐狸趁⽕打劫,估摸是想逼⽼爷⼦退位,寻个好 时机将东和卖了。 杨平⼭不认为⾃⼰错了,⼈往⾼处⾛,⽔往低处流⽽已。 他笑着问顾昌盛:“顾总,有没有想过⾃⼰⾃⽴门户啊?其实,东 和再撑下去也就这样了,咱们明⼈也不说暗话,其实东和现在就剩下 个框架⼦,回天乏⼒,除⾮司徒⼀道砍,把那些乱七⼋糟的⽀脉给砍 了,不然照这么下去,你就是接⼿过来,也是⼀团糟,能卖⼏个钱。 还不如趁现在油⽔捞得差不多了,⾃⼰⾃⽴门户去。” 顾昌盛哼⼀声,“⾃⽴门户,说得你倒简单,我们都⼀把年纪了, 不敌你杨总,五⼗出头也是正芳华年纪。别说⾃⽴门户,梅开⼆度也 不是什么不可能。” 杨平⼭笑笑,“顾总要是愿意,我们公司也随时欢迎您。” 说完他也不等他回复,拍拍肩⾛了。 顾昌盛站了⼀会,反应过来,杨平⼭这是在邀请他⼊资。 旋即哼笑⼀声,这杨平⼭真不是东⻄,撬⾛了东和的核⼼技术团 队,现在连他们⼏个⽼头⼦他也不放过。 然⽽顾昌盛没想到,杨平⼭给他抛出橄榄枝的同时,公司⾥⼏个 跟他差不多辈分的⽼头也都接到了这根橄榄枝,⽼朱已经蠢蠢欲动


了,“⽼杨那边给的条件还真不错,他计划五年内上市,我怎么瞅着都 ⽐这边划算。” 顾昌盛脸⾊阴沉⼀⾔不发。 王⽼头也犹豫着说:“⽼顾,说句⽼实话,东和⽬前这情况,就算 接过来,咱们也难以起死回⽣,⽼杨说的没错,这到⼿可能就是个烂 摊⼦,卖不了多少钱了,你别想着这董事⻓的头衔了,还不如找家靠 谱的公司颐养天年吧,我真的受不住这⼀天天熬的。你看司徒躺在医 院都多久了,指不定就是肺癌了。” 这⾥头也就顾昌盛对这东和董事⻓的位置念念不忘,从司徒上任 开始,他⽇⽇想,夜夜想,等得就是这么⼀天,如今眼看就要到⼿了 让他怎么可能放弃,不管其余⼏个⽼头怎么劝,怎么⾆灿莲花,顾昌 盛巍然不动,只沉着脸说了句:“要去你们去。” 这话也是说给他们听听,没有他发话,哪敢去。 却不料,王⽼头第⼀个站起来:“好,既然顾总这么说,我就去 了。” 顾昌盛⼀愣,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平⽇⾥素来没什么主⻅的⽼ 头,此刻竟然如此果决要离开,“杨平⼭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王⽼头道:“⽼顾,你怕是还不知道,昨天公司账上进了⼗⼋个 亿。” 顾昌盛⼀愣,太阳⽳忽然开始剧烈跳动,⼼头涌下不好的预 感:“谁的钱?银⾏那边不是已经拒绝了?” 王⽼头⾯不改⾊地说:“家冕结婚了,对⽅是江⽒集团的千⾦,江 ⼩满。⽼丈⼈当天下午就给东和账上打了⼋个亿。”


顾昌盛⾯⾊难看如铁,空⽓仿佛凝滞,⼿颤颤巍巍,眼前昏⽩, 浑⾝⼒⽓消散,整个⼈重重跌回椅⼦⾥,所有⼈都⻬刷刷屏息看着王 ⽼头,死⼀般的寂静。 却听王⽼头⼜道:“另外⼗个亿,是外币。以美元的形式划⼊公司 账上。” “美元?” “是美国的⼀家建筑公司MILO,著名建筑师伊莎⻉尔⼥⼠亲⾃发 的邮件,”王⽼头叹⽓,“说是向园的聘礼。” —— 亲爱的明天司徒先⽣: 很抱歉,以这种形式跟您第⼀次交流,我从⼩在美国⽣⻓,不太 中⽂流利,望谅您解。(但我⼉⼦说,其实中⽂的字符乱序并不会影 响阅读。)对于贵公司的遭遇我深遗表憾,如果说我现在⾼兴有点, 是不是对您不太尊敬?但是确实是我⼉⼦第⼀次来美国找我。我很⾼ 兴他遇到了⼀个喜欢的⼥孩。但我跟他没什么感情,您不⽤担⼼婆媳 问题。结婚后我也不会来中国,我在美国给他们买了⼀套房⼦,要是 愿意,随时可以带着您⼀起来住。 ⾮常感谢,以后我⼉⼦就托付给您了。 ⼗亿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司徒明天当天下午回了⼀封信,只有⼀句话。 亲爱的伊莎⻉尔⼥⼠: 我叫司徒明天。


