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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by PLHS Library, 2023-08-04 23:50:20

三分野 (耳东兔子) (Z-Library)

三分野 (耳东兔子) (Z-Library)

⽼⿁⼼神激荡,“我说,你不是……栽了吧?” “栽你姥姥,”徐燕时笑着骂了句,眼⾓微垂,懒散地耷拉着眼 ⽪,指尖的烟蒂有⼀搭没⼀搭地磕着烟盒,看不出情绪,声⾳也冷 淡,“⼤概是我第⼀次有想追的冲动。” 徐燕时想追的⼈? 从他嘴⾥讲出这句话,⽼⿁全⾝鸡⽪疙瘩都竖了起来,他觉得今 天⾃⼰仿佛看了个假⼈,盯着窗边那挺拔的男⼈看了半晌后,忽然⻛ ⻢⽜不相及地问出⼀句:“⼤⼆的时候,武汉连着⼀周下⾬,我没洗内 裤,于是我偷偷穿了⼀条你的内裤,请回答那是⼀条平⾓内裤还是三 ⾓内裤,⽩⾊还是⿊⾊?” 其实⽼⿁也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被徐燕时暴揍了⼀顿。 “找打?” 眼神危险,⽼⿁抱着枕头,往后缩了缩⾝⼦,“好,我确认了,爸 爸还是那个爸爸。” “那你追啊!” 静了⼏秒,⽼⿁忽然⼜回到刚才的话题。 徐燕时笑⽽不语,半晌后,⼜像是⾃嘲地勾了勾嘴⾓。 ⽼⿁试探着问了句:“那⼩姐姐⻓怎么样?什么路⼦?” 半晌,徐燕时捏烟,看着窗外说: “⻓得很费钱。” “……”


这是什么形容词,⽼⿁抓⽿挠腮。 随后徐燕时⼜补了句:“很正。” “哪个正?”⽼⿁追问,“是那种⼀⾝正⽓,还是⾝材婀娜多姿、盘 亮条顺的正点妞?” 徐燕时⼀脸禁欲样,懒洋洋地瞥他⼀眼,⼜垂下,很淡定地⼝⽓ 说出:“正点。” ⽼⿁捂脸:“你这⼈好⾊情。” “……” 徐燕时靠着墙,⼀本正经、⼜清⾼地看着⽼⿁,丝毫不觉得⾃⼰ 说的话有什么⾊情的。 “你是哪个古董⾥诈⼫的宝藏⽼男⼈啊,我们现在这个年代,已经 不⽤正来形容⼥孩⼦了,我们现在形容漂亮⼩姐姐都是很直接的好 嘛,⽽且,正这个词,很容易让⼈想歪的。”⽼⿁笑趴,疯狂锤枕头。 他⼀点都不感兴趣地哦了声。 “……” ⽼⿁发现,好像再清⾼禁欲、成熟稳重的男⼈情窦初开,好像都 有那么点年少时的⻘涩劲⼉? —— 东和集团。 向园在培训⼤会的闭幕式上⻅到了⾃家⽼爷⼦,最近保养得不 错,⼀旁还有两个⼩职⼯不知道是不是他雇的⽔军,对着⼀个七⼗多


的⽼头、居然真情实感地夸赞: “董事⻓年轻的时候⼀定很帅。” “真的,举⽌斯⽂,体态轻健。” …… 向园抱着胳膊,坐在⼀旁听,忍不住插嘴:“年轻时候也⼀般,不 是很帅。体态轻健,那都是练出来的,每天都被⽼太太罚站,能不轻 健。” 两⼈:“你怎么知道?” “⼋卦杂志上写的,你们没看吗?”向园⼀脸理所当然。 两⼈笑得更欢畅:“罚站,好有喜感哦。” 罚站是向家家法,向园记得⼩时候,⽼太太⼀⽣⽓,他们三就背 着⼿⻬刷刷被轰到墙⾓⼀起罚站,得亏⽼太太的家法,⽼爷⼦到现在 ⾝材都保持得很好。 闭幕式结束,向园赶着去机场提前从后⾯溜,结果差点抢了⽼爷 ⼦的头趟电梯。 眼看着员⼯们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向园⼩眼神挤眉弄眼地跟这俩 求救,赶⻜机啊,趁这会⼉没⼈,让我先下呗。 然⽽这位脑门上写着“六亲不认”的⽼爷⼦,毫⽆感情地瞥了她⼀ 眼。 赖⻜⽩则⼼领神会地⾮常没有⼈性地把她请到⼀边,“这位员⼯, 请你到边上等等。”


这这……位员⼯?! 向园眼神幽怨地瞪着赖⻜⽩,谁料,⽼爷⼦还添油加醋地教育了 她⼀句:“年轻⼈,赶⻜机啊?下次来总部开会记得把时间留得宽裕 点。” 司徒明天多温和⼀个⼈啊,公司⾥差不多所有⼈都知道,就算是 普通员⼯犯了错,他也从来不会当着公司众⼈的⾯训斥,⼤多时候都 是维持着好好⽼头的⼈设,绝对不让⾃⼰跟“凶”这个字眼扯上任何关 系。 ⾝后员⼯围聚越来越多,⾥⾥外外绕着⽼爷⼦为中⼼,在电梯周 围扩散了⼀个半圆弧形的⼈堆,这下,全公司的⼈都知道⽼爷⼦怼了 这个新来的⻄安员⼯,同事们纷纷将⽬光投向向园,有嘲讽的,有幸 灾乐祸的,有同情的…… “那也⿇烦公司下回把经费给的宽裕点呀,不然我也不⽤为了省钱 赶着买五点这班⻜机啊。”向园笑眯眯地说。 连赖⻜⽩都没想到,向园居然敢当着所有⼈的⾯怼她家⽼爷⼦。 显然,这⼩丫头去了⻄安后,变得更加伶⽛俐⻮了。 赖⻜⽩也是第⼀次⻅⽼爷⼦⼀脸吃瘪地看着这向园,忍不住⽤⼿ 遮了下嘴⾓偷笑,⼜听她道:“员⼯的时间安排不合理,我想,第⼀个 要反思的应该是⽼板。” 司徒明天:“……” 这话也就是司徒明天她敢这样说,换作陈珊,她还真不敢。好不 容易⻅她家⽼爷⼦⼀⾯,虽然她家⽼爷⼦看上去并不是很待⻅她,她


倒也不⾄于⼤倒苦⽔,只是把最近的⼀些感受,她还是想跟他分享⼀ 下的。 显然,⽼爷⼦不愿意听,很不耐烦地挥挥⼿让她快滚。 向园得令,⻢不停蹄地赶往机场,中途接到赖⻜⽩电话,劈头盖 脸就是⼀句:“你联系顾严了?” 向园看着窗外,丝毫不惊讶:“舅舅跟你说了?” “⽼爷⼦前阵⼦肺病犯了,我给顾医⽣打电话,没打通,⼈在国外 休假,结果今天听说他已经回国了,说是临时接了个病⼈,我还纳闷 呢,这顾医⽣在国外休假什么时候临时接过病⼈,我就找⼈打听了。” 向园哦了声,“我⼀个朋友。” 赖⻜⽩:“你从来没因为⾝边的朋友找过顾医⽣帮忙,⽼爷⼦还以 为你终于想开了,还是说,这个朋友很重要?” “不重要,”向园视线盯着窗外,“⾼中同学⽽已。挂了。” —— 彼时,徐燕时正坐在顾严的办公室,顾严穿着⽩⼤褂,模样清 秀,约莫四⼗出头,⽐⼀般的中年男⼈看上去丰神俊朗,⾝材匀称 些。他跟徐燕时解释完⽼⿁的⼿术⽅案和⼀些术后可能发⽣的情况, 打量了⼀眼这个模样出众却始终不卑不亢、看⼈的眼神⾥很温和且⼜ ⾃带⼀股精⽓神的男⼈,他笑着随⼝问了句:“我侄⼥不好管吧?” 徐燕时从⼿术⽅案中回过神,淡淡笑了下,“还好。” “你俩什么关系?”顾严问了下,“她交过那么多男朋友,我也没⻅ 她为了谁要亲⾃找过我。”


徐燕时⼀愣。 顾严温和地笑着半开玩笑地解释:“你⼤概不知道,这丫头记仇, 我当年就告了她⼀回状,记恨我到现在。脾⽓烈得很。” 徐燕时忍不住失笑:“她是挺记仇的。” 顾严没往下说,看着⾯前这个⼲净清透似乎还带着那么点少年⽓ 的男⼈,笑着宽慰了两句:“没事了,情况就是我说的这么个情况,先 继续化疗吧,等⼿术通知,我尽快安排,发现的还算早,只要预后治 疗做好,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们费⽤应该不成问题?” “⼤致需要多少?” “各地标准不同,我⼤致预算在⼆⼗万以内,因为后期的药物⽐较 贵。” ⽼⿁听到这个⼆⼗万,还是吓了⼀跳,他这⼏年其实没存下什么 钱,跟陆茜在⼀起的时候,陆茜要什么他买什么,⼗⼏年了,两⼈都 没存下什么钱,后来跟陆茜分⼿,他为了证明⾃⼰,咬着⽛狠着劲⼜ 买房⼜买⻋的,⼯资本来就不⾼,科研⼈员,⼀年到⼿也就⼗⼏万, 也就这两年存下⼀点。 昏暗的病房⾥,徐燕时抱着胳膊问:“你有多少?” ⽼⿁挠挠头,“前阵⼦买⻋,⾸款⼀付,就没多少了,⼀两万 吧。” 其实当初⽼⿁买那⻋的时候,⽼庆他们都劝过他,让他别买这么 贵的,陆茜⼜不是因为你开奥迪回来找你,买台实惠点的,他们觉得 徐燕时那台⾼尔夫就很不错。实惠不张扬。


