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啧啧地看她这模样,⼩声地不满嘀咕:“⽼⼤才⾛⼏天,你就 移情别恋了,⼥⼈果然是⽆情的动物。” 向园瞪他⼀眼,转头把薛逸程先叫进会议室,随后脱下⼤⾐外 套,挂在平时徐燕时常坐的位⼦上,⼥⼈凹凸有致的⾝材,看得这个 薛逸程脸更红了,缩⼿缩脚地低着头坐在离她三张凳⼦远的位置。 向园给他倒了杯⽔。 薛逸程低头嗫嚅地说了声谢谢,余光瞥⻅她桌上摆着⼀盒 烟,“你……还抽烟?” 向园笑了下,收起来:“我男朋友的,你抽么?” 薛逸程忙摇头。 很少有男⽣不抽烟的。 薛逸程踌躇地抬头看她⼀眼,问:“……您跟易总是什么关系?” 向园如实回答:“他是我前男友。” 薛逸程还挺喜欢向园的坦诚,⾝体稍稍放松了些,“他主动跟你推 荐我的?” 向园:“准确的说,其实也不是,是他发的朋友圈,说帮⼀个朋友 找⼯作。我看到了,就恰好问了下。” 薛逸程:“我当年的事……” 向园:“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便问下,你转⾛那⼆⼗万拿去做什 么了吗?” 薛逸程也坦诚:“给我妈治病去了。”
向园点头,也没发表什么意⻅,说:“这样,你这⼏天先熟悉⼀下 公司的环境,我再把公司的资料和数据发给你。” 谁料,薛逸程抓⽿挠腮地说:“刚刚⽆聊的时候,就进了数据库看 了下这⼏年的公司资料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向园⼀愣,新员⼯貌似还没数据库的密码,“⾼冷他们给你看 的?” 薛逸程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进去的。” “……” 门外,⾼冷忽然传来⼀声猝不及防的尖叫:“靠,哪个兔崽⼦⼜⿊ 我电脑,我的⼩泽亚美还没保存呢!尤智是不是你?” 尤智懒懒的:“⽩痴,你的电脑我⽤⿊?密码不就那⼏个?” 施天佑:“尤智,你说话越来越像⽼⼤了……” 薛逸程完全不好意思的埋着头。 向园咳了声,捂着嘴,假模假式地说了句:“下次不要这样了。” 薛逸程的⼯作效率确实⾼,才⼀周不到的时间就熟练地融⼊了整 个⼯作氛围,只不过⼈⽐较内向,也不太跟⼤家交流,有时候⾼冷想 叫他⼀起聚餐,都被拒绝了。向园也不勉强,每个⼈都有⾃⼰的⽣活 ⽅式。 周五晨会,黎沁再次提出要将李驰调回技术部,被向园⼀句话给 顶回去。
黎沁不恼,不紧不慢地看着她说:“我想,薛组⻓这种有过案底的 都能留在技术部,应该没有⼈不能留在技术部了?” 整个会议厅哗然,所有⼈⻬刷刷地将⽬光全都转向薛逸程和向 园。 ⾼冷甚⾄没理解,跟个⼆百五似的愣愣地问了句:“案底什么意 思?” 应茵茵:“不会是我想的那种……” 薛逸程本来腼腆,也有些⾃卑,尽管业务能⼒再厉害,在公司⾥ 也始终觉得低⼈⼀等,如今这种不堪的过去,被⼈⾚裸裸地掰碎⼀⽚ ⽚展⽰出来的时候,他⽓得浑⾝发抖,眼睛都红了却也始终憋不出⼀ 句话。 陈书下意识去看向园,向园⼀笑,将⽬光转向黎沁:“李驰要回来 技术部?可以的,那下次他犯错,您来帮他买单?” 黎沁:“你能保证⾼冷他们不犯错?” 向园:“他们犯错,我买单,李驰犯错,您买单,有什么问题 吗?” 黎沁:“你⾝为技术部部⻓,员⼯犯错应该⼀视同仁,凭什么李驰 犯错就要我买单?向部⻓,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向园笑眯眯地:“是您要把他调回来的呀?你要调,也可以,以后 李驰犯的错,屁股您来擦,我跟尤智他们也不管。” 黎沁不说话。
向园咄咄逼⼈,李永标⼀个脑袋两个⼤,黎沁也不知道哪根筋搭 错了,⾮要跟个⼩姑娘过不去。他觉得这个⽼总⼲不下去了,⼼焦 哟,⼼灼哟! 最后只能⽆奈地挥挥⼿:“这事⼉都别提了,李驰回不回技术部这 个事⼉,还得让向部⻓做决定。” 会议室⽓氛僵持,黎沁定定地看着向园,妆容精致,那⿊黢黢的 睫⽑像是⼀把锋利的扇,⼀眨不眨地,“如果我今天就要李驰回技术部 么?” 向园上下唇⼀碰,笑着⽆奈地点点头,“那就很对不起李驰了,我 只能把他开了。” 黎沁脸⾊⼤变,似乎是有点不可思议,怔然地看着她:“你!” 向园⼈松散地往后靠,笔尖轻点桌⾯,她笑说,话语还是温和 的:“本来这件事,我还在斟酌,要不要给李驰⼀个机会,但是照⽬前 看,黎总并不想给这个机会,那既然这样,我也不绕弯⼦了,李驰, 我开定了。” 话语间,向园看了眼陈书,后者会意,PPT上忽然换成了新闻发布 会当天的监控视频,李驰出现在员⼯通道的视频,以及⼀份录⾳⽂ 件。 “我就是听⻅好像有声⾳,然后从厨房那边过来的时候,看⻅⼀个 男⼈,在门⼝摆了个故障维修的字样,我记得那天设备也没坏,就问 了句他在⼲嘛,结果那个男⼈凶神恶煞地喊我滚,我也不敢多停留, 怕惹祸上⾝,就跑了……对对对,就是这个男的。他的样⼦我都记 得,叼着根烟。反正我当时听到⾥⾯有声⾳出来,我看他⼀直在那边 守着,我就不敢过去,跑了。”
随着录⾳笔声⾳渐弱。 李驰的脸⾊,渐渐由煞⽩,变得通红。 “砰!”⼀声,他猛地拍了下桌⼦,咬着⽛脸红脖⼦粗地指着向园 怒斥:“你这个臭婊⼦!” 像⼀道地雷似的,李驰附近的同事乍然散开,四处逃窜,尖叫 声,椅⼦挪动声交错嘈杂。 只有向园和黎沁还稳稳定定地坐在位⼦上。 应茵茵就近找了个男同事,伏在⼈家肩上,⼩声地啜泣:“李驰是 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李永标这才反应过来,⼿忙加乱地哆嗦着声⾳喊:“快叫保 安!!!” 下⼀秒,李驰⼆话不说提了张凳⼦像只野兽似的⼿脚并⽤爬到桌 上,整个⼈怒⽕中烧,⾯⾊难看⾄极,他忽然扬起⼿上的椅⼦,似乎 要朝向园砸过去! 薛逸程眼疾⼿快,下意识去勾他的脚,李驰受阻,下意识低头, 却⻅薛逸程奋⼒拽他,拽了⼀下没拽动,阴差阳错间把⼈的裤⼦给拽 下来了。 整个会议室的⼥员⼯爆发出⼀声尖叫,哇得⼀声全部往外逃。 薛逸程也挺不好意思的,嘴⾥还⼀边碎碎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下动作压根没停,直接拖着李驰的裤⼦卯⾜了劲把⼈从桌上咬⽛给 拖摔到在地上,薛逸程⼜很怂地说了句“对不起”,⼿下的劲⼉根本没 ⼩。
李驰⾯孔狰狞,挣扎着爬起来转头怒⽕冲天地举着凳⼦朝薛逸程 砸过去,直接⼜被薛逸程⼀个轻巧的过肩摔摁在地上,⼤概是薛逸程 ⾃⼰也没料到⾃⼰居然可以反应这么快,还有些不可思议地,反压着 李驰的双⼿扣在地上,嘴⾥振振有词:“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可能有点 痛。” “砰!”⼀声巨响。 薛逸程⼆话不说抓起他的头发狠狠往地上砸。 所有⼈都呆愣愣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打架⽅式。 有种⾃⼰都想不到⾃⼰这么能打的感觉。 等李驰奄奄⼀息确定毫⽆反抗能⼒之后,薛逸程才从地上站起来 拍拍⼿,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向园。 像个犯了错的⼩孩。 向园让⾼冷报了警,李驰⿐⻘脸肿、双腿酸软直接被拖着⾛,所 有⼈惊魂未定,⾼冷拍拍薛逸程的肩,忍不住夸赞了⼀句:“兄弟,你 不错啊。” 薛逸程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说:“有个狱友是跆拳道⿊带, 这⼏年跟着学了点,没想到还真派上⽤场了。” 所有⼈⻬刷刷⿎掌,表情⼀改刚才的不屑,这回是由衷地⿎掌欢 迎他。 这场会议就像个短暂的闹剧,所有⼈陆陆续续散去,这次连李永 标也不再帮李驰说话,颤颤巍巍地从⻄装⼝袋⾥掏出⼀块皱皱巴巴的 灰⾊⼿帕⼀边擦汗⼀边说:“损害公司利益这个⾏为真的可以开除⼏百
次了,黎总,你也别护着他了,我这就跟总部汇报去,向园你把资料 拿来给我,给什么机会,这种⼈⼀次机会都不要给。” 说完,李永标就雄赳赳⽓昂昂地⾛了。 黎沁则⼀动不动地坐在位⼦上。 向园也没⾛,只是静静地看着黎沁。 黎沁:“你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别说给他机会这种 话,我可不会信。” 向园:“确实,我没打算给他机会。我只是觉得抓条⼩⻥不如抓条 ⼤⻥,你说呢,黎总?” 黎沁蓦然笑了,“我很期待。” 向园也笑,“不过,今天已经很⾼兴了,本来我还在想这个申请材 料要怎么写,既然李总代劳,今晚我们就正好去庆祝了,黎总要不要 ⼀起来?今天要不是您,这事⼉处理起来还真是得⿇烦不少。” “谢谢啦,黎总。” 晚上,向园叫上了陈书,⼀起参加他们部门的聚会。 结果技术部,只来了个林卿卿。 偌⼤的⼤排档摊位,向园特地跟⽼板要了个⼤桌,结果那么⼤⼀ 个⼤桌,空空荡荡,瑟瑟索索地只坐着他们四个⼈。 向园脱了⼤⾐,⼀⽓⼉开了⼋瓶酒,漫不经⼼地看着林卿卿:“他 们⼈呢?”