第88章 家冕领证的事情并没有通知⽼爷⼦,跟江⼩满上午领了证,下午 资⾦便到位了。 财务过来报账的时候,向园再给他打电话,⼈已经关机了,随后 ⼀连消失了好⼏天都没再出现,谁也没联系上。 ⼀周后,徐燕时在⼯体的酒吧找到了家冕。是林凯瑞托⼈找到 的。 电话⾥,林凯瑞基本交代了下家冕的情况,“在狄朗的酒吧⾥,不 过狄朗没为难他,看模样应该没醉,反正就坐着发呆。” 徐燕时到的时候,酒吧⾥⼈不多,⼀眼就瞧⻅了⾓落⾥的家冕, ⾯前摆了两三个啤酒空瓶,倒不是买醉。瞧⻅他过来,灯红酒绿⾥的 男⼈似是回过神,拧了拧⿐⼦调整坐姿,给⾃⼰倒了杯酒,笑眯眯地 拖⻓⾳叫了声妹夫啊—— 徐燕时跟陆怀征还挺有共同语⾔的,两⼈碰⾯什么都能聊,接话 茬也⾃然,聊军事、聊新闻、聊⽣活,甚⾄聊⼥⼈,也挺有共同语⾔ 的。虽然于好跟向园的性⼦截然相反,但他俩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其实 还挺相似,或者说直⽩点,就是在哄⼥⼈上,都挺有⼀⼿的。 加上徐燕时不是热络的性⼦,两⼈之间互动⼤多是陆怀征主动, 陆怀征性⼦随和,谁也不忌惮,谁的玩笑都开,⼈缘特别好。向园说 陆怀征是她⻅过⻓得帅⾥,最随和却⼜不花⼼的。⼈以前是⼗⼋中校 草的时候,就贼招⼩姑娘喜欢。但这么多年,喜欢的也就于好⼀个。 徐燕时当时⼼⾥想,谁不是呢。不过到底是没说出⼝,只是静静 地看着她笑。


然⽽,跟家冕不同,⼤约基于哥哥对妹妹的保护,家冕对他有⼀ 种天然的敌意。徐燕时挺理解,给⾃⼰开了瓶啤酒,⼈靠着,倒 满:“证领了吗?” 家冕⼀愣,点头。 徐燕时⽆话可说,抿了⼝酒,得到这个答案,似乎再说什么都是 徒劳,不管是真⼼实意还是为了钱,去捅破那层窗户纸都没有必要。 不过是给⼈徒增烦恼,他⼈靠着座椅,英俊的眉眼在酒吧变幻莫测的 灯光⾥清⽩,时不时有⼏道炙热、兴奋的视线转向这个冷淡的帅哥。 徐燕时静了⼏秒,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下家冕⾯前的酒杯,“恭 喜。” 家冕忽然笑了,举杯回敬,“谢谢。” 他的⼈⽣⾏差踏错⾄这步,那便⼀错再错。或许也能收获另⼀番 ⻛景也不定,他对江⼩满不是没有感觉,只是那晚两⼈都喝多,在明 明灭灭的光影⾥,他忽觉⼼跳加速,⼀时分不清,是酒精作祟还是⼼ 动。 - 然⽽,跌破所有⼈眼镜的是,向园于第⼆天下午就让财务公司把 美国的⼗个亿给全数退了回去,⼀份没动。赖⻜⽩问她为什么,向园 那时没答,只说了句,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还恐婚?” 向园笑笑不答。却听闻,赖⻜⽩⼜说,“我们尊重你的想法,不 过,只是我们以为你对他应该是不⼀样的。”


向园却充⽿不闻地只问了句:“如果,最终因为我,公司垮了,你 们会怪我么?” 赖⻜⽩说不会,笑着说:“正好我也累了,该给⾃⼰放假了。” 向园却说:“放⼼,我不会让你休假的。” 那阵她跟徐燕时私下都没⻅⾯,在公司也是各忙各的,向园偶尔 会下班直接去他家⾥,两⼈话不多,⼀进屋就接吻,热⽕朝天地跌跌 撞撞倒在床上,拿捏轻送,徐燕时更凶戾,动作幅度都⽐以往⼤,连 眼神都凶。 将她压在床上低头瞧她时,额⾓沁着密密的汗,⼒道渐缓,盯着 她,机械⼜规律地⼀下⼀下,眼⾥不是情、欲,是冷淡。向园⽬含春 ⽔,发丝如瀑散着,指腹顺着他眉⾻⼀路描到他的嘴唇,浑然不 觉:“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他似回神,低下头,加快,语⽓不善:“不让看?” “你最近好凶。”她断断续续地说。 “有吗?” 向园仰着脖⼦,“尤智说你昨天下午在办公室训⼈了,说你有点像 我没去⻄安的那时候,徐总,有⼈惹你⽣⽓了?” 他不答,专⼼致志与她深浅,半天才说: “我早跟你说过我不是什么绅⼠,对你温柔不代表我对所有⼈都温 柔。” 向园哼唧:“你现在对我也不温柔。”


他哭笑不得,“哪⾥不温柔?” “现在。” “要求别太⾼,⼜要爽⼜要温柔,我⾃认没那个功⼒。” “……” - ⽼朱和王⽼头都提出要撤资。向园将⼗亿原封不动还给伊莎⻉尔 之后,⼜将剩余的⼋亿还给了家冕,希望他考虑清楚,东和是否重要 到需要他拿⾃⼰下半辈⼦的幸福去换。 家冕似是没有听⻅,直到向园说,哥,如果是奶奶在,她⼀定不 希望我们家最后是这个结局,我也不希望你耽误⼩满。 他才猛然抬起头,向园说:“你好好考虑。” 不等向园起⾝,家冕就说,“不⽤考虑了,我确实喜欢⼩满,这钱 我跟她爸说好了,当是借的,等以后有钱了还。” “哥——” 被家冕打断,他笑着说:“我是认真的,我结个婚把你们紧张的。 倒是你,可别把⾃⼰搭进去。”他笑眯眯地说:“⼀定要跟你喜欢、并 且百看不厌地⼈在⼀起,我已经找到了,向园。” “真的?” 家冕吸了⼝⽓,认真地点了头看着她道:“我喜欢她,只不过恰好 她有钱,这是⽼天爷在帮我们。如果我不喜欢⼩满,谁能强迫我?”他 笑,眼神微亮,“我从⼩什么德⾏你⼜不是不知道,以前喜欢胡思琪的 时候,发了疯地想要把她娶回家,后来她跟别⼈结婚,我看着她嫁给