但⽼⿁那阵⼼⾎来潮,虚荣⼼作祟,⾮要买那台奥迪q5,托⼈找 了销售,全套下来落地也得四⼗⼏万。 ⽼⿁问:“你帮我问问顾医⽣,进⼝药不能报销啊,换成国产药⾏ 不⾏?” 徐燕时瞥他⼀眼,“把⻋卖了吧。” “……” “现在卖不划算吧,我才刚买,⼀转⼿就得掉⾄少⼗⼏万,下次再 买就不是这个价了,⽽且,⼗⼏万,我⼀年就赚回来了。”⽼⿁可怜巴 巴地看着他说,“你……” 徐燕时打断:“我钱在基⾦⾥,过⼏天取给你,不多,就⼋万。” “那还差⼗万。” “所以让你把⻋卖了。” ⽼⿁犹豫,“要不再问问张毅⽼庆他们?⼩霖哥别想了,他有个抠 门媳妇⼉。” 这时,徐燕时⼿机⼀震,⾼冷给他发了⼀条微信。 ⾼冷:什么时候回来? 昏暗⾥,⽼⿁⼀筹莫展,只有他⼿机在亮,屏幕泛着光,徐燕时 靠着窗,单⼿⻜快回:周六。 ⾼冷:好的,我刚刚听到⼀件事,说向组⻓在北京开会的时候被 ⽼董事⻓当着所有⼈的⾯训话了,因为抢了⽼董事⻓的电梯,你说这 ⽼董事⻓是不是脑⼦有⽑病?


xys:? ⾼冷:因为赶⻜机的事吧?这个问题咱们之前也反应好⼏次了, ⻄安这边的经费本来就少,⽽且⼤家都知道下午五点⼆⼗五那趟航班 最便宜,只要三百七。就刚才啊,林卿卿刚刚给向组⻓打电话的时 候,听⻅向组⻓好像在哭,肯定觉得很委屈吧。 xys:知道了,我明天回。 ⾼冷看着这条短信,表情狐疑,下意识问⾝旁的尤智:“明天周 ⼏?” 尤智的诸葛正⼤杀四⽅。 ⽿边频繁闪过“⼆连击破”“三联决胜”“四联超凡”…… ⾼冷⽬瞪⼝呆地看着。 “周四,”尤智正在追击最后⼀个⼈头,随⼝问了句:“⼲嘛?” ⾼冷:“⽼⼤说他明天就回来。” 尤智⼿⼀抖,⼿机差点没拿稳,“⼤魔王不是休假到周六?我听施 天佑说他周六才回啊,怎么忽然提前回来了?” 第28章 医院,病房静谧,亮着⼀盏⻩昏微弱的壁灯。 “我明天去银⾏把钱取给你。” 徐燕时改签完机票,把⼿机揣回⽻绒服的外兜⾥,说完开始收拾 东⻄,电脑、充电器、⼀⼤包感冒药……他⽬光微微⼀顿,脑海中⼜


浮现那张倔强的脸,他不相信向园会哭,两⼈认识那么久,他从没⻅ 她为了什么事情哭过。向园的没⼼没肺是出了名的。 明知⾼冷这⼈说话不可信,他挂了电话还是改了签——架不住现 在⻓⼤了,脸⽪薄,真哭了。 ⽼⿁⻅他低着头出神,拿⼿在他眼前晃了晃,正要问想什么呢, 徐燕时很快把东⻄有条不紊地收进包⾥,⼲脆利落地拉好拉链,头也 不抬地淡声对他:“我改签了,明天回⻄安。” “这么快吗?”⽼⿁狐疑,“不是说留到周六吗?⼯作上的事?” 徐燕时“嗯”了声,把包放到床尾,⼈蹲下去重新绑了下鞋带,⼿ 指娴熟地打了个结,说:“私事。” ⽼⿁点点头,“那梁教授那你还去吗?本来约了周六吃饭的。” “我明天早上去学校看他,”徐燕时绑鞋带的⼿指顿了下,慢慢 说,“周六你们吃吧。” 梁秦教授以前是武⼤的外聘教授,因为⼀个⼤学⽣CTF挑战赛,同 时带过徐燕时和⽼⿁,当时他们的团队⾥,还有来⾃梁教授⾃⼰本校 的两个学⽣,张毅和封俊。 “也⾏。”⽼⿁欲⾔⼜⽌地点头。 窗外夜⾊渐沉,⻛轻轻刮,树影婆娑。 病房内,⽓氛安静了半晌,⽼⿁终是没憋住,轻声问了句:“那你 什么时候辞职回北京?” 徐燕时收拾差不多,正弯腰去拎包,听⻅这话,微微⼀顿。


壁灯仍是微弱,却拉着他⾼⼤修⻓的⾝影,灯影憧憧,让⼈莫名 ⼼安。 ⽼⿁觉得跟徐燕时在⼀起,就有⼀种,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感觉, 所以他迫切地期盼他能早⽇从⻄安回来。 徐燕时瞧他这急迫样,把包斜挎到⾝上,环着胳膊,⼈靠着墙, 光线暗,似乎是⻅他低头笑了下,唇⾓的弧度微微扬起,就听他低沉 的声⾳在病房⾥响起:“⽼⿁,送你⼀句话。” “什么?” “⽺得养肥了宰,吃起来才痛快,”他站直,双⼿抄进裤兜⾥,“⽽ 且,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所以我劝你把⻋卖了,留得 ⻘⼭在,不怕没柴烧。” ⽼⿁似乎是愣了⼀瞬,⼏秒后,这才⽀⽀吾吾地说: “我不是不愿意卖……我跟你说过我妹妹的事⼉吧,我承认当初买 这是的时候我有点虚荣⼼作祟,想让陆茜后悔。结果后来我妹妹说, 她明年要结婚,想要⼀台⻋……” “你把⻋给她了?” ⽼⿁这妹妹,徐燕时⼤学时候⻅过⼀次,不太讨喜,⼀个⼥孩⼦ 满嘴脏话,⽽且,有点暴⼒倾向。 有⼀次跟⽼⿁拿钱,⽼⿁不给,妹妹⼆话不说骂骂咧咧上⼿就给 了⽼⿁⼀个巴掌。徐燕时伸⼿帮⽼⿁拦了下,也被打了。 ⽼⿁当时⼀个劲⼉跟他道歉,后来跟他说了妹妹的事,因为出⽣ 时没照顾好,没钱住保温箱,从⼩⾝体就弱,经常发烧,脾⽓也⼤。 ⽼⿁爸妈满⼼愧疚,对这⼩⼥⼉也特别惯着,总是让⽼⿁⼀再的忍


让。⽼⿁爸妈思想封建,说是他们⽋妹妹的,平⽇⾥也都任打任骂。 本以为⻓⼤后懂事了就好了,谁知道,⽼⿁妹妹变本加厉……不给钱 就⾃杀,不给买⻋,就跳楼。花样层出不穷。 ⽼⿁没办法,只能把⾃⼰那台奥迪过给她了。 所以,想从她妹妹⼿⾥,拿回来,那⼏乎是不可能的。 “你到现在都没告诉家⾥,你⽣病的事?”徐燕时拧着眉。 “我爸妈农⺠,在北京⼜没⼈脉,告诉他们也是⼲着急,告诉我妹 妹?她巴不得让我快点去死。本来你没回来之前,我听了⼏个医⽣的 意⻅我都决定放弃治疗了,能给我爸妈留⼀点是⼀点吧,不想浪费钱 再治疗了……”⽼⿁倔强地瞥着头,腮帮⼦抽了抽,像是在极⼒隐忍和 克制,“但顾医⽣说治愈希望还是很⼤的,谁⼜不想活下去呢?” ⽼⿁捂住眼,滚烫的眼泪顺势⽽下:“我想过卖房⼦……” 徐燕时打断他,“房⼦留着吧,⼗万,再想想办法。” “我知道你也缺钱,你的钱,我⼀定连本带利还给你。要不按九出 ⼗三归来?” ⾼利贷标准还法。 “滚。”徐燕时⽓笑,拿⼿推了下⽼⿁的脑袋:“你尽快还我就⾏。” 说完,他收回⼿,准备离开。 “等会把账号发给我,⾛了,”想想⼜给了句忠告:“⽼⿁,别抱 怨,也别迁怒,⼈不会⼀直⾛背字的。”


⽼⿁看着他离开的俊挺背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跟梁教授吃 饭时,梁教授说的那两句话,男⼈只有在落魄的时候才最能体现情怀 和⻛⾻。 当时,梁教授喝了些酒,说话也开放了些,没平时那么拘谨,满 ⾯红光地搭着⽼⿁的肩,醉醺醺地说:“你信不信,这样的⼈,赢他不 傲,输也不会输的太惨。我从来不怕他起不来,你们这⼏个⼈⾥,我 最不担⼼的就是他。所以,你等着,他⼀定会回来的。” 说完,⼜补充了⼀句:“⼈贵在什么你知道吗?” “贵在,不迁怒。” ⽼⿁当时不理解,时⾄今⽇,他好像才明⽩过来教授当时那句话 的意思。 不抱怨,不迁怒。脾⽓暴躁的⼩孩才会因为得不到好吃的糖果⽽ 迁怒⽗⺟的⽆⽤。 真正的男⼈,所有负⾯情绪⾃⼰消化。更不需要⼥朋友迁就⾃⼰ 所谓的⼤男⼦主义,坦荡如砥,⻛⾻华然。 他想徐燕时应该就是梁教授说的那种⼈。 —— 向园感冒了,林卿卿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头昏昏沉,⿐⾳重,挺 没精打采的,说话也是有⽓⽆⼒地,期间还窸窸窣窣吸了⼏下⿐⼦。 林卿卿开着公放,⾼冷⼀听,以为她哭了,跟林卿卿对视⼀眼。 林卿卿忙问:“组⻓,你没事吧?” 向园⼜吸了下⿐⼦,“没事,感冒了。”