林卿卿⽀吾半天,看看薛逸程⼜看看向园和陈书说:“尤智说,他 觉得你对他有意⻅,宁可让薛逸程当组⻓,也不让他当组⻓,⾼冷 说,书姐来,他就不来了……张骏是想来的,被他们给摁住了。” “……” 陈书冷笑,慢悠悠喝了⼝酒。 ⼤排档冷⻛吹,再冷也没这俩⼥⼈的眼神冷。 林卿卿⼜跟薛逸程解释了⼀下:“不过⼤家对你没意⻅,所以特地 派我来做代表了。” 薛逸程有点涩涩地看向园和陈书,红着脸踌躇说:“要不,我 ⾛……” 俩⼥⼈⻬声:“坐下。” 向园跟陈书懒懒洋洋地靠在椅⼦上,⼀对视,俩笑起来简直是妖 精。 向园忽然掏出⼿机,拨了个号码,等那边⼀接通,什么也不说, 乌泱⼀通哭,委屈⼜娇嗔地跟电话那头的⼈告状—— 薛逸程就听⻅向园喊了个很好听的名字。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分钟后,⼈就坐满了,⼀个个点头哈腰 的,向园这会开始拿乔了,“哟,来了啊,尤⼤少爷。” 尤智:“商量个事⼉,咱俩闹别扭的时候,别跟⽼⼤告状⾏么?” 薛逸程当下对他们⼝中这个⽼⼤充满了好奇。 到底是何⽅神圣啊?
他悄悄推了下林卿卿:“⽼⼤是谁啊。” “就是⼀个,如果现在⼀出现,他们都会哭的男⼈。” 第51章 上海。 ⼀场冬雪过后,梧桐叶⼦落尽,只余⼏株光秃秃的⾻鲠。 仿佛是整个上海褪去冬⽇外⾐,枝茂间堆着雪;南京路却⼀如既 往的熙熙攘攘,情侣跟⽔中鸳鸯似的,东⼀对⻄⼀双;⼈⺠⼴场的绿 草坪上密匝匝地散着⼀群闲庭信步的和平鸽;外滩的夜晚,光影流 动,熠熠⽣辉。 静安别墅,红砖欧式建筑,狭⻓宽阔的弄道,⻋⽔⻢⻰,可以窥 ⻅闹市中的灯⽕。晨练的⼤爷、刚收完租数钱数到⼿软的⼩阿姨、提 着菜篮⼦满载⽽归的⽼阿姨……还有朝九晚五的都市精英们。 林凯瑞把⻋开进去,巷宽不窄,⼀路平缓驶过。 副驾上男⼈话不多,脸⾊也冷淡。林凯瑞⼀边开⻋,⼀边时不时 拿眼睛瞟他,满⾯春⻛地给他介绍:“静安别墅不是什么别墅区,其实 也就是⼀弄堂,⽤你们北京话来说,叫胡同。上海的房价你也知道, 静安这⽚区更是⼨⼟⼨⾦,这房东跟我熟,都按最低价给的,我先给 你租了⼀年,明年你续租的时候,记得叫他开发票,我再让财务给你 报。” 林凯瑞安排得有条不紊,随后⼜瞥了眼副驾上的男⼈,跟个上海 ⽼⼤妈似的呶呶不休地说:“公司有配⻋和司机,我等会给你司机电 话,你如果要出去或者⻅客户都可以⽤,当然,平时上班或者你私下 如果要出去约会⽤⻋也完全没问题,要嫌档次不够,我⻋库⾥的⻋随
便你挑。”说完,⽬光若有所思地在他⾝上⼀扫,林凯瑞眉⼀皱,似乎 不太满意。徐燕时这个男⼈太利落,从上到下,别说项链这种装饰 品,连个⼿表都没戴,清秀修⻓的⼿腕⼲⼲净净。 林凯瑞这个⼟⽼板看不过眼,男⼈怎么能没⼿表,⼿表跟⻋都是 ⼀个男⼈⾝份地位的象征。 于是他建议说:“你这样去⻅客户不⾏,我们单位不⽐维林,维林 到底有东和在撑着,上海这边的,谈⽣意,你得拿出资本来。我明天 带你去买套⾏头,⼿表我送你⼀个,劳⼒⼠怎么样?” 徐燕时靠着座椅,原本漫不经⼼地看着窗外,听到这才回头瞥了 他⼀眼,低头莞尔,淡声拒绝,“不⽤了。” 林凯瑞当时觉得徐燕时这个男⼈真的太禁欲了。不过那会⼉,其 实⼼⾥还觉得是这⼩⼦窝在⻄安有点窝傻了,⼀根筋,没⻅过世⾯, 等他真正⻅过这⼗⾥洋场烟花地的魅⼒,才知道什么叫⼀朝浮沉⼀朝 梦。也会嘲笑⾃⼰现在的那不值钱的傲。 那时候虽然觉得他有点⾃持清⾼,也不勉强,结果⼏天接触下 来,发现这个男⼈是真的⼀门⼼思来⼯作的。 他话不多,到哪就⼀台电脑,刚进公司报道头⼀天,他的办公室 跟合同都还没整理好,也不算正式⼊职,⽽且跟翱翔的那个⽆⼈机项 ⽬正式的签约⽇期还在⼀周后。除了头天上午徐燕时在林凯瑞办公室 坐了⼀下,之后⼏天都在楼下的咖啡厅坐着。 弄得公司⼥同事们都蠢蠢欲动的,到处打听那新来的帅哥到底是 哪个部门的。知情⼈⼀透露,是技术部总监,林总花⾼薪挖的!那⼀ 颗颗扑腾扑腾的⼩⼼脏跳动得就更激烈了,本来以为看那模样也就是 个普通实习⽣,结果是总监?⼜帅⼜有钱,还有能⼒。
结果,第⼆天上班,公司的单⾝⼥同事们头⼀次不约⽽同地⻬刷 刷全化了妆,⽽坐在楼下咖啡厅的某⼈还浑然不觉⾃⼰已经成为了这 帮豺狼⾥的猎物。 毕云涛周⼆出差回来,听说徐燕时来了,包都没来及放,⻜奔下 楼,在充满咖啡馨⾹的餐厅⾥,看到那坐在窗边英挺冷淡的⾝影,眼 睛⼀亮,⼀个箭步冲过去,在男⼈对⾯坐下,露出⼀个⼤⼤的笑 容:“没想到你真来了。” 徐燕时视线从电脑中挪出⼀眼瞧他,端着杯咖啡在喝,漫不经⼼ 地开玩笑:“不欢迎?” 毕云涛欢迎还来不及,“说笑了你,我真巴不得你来。你来,我们 团队氛围肯定特别好,你不知道,之前我们部门两个总监之间⽃得特 别厉害,王总就是受不了才辞职⾛的,弄得我们底下的员⼯也不好 做,不过你来我就放⼼了。” 徐燕时⾻节清晰的⼿指在键盘上⻜速敲了⼏下,挑眉:“这么放⼼ 我?” 毕云涛对徐燕时真的放⼀百⼆⼗个⼼。如果是第⼀次⻅⾯,他可 能⼼⾥会有疑虑,对这么⼀个话少的帅哥,也会质疑⼀下他的业务能 ⼒,但是在上海那⼏天,当时林凯瑞极⼒推荐,他也旁敲侧击地试了 下⽔,想跟他切磋⼀下,对徐燕时的业务能⼒他是百分百的信任,更 主要的是跟他相处舒服,不会因为业务能⼒强压你⼀头,所有问题都 点到即⽌。毕云涛当时就想,如果他来领队,团队氛围应该会很好, 绝对会被他的⼈格魅⼒折服的。 两⼈上楼的时候,林凯瑞正在调戏前台⼩姑娘。 “今天是什么⽇⼦啊?你们⼀个个妆都化这么浓?脸上这粉底得不 少钱?省着点擦,今年公司效益不好,年终奖发不出来呢,你⼀次性