狄朗,看着⾃⼰⼗⼆年的感情打⽔漂,我现在得学会珍惜现在了,懂 吗,好不容易遇上个动⼼的⼈,你怎么还劝你哥离婚呢?” 向园看了他许久,咬唇说:“⾏。”还是把⽀票推过去,“哥,那这 笔钱你还是还给⼩满,既然你们结婚是因为喜欢,跟东和没关系,那 就更⽤不上这笔钱了。也是为了尊重⼩满,如果⽤这笔钱救了东和, 这笔钱就会成为你们两个⽇后夫妻⽣活中不可磨灭的隔阂。这笔钱如 果我们⽤了,就算你不是为了钱,但在她⽗亲眼⾥,咱们就是为了 钱,我不想你以后在江家抬不起头来。” 家冕⼼中⼤恸,胸腔仿佛被⼈狠狠锤了⼀下,⼼酸难抑,笑⾃⼰ 还不如妹妹看的透,微撇开头,“那公司怎么办?你已经把⼗亿还给徐 燕时的妈妈了,我这⼋亿再还了,东和账⾯上还有多少钱,你知道 吗?⽼朱跟⽼王听说也蠢蠢欲动要⾛⼈,难道真让那姓顾的来掌权?” “你还了就⾏了,东和我再想办法。” 两笔钱都如数全额转出,惊掉了全公司⼈的下巴,⽼朱和王⽼头 已经按捺不住。向园这举动,连其余部门的⼈都开始坐⽴难安,除了 有徐燕时坐镇的⽹安部还安分些外,⽇夜加班更勤快之外,其余部门 的⼀些中层领导已经频频开始往医院跑,跟⽼爷⼦控诉向园这种不负 责任的⾏为。 “她⾝为集团继承⼈居然⼀点都没有责任⼼,⼗⼋亿说转就全都转 出去了,也不问问我们这些董事的意⻅,公司现在是这种危急存亡的 关头,她怎么能只考虑⾃⼰呢?司徒董事⻓,这事⼉,我觉得您得教 育教育,集团利益⼤于个⼈利益——” 被司徒明天不耐烦打断:“你也是⽼董事了,既然集团利益⼤于个 ⼈利益,你怎么不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呢?为难两孩⼦⼲嘛?我家冕婚 都已经结了,你还要他怎么办?园园不想她哥受苦在他⽼丈⼈⾯前抬


不起头来,有什么⽑病?我这两个孩⼦性格都有缺陷,不太讨⼈喜 欢,但是他是我太太最喜欢的两个孩⼦,拿他们的幸福来换集团的安 稳,你不怕我太太晚上找你算账?” 那⼈噎了,半个字憋不出来,随即被司徒明天轰⾛。 瞧这模样,⽼头铁定是不管了。 遂回公司后,煽⻛点⽕散播谣⾔:“⼤限将⾄啦,⼤家还是赶紧找 下家吧,下个⽉⼯资能不能发出来都是个问题啦!”⼀瞬间,谣⾔四 起,每个⾓落都充斥着对集团、对向园的质疑。 ⽹安部仿佛就成了另⼀个部门,对外界这些流⾔蜚语充⽿不闻, 全员在徐燕时的带领下,⽇夜加班。 ⼀周后,⻄安⼈员⼀⼀插⼊,⾼冷张骏等⼈进⼊了市场部,应茵 茵等⼈总销售部经理分区,施天佑则辞职没有再回来,余下的⼏⼈⼀ ⼀编进其他部门,薛逸程和尤智跟着徐燕时在⽹安部。 这帮⼈从没想到,竟然还能以这种⽅式再重聚。 ⾼冷⼀进公司⻢不停蹄先去⽹安部找以前的⽼伙计,看⻅戴眼镜 的徐燕时迎⾯就是⼀个⼤熊抱,蹭在他怀⾥,眼泪差点下来,徐燕时 这次没把他推开,仍由他抱着,薛逸程和尤智互视⼀眼,不知为何, 忽有些感触。 低头⼀笑,这样的⻅⾯,对他们来说,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 情了。 尤智问了句,“⽼施呢?他在哪个部门?” ⾼冷哼哼唧唧擦着眼泪,“他辞职了,⽼爹逼他在家考公务员 呢。”


尤智淡淡转回头,“也⾏。” ⾼冷环视⼀圈,“向组⻓在哪呢?” 尤智指了指楼上的总裁办公室,“楼上呢,独⽴办公室,⼥总 裁。” ⾼冷莫名打了个寒噤,“⽜逼。” 随即⼜找死地去搡了下徐燕时的胳膊,“还是你⽜逼,找⼥朋友眼 光多毒啊。” 徐燕时⼤喇喇敞着腿靠在椅⼦上,表情冷淡。 ⾼冷不知道,尤智是知道,⼥朋友这么⽜逼也是挺惨的,两⼈这 段时间为了忙公司的事情,向园成天地往外跑应酬,徐燕时则窝在部 门加班,两⼈⻅⾯次数甚少。 ⾼冷不解其意:“不过外⾯都在传什么呀,说咱们集团要破产了连 ⼯资都发不出了?怎么回事呀?” 尤智刚要说话,徐燕时却靠在椅⼦上,淡淡问:“⼯资发不出了你 还⼲么?” ⾼冷犹豫⽚刻说,“你们⼲,我就⼲啊,为啥不⼲。” “那就乖乖⼲活去,听他们说什么。” 谁料,谣⾔愈演愈烈,在⽼朱和王⽼头的撤股离开后,终于有⼈ 坐不住了,将此事事件彻底推向⻛⼝浪尖! 市场部部⻓林海提出辞职,辞职信直接打到向园的办公室,赖⻜ ⽩拦都拦不住。继杨平⼭后,第⼆⼤主⼒再次提出辞职。彼时徐燕时