林卿卿安慰了两句,等挂了电话,想说让⾼冷去买点感冒药,等 组⻓回来可以吃,结果⾼冷说:“向组⻓明显是哭了啊,怎么可能是感 冒,你们⼥⼈不是经常在电话那头哭哭啼啼的,男⼈⼀问,你怎么 了?然后⼜做作地说⼀句,没事,就是有点感冒。我说多喝点开⽔, 你们就炸了,我说感冒就感冒啊,你听不出来我在哭吗?” 显然很有经验,久经沙场的总结。 林卿卿:“陈经理看不出来是个会哭的⼥孩⼦。” ⾼冷:“她看不出来的事情多了,⽐如,空⼿扇巴掌。” “……”林卿卿⼀愣,“照你这么说,那向组⻓是真的被⽼董事⻓训 哭了啊?” ⾼冷:“⼋成,这事⼉我得跟⽼⼤说⼀下。” 不过等他跟徐燕时沟通完,公司⾥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应茵 茵直接在群⾥艾特了向园。 应茵茵:“@向园,你没事吧,我伯⽗说你跟⽼董事⻓发⽣了争 执,怎么了?” 这种阴不阴阳不阳⼜间接透露了⾃⼰是关系户的语⽓。 向园当时准备登机,只是皱了皱眉,没太理会,就发了句:“没 事。” 谁知道,等她下⻜机,⼀开⼿机,群聊999 条,群⾥已经⼤张旗⿎ 地热烈讨论了起来。 应茵茵跟她销售部那⼏个⼩团体⼀唱⼀和配合⽆间,明⾥暗⾥把 她损了个遍。


应茵茵:“听说董事⻓挺⽣⽓的,现在还在开会,说要好好整治我 们⻄安这边的⻛⽓,年终奖才发了⼀笔,不会第⼆笔就没了吧?我可 不⼲啊!好不容易才等到年底的!” 王静琪:“有些⼈真的是,太会惹⿇烦了。” ⼩玲:“我觉得好丢脸哦,⽼董事⻓那么温和的⼀个⼈哦,怎么会 ⽣⽓啊,我第⼀天⻅他批评⼈呢,⻄安分公司这下要出名了吧。” 尤智:“⼩玲姐姐,说话就说话,⿇烦你不要加语⽓词,⼀句话⾥ 夹杂着哦,啊,呢,吧,⺟鸡吗?” ⾼冷:“静琪妹妹,⼤家都有犯错的时候。⽽且,这个问题,我们 之前也反映过很多次了,向园组⻓没做错吧,她也是为⼤家说话啊, 你们怎么还倒打⼀耙?” “……” 应茵茵⼤约也是怒了,什么话都往外蹦。 “你们技术部的男⼈都这么单纯吗?⻓得漂亮是不是⼲什么事都可 以被原谅?我⼤伯说的会有假吗?⽼董很⽣⽓是事实吧?紧急召开会 议讨论的就是这事⼉,如果因为她扣了我们⼀年的奖⾦谁负这个责 任?你们都昏了头了吧?” “我现在就⼀句话,谁闯的祸,谁负责,别连累整个公司。” xys:⾏了,我负责。 向园没看到这段对话,她刚出航站楼,饥寒交迫地坐在出租⻋ 上,外⾯漆⿊⼀⽚,她低着头,快速翻到底部,⾯⽆表情地对着⼿机 噼⾥啪啦打下⼀串字:


“今天这件事,有⼈觉得我做得不对的在群⾥吱⼀声。” 发完,她抱着⼿机等。 没⼀会⼉,就“咯噔咯噔”连着蹦出⼏条。 应茵茵:“你做的就是不对啊,怎么还怕我们说了呀?你从进⼊公 司以来,哪件事不是给你开了先例?年休假?我们都没有这待遇。” 应茵茵站在道德的制⾼点上指责别⼈的时候,从来都是理直⽓壮 的,仿佛⾃⼰就是圣⺟⾼洁的⽩莲花。 向园都懒得理她,懒洋洋地靠在出租⻋座椅上,在群⾥回了⼀ 句:“哦,应茵茵⼀个,还有吗?” 没⼈吱声。 王静琪和⼩玲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沉默了,⼤约是被向园这隔 着屏幕都要喷薄⽽出的杀⽓给震慑住了。 向园给赖⻜⽩打了个电话,⾮常郑重地请他把电话转交给⽼爷 ⼦,赖⻜⽩很少听向园这么郑重其事地⼝⽓,也不敢耽误,⼀脸庄重 地敲开了⽼爷⼦办公室的⼤门。 ⽼头坐在沙发上,褪去了⼤⾐,只穿了⻄装⼩⻢甲,⾥⾯是件熨 帖合⾝的⽩衬衫,两眼放光地看着⾯前矮⼏上热⽓腾腾、盖被⽔蒸⽓ 顶得只扑腾的⼩⽕锅。 赖⻜⽩⼀看他办公室⼤门紧闭的,就知道在偷吃了,不过司徒明 天很磊落,也没藏,反正就是⼀脸写着“我饿了”。 赖⻜⽩捂着电话递过去,“向园电话,挺严肃的。”


向园像极了她奶奶,真⽣⽓的时候司徒明天还是怕的,两⼈只要 不触及原则的问题,都能坐下来好好聊,但是⼀旦触及了底线,司徒 明天也是个倔强的⼩⽼头,⼀万个不从。 他接过电话,让赖⻜⽩赶紧把⽕锅关了。 “喂?” 向园:“别藏了,都听⻅锅盖扑腾声了。” 司徒明天咳了声,“说正事⼉。” 向园把⻄安这边经费、差旅费报销以及时间安排上的不合理,⼀ ⼀跟司徒明天解释了⼀遍,司徒明天听了半晌,问:“你的建议?” 向园⼀点⼀点提完建议。 司徒明天看了眼赖⻜⽩,其实对他来说真的⽆所谓,反正这个公 司明年也要关了,就当是给这个⼩丫头玩票,锻炼锻炼都⾏。没什么 犹豫,就让赖⻜⽩照着向园的意思,把所有的出差条款都修改了⼀ 遍。 很快,⼀⼩时后,⼀份热⽓腾腾、崭新出炉的《关于⻄安分公司 差旅费报销的修改办法》发送到全公司每⼀位员⼯的邮箱⾥。 整份⼯整、庄重的⽂件最后,还附上了⼀句话—— 董事局经过深思熟虑,采纳了⻄安分公司技术部副组⻓向园同志 的意⻅。 本司法办不⾜,也希望各位员⼯多多监督,多跟向园同志学习。 然⽽,⻄安分公司所有员⼯的邮箱⾥,附件⾔⾥多了⼀句话——


本法办暂⾏集团正式员⼯(A\B\C合同制员⼯),实习⽣除外。 纵观整个⻄安分公司,只有应茵茵这个关系户,是实习⽣,因为 她总部的名额没下来,⼀直是以实习⽣的合同签的。 附件底下还特意附了⼀张⾼清的⼤红名单。 是公司集团员⼯的签约合同说明。 东和集团的员⼯等级说明从⾼到低依次分为A、B、C三类,A类基 本上早年⽼员⼯,算是开朝元⽼级别的⼈物,每年都会有⼀定⽐例转 正的名额,但是这⼏年集团效益下降,加上竞争压⼒⼤,名额逐年递 减。包括在去年,类似⻄安这边都没有名额,所以应茵茵,⾄今没有 转合同。 还有⼀部分A类博⼠特聘到总部研究机构的。 剩下的B类是校招本科⼤学⽣,⾯试笔试过关,算是各⾼校的⾼材 ⽣,类似徐燕时这种。 C类就是技术部李驰这种社招类型。 但因为⻄安分公司是12年才创⽴的,分配过去的基本上都是C类 的,徐燕时这样的B类员⼯本就不多,整个公司B类的⼈数⼿指头都能 数出来。 然⽽,所有⼈都没想到,那张名单表上。 向园的名字后⾯,⾚惶惶地跟着⼀个⼤写的A类。 —— 技术部⼩群。


⾼冷:我有点怀疑我⾃⼰的眼睛。 尤智:我也是。 施天佑:1 李驰:这妞到底什么来历? 张骏:整个公司园姐⼀个⼈是A类啊,她好厉害啊。难怪她有年休 假,A类的年休⽐我们多出五天呢,⽽且福利也多,羡慕。 ⾼冷:宝藏⼥孩,我想抛弃书姐了,我要去追园姐。 尤智眼疾⼿快把这条截图发给了陈书,五分钟后,⼀阵震天动地 地⾼跟鞋声从⾛廊⾥传来,紧接着,⾼冷惨叫划破天际。 向园⼿机忽然⼀阵。 亮起⼀条微信,“徐燕时,你是不是知道向园的合同,才对她这么 好的?” 但是很快就撤回了。 撤回⼈,应茵茵。 紧接着,⼜紧锣密⿎地发进来⼀条,“对不起,发错了。” 向园盯着⼿机,冷笑。 挑衅? 还能不能再假⼀点? 很好,回:“没关系,实习⽣。”


第29章 杀⼈不过头点地。 应茵茵这种,向园在电竞圈混得时候⻅得多了,包括钟灵,都差 不多⼀种类型的——⾃诩为正义,站在道德制⾼点上指责起别⼈来毫 不⼿软,⾃⼰做错事的时候⼜怪别⼈不够宽容。向园从⼩不觉得⾃⼰ 是什么“好好姑娘”,⽼爷⼦“⼈⽆完⼈”的教育深抵她⼼,包括⽼太太也 是,⼀直告诉她的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个选择,只要是建⽴在不伤 害他⼈的前提下,都是对的,谁都没有资格指责,包括你的⻓辈。 在向园的记忆⾥,⽼太太⼀直是个很温柔的⼈,也是个很通透的 ⼈。 她总是说,没有⼀个⼈是完美的,是⼈都会犯错,⽽那些趾⾼⽓ 昂的⼈,他们的理直⽓壮来⾃于,他们从不反省⾃⼰。向园记得⾃⼰ ⼩时候有次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看⻅路边有个⽼太太摔了,⻢路 上⼈来⼈往,却没⼈敢扶。 她下意识说了句,现在的⼈真没公德⼼。 ⽼太太却冷不丁转头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不去?” 她当下咋⾆,那时年纪⼩,还给⾃⼰找理由,嗫嚅着说:“我这不 是过去不⽅便嘛。” “你可以告诉司机过了红灯在对⾯的路⼝等你,然后你下⻋,过去 把⼈扶起来,这时候,你上⻋再跟我说⼀句,现在的⼈真没公德⼼。 我⼀定不会说你,”⽼太太⼝⽓还是很温和地,“在指责别⼈之前,你 要确定,别⼈犯的错误,你永远不会犯,永远是⼀个很可怕的词。”