擦这么多,就你这脸盘⼦经不起⼏下擦的。” 前台⼩姑娘⽓得要哭,林凯瑞⼜安慰了⼀句:“好了,你就是脸⼤ 了点,打个瘦脸针还是可以拯救的,就是你这⿐⼦有点⿇烦。不过也 不是没得救,努⼒⼯作好好赚钱整容。” “……” 然后林凯瑞噔噔噔⾛了,⽼远还能听⻅他不知道对谁说的:“还有 你,双眼⽪贴得,夹热狗吗?” 毕云涛咳了声。跟徐燕时解释,“林总就这路⼦,他没什么架⼦, 什么玩笑都开,嘴也有点毒,跟员⼯也处得跟朋友似的,不过你也别 被他骗了,他就是⼀只笑⾯虎,真耍起⼼眼来,没⼈扛得过。他跟陈 总两个,平⽇⾥⼀个唱红脸,⼀个唱⽩脸,别看陈总训起⼈来辞严义 正的,凶神恶煞的。他其实是⾊厉内荏。不像林总,林总是真⼩⼈。 不过他对⼈好,也是真好,是掏⼼掏肺的好。” 毕云涛⼜介绍了⼀圈公司的概况。 “那是前台⼩林,这⼏个都是咱们部门的,王⼀肖,陈观⼭……咱 们副总监叶思沁还没回,其余的我再慢慢介绍给你认识……” 这⼏天,徐燕时⼀直跟着林凯瑞到处应酬,喝到半夜才回。毕云 涛这⼏天住在他那边,说是要帮他攒攒⼈⽓,结果这⼏天,徐燕时都 半夜才回,毕云涛听⻅开门声打亮灯从床上下来。 看⻅衬衫⻄裤的徐燕时从门外进来,⻄装勾在⼿⾥,⼈很松散地 敞着腿往沙发上⼀坐。 毕云涛给他倒了杯⽔,坐到他对⾯,“今天⼜这么晚?”
徐燕时摇头没接,头仰在沙发上,⽩炽灯⾚惶惶的亮着,他拿胳 膊挡着,脑袋昏沉,⼤概是觉得⾃⼰疯了,刚刚看毕云涛从床上起来 那瞬间,差点以为是向园。⾃⼰整个⼈都寒了下。 毕云涛⻅他累得不⾏,也没打扰他,说了声早点睡,就回床了。 徐燕时窝在沙发上,半天没起⾝,眼神低垂着扫了眼⼿机锁屏上 的时间。 ⼀点半。 ⼤约是酒精上头,他⼼跳有点快,呼吸微喘,毕云涛给他留了⼀ 盏落地灯,亮着微弱的光,拢着沙发上那修⻓却慵懒的⾝形,他深吸 了⼝⽓,静谧的空间⾥,徐燕时能听到⾃⼰的轻喘。 他把⼿机解锁,快速调出微信,⼿指摩挲着屏幕,慢慢点开向园 的朋友圈。 刚跟⾼冷他们聚完会。 不知道她睡了没? 结果下⼀秒,那边视频就弹过来了。 徐燕时脑中⼀个激灵,他下意识把⾃⼰从沙发上⽀棱起来,然后 低头去扣胸前的衬衫扣时,忽然慢慢停了下来…… 原本只解到第⼆颗的衬衫扣。 变成了第三颗…… 然后他清了清嗓⼦,精神振奋地按下接听键。
第52章 ⿊乎乎的画⾯底下显⽰着⼀⾏⼩字——“视频正在连接中”。 等待的⽚刻,徐燕时⼈微微坐直,⼿⼜将衬衫拉开了些,凹弧的 胸膛肌理若隐若现,随后侧提着⼿机,半⾝⼊镜,等那边接通。 ⼀秒,两秒……画⾯跳转。 ⼿机屏幕上登时出现五六颗挨挨挤挤的脑袋,五六双眼睛⼀眨不 眨、好奇地盯着他…… 视频中那⼈衬衫领⼝凌乱,胸膛随着节奏起起伏伏…… ⽼⼤在⼲嘛?⾼冷跟尤智互视⼀眼,四⽬相对,⼼领神会,⾝为 男⼈都太了解这是什么状态。⽼⼤到底也还是男⼈,平时看着再⾼ 冷,再禁欲,夜下⽆⼈的时候,也总是有⽣理需求的。 ⾼冷⾃作聪明地暗⾃庆幸道:还好是他们,万⼀是向园怎么办? ⽼⼤差点就被看光光了呀,也太丢脸了。 …… 徐燕时顿时没了“兴致”,把⼿机把矮⼏上⼀丢,⼈躬着背,双⼿ ⽀着腿,低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对⾯那⼏颗不知所措的⼈头,声⾳也 冷:“⼲嘛?” 男⼈“欲求不满”被打断,情绪听上去很不爽。该怎么跟他说是向 园输了真⼼话⼤冒险但是⼜耍赖逃去买单了。 ⼏⼈很机智地且⼀致地把⾼冷和施天佑推出去。
为什么呢?尤智给新来的薛逸程解释,“因为⽼⼤说过,他从来不 跟两种⼈计较。” 薛逸程愣愣地看着镜头⾥那个模样⽓质都出众的男⼈,期期艾艾 地问:“哪……哪两种?” 尤智先是点了下⾼冷,“智障。”⼜点了下施天佑:“和‘⼥⼈’。” 薛逸程:“……” 显然,⾼冷跟施天佑都有点怕这位爷,给他俩递块⼿帕,恨不得 能绞起来。 ⼿机蓦然被⼈夺过,陈书看不下去,对镜头⾔简意赅地解释:“他 们玩真⼼话⼤冒险呢,向园输了耍赖跑去结账了。” 镜头⼀换,变成了林卿卿和陈书,两个⼥⽣。 徐燕时慢条斯理重新扣上衬衫扣,这才拿起矮⼏上的⼿机,把镜 头对准⾃⼰,“她输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她笑了下,“⽆⾮就是‘我爱你我喜欢你’这些咯。” 话⾳刚落,陈书视线往后⼀瞥。 向园恰好回来,没穿外套,紧⾝⽺绒韵致,在镜头前⼀闪⽽过, 视频中,那张脸似乎⼜⼩了点,看似也喝了不少,⾯颊染着红晕,似 乎在桌上找⼿机。 徐燕时⼈往沙发上⼀靠,静静看着镜头⾥那道许久未⻅的⾝影, 眼神⼀瞬不瞬地盯着。
视频镜头⾥有沙沙声,徐燕时听⻅她声⾳轻柔、⼀脸茫然地问了 句:“我⼿机呢?” 镜头微晃画⾯⿊了⼀阵,陈书忽然转换前后摄像头,将后置摄像 头对准向园,上下⼀扫,对徐燕时说:“给你个福利,今天可是前凸后 翘园,⾝材爆好,刚刚隔壁桌有个⼩哥哥来搭讪要号码来着。” 下⼀秒,⼿机就被向园夺过去了,镜头⼀切,向园似乎拿着⼿机 进了厕所,视频⾥的⼥孩也喝了些酒,模样唇红⻮⽩,⼩声问 他:“你……还没睡?” 徐燕时⼈懒懒地靠着,醉态朦胧,眼神含笑地盯着她,低嗯了 声,“有⼈跟你要微信?给了吗?” 向园⼀愣,忽然想起上次他被⼈要微信,有点忿忿不平地看着镜 头⾥那个男⼈,“我⼜不是你,是姑娘就给微信。” 徐燕时笑了下,笑得挺⽆奈:“知道异地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啊?忽然被他带偏了话题,向园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往下 接,“什么?” “信任,”男⼈单⼿举着⼿机,⼈往前倾,从矮⼏上取了⽀烟,在 烟盒上轻轻磕了磕,冷不丁淡淡瞥她⼀眼,把烟衔进嘴⾥,说,“不然 分得快。” “那你刚刚还问。”向园⼩声嘀咕。 “问,但我没⽣⽓,”他抽了⼝,低头掸烟灰,视频⾥烟雾缭 绕,“如果我要是⽣⽓,就不是这个问法了。” 陈书说的时候其实他⼼⾥知道向园应该不会给,所有其实也没太 ⼤的波澜,但如果不问⼀下,向园会不会觉得他太冷淡了,或者有点