在向园办公室,门外是市场部部⻓跟⼏位秘书在⾼声争吵。 “我不管之后怎样,今天我⼀定要找向园要个说法,不然我明天就 打辞职报告,公司这样⼀⽇⼀⽇混下去,到底还能撑多久?连⽼朱和 ⽼王都⾛了,公司内部到底是不是出了资⾦问题,请向总出来做个解 释。” 秘书为难,“林总,向总说了,稍安勿躁,让您再等⼏⽇。” “等?再等下去,怕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这话我早就想说 了,你们向家要是当不了这个家,做不了这个主,就⿇烦你们早点把 位置让出来给有能耐的⼈!” 如此闹了⼏回,弄得公司⾥⼈⼼惶惶,各个部门都有⼈提出要辞 职。 东和第⼆波辞职危机就在这瞬间猝不及防爆发了! …… 门内,向园拿额头有⼀下没⼀下地磕着桌⾯,砰砰砰声直响。 徐燕时靠着桌沿,闻声低头⻅她⾃虐,⼿伸过去,垫在她额头正 下⽅,向园那下没留⼒,狠狠砸在他的⼿⼼上,⼿指节狠狠磕在硬实 的桌板上,向园下意识抬头看他,男⼈眉头没骤⼀下,低头含笑地看 着她,“恼了?” 她瘪嘴,叹了⼝⽓:“也不是,就是觉得⼤家都太⽆情了。这么点 时间都不愿给,只要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跟俱乐部那边谈妥了。” 徐燕时双⼿环在胸前,“真决定要跟他们合作?你爷爷同意么?电 ⼦竞技这块,他⽼⼈家接受不了吧?”


“不同意也没办法,公司可以慢慢转型,我唯⼀能弄到钱的途径只 有这块了,⽽且FEW他们战队刚拿了冠军,⼿⾥还有资⾦,再拖下 去,他们也没钱了。” “我没意⻅,但你要好好说服你爷爷。” 向园俏⽣⽣地⽐了个ok的⼿势,徐燕时摸了摸她的脸,阳光透过 落地窗在⾝后,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两⼈静静对视了会⼉,他 ⼿顺到她纤细的脖颈慢慢往下滑,眼神似深沉的⿊海⽔,深不⻅底, 眉微蹙着,⼜透着⼀点漫不经⼼。 向园沉浸在他这种⼼不在焉的挑逗中,“今晚我不回家去你家?” 他仍是漫不经⼼,⼿还在她⾐领⾥,嘴⾓勾笑说:“加班。” “⽼板允许你今晚不加班。” “谢⽼板,”他挑眉,把⼿抽出来,⼀本正经地说,“但还是算了, 年纪⼤了,不能⽼以⾊侍⼈。你⾃⼰玩去吧。” 话⾳刚落,电脑叮咚⼀声,跳出⼀条qq消息。 向园下意识瞥了眼,⼀愣,旋即抬头看想徐燕时,“是陈书。” 陈书离职后去了上海⼀家销售公司,短短半年做到了分区经理, 混得相当不错。 “怎么?” 向园看了他⼀眼,说:“陈书说,她已经辞职了,在回北京的路上 了,听说市场部林海闹辞职,她要回来帮我们。”


陈书当过⼋年市场部经理,如果她愿意回来,这怕是最适合不 过,哪怕林海那个⽼顽固闹着明天要⾛也没问题。向园还在犹豫之 时,陈书回了⼀条过来。 “不⽤觉得为难,我只是觉得在东和待习惯了,在外⾯不太适应 了。” “好。北京等你。” 紧跟着,⽼庆、萧林、张毅,⼀⼀出现在公司门⼝。 向园怔愣地看了眼徐燕时。 张毅挠了挠头,率先开⼝:“需要帮忙么?” - 医院,赖⻜⽩给⽼爷⼦点了⾹,⽼爷⼦昏昏欲睡,嘴上却还 说:“听说那丫头想搞电⼦竞技?” 赖⻜⽩说,“是的,拉了两个亿的资⾦,还在谈合同的细节。” “⼈家凭什么给她这么多钱?” “她以前有个游戏账号,叫Ashers,挺出名的,粉丝也多,她好像 答应跟对⽅合开⼀个电⼦竞技培训中⼼,就⽤Ashers的名号。” 司徒明天不懂什么培训班要这么多钱,这丫头愿意去折腾也随她 了,“⽼朱跟⽼王⾛了?” “⾛了,市场部林海也闹着要辞职。” 司徒明天咬⽛,“这帮没良⼼的⽩眼狼,公司有困难只想着⾃⼰拍 拍屁股⾛⼈。我都养了帮什么狗东⻄,顾昌盛呢?”


“没⾛,他估计还等着股权呢。” 司徒明天冷笑,“让他慢慢等。” “有件事——” “说。” “⻄安市场部的陈书,昨天从上海回来,投了简历来,说是想回来 帮忙,还有阿⾥的王庆义,以及明德科技的张毅⼏个⼈都主动投了简 历过来,说是要⼊职。” “他们⼏个是喜欢打游戏还是怎么的?” 赖⻜⽩笑了下,“都是向园跟徐燕时的朋友,⼆话不说抛下⾃⼰⼿ 头的⼯作,说要来帮忙。阿⾥的王庆义,我之前也应该跟您提过这个 ⼈,向园拒绝过他⼀次,他这次直接在阿⾥辞职了,⾮要来我们公 司。天天赖在向园的办公室。” 司徒明天声⾳闷闷的,“徐燕时研究院那边复试是不是快到了?” “下周。” “把他档案拿出来准备好,让他尽快去报道,别耽误⼈家。” “好,”赖⻜⽩问,“那王庆义那帮⼈?” “交给孩⼦们⾃⼰处理吧,这样的感情,咱们没办法插⼿,他们来 帮园园,是重情重义,可园园也是个重情义的孩⼦,会有⾃⼰的判断 的。咱们已经做不了主了,要不当初那⼗亿,她能问也不问我给⼈打 回去。⼗亿啊,这个傻孩⼦。” -