然后,她本以为⽼太太是⼀个⾮常温和的⼈时候,⽼太太⼜当着 她的⾯刚了⼀次。 向园初中有次因为“作弊”被请家⻓,是⽼太太去的。其实当时那 张纸条,就丢在向园的脚边,向园进去都没发现,⼤概是打扫卫⽣没 清理⼲净,监考⽼师⾮说是向园带进去的,她百⼝莫辩,解释了⼏百 遍说不是她的,⽼师不信,把她那科成绩零分处理,还叫了家⻓。 ⽼太太表⾯看起来温和,其实语⽓⾮常硬。 她说:“陶⽼师,请你对⾃⼰说的每句话负责。我了解园园,她从 ⼩就淘⽓,但她做过的事情她从来都会认,如果她不认,说明她没做 过,你⾝为⽼师,不相信⾃⼰的学⽣,不分⻘红皂⽩地就把我的孩⼦ 打成‘作弊者’,这件事我会调查到底,如果她没做过,请你当着全班同 学的⾯,给我的孩⼦鞠躬道歉。” 她其实在办公室听得只想哭。 她回去问⽼太太为什么那么相信她,万⼀她真的做过呢? ⽼太太说了⼀句让她毕⽣难忘的话。 “我对你维护的信任,只是希望你未来不管在⾯对掌声、还是质疑 的时候,你是⾃信的,不⾃卑。这是我们给你的爱和维护。我让⾃ 省,是希望你在反省中做到不苛待别⼈,⽽我们给你的爱,是让你知 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孩⼦,⽽不是⼀味的退让和忍耐。适 当有⾃⼰的脾⽓,有何不可呢?” 所以,她在怼应茵茵,那短短六个字,由内⽽外散发的⽓场,是 与⽣俱来的。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形的⽓场。


应茵茵也不服输,⽴⻢⼀个电话打到她伯⽗那⾥,不管三七⼆⼗ ⼀,电话⼀接通乌乌泱泱⼀通哭。 伯⽗是总部销售总部的副部⻓赵钱,也算是销售这边第⼆把交 椅,⽼爷⼦还挺器重的,不过最近有点被⼏个⼿下抢了⻛头,也苦恼 得很,接到应茵茵的电话更是⼼烦意乱地听她哭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 以然来,直接打断:“茵茵啊,你好胜⼼不要这么强,⼈家肯定不是针 对你的,很多政策,公司内部肯定会先从⽼员⼯开始实⾏,你们实习 ⽣过⼏天就会落实了。着什么急,你个屁⼤的实习⽣,董事⻓⼲嘛针 对你。” 应茵茵瞬间收住,“真的?” 赵钱刚下酒局,⽆奈地摁着眉⼼:“我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关系户放 到你们⻄安啊,你放⼼,你是那边最⼤的关系户,没⼈敢撼动你的地 位。” 这么说,应茵茵就放⼼了,不过还是⼼有疑虑:“难道是让她瞎猫 撞上死耗⼦了?” “⼋成是,”赵钱说,“⾏了,我不跟你说,这边还有饭局,你在那 边安分点,别给我惹事了,我回头给⽼董提⼀下实习⽣的事,争取早 点把你调到总部来。” 应茵茵忙喊住他,“可她怎么是A啊?” 赵钱不耐烦,“你要转了你也是A,她要是什么⼤关系,能呆在你 那破公司?⼈家都巴不得留在总部好吧?” 应茵茵⼀听这倒也是,⼼安了。 ——


徐燕时是在回溧州的约⻋上,看⻅那份名单的。 说不惊讶,也惊讶,要说多惊讶,也不⾄于,她⾝上反正总是能 给⼈层出不穷的惊喜。 其实算上⾼中那⼏年,她也不怎么需要他担⼼,别⼈怼她,她都 是直接怼回去。绝对不能在⼝头上吃亏,有时候⼀帮男⽣⼀起吃饭玩 游戏,那时候玩劲舞团,CS,有男⽣逗她,骂她笨,她不骂脏话,很 有修养。 ⽓⿎⿎地骂⼀句:“反弹。” 很可爱。所有⼈都被她逗得笑趴,好像⼤多时候很沉闷的男⽣聚 会,因为封俊带上她,就变得尤其活跃,笑声不断。 确实很省⼼。 他给⽼⿁把钱打过去,看了看剩下的余额。 忍不住⾃嘲地笑了笑。 偏偏在这种最想给⼈花钱的时候,给⼈搜刮地⼀⼲⼆净,没钱 了。 —— 第⼆天,所有⼈准时上班,向园拖着病体去公司,⾼冷算是第⼀ 次在⾃⼰公司⾥看⻅活体“A员⼯”,他特别狗腿地替向园把技术部门打 开,⼜极其顺⼿地接过向园⼿⾥的包,捏肩捶腿⽆所不⽤其极。 “A姐,这次经费的问题你算是⽴了个⼤功,晚上咱们出去喝⼀ 杯?”⾼冷娇柔做作地拿捏着声⾳说。


向园听⻅A姐还挺亲切,⼼也突突跳了下,以为⾼冷知道她Ashers 的⻢甲,后来看着⾼冷纯洁的⼩眼神才反应过来,是说她的A制合同。 “不喝,”向园咳嗽了⼀声,“感冒了。” ⾼冷⼀愣,声⾳恢复正常,“你真的感冒了?” 向园打开⽂件,斜瞥他⼀眼:“不然呢?我扮演体弱多病、坚持不 懈上班想涨⼯资?” 完蛋。 ⽼⼤要是知道他骗他…… 算了,还是别聚餐了。 ⾼冷悻悻⾛了,向园全然懵在⿎⾥。 ⼀旁的林卿卿凑过来,这才悄摸摸把事情解释给向园听,“⾼冷以 为你哭了,然后跟⽼⼤说了,⽼⼤好像今天就回来了……” 向园冷淡地哦了声。 咦,林卿卿瞧这反应不太对啊,“你跟⽼⼤吵架啦?” 向园低头看⽂件,咳了声,“没。” 不等林卿卿说什么,向园站起来去茶⽔间给⾃⼰泡了点感冒冲 剂。 还没⾛进门,就听⻅应茵茵跟王静琪⼏个,在播“早间新闻”。 应茵茵⼿⾥端着杯咖啡,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搅拌着,眉梢眼⾓都 是喜⾊,乐颠颠的像只喜鹊:“我⼤伯说我转了之后也是A合同,不知


道过年后能不能申请下来。” 王静琪:“你们说,向园会不会是什么咱们公司开朝元⽼的孙⼥之 类,不然以她的简历,怎么可能A制合同。” ⼩玲:“也许。” 应茵茵⼀直没说话。 王静琪⼜插了⼀句:“徐燕时也真会挑,⼀挑⼀个准。” 应茵茵忽然冷笑:“徐燕时除了⻓的帅,还有个什么,要钱没钱, 要权没权,要背景没背景。找他⼲嘛?指望他请你喝奶茶啊?我⼀个 包他都买不起。” 王静琪:“你别惦记他了,我看楼下奶茶店的⼩哥哥就不错,你多 请我们喝⼏次奶茶你俩⼀准有戏……” 应茵茵娇羞:“哪有。” “茵茵,你别打我啊,”⼩玲偷偷瞟她⼀眼,忍不住说:“其实,如 果⻓成徐燕时这样的,请我喝⼀辈⼦奶茶,我都愿意……” “你!!!!!!”应茵茵⽓跳脚。 结果,当天下午,所有⼈都⽬瞪⼝呆地看着原本应该在休假的徐 燕时,忽然出现在公司。 应茵茵也没想到他会提前回来,看着他径直从⾃⼰⾯前越过,⾼ ⼤英俊的背影直接拐进了技术部办公室。 没过多久,技术部传来⼏声⾼喝。 “⽼⼤你回来啦!!!”施天佑的。


“好想你哦!!”⾼冷的。 “欢迎回来,”尤智捋了捋头发,伸出⼿庄重地去握徐燕时的⼿, 中⼆少年,“拯救地球⾏动需要你。” 徐燕时丢下包,把这些⼿⼀⼀打开,冷淡地问了句:“你们副组⻓ 呢?” 所有⼈:“不知道啊!跑哪⼉去了?” —— 徐燕时跟李永标销完假下来,刚巧在电梯⾥碰⻅从陈书办公室⾥ 出来的向园,两⼈⽬光⼀撞,向园很快别开,站他⼀步远的距离,等 电梯门缓缓关上,⼀时静谧,谁也没有开⼝说话。 三楼,碰⻅销售部进来的准备下楼买咖啡的应茵茵⼏⼈,有说有 笑地。 “最近刚出的森林⼝味,你们要不要试试——” 话⾳未落,看⻅电梯⾥⼲净、笔挺,⽓场⼜莫名和谐透着那么点 暧昧的两⼈,应茵茵下意识闭了嘴。 三⼈默默⾛进去。 ⽓氛凝滞。 向园忽然开⼝,“徐燕时,你要不要喝奶茶?” 徐燕时看了她⼀眼,“你想喝什么?” “下去看看,我还没喝过。”


然后⼀⾏五⼈,⻬刷刷地朝楼下新开的奶茶店进发。 向园偷偷在技术部的⼩群⾥问,“来,快点,有⼈请客,你们喝什 么?” 技术部点单蜂拥⽽⾄。 进⼊奶茶店。 奶茶店⼩哥⼀眼认出应茵茵,热情地笑脸相迎:“⼜请同事喝奶茶 啊?” 不等应茵茵回话,向园拉着徐燕时,率先上去,热络地跟⼈套近 乎:“帅哥认识我们茵茵啊?” ⼩哥笑起来还真有点帅,“是啊,你们都是应茵茵同事啊,我给你 们⼋折。” 应茵茵感觉不妙,但是当着⼩哥的⾯,⼜不好发作。 果然,向园靠着点单台,笑眯眯地回头跟她招⼿,“既然帅哥都这 么说了,那我们就不客⽓啦,两杯拿铁……⼀杯摩卡……抹茶奶 盖……” 向园快速点了⼀堆,整个技术部门,⻬⻬整整⼀杯不拉。 “16楼,技术部,⿇烦你啦。记在我们茵茵账上。” 帅哥毫⽆知情地看着应茵茵,笑得跟看⻅亲爹似的:“你们茵茵真 的很⼤⽅。” 向园点完,拉着徐燕时⾛,拍拍应茵茵的肩:“谢谢啦。” 应茵茵咬碎⽛:“不⽤客⽓。”