过于⾃信?所以还是秉着尊敬⼀下那位兄弟问了。谁知道反倒让她想 起之前的事情,不⾼兴了。 他把之前加那个⼥孩的事情原话解释了⼀遍,⽽且,加了微信之 后他直接就拒绝了,⼥孩当天就把他删了,他以为这件事她应该不会 太在意。 “可能也是我没经验,”徐燕时低头⾃嘲地笑了下,把烟碾灭,“我 第⼀次谈恋爱,你体谅下?” 话都被他说到这份上了,向园发现这男⼈真是太会带节奏了,三 ⾔两语⼜把她的初衷带偏了。 她点头,“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 “⻅了⼏个客户,”徐燕时嗯了声,⼿⾥拎了个打⽕机在把玩,“陈 书说你输了游戏耍赖,怎么不给我电话?” “不是,”向园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以为你睡了,怕打扰你休 息,你这⼏天应该挺累的?” “现在不是接了?” 意思是,你现在可以说了。 向园看着他⼿指灵活的捏着个打⽕机在他指间⻜快打转,跟变戏 法似的,⼀会⼉在⼿背上,⼀会⼉在掌⼼。时不时在⿊夜⾥蹿起⼀簇 摇曳多姿的⼩⽕苗。 向园静静看着。她其实有点害羞,还没那么直⽩地说过这句话。 “嚓”,徐燕时灭了⽕,⼼不在焉掀上盖,“先⽋着,下次当⾯说。”
向园如释重负,“好。” 徐燕时笑笑,再次把打⽕机顶开,“给你看个东⻄。” 视频中男⼈离开了⼀会⼉,再回来时,⼿⾥多了个盘⼦和⼀瓶不 明物体,向园看了好久才知道是打⽕机液,当下以为他是喝醉了,凌 晨两点给⾃⼰表演⼀个如何灌打⽕机液。 只⻅他单⼿举着视频,⼀只⼿把盘⼦放在中间,盘底似乎盛着浅 浅地⼀层⽔,还有⼀些绿⾊液体,据他说是洗⼿液,然后他把打⽕机 液缓缓灌⼊⽔中,没⼀会⼉,盘底起了泡,慢慢膨胀开。 紧接着他把⼿放进去沾湿,⼜⽤纸⼱在⼿掌上擦了会,随后看了 眼⼿机,“开始了。” 眼⻅他去拿打⽕机,对准⾃⼰的⼿,压下打⽕轮。 画⾯“轰”⼀声,他掌⼼猝然亮起⼀层⽕,整个房间亮了⼀瞬。只 余下他掌⼼猎猎燃烧的⽕苗,好像是去年春晚表演过的⽕光魔术。 他掌⼼朝上顶着,远远看着,就像顶了⼀个宇宙⼩⽕球。 向园却看得⼼惊⾁跳,“你疯啦?快灭掉!” 他笑,⻛轻云淡地拍拍⼿掌,把⽕苗掸去,“不疼,⼀个魔术⽽ 已。” 操作很简单,前段时间陪林凯瑞应酬的时候跟⼀个魔术师学的, 想说⽆聊的时候可以逗逗她。 “看⻅了吗?” 向园看⻅了,是被他捧在⼿⼼上的⼩⽕球。
也知道他在哄她,⼼⼀紧,像被放在⼀条钢索上,为他的如履薄 冰感到⼼疼。 她⼩⼼地抽了⼝⽓,⿐尖忍不住泛酸,喊他:“徐燕时。” “嗯?”男⼈下意识去看视频,⻅她这样,似乎是漫不经⼼地笑了 下:“不会这就感动了?⼀个⼩魔术⽽已,那⼏个都没⼈为你这么做 过?” 谁没事烧⾃⼰玩。 “……” 向园那些呼之欲出的情感被他⼀句话给憋回去。 男⼈忍着笑靠在沙发上看她。 等向园说了晚安,两⼈才挂断了视频,沙发上的男⼈,这才⽀着 腿咬⽛低头,拧了拧发胀的⼿腕,“嘶”⼀声倒抽⼝凉⽓,掌⼼⽕辣辣 的疼。 还是有点疼的。 徐燕时最近⼿上没项⽬,林凯瑞⼀天到晚就带着他混迹这⼗⾥洋 场。毕云涛也旁敲侧击地劝过林凯瑞,说徐燕时不适合应酬,别⽼让 他去。 这话把林凯瑞⽓着了,吹⿐⼦瞪眼地吼他:“谁天⽣适合应酬? 我?你⽼板我就天⽣是个酒罐⼦?你知道我刚来上海的时候,我连啤 酒都不会喝我!” 毕云涛吓得那个⼀哆嗦,⼩声地反驳:“我也没让您喝啊。”
林凯瑞更急,⼀下⼀下戳着他的脑袋,“我不喝,谁喝?你告诉 我,现在⼲哪⾏不⽤应酬?想在上海混下去,你得有⼀样傍⾝的技 能,你就是哪哪都不⾏,你有⼀样⽐别⼈⾏,你他妈就是捡垃圾也得 做最快最⼲净的那个,这么⼤⼀个城市,难道还不需要⼀个打扫的?” 毕云涛索性不发表意⻅了,瘪嘴看着他。 林凯瑞踹他⼀脚:“滚去。” 林凯瑞这⼈就是有点没⼼没肺的,说他好,他也好,说他坏,他 也坏。跟在这样的⼀个⼈⾝边,毕云涛这⼏年是伴君如伴虎。 ⽤林凯瑞⾃⼰的话说,你管我是挤公交⻋还是打的,还是坐⻜ 机,我就是爬,我也能爬到罗⻢。过程中重要吗?不重要,他在乎的 只是结果。所以这⼏年,毕云涛也⻅识过他的不择⼿段,也因此得罪 了不少⼈。 林凯瑞从来不相信,有⼈能⼲净、⽆愧于⼼的活着。那些所谓关 于梦想的⼼灵鸡汤他从来不喝。⼀个⼈要是真能活成⼀束光,那这个 ⼈⼀定很没有情趣,⽣活也很⽆趣,像个千百⽡的电灯泡,⾛到哪 都“噌噌噌”散发着耶稣的光辉。 很显然,这⼏天接触下来,徐燕时不是那种没情趣的⼈。男⼈间 的玩笑话,他都能接上,虽然话不多,但句句精简,不会冷场。跟领 导喝酒,说话滴⽔不漏,轻松的饭局,抽根烟调解情趣,跟他也默契 ⼗⾜,两⼈眼神⼀对视,就知道对⽅⼼⾥在想什么。 ⽽且,徐燕时从来不问为什么。对所有问题的疑惑,他都是习惯 默默观察。包括上回他跟⼀⼥伴没忍住在⻋⾥做了,徐燕时也是⾃觉 到边上去抽烟。
那天之后没坐过他的⻋,林凯瑞当时就觉得这丫绝对还是个处 男,想找个⼈给他开开苞,第⼀次被他冷着脸拒绝,⽣活⽅⾯上,林 凯瑞跟徐燕时确实不是⼀路⼈,但是⼯作上,林凯瑞觉得他跟徐燕时 很合拍。他在上海混了这么⼗⼏年,还是第⼀次遇到这么对胃⼝的 ⼈。 私⽣活上,他也觉得只是时间问题。 徐燕时⾝上还带着⼀点对男⼥情事上的⽣涩感,不过他跟⼥同事 之间的相处还挺游刃有余的,所以林凯瑞说他情商⾼。情商⾼的男 ⼈,⼀眼能看出来哪些⼥⼈喜欢⾃⼰。 这点,林凯瑞是相当有经验的。 林凯瑞敲敲毕云涛的脑袋⽠,“你怕我把你徐总带坏?” 说实话,毕云涛还真有点担⼼,但想想徐燕时那么⼀⾼冷禁欲的 男神,坏起来应该也不会⽐林凯瑞猥琐,顶多⼀斯⽂败类。 林凯瑞哼唧⼀声,“说实话,你徐总,跟我是⼀路⼈,⼀肚⼦坏 ⽔,有多坏,你跟他吃⼀次饭,你就知道了。” 其实也不⽤吃饭的机会,毕云涛已经能感觉到徐燕时的腹⿊了。 周五,凯盛技术部副总叶思沁回来,召开了⼀次部门会议。 说实话,叶思沁上下看过徐燕时的简历,除了⼤学的简历有点惊 艳之外,这⼏年的⼯作经验都没什么出彩的地⽅,所以对他也不太热 络,毕竟是从⻄安过来的。 除了叶思沁,也有个别⽼员⼯其实⼼⾥有点⼩意⻅,毕竟都希望 空降的摔断腿。