办公室,⽼庆翘着⼆郎腿,“我真回不去了,我都已经辞职了。” 徐燕时坐在沙发上,⽆奈地:“你们到底⼲什么?” 张毅说,“⽼徐,与其说是来帮你们,不如说是我们来找⼯作的, 你也知道我这⼏年⼲的⼯作,跟咱们当年的专业没有半⽑钱关系,⼀ 听你⼥朋友这有个机会,⽹安不是还缺⼈么,我就来试试。” 徐燕时拧眉,“你原先的⼯作呢?” “辞了啊,”张毅⾯不红⼼不跳地说,“我上司⽼想着吃我⾖腐,占 我便宜,我好烦啊,我就辞职了。” 徐燕时将⽬光转向⽼庆,“你呢,你的上司应该不想吃你的⾖腐 吧?” ⽼庆眼珠⼦⼀转,“他给我穿⼩鞋啊,我早他妈不想⼲了。这回你 真别劝我了,这么些年我也算是看清楚职场了,⼯作嘛,还是跟你们 在⼀起⽐较舒服。” “我下周去研究院了。” “没事啊,你⾛了,我帮你照顾园园啊。这么⼤个⽹安部没有个专 业的⼈怎么⾏,你还没我有经验呢。” 话落⼀半,陈书进来报道。 ⽼庆眼睛⼀亮,⽬光就没从她⾝上挪开过,陈书把向园喊出去, 关上门,屋内只余⼏个⼤⽼爷们,说出⼝的话也直⽩了许多,“谁 啊?” 徐燕时:“市场部的。”


⽼庆:“介绍⼀下呗,⽼徐,这么漂亮⼀妞。我不管啊,我说什么 都留下了,这妞叫什么?” 徐燕时头疼,瞥了他⼀眼,冷淡地说:“想追,⾃⼰去问。⽼庆, 你真想好了?你们要是为了我真没必要,我下周就⾛了。” 萧林这才开⼝,“说实话,燕时,我们去找梁教授了,也知道你回 来后去找过他。我们跟梁夫⼈他们聊了很多,我忽然觉得我这⼏年活 得挺没味道的,你给梁教授发的那条短信我们都看到了,我当时看的 ⼼头⼀热,就觉得⾃⼰这⼏年过的没滋没味,哪怕是为爱情冲动⼀次 也好,可我⼀次也没有,按部就班地毕业,找⼯作,哪怕跟⾃⼰专业 ⽆关也没关系,觉得活下去就⾏了。” 那天送向园回家后,徐燕时随后就驱⻋开往梁秦家,他没有上 去,⽽是在梁教授家的楼下坐了⼀夜,直到第⼆天早晨梁夫⼈下楼买 菜的时候,看⻅他坐在花坛边的⻓椅上,⼀个⼈,孤零零却背脊直挺 地坐着。 梁夫⼈瞧那模样像是坐了⼀晚上,忙把丈夫从楼上叫下来,说⾃ ⼰再去买点午饭让徐燕时留下来吃午饭,徐燕时第⼀次拒绝,礼貌⽽ 疏离地说:“师⺟,我就跟⽼师说两句话就⾛。” 他对梁秦说:“⽼师,您打我骂我我都不会难受,因为我知道您是 为我好,可您指责她,她会以为您是真的讨厌她。您总跟我说,有些 ⼈⽣下来是被赋予使命的,其实我真的不介意⾃⼰只是个凑数的。您 也没错,只是我可能达不到您的要求。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答应 她了,复试会去的,但如果以后做得可能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好时,你 骂我打我都⾏,别责怪她,是我⾃⼰能⼒不够,跟她⽆关。” 梁夫⼈后来跟萧林⼏个描述那天的徐燕时,⼀直在数落梁秦:“我 第⼀次⻅他红着眼睛来找⽼梁,跟我们说话也很拘谨,跟⽼梁那些话


的时候,好像是真的伤了⼼。我之前就⼀直劝⽼梁,不要去找⼈姑 娘,他不听,⾮要去。现在好了,两⼈关系这么僵。” ⽼庆当时还说,⽼徐应该不⾄于吧。 梁夫⼈叹了⼝⽓,“是不⾄于,燕时那么孝顺的⼀个孩⼦,⼜怎么 会真的跟他⽼师⽣⽓呢,说话还很婉转,最终⼜全都怪到⾃⼰⾝上。” ⽼庆说到这,想起来:“下个⽉梁⽼师⽣⽇,你带向园⼀起去 吧。” 徐燕时嗯了声。 “顺便排解排解。” 他低头,“没什么好排解,他是⽼师我是学⽣,训骂都是常态,我 只是⼼疼向园,因为跟我谈恋爱,别⼈总是对她要求苛刻,”说完,他 站起来,抄兜往外⾛,头也不回说,“包括我的朋友和⽼师。” - 之后⼏⽇向园都睡在徐燕时那边。⽩⽇的忙碌都成了夜晚的归 宿,两⼈亲亲摸摸,不到半夜不肯停。被窝湿热,彼此⽓息缠绕在⽿ 边,说情话。听得⾯红⽿热粗⽓直喘,最后遭殃的还是向园。 那⼀个⽉仿佛成了他们最后的⽇⼦,真进了研究院,以后怕⼜是 聚少离多。 向园有天晚上半夜爬起来,写了封邮件。徐燕时睡眠浅,她下床 的那瞬间也醒了,他撑着床头做起来,睡前两⼈都没穿⾐服,此刻也 打着⾚膊懒洋洋地靠着床头,扯过被⼦遮住下半⾝,低头给⾃⼰点了 根烟,视线落在书房那缝隙⾥露出的⻩光。