—— 两⼈装模做样⾛出奶茶店,向园憋了⼀天的⽓终于舒畅了。 却浑然不觉,⾃⼰此刻正拽着徐燕时的⼿,男⼈⼿掌⼲燥温热。 向园笑得前合后仰。 ⼿还牵着,带着他的清冽⽓息和余温。甚⾄⽐她的⾎液还要热。 等她意识过来,⼀抬头,发现徐燕时正居⾼临下地睨着她,双眼 饱含深意,似笑⾮笑地看着她, “⾼兴了?” 第30章 下午三点,技术部。 整个办公室都洋溢着⼀种,令⼈难以捉摸的“甜蜜”。 从徐燕时跟向园⼀前⼀后进门开始,⽓氛就变了。两⼈没说⼀句 话,向园甚⾄有点躲着⽼⼤,⾃顾⾃地回到了⾃⼰的⼯位上,跟林卿 卿拿⽂件,跟⾼冷要数据,跟尤智聊下周的⼯作计划,然⽽,每⼀个 都避不开徐燕时…… 林卿卿:“⽂件⽼⼤还没签……我刚给他了……” 向园哦了声,不动声⾊地转头问⾼冷:“我上周要的数据⽉报 呢?” ⾼冷:“也给⽼⼤了,因为他说,他要亲⾃过⽬。”


向园⼜哦了声,神态⾃若地把⽬光对准⼀旁的尤智:“你呢,下周 的⼯作计划我昨天让你给我的吧?” 尤智茫然地抬起他⽆辜的⼩眼神:“⽼⼤说,他休假前就写好 了……” 所有⼈都看出来了,向园不想去找⽼⼤,然⽽,徐燕时却⼀动不 动地坐在⾃⼰的⼯位上,恍若未闻地听⻅⾃⼰的名字频繁地在这⼏⼈ 嘴边提起,随⼿把电脑开了,也没插话。 向园想到刚才楼下的场景。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两⼈的⼿牵在⼀起,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 度,好像⽐其他男⽣的⼿,⼲净也⻓,像是有⼀阵前所未有的酥⿇ 感,从她指尖穿过,眼神⾥毫不遮掩的调侃笑意,让她⼀下⼦懵怔。 下⼀秒,触电般倏然松开,她第⼀次被⼀个⼈看得⽆所适从,⽬ 光只能茫茫然投进⼈潮拥挤的⼤街上。 出⽓归出⽓,但他俩还是保持点距离吧,她这个⼈容易控制不住 ⾃⼰。 “我上去了。” 向园丢下⼀句头也不回匆匆跑了。 …… 她要尽量控制⾃⼰不主动找他,然⽽,这⼏个⼈,⼀个个都跟说 好了似的,闹哪样? 不等她说话,徐燕时靠在椅⼦上,丢过来⼀份⽂件,不偏不倚、 尤其精准地“啪”⼀声⻬⻬整整地砸在她桌上,那⼈懒洋洋地靠在⾃⼰


的椅背上,⼀边输电脑密码⼀边头也不回地说:“两份数据我改好发你 邮箱了。” 向园翻开⽂件,落款是他⼲净简略的签名。 字很利落,⼒透纸背,很好看。 她⼩声地哦了声,把⽂件收起来。 她起⾝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应茵茵的“爱⼼奶茶”已经送到了,⾼ 冷尤智他们正七头⼋脑地围在她的⼯位上分杯,她⾛过去,拨开⾼冷 的脑袋,说:“喝完了记得感谢应茵茵同志,今天她请的。” 众⼈⼀惊,“应茵茵请的?” 施天佑震惊得瞳孔地震:“她不会想追我吧?我刚才上洗⼿间她对 我笑来着。” 向园:“……” 你哪来的⾃信? 尤智抓住了重点:“你⼜去⼥厕所了?” “……” ⾼冷这才想起来,端着杯奶盖四下环顾了⼀圈,狐疑道:“今天怎 么没看⻅李驰啊,应茵茵是不是最近跟李驰⼜闹掰了?” “李驰哥好像最近挺久都没跟应茵茵出去了,”张骏推着厚厚的酒 瓶底眼镜,猫着腰,在向园的桌上找他那杯。 ⾼冷咦了声:“你点了什么,还没找到吗?”


“红糖⽣姜⽔。”张骏说。 尤智忽然转过头,⾯⽆表情:“你被施天佑传染了?⼤姨妈来 啦?” “不是,”张骏红红脸,“最近有点拉肚⼦。” ⾼冷⼜把话题扯回来:“不过,说起来,应茵茵也是第⼆次,请我 们技术部喝奶茶了。” “上次什么时候?”向园低着头找⾃⼰那杯拿铁。 “追⽼⼤的时候,整个技术部,每⼈⼀杯,还搭配着法式⼩点⼼, 很精致的下午茶,”⾼冷喝了⼝,抿抿唇⼜说,“不过⽼⼤没要。” 向园:“为什么不要,别⼈请的,不喝⽩不喝。” ⾼冷:“⽼⼤说,应茵茵太⿇烦。” 向园切了声,冷笑:“ipad都拿了,还差杯奶茶钱?” ⼏⼈⼀愣,互视⼀眼,⾼冷啧了声,“这你就误会⽼⼤了,ipad是 徐成礼拿的,⽼⼤⼜不知道,再说你说他那性⼦,跟⼈⾮亲⾮故的, 拿⼈东⻄好意思么?所以后来他把买ipad的钱转给应茵茵了啊,这钱还 是我转的呢,⽼⼤当时没钱,发了⼯资才还我。” 说到这,尤智插了句嘴:“还好我跟⽼⼤当初没受她迷惑,我怎么 觉得这⼥⼈有点恐怖呢。” ⾼冷:“⼥⼈都恐怖,越漂亮的⼥⼈越恐怖。” 张骏:“不啊,我觉得咱们组⻓就很可爱啊。”


向园听完⾼冷说的,有点失神,这会⼉被张骏点名,这才恍恍惚 惚找回⾃⼰的思绪,⼤⼤⽅⽅咧嘴⼀笑,跟张骏⼀碰杯,纠正他:“谢 谢,我更喜欢别⼈夸我漂亮。” 对直男来说,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张骏懵懵懂懂记下。 桌上还剩下⼀杯没开封的,向园随⼝问了句:“还有⼈没拿嘛?” “⽼⼤,刚书姐来叫他出去了。” “哦。”向园悻悻坐下。 —— 徐燕时跟陈书在公司顶楼抽烟。 其实是陈书在抽,她递了⽀给徐燕时,不过⼈没接,靠着栏杆, ⼿揣在兜⾥纹丝不动:“算了吧。” 陈书了然,插回烟盒⾥,开门⻅⼭地说:“既然你回来了,我刚刚 跟⻩启明约了今晚,向园那边,你说好了没?” 顶楼⻛⼤,⼀眼望出去,新旧楼交叠林⽴,有的⾼耸⼊云,有的 低矮连地,罗盘错综。另⼀侧是⼀⽚建筑⼯整、空旷的⼯⼚旷地,空 阔,了⽆⼈迹,视野开阔。中间被⼀条潺潺流⽔、静谧如烟的河流隔 开,像是两个世界。 ⼀个荒芜⼈烟,⼀个烟⽕⼈间。 徐燕时收回⽬光,低嗯了声。


陈书转过⾝,靠着栏杆,吞云吐雾,“向园性⼦还得磨磨,她这么 闹腾可不⾏,应茵茵是蠢,她欺负欺负她就算了,要是真惹上像⻩启 明这种⼈,她会吃亏的。” 徐燕时背抵着,视线微微侧开,笑了下说:“她就是有点⽪。” “所以我让她今晚跟着你,好好学,”陈书忽然正⾊,“我很喜欢 她,也很喜欢她⾝上那种热烈乐观积极的态度,你知道吗,我看⻅ 她,总感觉看⻅了刚⼊职场的⾃⼰。” 徐燕时低着头,双⼿抄在兜⾥,⼀⾔不发。 陈书却毫不遮掩地说:“这样的⼥孩⼦,是不是特别容易让⼈产⽣ 保护欲?⾼冷说你听⻅她哭了,就⻢不停蹄机票改签回来了,怎么 了,⾛下神坛,动凡⼼了?” 徐燕时低头忽笑,“我早就不在神坛了。” “⾏,”陈书点头,她把烟掐了,眼神突然有点惆怅,看着不远处 的护城河,“她什么都很好的,真的,她⾝上那种与⽣俱来的贵⽓和由 内⽽外散发的⾃信,是⼀般⼥孩⼦完全及不上的,她⽗⺟⼀定很爱 她,才会把她培养得这么优秀,这么招⼈喜欢。但是,这有⽤吗?客 户会因为她的优秀把合同签了吗?⻩启明今晚点名要她道歉。这是最 后⼀次机会。我丑话说在前⾯,就算今晚⻩启明摁头要她擦鞋道歉, 你也得给我忍了。” 徐燕时不说话。 陈书⼜补充道:“实在不⾏,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反正你也不怎么 喝酒,我怕⻩启明到时候⼀看你⼜不喝酒来⽓,今晚恐怕就没那么好 脱⾝了。”


“不⽤。” 徐燕时转⾝⾛了。 —— 五点,下班,撞钟狂鸣。 陈书给她发过消息,向园知道今晚还得应付那个⻩总,她头有点 疼,因为陈书说今晚可能有点⿇烦,李总和陈珊都对这个单⼦⽿提⾯ 命的,让她今晚绝对不能出岔⼦。 向园平⼼静⽓地坐在位⼦上想了会,她确实该给⻩总道个歉。 所以⼀⼝就应下了,转头瞧⻅徐燕时也没⾛,⼋成是今晚也被陈 书留下了?他还真的要陪她去啊? 他会喝酒么? 正想着,陈书来敲门了,“两位,⾛了,⻋在楼下。” 向园站起来刚要去拿包,陈书机灵地说:“包别拿了。” 向园听话地没拿,等上了⻋,陈书才跟她解释:“出去跟客户应 酬,别拿包,带上⼿机就⾏,你得保持⼀种随时要回公司加班的状 态,这样⼈家才不会⼀个劲⼉得给你灌酒,也可以给客户塑造⼀种你 们很努⼒刻苦的精神,另外如果情况不对,还可以⽤这个理由提早结 束这烦⼈的应酬。⼀箭三雕。” 徐燕时坐在后排,全程⼀⾔不发地看着窗外,眼看着向园这傻⼦ 被陈书忽悠得⼀愣⼀愣。 他冷淡地拆穿:“是想着等会回去打卡吧?”