毕云涛⼼⾥还挺难过的,徐燕时这⼈不太抢⻛头,你得跟他处⼀ 段时间才知道,他到底优秀在哪⾥。那是⼀种⽆形的魅⼒。 但好在因为那张脸,公司⾥⼤多数同事还是挺欢迎他的。 叶思沁是个⾮常⾼傲的⼈,从⼩成绩好,⼀路名校毕业,家境条 件倒是⼀般,⽗⺟为了供她读书也是咬⽛狠着劲⼀直撑到研究⽣毕 业。好在,现在也算是能回馈⽗⺟,但对叶思沁来说,这些远远不 够。 林凯瑞对叶思沁算是⼜爱⼜恨,这姑娘⾝上就有⼀股狠劲,豁得 出去,⻓得漂亮⼜⾼挑,⼈聪明还能喝酒,带出去⾮常有⾯⼦,但这 姑娘就是野⼼有点太⼤,难掌控,管不住。 对⼈也是冷冰冰,永远⼀副看不上任何男⼈的模样。 让⼈看得⼼痒痒。 叶思沁呢也不太搭理徐燕时,毕云涛这个三把⼿,技术部主管就 成了他俩之间的传话筒。毕云涛这会⼉刚从叶思沁办公室回来,林凯 瑞⼀派悠闲地坐在徐燕时办公室嗑⽠⼦聊天,两⼈不知道⼜在暗戳戳 谋划什么。 毕云涛过去把⽂件丢过去,“叶总说这个⽅案不改。” 徐燕时坐在电脑前,⻄装挂在椅背上,整个⼈有点懒地窝在椅⼦ 上,抬头瞥⼀眼毕云涛,哦了声。 毕云涛⼀筹莫展,“那怎么办啊?” 徐燕时这才视线转过头,拿起⽅案囫囵扫了两眼,办公室寂静, 就听他键盘噼⾥啪啦⼀通敲,毕云涛跟⼀旁的闲散⼈⼠林凯瑞互视⼀
眼,林凯瑞耸了耸肩,表现出⼀副“我也⽆能为⼒这俩我⼀个都不想 惹”的模样。 ⼗分钟后。 徐燕时把重新打好的⽅案递给毕云涛。 原来他刚刚在改了?⽽且才花了这么⼏分钟?毕云涛当即感激涕 零,正要说⼀⼤串犹如华佗再世此等拍⻢屁不打草稿的话。 “神仙在世。” 毕云涛抱着热⽓腾腾新鲜出炉的⽅案过去了。 两分钟后。 门外传来⼀阵急促的⾼跟鞋脚步声,毕云涛趔趔趄趄地跟在⾝ 后,还没明⽩怎么回事呢,叶思沁已经“啪”把⽅案甩到徐燕时⾯前。 “你给我解释⼀下,这什么意思?” 徐燕时似乎早已料到似的,靠在座椅上,随⼿摁了个回⻋—— ⿊⾊的界⾯数据条开始疯狂滚动,整个数据系统直线奔溃,叶思 沁不可置信地盯着那破译的密码条界⾯,从⼀开始的眼神冒着⽕光, 到眼神⾥的⽕渐渐被她压下去,咬着⽛问:“你花了多少时间破解 的?” 徐燕时头也不抬,视线专注地看着⼿上的⽂件:“⼗分钟。” …… 叶思沁冷冷地看了他⼀会⼉,调整了⼀下呼吸,她似乎是冷笑了 下,连连点头:“好,我改。”
说完⼀把抽回桌上的⽂件,踩着⾼跟匆匆离去。 毕云涛全程⽬瞪⼝呆,合着刚才那⼏分钟直接把她整个程序给破 译了? 这男⼈的⼤脑到底是什么CPU处理器啊。 林凯瑞⿎着掌站起来,“你可是第⼀个让我们叶美⼈吃瘪的男 ⼈。” 徐燕时兴致恹恹地靠在座椅上,瞥他⼀眼,“我不介意让你做第 ⼀。” 林凯瑞⾃讨没趣,⾛过去搭在他肩上,低声问:“晚上有个局,别 忘了。” 林凯瑞是个⻓在局上的男⼈,他⼀天不组局⼼⾥就难受,有时候 跟客户,有时候跟圈⼦⾥⼀些朋友。今晚这局真的还挺重要的。关乎 明年的⼀个项⽬,是⼀个直升机救援项⽬。 林凯瑞这⼈没事喜欢在媒体⾯前打打感情牌,呼吁呼吁⼤家要多 做做慈善,要相应国家号召。 对⽅是他⽼同学,林凯瑞约了也蛮久的,终于敲定在今晚,给了 答复。 毕云涛是知道林凯瑞对这个项⽬抱有多⼤项⽬的,年前⼏次开会 强调的都是这件事,好不容易这边有了眉⽬,难怪今天林凯瑞头发都 梳的⼀丝不苟的。 穿着三件套⻄装⼩⻢甲,油头粉⾯的,像个奶油⼩⽣。
说完晚上的时间地点,林凯瑞临⾛时⼜点名了毕云涛让他也跟着 去,然后哼着⼩曲愉悦地划着圈滑出了办公室。 结果,晚上的聚餐并不是特别愉悦。 毕云涛或许不太懂⼈情世故,但徐燕时跟林凯瑞从对⽅⼀进门, 就已经察觉出今晚这局不太容易。林凯瑞这个⼈精到底是把⼈先哄下 来。 对⽅四五⼈,其中穿蓝衫格⼦率先说话的那⼈是林凯瑞的⼤学同 学,两⼈上学时感情就⾮常好,甚⾄在毕业后,在他同学困难的时 候,他还⼀度不计成本的接济过他。 蓝衫格⼦⼀坐下就开始诉苦,说这事⼉有多不好办,领导那边似 乎⼜找了另外⼀家公司在对接,本来说好了这个项⽬是给他们的,但 是今年经济效益不好,你们也知道,那边有家公司出价低,领导还想 再往下压⼀压价格。⼤家都不好做⽣意。 林凯瑞还是笑眯眯地问:“那你们压什么?我们看看最低能给多 少。” 蓝衫格⼦⼀⻅这么好说话,不对劲了,话题猛转,说⾃⼰也拿不 定主意,还得看领导那边。 这话就没诚意了,徐燕时⼤多是明⽩了。 单⼦⻩了,对⽅已经给别家了。 徐燕时跟林凯瑞都没接话了,毕云涛还跟个⼆傻⼦似的苦⼝婆⼼ 地跟对⽅讨价还价,说这是他们的最低成本价了,我们这边给出去的 价格已经不能再往下调了。 林凯瑞把烟碾了,“毕云涛,闭嘴。”
毕云涛跟个开关似的,刹时就关上了。 ⽓氛忽地就紧张起来,⼀桌残羹冷炙吃得差不多,林凯瑞这会⼉ 连笑都不笑了,⼀双胳膊交叠杵着桌⼦,“胖⼦,你这事⼉⼲得不够厚 道,咱俩⼤学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当初跑我这来套低价,我念着过去 的情分⼆话不说把底价报给你了。你转头告诉我这事⼉你拿不了主 意,可能还有更低价?” 林凯瑞扑哧笑出来,看着徐燕时,“燕时,你说说,有哪个公司这 么傻逼,亏本跟他做⽣意?”说到这,林凯瑞登时狠踹着桌⾓,⼀声爆 喝:“你他妈知道⽼⼦这单⽣意是跟你亏这本做!我为什么愿意给你, 因为你说你想靠这单⽣意拿点明年的指标,我他妈⼆话不说给了你底 价,你现在转头告诉我还有别家公司更低,你敢说你他妈不是来我这 ⾥⽤⽼同学的情分套底价?转头⼜找了⼀家公司,⽤我的底价去跟⼈ 谈,你是不是没想到对⽅会同意,结果现在对⽅同意了,你他妈为了 那点回扣钱把我踹了是?” 徐燕时冷淡坐着,不⾔语。 胖⼦整个⼈颤颤巍巍缩成⼀团,筷⼦抖落⼀地,语⽆伦次地:“⽼ 瑞,你别……激动,这事⼉我真不是故意的。公司他临时变卦。我们 真的没办法……这事⼉真不是我愿意的,我⼀开始就打算找你谈 的……” 那天晚上,徐燕时跟毕云涛回到宿舍。 毕云涛久久没有回神,坐在沙发上发呆,徐燕时洗完澡出来,正 在擦头发,他还是⼀脸费解的样⼦,似乎⼜有点恍惚:“你说,要在⽣ 意场上混得好,是不是最后都没有朋友了?” 徐燕时擦完头发,湿漉漉地往边上⼀丢,点了⽀烟,靠着窗外, 说了句:“不知道。”