夜静谧,落针可闻,打⽕机轻声嚓响。 徐燕时吞云吐雾间,凝神听着书房传来劈⾥啪啦流畅⼜急促地敲 键盘声。 等⼈再出来,向园困倦地窝进他怀⾥,脸贴着他宽敞结实的胸 膛,钻进被⼦⾥,懒懒地叫他名字,徐燕时嗯了声,⼀只⼿夹着烟, 掸了掸烟灰,另只⼿把⼈搂进怀⾥,向园顺势去吮他喉结…… 卧室亮着⼀盏昏⻩温馨的壁灯,在墙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在狭窄 的空间⾥灯烛晃动。 徐燕时靠在床头不为所动,指间燃⾄⼀丝星⽕,⻘烟袅袅,拢得 整个卧室⽓氛更为暧昧旖旎,如同电影那般镜头停格。男⼈⼀动不动 的将⽬光盯着前⽅⽩墙上那⼀⼩⽅晃动的光影,任由⼥⼈伏在他⾝上 亲他喉结,⾆尖轻佻,轻拢慢捻,如鹅⽑刮过⼀般。 随即,唇挪到他下颚。 徐燕时微低头,与她接吻。墙上那⽅影⼦,已纠缠不休。 他旋即掐了烟,随⼿关了床头的灯,翻⾝将⼈压在⾝下,房间瞬 暗,只余喘息。 直到后来,他去研究院复试的前⼀晚,在书房整理电脑⾥的资 料,在电脑⾥,看⻅了那晚的⽂档,她先是⽤中⽂写了⼀遍,⼤约是 怕对⽅看不明⽩,⼜⽤英⽂翻译了⼀遍。 - 伊莎⻉尔⼥⼠:


您好,我是徐燕时的⼥朋友,向园。⼗亿已全数返回您的公司账 户,这笔钱,我不能拿。当我知道他为了我去美国找您的时候,我很 ⼼疼他。或许您不知道,我们是⾼中同学,曾⻅过⼏次他跟您打电 话,他声⾳听上去⾮常没有耐⼼,⼏次催促您挂电话,可他永远都没 有主动挂过您电话,永远是等您挂了电话,他才会收起⼿机。我⾮常 理解,因为我⺟亲每次从研究院给我电话时,我也是这样,嘴⾥不耐 烦,却也从来不主动挂她电话,因为没有安全感⼜特别别扭地希望得 到你们的关注。我爷爷常常问我要不要带我去研究院找妈妈,我说不 要,爷爷问我为什么,⼤概是源⾃于内⼼的执着,我希望是我妈妈主 动来找我,⽽不是我巴巴跑过去找她。所以我⼀次都没有去过我⺟亲 ⼯作的地⽅。徐燕时坚持这么多年都不来美国,我想他跟我是⼀样 的,也希望是妈妈想起他来找他,⽽不是他巴巴跑过去看您。 我不收这笔钱,是不想给我跟他的感情⾥添上⼀些复杂的东⻄。 也不想,更不想他向您低头。 也谢谢您,让我有了他。如果有机会,可以邀请您来中国参加我 们的婚礼,希望那时候,您能抱⼀抱他。 qing’v’a 祝您健康。 第89章 徐燕时⾛了之后,向园才知道这⼀个⽉通宵加班他究竟在忙什 么。 “AI安全⼤战?”


薛逸程点头,解释说:“对的,就是⼈⼯智能安全对抗,徐总做的 只是简单的⼀些病毒⼊侵防御机制,”说到这,薛逸程打开电脑,快速 做了个⼩演⽰,“电脑安全云盾识别到有病毒⼊侵的时候,就会⾃动开 启反⿊模式,不需要电脑再进⾏病毒查杀。但凡有病毒⼊侵,⼈⼯智 能会⾃动识别,于是⾃动查杀。这是系统内⽹的⼀个保护。” 薛逸程抿了⼝⽔,继续说,“接下来,就是外⽹的⼀个保护,就是 我们东和集团整个机房的数据库,会有些不法⿊客,就⽐如上次我去 ⻄安的第⼀天⿊了⾼冷的电脑查看了⻄安分公司的数据库,徐总这段 时间研发了⼀种⼈⼯智能安全守护系统,简单通俗点说,就⽐如吕泽 阳辞职,公司数据客户信息受到威胁,作为领导⾼层就很被动,数据 ⼀旦泻露,客户对我们的信任度就会降低,所以,有了这个,⼈智安 ⽹,只要开启这个安⽹,整个集团上下所有的数据全部进⼊⼈智识别 状态,但凡有⿊客⼊侵,安⽹会反⼊侵系统,并且追踪。这样的话, 即使在这中途有⼈突然辞职,只要开启⼈智,就可以了。” “那这样的话,⽹安这个部门是不是可以撤了?” “……”薛逸程说,“先别想着节约⼈⼒成本,这项⽬只是个试⾏阶 段,⼈智毕竟还不成熟,等⼈智发展成熟了,⽹安这个部门确实可以 撤了。但先阶段很难,这个项⽬⼯程量很⼤,⼀个⽉时间远远不够, 徐总这⼀个⽉已经把所有的策划和技术内容都做好了,余下的,得靠 我们⾃⼰了。” 公司新进⽼庆⼏个员⼯,⽼⾯孔全换了,现在全是潮⽓蓬勃的年 轻⼈,偶有⼏颗躁动的⼼,向园找两次谈话也就⽼实了,陈书坐镇市 场部,⽼庆坐镇安全部,销售部则是应茵茵的伯⽗赵钱,财务部仍由 之前的⽼李接管,还挺井然有序的。⽼股东剩下不多,除去跟司徒明 天关系不错的,就剩下个顾昌盛,跟个坑底⾥的萝⼘似的,拔不动也 埋不回去,就这么冒着个⼩头,凡事不闻不问,也不怎么管事,就挂 着个股东的头衔,班也不上了。