“应酬也是加班啊,我得让领导看看我这⼀年四季加多少班,” 陈 书给向园传授经验,“其实你真别看那些什么⼼灵鸡汤,什么所谓的只 要你在背后默默努⼒,领导⼀定会看⻅的,狗屁!领导根本看不⻅, 领导只会看⻅在他跟前拍⻢屁的,努⼒⼯作是根本,适当的在领导⾯ 前增加曝光度,才能在职场⽣存。你别跟徐燕时学,他加班加到⼀两 点也都是准时打卡,所以他出勤记录永远⼯⼯整整,领导根本对他没 有印象的,很现实的。” 向园受教,也确实觉得陈书说的有道理,不然为什么⼈陈书现在 已经是副经理了,⽽徐燕时还是组⻓。 ⻋⼦平稳地跟随⻢路上的⻋流,餐厅位置距离公司不远,拐了个 弯就看⻅了。 陈书下⻋前,⼜语重⼼⻓地叮嘱了句:“还有,在职场适当的忍耐 和委屈都是必然的,不能够太随⼼所欲。在公司⾥跟同事闹闹,⼤家 都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在外⾯,⼩脾⽓得适当收⼀收。除⾮当你拥有 ⾜够的资本,说⽩了,你就是东和集团的总裁来了,你得给客户让三 分脸⾊。像你上次那种情况,⻩总还愿意跟你吃饭,说⽩了,就是看 在你是⼩姑娘,不跟你计较。” …… 饭局上的⽓氛,说坏不坏,说好也不好。 ⻩启明这只⽼狐狸从进门起就没搭理过向园,全程在跟陈书吹⽜ 拍⻢,当然吹他⾃⼰,拍的也是他⾃⼰。满嘴⻩⽛,隔着⽼远,向园 都闻到⼀股发馊的⾲菜味⼉从他嘴⾥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间包厢七⼋个⼈,以⻩启明为中⼼右⼿边坐着是他两个美⼥秘 书、公司财务两位男财务,左⼿边是陈书,徐燕时,向园,⼀个圆桌 环过来。


⻩启明浑厚的声⾳在窄⼩的包厢⾥游荡。 “整个前装市场,包括我之前谈的⼏个前装⼚家,除了我⼿⾥线下 的,⼤部分都在裁员,今年经济形势不好,陈经理你也知道,我⼿⾥ ⼏家的资⾦背景⽐⼀般⼚家都雄厚,⽽且,你也知道⻙德系统商⽤占 ⽐不⾼,很多⼚家不愿意装,GPS的商⽤⼏乎百分百覆盖,⼤家都是赚 钱,当然选择最简单的⼀种了。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们公司,现在市场 ⾏情⼀年不如⼀年了……” 说⽩了,吹嘘⼀堆,最后还是要让他们让利。 陈书笑呵呵:“不着急不着急,这样,让我们向组⻓敬您⼀杯,之 前的事,⼩丫头真是喝多了,⻩总,您不会还⽣⽓吧?” 陈书给向园使眼⾊,向园刚端起酒杯:“⻩总——” ⻩启明打断,没搭理她,⽽是看着陈书说,笑着露出⼀⼝⻩⽛, 明显刁难:“我混了这么多年酒场,⼀个⼈喝没喝多,我能看不出来? 陈经理,你也别太护着⼩姑娘了,不懂事⼉,我⻅过不少,⻓得漂亮 的,我也⻅过不少。向组⻓,属于既漂亮⼜不懂事⼉这挂,这样的⼩ 姑娘,真还得好好管管,得罪我们这种⼩市⺠就算了,万⼀以后得罪 哪位领导,你们公司才⿇烦是不是?” 说完,他⼜看着徐燕时,主动搭了话:“徐组⻓,是吧?” 徐燕时⼀直⼀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被⼈点名,侧头看了眼⾃⼰⾝ 边的向园,那冷淡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深邃,陪⻩启明了应酬过这 么多次的秘书也不是第⼀次⻅徐燕时了,什么时候⻅他露出过这种表 情,永远⼀副冷冰冰的样⼦,连加个微信都不肯。 然⽽,更让她们想不到的是,这样⼀个⾼冷的男⼈,却说出了⼀ 句让她俩跌破眼镜的话。


徐燕时侧头看着向园,那往⽇清⾼、冷静的眼神⾥忽⽽流露出⼀ 种男⼈在⻛⽉场上开玩笑时才会露出的⻛流神⽓,连陈书都没⻅过他 这种吊⼉郎当的痞相。 男⼈懒散地靠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向园,那暧昧不明、半开玩 笑的话却是跟⻩启明说的—— “被这么漂亮的⼥⼈维护,得罪谁都不⿇烦。” 第31章 其实这种⻛⽉场上,男⼈间的调笑话,向园过去听过不少。 男⼈⼤都流氓,⼏杯薄酒下去,话题尺度就⼤了,⾔谈间离不开 美⼥、⻩段⼦。向园不喜这样的男⼈,总觉得有些猥琐,不过她⼤多 也都不当⼀回事,内⼼翻了个⽩眼当是回敬了也不会当⾯拂⼈⾯⼦。 可这话从徐燕时的嘴边说出来,她却不反感,甚⾄⼼跳⼜开始不 由⾃主地剧烈加快。 他喝了酒,外套脱了挂在⼀旁,穿着⽩衬衫靠在椅⼦上,领⼦难 得地解了扣,松散地敞着,露出清晰⼲净的喉结,平⽇⾥,那清冷不 染⼀丝杂质的清澈眼神⾥,此刻正透着那么⼀点玩世不恭。 浑⾝上下,竟有股说不出的痞劲⼉。 是她没⻅过的男⼈模样。 包厢雅致,墙⾓⽴着⼀台⼀⽶多⾼的古朴落地灯,散发着淡⽩的 光晕。⼀桌残羹冷炙没什么⼈吃,⻩启明不动筷⼦,两位秘书也不敢 动,陈书这边三⼈更没什么胃⼝。


⻩启明哪时⻅过徐燕时这模样,以前哪次喝酒不是冷冷冰冰地坐 在⼀边,除⾮问些技术问题,也不怎么搭话,今晚破天荒接他流氓话 茬,这话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情场浪⼦。 ⻩启明笑笑,双臂交叠搁在桌上,眼神精诈地⽰意秘书给徐燕时 倒酒。 “徐组⻓是⾼⼿,⻓得帅的男⼈,还这么会说话,在场的美⼥要⼩ ⼼了。” 徐燕时靠在椅⼦上,对⾯⼥秘越过半个桌⼦给他倒酒,⼈微微下 倾时,胸前⻛光⼤露,那曲线饱满沟壑深陷引⼈遐想,连向园都⾃愧 不如,这料,确实⾜。 徐燕时单⼿扶着杯⼦,微垂地眼神只盯着⾃⼰的杯⼦,酒停,他 说了声谢谢,⽬光没往⼈⾝上看⼀眼。 拇指在杯壁⼝轻轻摩挲,这才笑着接了⻩启明的话。 “那⽐不上⻩总。” 听上去是谦虚,暗戳戳⼜把⼈损了⼀通。 ⻩启明举杯,“既然这样,徐组⻓是不是也该英雄救美⼀回了?以 前怎么劝你酒都不肯喝,今晚,这杯酒要是不喝,向组⻓是不是该伤 ⼼了?” “当然。”徐燕时很利落地⼲了⼀杯,然后漫不经⼼地⼀边松衬衫 领⼦下的第⼆颗扣⼦,⼀边垂着眼给⾃⼰倒酒,倒好后,整个⼈懒洋 洋地靠在座椅上,开始满嘴跑⽕⻋—— “今晚喝多少都⾏,只要你别再把⼈给我弄哭了,我回去不好 哄。”


⻩启明看了眼⼀旁沉默的向园,不信,“向组⻓可不像是会哭的⼈ 呐。” 连陈书都震惊徐燕时这倒打⼀耙、甩锅还甩得⼀本正经地功⼒。 徐燕时这⼈要是出⼿,恐怕真没什么⼥⼈能抗住。 更别说,今晚这流氓相。 “不信你问陈经理,”徐燕时脸不红⼼不跳地看了眼陈书,“闯了祸 来找我,哭哭啼啼说要辞职,怕领导责罚。刚出来⼯作,⼥孩⼦胆⼦ ⼩,不懂事,酒量也⼀般,确实喝多了,她以前有次喝多了,在⼤⻢ 路上对着跟电线杆哐当跪下去。” ⻩启明好奇:“跪下去⼲嘛?” 这事⼉是真的,封俊成年礼,⼀帮稚⽓未脱的⼤男孩耐不住对成 年世界的探索,开了⼏箱酒。⽓氛热烈,向园第⼀次喝酒,⾃⼰⼀开 场就囫囵灌了⼩半杯⽩的下去,结果⼀⻅⼤家都在灌封俊,她就急眼 了,⼀个劲⼉帮封俊挡酒。 没⼏杯下肚,就醉了。 回家路上,天⿊沉沉,⼩姑娘忽然⼀个扑通就跪下了。 所有⼈都有点醉醺醺地,直愣愣地回头,就看⻅,昏弱的胡同巷 ⼦⼝,向园跟跪灵牌似的跪在地上,惊天地泣⿁神地对着电线杆⼦叫 了三声:“爸爸!!” “你怎么⼜被妈妈罚站了啊!” 当场所有⼈笑疯,笑到在地上打滚。