不过那天确实也给他上了⼀课,⼈有时候,装糊涂,或许会快乐 点。 这件事之后,林凯瑞消沉了⼀阵,也不再组局了,徐燕时总算是 不⽤天天到处应酬。 晚上,向园发了个链接给他。 标题——震惊!寂寞少⼥竟然深夜⼲出这种事。 ⼀秒撤回。 向园:对不起对不起发错了。 半分钟后,向园收到⼀条链接。 标题——教程!异地恋,教你如何克服深夜寂寞。 紧接着⼜⼀条, xys:我这周回来 第53章 发完这条,徐燕时下意识刷开备忘录看了下这周的⾏程安排。 发现其实排得挺满的,周六晚上还有个饭局,他⼀般做事不会这 么猴急,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就脑⼦⼀热那么没沉住⽓说要回去。 等向园回复的间隙,徐燕时靠着床头,拇指⾷指捏着⼿机,漫⽆ ⽬的地⼀圈圈打转。 向园回得快。
向园:真的不⽤,你好好先忙你的。 他垂眼,低头⻜快回:不想我? 向园⽼实回:想。 xys:那不想⻅我? 向园本来其实这⼏天还好,忙得四脚朝天也没什么时间去想他, 这会⼉这⼈⼀句句地循循善诱,把她⼼底那点瘾都勾出来了,开始没 ⽪没脸地回:想⻅你,想抱你…… 想亲亲。 向园⼼跳开始砰砰,看着徐燕时的微信,隔着屏幕似乎都能察觉 到他的体温。 徐燕时懒懒地靠着,⾝上穿这件⿊⾊卫⾐,宽松的⿊⾊居家服以 及⼀溜的⿊⾊床单,整个房间衬得利落⼜简单,⼀⽔⼉的性冷淡装修 和搭配。 ⼿上却回—— xys:我想的可不⽌这些。 向园看得整个⼀脸红⼼跳,那颗⼩⼼脏完全不受控制的剧烈撞击 起来,⼼下却⼼猿意⻢地想男⼈私底下都这么浑?莫名有点兴奋地想 咬被⾓,也起了逗他的⼼思,故作娇羞地回:讨厌啦! ⼜补发了个害羞的表情。 相⽐那边的浪潮翻涌,男⼈就镇定多了,明明他才是第⼀次恋 爱,却看上去⽐她的经验还⾜的样⼦,每⼀句话云淡⻛轻,却都说得
她脚尖⼀绷。 xys:你想什么呢? 向园也回:你想什么呢? 两⼈都是笑吟吟地看着⼿机屏,只不过⼀个缩在软绵温暖的被窝 ⾥,⼀个则懒散地靠着床头,⼀条腿半搭在床沿,⼀条腿松松地⽀着 地。 xys:我说⼤冒险的惩罚。 向园想起来:我也说⼤冒险的惩罚。 徐燕时笑了:那你到时候别忘了。 向园这才惊觉⾃⼰被他带进沟⾥去了:…… xys:睡,我这周回来。 于是向园这周过得相当振奋,从周⼀开始,每天早晚⼀张补⽔⾯ 膜,⼀杯⽜奶,各种保健品护肤品什么烧钱什么往脸上贴。 到周五的时候,向园容光焕发的,连陈书都惊了,⼀度怀疑她是 不是去打⽔光针了,捏着她⽔嫩嫩的脸,来回扯,“你要不是上下班准 时打卡,我都快怀疑你跑韩国去了?” 向园捧着脸,“是吗?效果这么好吗?” “是啊,”陈书悄悄凑过来,在她⽿边说,“你有没有听过⼀种秘 ⽅。” 向园好奇,⼼被吊起来,“男⼈的精液,最世界上最好的⾯膜。”
“……” 变态吗你。 向园直接跑了。 然⽽,那周徐燕时没回来。 周五晚上,向园正哼着⼩曲在家⾥敷⾯膜的时候,接到徐燕时的 电话,电话那头他声⾳难得有些沉,像是乌云灌顶,向园当下⼼⾥就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他下⼀句就有点⽆奈地哧笑着说:“可能要放你鸽⼦了。” 向园的不⾼兴稍纵即逝,其实挺失落的,但⼜怕徐燕时担⼼她不 能好好⼯作,咬⽛笑着说了句:“没事的,你先忙⼯作,我可以找机会 去上海看你。” 徐燕时这⼈重承诺,特别是跟⼥朋友的承诺,答应了爽约,⾃⼰ ⼼⾥都有点鄙夷⾃⼰,这会⼉听向园这么善解⼈意,他更是忍不住低 头⾃嘲道:“你可以不⽤这么懂事,骂我⼏句,我⼼⾥可能会好受 点。” 向园故意笑说:“别装可怜,我可不会⼼疼你。” 徐燕时嗯了声,似乎说了句那就好。 向园有点⾛神,恍惚朦胧间,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也不知道那晚的徐燕时到底怎么了,他⽤半开玩笑的⼝⽓说了⼀ 句,“好好当你的公主,千万别为了我下⻢。” 再⻅到徐燕时,已经是两个⽉后。
今年是闰年,春节过得晚,将将⼆⽉底才过年。 短短两个⽉,却⻛云巨变,⻛⾬震荡,巨⻰出⽔。 上海那边,林凯瑞遭⽼同学算计之后,⾏⼈处事上低调了许多, 不再找⼈组局喝酒。不过⼈倒是消沉了⼀阵,⼤多数⼯作都交接到了 徐燕时⼿上。 陈总对此⻅怪不怪,林凯瑞隔三差五都会搞这么⼀阵情绪低落, ⽐⼥⼈的⼤姨妈还准时。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翱翔⻜⾏的项⽬也出了问题。 翱翔⻜⾏的段总,跟凯盛之前那位总监关系匪浅,⼤约是之前那 位⾛了之后在段总⾯前捡了些林凯瑞的碎话说。林凯瑞这两年确实有 点⾼调,得罪了不少⼈。 翱翔⻜⾏这个公司是什么德⾏⼤家也都知道,要不是林凯瑞这两 年专注这种新型产业,也不会把投资放在翱翔这种爱占⼈便宜的傻逼 公司。 上回那俩骗吃骗喝的王李总,要说⽼段真不知道么?林凯瑞倒不 这么觉得,⽼段私底下就⼀爱贪⼩便宜的⼈,以前同学聚会,哪回不 是蹭吃蹭喝⼀⽑钱没出过。⼿底下养出的⼀帮⼈也都没什么⾻⽓,猥 琐要命。前⼏年傍上了东和这种⼤集团,便宜使劲占。 林凯瑞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但好⽍是仗义,在同学⾥⼝碑 都不错,只不过他对竞争对⼿从没⼿软过,底下恨他的⼈多。 但这回,还真不关他的事。 ⽼段嫌上回那俩骗吃骗喝的王李总丢⼈现眼,给开了。这回新进 的技术部门副总叫卢骏良,是⽼段⼀亲戚的孩⼦,也是武⼤毕业的。