⼀周后,Few打来电话。电竞俱乐部AU合同通过,可以正式签 订,第⼆天上午,两个亿到账。东和集团才终于像⼀颗磐⽯沉⼊海⽔ ⾥,沉稳下来。 - 然⽽,令⼈意外的是,两周后,杨平⼭被抓了。 这个消息还是陈书告诉她的,杨平⼭被抓当晚,是梁教授⽣⽇, 向园跟徐燕时还有⽼庆⼏个在梁教授家。梁秦哪能是跟⼈道歉的⼈, 从向园⼀进门开始,梁秦就躲在书房不肯出来,⽆论梁夫⼈说什么都 不肯出来,其实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姑娘说话,道歉不 对,放低姿态也不对,⼈⼀上桌,板着脸,⻅向园还没筷⼦,板着脸 训梁夫⼈,“筷⼦呢,上桌还不给⼈筷⼦,⽤⼿抓着吃吗?” 梁夫⼈知道他什么德⾏,⼀准是不好意思:“着什么急,这不是拿 去了?” 向园率先解围,⼤⼤⽅⽅敬了梁教授⼀杯,本想说,您不喝酒就 喝点⽔,谁料,这个除了他们毕业那次喝过⼀次酒之外俗称酒桌上的 铁树,今晚不知道怎么的,仰头对着就是⼀杯下肚,⾟辣味⼀度刺穿 他的脾胃,⽼头被辣得直吐⾆头,“这酒味道怎么怪怪的?” 所有⼈相劝都已经来不及了,这⽼头⼿脚忒快,看也不看拿起⾯ 前的被⼦都就往下灌。 梁夫⼈悠悠地说:“那是的辣椒⽔。” 梁秦辣得说不出话,只吐着⾆头,特别滑稽,⽼庆⼏个都爆笑, 梁夫⼈也憋不住笑,顺⼝骂了句,“活该。” 吃完饭,梁夫⼈忽然把向园叫进去。


整屋唯俩个⼥⼈进了房间,⼀帮⼤⽼爷们则分成两堆,张毅陪梁 秦在下棋,⼏个年轻男⼈都聚在阳台上抽烟。 ⽼庆:“怎么样,研究院⽣活,是不是挺⽆趣的?” 徐燕时穿着件⽩衬,扣⼦⼀丝不苟地扣着,连袖⼝都扣得整整⻬ ⻬的,难得戴了副眼镜,显得脸部轮廓棱⾓分明,⼜⼲净。他⼈倚着 栏杆,单⼿抄兜,另只⼿夹着烟停在嘴边,随即转过⾝,说:“嗯,挺 ⽆趣的。” ⽼庆跟⽼⿁互视⼀眼,跟着转过去,“不会吧,后悔了?” “那倒没有,”他把烟掐了,在烟灰缸上摁了两下,笑说,“说实 话,⽐以前充实,钱不多,但⼈踏实。但你要说⽣活,也就那样,实 验室,⾷堂,偶尔打个球。” “说到打球,”⽼庆惋惜地看着⾃⼰胖乎乎的⾝材,“哎,你俩到底 啥时候结婚,我得估摸着把我这⾝材先瘦下来。不然当伴郎太给你当 背景板。” “背景板?”徐燕时笑了下,“背景砖吧。” ⽼庆:“放屁,你求婚了没啊?” 徐燕时斜睨他,“我跟她现在⼀个⽉⻅不上⼀次⾯,今天还是请假 出来的。”他哼笑,“还是托你们的福,我才能⻅她⼀⾯。” 等向园出来,两⼈下楼,向园才跟徐燕时说,“陈书刚刚给我打电 话,说杨平⼭被抓了。有⼈⼊侵杨平⼭的电脑,把他的账本挖出来 了,关于东和这⼏年他送⽼婆孩⼦出国的钱,包括送黎沁出国的钱, 都记得⼀清⼆楚,全都是东和被克扣的⼯程款。我得回公司,连夜让


财务把这⼏年的所有⼯程款拉出来看看,明天就有纪检部门的⼈过来 调查了。” 于是两⼈最终还是回了公司。 向园对着电脑查数据,徐燕时则坐在对⾯的椅⼦上,眼神盯着 她。向园忽视那道直⽩戳⼈的视线,注意⼒集中的数据上,然⽽,集 中失败,这么⼀个英俊要命的男⼈坐在⾃⼰⾯前,还拿那种深情款款 地眼神看着⾃⼰,谁能扛得住。 徐燕时松了松衬衫扣,深情松散地窝在椅⼦⾥,敞着的胸膛⾥不 知道为什么隐隐泛着红,可他今晚好像没喝酒,那道深凹的胸肌弧 线,似乎⽐前段时间更明显了,若隐若现地遮在衬衫领⼝下,他好像 最近线条⼜紧了…… 他⼈窝着,袖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得,卷到⼿肘位置,露出⼀截 ⼿臂,⻘筋凸显,怎么⼀个⽉不⻅,男⼈味越来越明显,怎么还越⻓ 越有味道。 “你⼲嘛这么盯着我?” “不让看?”他懒洋洋地靠着,⼀只⼿⽀着。 向园败下阵来,⾛过去,坐到他敞着的腿上,低低叫他名字:“徐 燕时。” “嗯。” “今晚回去吗?” “得回。” “我那天听⻅有⼈在电话⾥叫你徐教授哎。”


“实验室⾥有⽼师带的研究⽣,跟着瞎叫的。” 两⼈视线在空中纠缠,如烟花炸开,⽕光四溅,向园低头亲他, 被⼈偏头躲过,垂眼冷睨她“听说你招了个男秘书?” “……谁告诉你的?”向园⼀愣。 “听说还是个98年的,北影毕业的?怎么样,很帅吗?” “真不是我招的,是我远⽅的⼩表弟,喜欢表演,找不着⼯作,我 爷爷呢,让他来我们这实习,真的是实打实的⼩表弟。” “你就想像你那些⼩妹妹,⼀个⼩屁孩。” “我没有妹妹。” 向园撒娇地抱着他,“我也是你的妹妹呀。” ⽓息渐起,徐燕时⼿从她腰间探⼊,懒洋洋地看着她,听她⽓息 渐促,他则仍是⼀脸散漫,⼿忽轻忽重,低头含住她的唇,“想了?” “砰!” 会议室⼤门被⼈恨⼀脚踹开,两⼈唇刚贴上,向园吓得⼀个激 灵,直接从他⾝上弹起来,只⻅男秘书站在门⼝,⼀脸不可思议地, 反应也贼快。 那所谓学表演系的表弟,在迅速确定这位帅⽐⾝份之后,⽩眼⼀ 翻,两⼿摸索着前⾏,学了个盲⼈有板有眼的,模流了⼀圈,全当两 ⼈不存在,转⾝摸出去,⼀边摸索⼀边说,“我的拐杖呢,咦……” ⼩表弟为了学得逼真⼀点,在门上结结实实地连撞了两下,才跌 跌撞撞地⾛出去。