徐燕时说完,包厢也忽然爆发出⼀阵笑声。 向园眼神幽怨地⽩了他⼀眼,⼩声在他⽿边嘀咕,淹没在此起彼 伏的笑声,“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记得这么清楚啊……记性是有多好。” 却不料,徐燕时还是听⻅了,转过头看了她⼀眼,笑了下没说 话。 ⻩启明让服务员⼜上了⼀箱酒,陈书⼀⻅阵仗不对,刚要说话, 被⻩启明抢了话头,⽭头直指徐燕时:“我不喜欢跟⼩姑娘计较,那咱 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徐组⻓跟我吃了这么多次饭,从来没⻅你主动 跟我们敬过酒,说实话,我也很讨厌酒桌上劝酒的⼈,但是我更讨厌 那种能喝却端着不喝,⼀副不⾷⼈间烟⽕的模样,跟这样的⼈做⽣ 意,忒没劲。” 陈书⼀直觉得⾃⼰想得没错,⻩启明的重点根本不在向园,他对 ⼩姑娘宽容度很⾼,对漂亮的⼩姑娘宽容度更⾼。显然,他更想从徐 燕时这种各⽅⾯跟他反着来的优秀男⼈⾝上赢得⼀些快感。 徐燕时从进门到现在⼀⼝菜没吃,挺随意地夹了点⻘菜垫肚⼦, 说:“从谁开始敬?” ⻩启明明显是要落徐燕时的⾯⼦,敬⻩启明就算了,哪能这么⼀ 圈圈敬。 谁料,⻩启明⼜说:“敬五圈。” 徐燕时挑眉,很淡定:“好。” 向园刚要说话,陈书眼神⽰意她闭嘴,⼿机在兜⾥⼀震,是陈书 发的。


“⻩启明就是要你知道,你越帮徐燕时说话,他能越为难徐燕时, 他现在⼿⾥还拽着我们的合同,徐燕时忍了这么多年,你别添乱了, 乖乖坐着,等他把事情解决。” ⻩启明说的五圈,是包括向园和陈书。 坐在这的,基本上都是酒⿁,包括向园也是,她⾃⾼中那次之后 就开始锻炼⾃⼰的酒量,绝对不让⾃⼰喝醉⼲蠢事。现在她酒量⼀般 ⼈探不出来。 五圈,相当于这⾥的每个⼈要喝五杯,对这⼏个⼈是⼩菜⼀叠, 但徐燕时,⼀个不怎么喝酒的⼈来说,五圈,不知道能撑到第⼏圈。 敬到向园这的时候,她迟迟不肯举杯,徐燕时却笑了下,“还记得 那天晚上在阳台说的话吗?” “什么?” “重新开始。” 话⾳刚落,他快速碰了下她的杯⼦,⼀饮⽽尽。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晚上两⼈靠着栏杆的画⾯,酒杯轻轻⼀ 撞。 她笑容绽放在⿊夜⾥,眼神全是对未来的期盼和热烈,然后兴致 勃勃地告诉他,“我是技术部⼆组组⻓,向园。” 他不屑,骂了句⽆聊,紧跟着⼜猝不及防地碰了下她的杯⼦,⾔ 简意赅地介绍⾃⼰:“徐燕时。” 所以今晚,是他要跟她重新开始了?


徐燕时显然酒量不错,他喝酒不上脸,反⽽越喝越⽩。敬到第三 圈,⻩启明放下酒杯:“今晚真是⼤开眼界,我以为徐组⻓撑不过第⼆ 圈,酒量很不错嘛?” 他缓了下,笑笑放下酒杯,⼈往后靠,衬衫领⼦⼜不知道什么时 候给扣上了,模样⽐刚才看起来清冷了些,嘴⾥还在开着玩笑,“酒量 ⼀般,但在⼥孩⼦⾯前,是男⼈都不想认输吧?” 说完,他⼜给⾃⼰满上,眼神盯着酒杯,拇指在杯⼝轻抚,其实 有点醉了。 “我去下洗⼿间。”向园忽然站起来。 徐燕时下意识瞥了她⼀眼,看着她除了包厢门,⽬光淡淡收回, 开始敬第四轮。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第五圈了。 ⻩启明也喝⾼了,开始讲荤段⼦了,“我教你们⼀个挑男⼈的⽅ 法,⼤不⼤,看⿐⼦,⿐⼦⼤的,肯定⼤,那种⿐⼦很挺,⼜秀⽓ 的,基本都是⼩。” 徐燕时则整个⼈冷淡地坐在⼀边,这回连衬衫的袖⼝都解了,松 松散散地卷在⼿臂位置,低头在剥花⽣,嘴⾓边勾着淡淡的笑意。 其中⼀个⻓发波浪造型的⼥秘听完⻩启明说的,眼神直勾勾地看 向⼀旁的他,从头到脚把徐燕时⾚裸裸地扫了遍,满⼼满眼都写满了 兴趣:“⼤⼩有什么⽤,得看持久⼒。” ⻩启明:“那你问问徐组⻓多持久?” 徐燕时笑了下,漫不经⼼把花⽣丢进嘴⾥,拍掉⼿上的碎屑,倒 也真答了:“还可以。”


…… 敬完五圈,徐燕时还屹⽴不倒,模样也还清醒,⻩启明举了举酒 杯,装模做样地点点头:“⾏,这事⼉揭了,咱们徐组⻓今晚总算做了 回男⼈,不⽤⼥⼈给他挡酒了。合同我明早让⼩琴送过来,但是说好 的三个点,不能再让了。” ⼗点,⼀⾏⼈稀稀拉拉地出了酒店,陈书把⻩启明送上保姆⻋。 向园跟徐燕时已经⻋上等了。 两⼈⼀前⼀后坐着,占着靠窗位⼦,徐燕时酒劲上来,他现在有 点昏昏沉沉,拉着⼤⾐的背帽盖在脑门上,遮了他半张脸,只露出冷 硬的下颚线,似乎在阖着眼醒酒。 向园⼀⾔不发地看着窗外。 两⼈都没说话,没⼀会⼉,⻋灯瞬间骤亮,陈书回来了,⼀边上 ⻋⼀边把⻩启明祖宗⼗⼋代都骂了个遍,徐燕时被吵醒,拧了拧眉 ⼼,⽤⼿背挡了下眼睛遮光。 陈书在他⾝边坐下,从包⾥掏出⼀板解酒药递过去:“先把这个吃 了,我让司机送我们回公司。” 徐燕时没接,抻着⽓,声⾳低沉沙哑:“吃过了。” 陈书⼀愣,把药塞进包⾥,“什么时候吃的?” 他仍是⽤⼿背挡着眼睛:“饭前。” 陈书恍然⼤悟:“你早就打算了?” “向园感冒。”徐燕时说。


陈书意味深⻓地看了他⼀眼,倒也没多问,直接说:“我先送你俩 回公司打卡?再送你们回去?” “先回公司吧,我俩还得加班。” “喝成这样还加班?”陈书惊诧地看着他,“你们技术部最近这么 忙?” —— 最近是挺忙的,⽼庆的⽐赛下周就要交初稿了,新产品在下个⽉ ⼜即将发布,其实⼿⾥头事情特别多,徐燕时是真打算留下来把⽼庆 刚刚发给他的初版修改⼀下的。 陈书打完卡就⾛了,整个公司⾥空荡荡,楼道只亮着⼀盏微弱的 灯,整个技术部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两个⼈,都没开灯,向园只开了⾃ ⼰的台灯。 她坐在⾃⼰的⼯位上,透着会议室的百叶窗缝隙,看徐燕时⼀个 ⼈在⾥⾯坐了半晌,外套脱了,衬衫领⼦、袖⼝全都解了,⾮常松 散。 他从来都是规规整整,扣⼦从头到脚扣得⼀丝不苟,⾮常清冷禁 欲。 今晚这模样,完全是喝多了,但是却⼜莫名得⽐平时还吸引⼈。 “叮咚”⼀声响过。 她⼿机微震,下意识低头,屏幕上赫然躺着他的微信。 xys:想不想看星星?


向园倏然⼀回头,撞进了⼀双深邃包含笑意的眼神⾥,百叶窗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似站似坐地靠在桌⼦上,双⼿环抱在 胸前。 他看了她⼀会⼉,⼜低下头去,衬衫半卷在⼿臂上,⼿臂清瘦有 ⼒,⼀只⼿改⽽抄进兜⾥,另只⼿单⼿⻜快地噼⾥吧啦⼀通摁。 静谧昏暗的办公室,向园⼿机⼜“叮咚”⼀声响起。 xys:算了,今晚喝多了。 玩什么欲擒故纵?向园想。 第32章 向园转⾝⾛了,徐燕时笑了下,倒也是不意外。跟⼀个喝醉的男 ⼈看星星,⿁知道那男⼈⼼⾥想什么。 ⻄安近⼏年雾霾全国第三,别说看星星,⽉亮那么⼤个都看得若 隐若现的。 但溧州这边还好,整个市雾霾指数没其他市严重,雾霾指数良好 ⾄轻度左右。附近的镇上有个牧场,是个观星绝佳圣地,每年都有⽆ 数游客从四⾯⼋⽅赶来看流星⾬,七⼋⽉是最应接不暇的季节。 今晚指数,徐燕时刚才查了,良好。 不过有点可惜。 这样的星空,不知道要多久后才能看⻅了。 五分钟后,向园⼜回来了,⼿上多了杯⽔。