⽼段⼀听就觉得巧了,林凯瑞那新来的技术部总监也是武⼤毕业的, 随⼝问了句两⼈认不认识,卢骏良还真认识,两⼈过节还不⼩。 于是把当年的事⼉颠倒是⾮⿊⽩⼀桩桩⼀件件地全都抖落给⽼段 听。 ⽼段听信谗⾔,加上那阵刚离职的总监在他⽿边挑破是⾮,⽼段 这个⼈⽿根⼦软,完全没了主⻅,遂跟林凯瑞提出好好再考虑⼀下合 作关系,毕竟正⼉⼋经论起合同来,⽼段这边才是甲⽅爸爸。 不过,这时林凯瑞还不知道是因为徐燕时的关系,问⽼段,⽼段 ⽀⽀吾吾地也没明说,只说要再考虑⼀下。 林凯瑞直接脾⽓暴躁地摔了电话,当晚,那陈总跟他吵起来,算 是史⽆前例,陈总⼈虽严厉,但跟林凯瑞都算客⽓,也知道林凯瑞技 术性⽐他强,⼤多时候林凯瑞说⼀,他都不会说⼆。 两⼈吵得不可开交,陈峰把平时憋在⼼⾥的那点⼩九九⼀股脑⼉ 全倒了出来。 “你这个⼈就是⼀点都不知道悔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是喝 酒喝酒,喝酒误事知不知道?你知道外⾯现在都怎么传你吗?!!” “被同学摆了两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家就是耍你呢!你什 么时候能有个正形?!” 林凯瑞⽓笑,“我没正形?!我不喝酒你这些年哪来的⽣意!?我 喝酒喝到胃出⾎我他妈为了我⾃⼰啊?!” 毕云涛愣愣地看着。 徐燕时始终抱着胳膊站在⼀旁,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开,就 去厕所给向园打了个电话,等回来的时候,林凯瑞被陈总⽓得正在爬
窗要跳楼。 毕云涛在后头慌⼿慌脚地拽着他得脚,不知道是他拽太⼤⼒了, 还是林凯瑞太笃定毕云涛⼀定会拽住他,毕云涛拽下来⼀只鞋。 毕云涛懵了。 林凯瑞也看着毕云涛⼿上的鞋懵了,下⼀秒,林凯瑞果然重⼼不 稳张⽛舞⽖、⾯容惊悚地直接摔出窗外去。 但好在窗外是个露台,⼏⼈就听⻅“砰”⼀声巨响,有什么重物平 直地砸在平台上。 然后,林凯瑞就住院了,吊着两只胳膊住了半个⽉。 徐燕时那半个⽉忙得不可开交,凯盛所有的应酬都变成了他带着 毕云涛去。 陈峰就⼀⼝⼀⼝地把林凯瑞喂到出院。 第三周,林凯瑞⼀出院,满⾎复活了,他⽴⻢约了⽼段,原本是 打算去北京⻅⼀⾯,结果⽼段那⼏天刚好在上海,林凯瑞⽴⻢就给⼈ 盘了个局。 林凯瑞这⼈⾝上就有股劲,只要给他时间,他都能满⾎复活,再 难的事⼉他都有⾜够的耐⼼给你拿下来,这是徐燕时觉得他能成功的 重要原因之⼀,他似乎不会在乎失去什么,他想的是,我要得到什 么。 结果,就在那个局上,碰⻅了卢骏良。 林凯瑞⼀听是⽼同学,⼼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谁料,徐燕时举 起杯,慢条斯理地敬了⼀杯,跟他处了这么些⽇⼦,林凯瑞是了解徐
燕时的,他但凡露出这种表情,基本上是碰上什么不太喜欢的⼈了, 倒不是他表情太明显,是他平时太淡了,对谁都⼀张脸,连笑都少。 这会这么克制,⼋成是过去有过节。 不过男⼈间有什么过节是不能⼀杯酒了事的,实在不⾏就吹⼀ 瓶。 林凯瑞还是⾼估了。 卢骏良是真恨徐燕时呐,当年在学校被他⼒压⼀头,毕了业,圈 ⾥还都是他的传说,哪哪都能听⻅他的辉煌事迹,他感觉⾃⼰永远都 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没有出头之⽇。 ⽐赛只要有徐燕时他永远第⼆。 班上只要有徐燕时⽼师永远只关注他。 这⼏年毕了业,每次⼤学同学聚会,聊起最多的还是徐燕时,⼩ 学弟⼩学妹永远就只记得⼀个徐燕时在本科时拿过⻙德的offer,却不 记得,当年他也是编程⼤赛的冠军队伍之⼀。 因为他⼀个⼈的锋芒,盖过了所有⼈,导致他这么些年的所有努 ⼒都不被⼈看⻅。他从⼩就是⽗⺟⽼师的骄傲,⼀路保送进⼤学,⼀ 直都是别⼈眼中的别⼈家的⼩孩。 可⾃从遇⻅他,他⾝上所有的光芒都被盖住,没有⼈记住他。 然⽽徐燕时⼀⾛,他在北京成了王。 卢骏良想让徐燕时跟他低头,林凯瑞半开玩笑地说,“男⼈只有点 烟才低头。”⼿搭在他肩上,暗⽰意味⼗⾜:“兄弟,别太过了,这⾥ 可是上海。”
意思是,这还是我的地盘,你算哪根葱? 卢骏良没讨到便宜,宴席散了,回去的路上,林凯瑞看着⼀旁的 徐燕时,挺感慨地说了句:“果然⼈⽆完⼈,清⼼寡欲成你这样了,还 是有⼈看你不爽。说实话,那个什么⻢的,还挺⽋揍。” 徐燕时抱着胳膊低头笑了下,“卢骏良?他在我这占不了便宜,千 年⽼⼆。” 千年⽼⼆。 难怪这么恨。 林凯瑞想,这就是男⼈的世界。 这个合同就这么拖着,反正谁也不着急。看⽼段的态度还是挺想 合作的,估摸那卢骏良也就是拿拿乔,林凯瑞这次也给⾜了⾯⼦,任 由他们摆谱。 第四周,陈总陈峰提出辞职。 这事徐燕时其实不奇怪,陈峰跟林凯瑞性格完全不同,在项⽬投 资上,好⼏次林凯瑞⼤⼑阔斧,陈峰都⼼惊胆战的。陈峰提出辞职的 时候,徐燕时毕云涛包括叶思沁都在林凯瑞的办公室商量明年的⼯作 ⼤计,结果陈峰⼤约时听得头⼤,直接掏出⼀份体检报告单 ——间歇性精神焦虑,⽼⼦要退休了。 当时办公室都静了⼀瞬,⾮常安静的,林凯瑞这⼈也是⼿贱,悄 悄地往后翻了⼀⻚。 那⻚底下有⾏⼩⼦,“精⼦不活跃。”
陈峰其实才四⼗不到,三⼗九。结婚六年,底下⽆嗣。 办公室静了三秒,仿佛有乌鸦飘过。 所以,陈峰当晚在朋友圈,发了⼀条歇斯底⾥的状态—— 给你看照⽚,你就看,别⼿贱往下滑,给你看体检报告你就看, 别⼿贱往下翻。偷看我体检报告是想⼲嘛?想给我结婚?你个林狗 瑞。 林狗瑞回:想跟你姥姥结婚。 陈峰确实是离职后打算去⽣⼩孩了,这俩平⽇⾥⽃嘴都⽃惯了, 说出⼝的话都不太好听,但⼼⾥也都知道对⽅到底怎么想的,⽽林凯 瑞因为徐燕时的加⼊,对公司明年的计划做了调整。 跟陈峰的争执恐怕不会少,陈峰此时选择退出,也⼤概是想放⼿ 给他去做了,顺便休整⼀下陪⽼婆⽣个⼩孩。 ⾛归⾛,林凯瑞⾯上虽然说得很不好听,私底下⼜转了陈峰⼀⼤ 笔钱。陈峰也没退股,所有的资⾦都在账上,他没动,只不过辞去副 总这个职位。收到那笔钱后。 陈峰当即把那条朋友圈给删了,——林凯瑞是个好同志。 凯盛少了个副总,这个空缺还是得有⼈填补的,林凯瑞第⼀个就 想到徐燕时,不过他没直接去问,⽽是先挑逗了⼀下毕云涛,“⽼毕, 想不想当副总啊?” 毕云涛:“不想。” “不,你想。”