徐燕时靠在沙发上,⾮常冷静地摘下眼镜,⽤⼿揉搓着⿐梁,没 有⼀点不耐烦地样⼦。 - 三个⽉后。 东和集团的挪⽤集体资⾦案⼦落下帷幕,杨平⼭获刑⼗五年,顾 昌盛获刑⼗年。⽽这个案⼦从头到尾在微博上议论纷纷,这个案⼦成 为了本年度最啼笑皆⾮的案⼦。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甚⾄在所 有⼈都不知道,到底是谁⼊侵了杨平⼭的电脑。甚⾄在微博上,⼀度 激烈地展开过⼀场关于⼊侵这个电脑泻露出账本的⿊客是否应该获 刑。 然⽽,关于这个⿊客他们始终⼀⽆所知,更别说获刑,后来⼈们 给他取名叫X。 ⼆年,X再度在微博上掀翻了舆论热潮。 那年因外⽂⽹站发⽣⼀起辱华事件,涂抹中国国旗,当天晚上, 外⽂⽹站被⿊,中国国旗在⽹站挂了整整⼀周,对⽅服务器⾄今未恢 复,国旗的正下⽅,留有⼀个X印记。 第三年,恋童癖⽹站频频被⿊,右下⾓仍是⼀个X。 每⼀年,似乎只要有热点事件出现,X就必定会出现。 直到第五年。 X⾃⾸,⼀⼀交代了从杨平⼭的案⼦,到国旗,到⽹站。交代的事 ⽆巨细。 -


⽽那年杨平⼭事件落幕后,东和集团逐渐步⼊正轨,旗下买了两 个电竞战队,成绩斐然。⽼爷⼦⼤病初愈,在度假村的海滩上办了个 露天party。张毅⽼⿁还有萧林在打沙滩排球,⼏个美⼥被他们逗得哈 哈直乐。整个沙滩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如袅袅余⾳在空中环绕,穿 透清澈的河⽔,盘桓在⼭顶上,似闻鸥鹭在空中回应。 陈书在烤串,⽼庆和⾼冷黏黏糊糊坐在⼀旁给她讲冷笑话,陈书 翻了个⽩眼,“你俩的笑话,⼀个赛⼀个冷,⽕都给讲灭了,闭嘴!” ⽼庆跟⾼冷互视⼀眼,哼唧⼀声,谁也不理谁。 ⼩表弟正在揣摩演盲⼈的精髓,⽼庆问他你在⼲嘛,“演盲⼈。” “为什么?下部戏的要接的?” ⼩表弟义正⾔辞地说:“不是,在这个家的⽣存技巧。” 因为这⾥有两对腻腻歪歪的情侣,⻅识过家冕跟江⼩满之后,忽 然发下那天在办公室看⻅姐夫跟姐姐接吻已经算是清汤寡⽔了,主要 是姐夫太⾼冷了。不像家冕那么热情似⽕。 ⽼庆听完,哎,⼩表弟,这你可就误会你姐夫了,你姐夫才是畜 ⽣中的⽼畜牲,禽兽中的战⽃机。私底下没边的样⼦,你可是没⻅ 过。他的段数⼀般⼈⻅不到。 江⼩满怀孕三个⽉,正在哭为什么今晚的⽉亮不圆,家冕在⼀旁 哄:“因为今天不是⼗五啊,宝⻉。” 江⼩满问:“那为什么今天不是⼗五啊!!!” 家冕说:“因为今天是⼋号,要给你买包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嘛, ⽇⼦要⼀天天过。要不,我明天帮你问问九号,愿不愿意跟⼗五换⼀ 天。”


…… 徐燕时跟向园坐在后头笑得不⾏,向园笑倒在徐燕时的怀⾥,花 枝乱颤地说:“我以后要是这样,你千万记得打死我。” 徐燕时满满搂着她,低头含笑瞧她,眉梢眼⾓都是成熟男⼈的味 道,勾⼈的很。向园抬头亲了他⼀下。男⼈装得挺正经,要换作平时 早就吻下来了。⾃从进了研究院,他似乎就变得闷骚了很多,不知道 是不是⾥头太压抑了。 向园忽然想起来,“你最近怎么⽤左⼿吃饭了。” “练⼤脑,院⾥要求的。”他当时漫不经⼼地答。 后来⽣下⼩汤圆,向园才明⽩过来,他为什么忽然在那阵⼦改成 ⽤左⼿吃饭。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院⾥的⼀阿姨,刚⽣完孩⼦,天 天在单位⾥吐槽抱孩⼦累,家⾥男⼈不管,⾃⼰为了抱孩⼦⼿脱⾅, 都快得抑郁症了。 徐燕时为了右⼿顺劲能抱孩⼦,特意改成了左⼿吃饭。 她那时候还没发现,她没什么⼒⽓,没抱⼀会⼉就累了,汤圆不 知道是随了他还是随了谁,⾻头沉,⽐⼀般⼩孩重。基本都是徐燕时 抱。 不过这都是后话。 “对了,那天你跟我爷爷在书房说什么来着?” “获奖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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