她推开会议室门进去的时候,徐燕时还是刚才那模样,松松垮垮 地散着袖⼝、领⼝,旁边平时他坐的位置上摆着⼀台电脑,他⼈侧靠 着桌沿,⼿指压在电源键上,似乎准备关电脑。听⻅动响,他⼿⼀ 顿,没摁下去,本来半搭着桌⼦的⼈索性就坐了下去,⼿机放在桌 上,好整以暇地抄兜、眼神惬意地看着她。 向园⾛到他⾯前,把⼿上的⽔递过去。 他低头看⼀眼。 向园说:“喝了会舒服点。” 徐燕时接过,⼿指骤然相触,冰凉的指尖激得向园头⽪⼀⿇,倏 然收回⼿,叮嘱了⼀句:“你以后别喝酒了,你喝酒不上脸,说明体内 没有酒精脱氢酶,酒精就要靠肝脏去分解,会死⼈的。” 酒精脱氢酶? 徐燕时失笑,端着⽔杯低头盯着她的眼睛,向园没看他,始终盯 着别处。 到底还是没驳她,挺给⾯⼦边喝⽔,边点点头低嗯了声。 那⽔⼊⼝有点涩,润过喉咙的时候,酸味弥漫,他不由地拧了拧 眉,“这什么?” “⽩糖兑⽔和醋,⽐解酒药有⽤,我爸喝多了都是⽤这个,”向园 如实告诉他配料,“不过没找到醋,我就⽤柠檬代替了,应该差不多 吧。”她有点不确定地说。 “哪来的柠檬?” 向园指了指⾝后,“施天佑桌上的。”


…… 下⼀秒,徐燕时把杯⼦放下,他本来不想吐的,现在胃⾥开始有 点翻江倒海,他有些⽆奈地揉了揉眉间的⿐梁⾻,平复⼼情,但那感 觉就像脱了匣的猛虎,在他胃⾥天翻地覆地上蹿下跳。 向园看他脸⾊不对,⼼下也是⼀紧,“怎么了?” 整个技术部都知道,施天佑是个连⽔杯都懒得洗的⼈,吃不完的 ⽔果烂了也不肯丢。有次⾼冷不知道,吃了他⼀⼝橘⼦,那馊味…… 这辈⼦不敢碰施天佑的东⻄。 “没事。”徐燕时怕她⾃责,克制地忍了忍。 向园:“后劲上来了?想吐?” “有点。” 男⼈清俊地脸⾊微⽩,⽿朵微微泛红,向园在那⼀瞬间想,他喝 酒是上⽿朵呀。不等她多想,徐燕时弯下腰,双⼿撑着膝盖,试图缓 解胃部那逆流⽽上的翻涌。 向园盯着他紧绷的衬衫,后脊背肩部线条勾勒清晰,⼏乎能看⻅ 他肌理分明的男性躯体。 “我陪你去厕所?”她下意识说。 徐燕时抬头看她⼀眼,似乎是笑了下,微微侧开头,⼀只⼿摁在 胃部,⼀只⼿虚握着拳头堵了下嘴,声⾳恢复平⽇⾥的清淡:“不⽤, 你在这等我⼀下。” ……


厕所门被⼈推开。 徐燕时吐了个底朝天,胃⾥,有⼀阵没⼀阵地冒着酸味⼉,他⼈ 伏着,对着⻢桶,⼀只⼿去锁隔间门。 向园没跟进去,站在门⼝等,听着⾥⾯的那接⼆连三、掏⼼⼜掏 肺的吐法。 她⼼⾥⼀酸,仿佛吃了柠檬的是她。下⼀秒,她想起陈书说的 话。 向园给⾃⼰点了⽀烟,靠在厕所门⼝抽。 昏暗的⾛廊,隔着⼀道厕所门,⼀个仰头抽烟,⼀个弯腰吐酒。 她⼈靠着墙,尼古丁的味道在⾆尖、⿐尖弥漫乱窜,她没什么烟 瘾,有时候⼤家分烟,她会⼀起抽⼀根,⾃⼰私底下倒不会想到要 抽,除⾮特别⼼烦意乱,或者⾃责愧疚的情绪⽆法疏解的时候。 ⽐如现在。 她挺愧疚的。 雾⽩的烟在空中弥散,光线昏暗的⾛廊尽头,像是云雾深处,⼀ 个⼈影笔挺地戳在那⼉,陷⼊了回忆。 她其实⾼中最先喜欢的⼈,是他。 那年盛夏,她刚⼊学就听⾝边的同学频繁提起徐燕时这个名字, 后来在校园⾥、楼梯⾥、⼤教室、各个⾓落⾥碰⻅,她就忍不住多留 意了两眼,怎么说呢,就是很对胃⼝,不管⻓相、⾝材、还是⽓质、 包括跟⼈说话时那股冷淡劲⼉。


恰巧,⼜是个学霸。 向园呢,这个⼈从⼩就有点叛逆,⾃⼰是个学渣,就喜欢那种看 不起任何⼈的⾼岭之花,有种拉⼈下⻢、⾛下神坛的刺激感。 她追⼈从来不直⽩地说我喜欢你,或者写表⽩情书这种⽼套路。 她⼤多都是以调戏为主,暧昧升级了,适当拉扯⼀下距离,保持美 感,⼤多男⽣都会最后忍不住主动先表⽩。这招还挺屡试不爽的。 但徐燕时是唯⼀⼀个她没忍住,主动先说出⼝,还被拒绝了的。 ⽽且,还是当着钟灵的⾯拒绝的,这是她最耿耿于怀的⼀点。 钟⽼师是她们的英语⽼师,向园英语烂,双休⽇跟⼏个同学在钟 ⽼师家补课。徐燕时偶尔会去,不过他不是去补课,钟⽼师这⼈贪⼩ 便宜,⼜想赚钱,⾃⼰⼜懒,有时候会让班上学习好的学⽣过来帮忙 补习。 徐燕时英语全校第⼀,常常被⼈抓壮丁。 那阵,她其实有点吃醋,徐燕时总去钟⽼师家,帮钟灵补课。 他俩那时其实还没升级暧昧呢,向园是第⼀次追⼀个男⽣追了这 么久,对⽅丝毫没反应,她也有点疲了,在钟灵家楼下,她把⼈拦 住,抱怨了⼀⼤通后,她忽然跟泄了⽓似的,有点恹恹地说:“我有点 追不动你了,徐燕时。” 徐燕时⼀脸平静地说:“那就别追了。” 钟灵刚巧从⾥头追出来,给徐燕时送落下的钱包。 两⼈话还没说完,钟灵明明什么都听到了,还装作⼀脸⽆辜的模 样,悄⽣⽣地把⼿递过来,“徐神,你的钱包。”


随后⼜故作惊讶地看看向园,⼜看看徐燕时:“你们在说什么 呀。” 那年是冬天,北京下了三场雪,路灯下全是⻜舞的雪花,在空中 不知疲倦地打着旋,在灯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亮光,向园觉得刺 眼,她第⼀次觉得伤⼼,寒意⼊侵,她混⾝上下的⾎液似乎都停了。 她闭了闭眼,“好。再⻅。” 她说完,绕过这两⼈直接⾛了。 她嫌⾃⼰⾛得慢,快速⾛了两步,⼜跑了起来,不过还是听⻅⾝ 后钟灵幸灾乐祸的说话声。 “你拒绝她啦?” “好可惜。她那么漂亮。” “不过你那么聪明,你以后的⼥朋友肯定⽐她漂亮。” 她好像听⻅徐燕时回了⼀句:“谢谢。” …… 向园这个⼈,还是很拿得起,放得下的。她奶奶从⼩就告诉她 ——很多⼥孩都有初恋情结,认为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的第 ⼀个⼼动的男⽣,⼀定是这辈⼦都⽆法再遇到的⼈。甚⾄还有钟情情 节,喜欢⼀个⼈⼀定要很⻓⻓久久,那才是爱情。这其实都是这个社 会赋予我们⼥孩⼦的道德枷锁。你这⼀⽣可以喜欢很多⼈,甚⾄会因 为⼀个动作,⼀句话爱上这个⼈,这并不是什么花⼼的表现。只要你 在每段感情上都是真挚且认真,不做出伤害对⽅的⾏为,何乐⽽不 为?有故事、且情感细腻的⼥⼈,才最有⼥⼈味。


所以向园在被徐燕时拒绝之后,她也只是伤⼼了⼀阵,很快就满 ⾎复活了。正巧,那时候班⾥转来个插班⽣,两⼈很快打得⽕热。那 男⽣算是个⼩痞⼦,学习也不好,表⽩的时候全校轰动,差点被请家 ⻓。 ⾃那之后,她就很少想起徐燕时了。 直到这回重逢,她本来以为⾃⼰挺⼼如⽌⽔的,但没想到,过去 吸引⾃⼰的男⼈,没想到,到现在来看,更有魅⼒。 以前年少不懂事,毫不掩藏⾃⼰的⼼绪,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 要她喜欢,她也要去设法摘来。 但现在,她倒没了年少时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顾虑多了, 也更是因为以前的经历,对他望⽽却步。甚⾄不觉得,徐燕时会在这 么短时间⾥喜欢上她。她⾮常庆幸,那晚在北京,徐燕时那句“都这个 年纪了,喜欢有什么⽤”把她⼀棍⼦打醒,不然,趁着那晚的⽓氛热乎 劲⼉,她甚⾄都不知道⾃⼰头脑⼀发热能说出来什么话来。 少⼥⼼、暧昧和⼼动在顷刻间灰⻜烟灭。刹那,所有的理智和清 醒重回⼤脑。 她因为⽗⺟的原因,从⼩算是个不婚主义。加上这⼏年,⽼爷⼦ 总是不断给她灌输集团利益⾼于个⼈利益。国家利益⾼于集团利益。 必要时要为了集团利益牺牲个⼈利益,⼜或者国家利益⾼于⼀切。 管你是集团利益个⼈利益呢,她反正是打定主意不结婚了,⼀直 做个精致的⼩富婆,万花丛中过⽚叶不沾⾝,⻛⾥来⾬⾥去神⻰⻅⾸ 不⻅尾,想谈恋爱就谈恋爱,想分⼿就分⼿。多⾃在。没⼈能束住她 桀骜的性⼦。 所以,对徐燕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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