“不,我不想。” “……” 紧接着他⼜去找叶思沁,“⽼沁,想不想当副总啊?” 叶思沁很直接:“可以。” 林凯瑞想了想,笑眯眯地说:“不⾏,你要是当上副总,别⼈会说 这公司成了我们夫妻⿊店的。” “……”叶思沁终于知道他是来调戏她的了,⾯⽆表情开了门,“滚 出去。” 最后才找到徐燕时,男⼈刚上完厕所出来,低着头在洗⼿。 林凯瑞从⾥⾯出来,站在他隔壁的洗⼿池洗⼿,悄摸摸地忽然在 他⽿边问了句—— “你精⼦,活跃么?” 哗啦啦的⽔声巨响,能掩盖⼀切的谈话声,可林凯瑞凑太近了, 徐燕时听得⼀清⼆楚,垂眼睨他: “变态你?” 林凯瑞笑笑,抽了张纸⼱擦擦⼿,⼜殷勤地递了⼀张给他,徐燕 时没接,他没有擦⼿的习惯,男⼈上个厕所还⽤⾄今擦⼿感觉跟个⼥ ⼈⼀样。 可精致男孩林凯瑞不⼀样,他擦擦⼿之后,⼜擦擦嘴。 徐燕时⼀脸嫌恶地看着他。
“……” 林凯瑞慢条斯理地循循善诱:“陈峰⾛了,我夜观天象,⼜观⼤ 象,再观蜡像,我觉得你很合适当副总,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你刚好 有我的三个点股份,只要再花钱买五个点就喜提凯盛副总⼀个。” 听起来,有点像,“先⽣您好,您现在卡⾥有五⼗,您只要再充个 ⼆百五,将会成为我们的⾄尊钻⽯会员以及‘不要成本的赠品’⼀个。” 徐燕时:“你以前在哪个百货当服务员?” 林凯瑞:“这都被你知道了?” “……” 这件事,在半个⽉后抡锤拍板。 聘徐燕时同志为凯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职。 不过他⼿上没有现钱了,穷得只剩下股份,薪酬从底薪六⼗万提 升到了⼀百⼆⼗万,加上项⽬提成和年底分红,⼀年到⼿应该有三百 万。林凯瑞当即给他办了张五⼗万额度的信⽤卡供他这段时间资⾦周 转。 巨⻰出⽔是徐燕时,⻛云巨变是向园。 新闻发布会之后,维林的订单量⼤涨,⼿上接了⼏个合作,⾦额 都⽐较⼤,今年的创收确实⽐历年都⾼了些,但离向园的⼗个点还是 有点距离的。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向园把主意打到了王者⾝上,想接下他们的 定位系统合作。
她甚⾄联系到王者的负责⼈,那边给的答复很官⽅,这个系统⽬ 前不对外开放合作。 对⽅不给余地,向园只能先暂时作罢,伺机再寻找机会。 她跟陈书在阳台抽烟的时候,陈书忽然问了她⼀句,“你有没有觉 得林卿卿最近有点不对劲?” 向园没怎么注意,她对林卿卿算是照顾,不想陈书这话⾥含有⽞ 机,她抽了⼝烟,缓缓吐⽓,淡声问:“怎么了?” 陈书没细说,这种感觉很微妙,她怕⾃⼰说多了,挑拨了林卿卿 跟向园的关系,但⼜觉得林卿卿这两天确实不对劲。 向园以为是林卿卿最近跟⾼冷⾛得近,陈书⼼⾥不舒服,也没太 在意,笑着摇摇头:“吃醋了?” 陈书:“不是,林卿卿最近背的都是真货你没发现么?” 向园发现了,不过这种东⻄她没细想。 陈书:“以她的⼯资?怎么想的?” 那时,向园还没把这件事放在⼼上,只觉得是陈书太敏感了。 直到年底,东和有个员⼯转制的名单下来,⻄安这边名额不多, 只有三个C类制员⼯转B类制的员⼯名单,其中有个名额分配到技术 部。 技术部除了尤智和⾼冷,还有今年刚⼊的薛逸程,其余都是C类居 多,名额⼜有限,⼤家暗地⾥都着急,想看看向园会把这个名额给 谁。
结果,李永标已经叫她去办公室谈话了,旁敲侧击地问她准备把 这个名额给谁。向园实话实说,⾃⼰还没想好呢,如果尤智还没转, 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给尤智,尤智⽆疑是这拨⼈⾥最突出的,但是剩下 的,都是半⽄⼋两。 李永标这⼈也是⿁精,⼀段话说得滴⽔不漏。 “你慢慢考虑不⽤着急,今年这三个名额来之不易,实在考虑不清 楚可以问问⽼员⼯,或者考虑下技术部得⼥孩⼦,确实也挺不容易 的。” 向园也不是傻⼦,李永标这明⾥暗⾥就是在提醒她技术部还有个 林卿卿。 如果这话换作徐燕时来说,向园会毫不怀疑地把名额给林卿卿, 但是李永标,他这个利益⾄上的⼈,怎么可能会忽然之间特地把向园 叫去办公室,就为了提醒她还有个林卿卿? 加上之前陈书那话,林卿卿这⼈,在向园这⾥算是打下了⼀个⼤ ⼤的问号。 三天后,向园把名单交上去。 总部批下来的是林卿卿。 这件事就让向园很奇怪了。 晚上跟徐燕时打电话都满⼼的疑惑,盘着腿⼀脸不解地坐在沙发 上跟电话那头的男⼈汇报:“你说林卿卿怎么忽然就有关系了,我明明 报上去的施天佑。结果总部批下来的是林卿卿。” 徐燕时还在办公室,很耐⼼地听她抱怨完。
“我也不是说林卿卿不够资格,但是综合各⽅⾯的表现来说,林卿 卿⽐施天佑是差⼀点,本来其实我想说鉴于她⼀个⼥孩⼦也不容易, 今年就把名额先给她,但是你知道,我这个⼈做事情不喜欢被⼈指指 点点,你让我往东,我就偏往⻄。李永标还特意叫我上去谈话就说这 个事。我当下就有点反感。” 徐燕时⼼不在焉地看着电脑上的程序,笑了下,“你总结⾃⼰倒是 很精确。” “讨厌,”向园吸吸⿐⼦,“就是嘛,我真的不喜欢她这样暗戳戳 的,她⼤⼤⽅⽅来找我说想要名额,我都不会这么反感。”说完,⾃⼰ ⼜笑了下,“算了,你是不是很累,你要不要早点睡。” 徐燕时:“你不⽓了?” “本来也没⽣⽓,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但是我觉得她也没错,可 能是我太敏感了。” 说到这,徐燕时笑了下,“把视频打开。” “⼜表演什么魔术?”向园虽然这么问,还是⼀脸期待的兴冲冲打 开。 男⼈脸出现在镜头⾥。 这是向园第⼀次看⻅他的办公室,敷着⾯膜给⾜了⾯⼦的惊 呼,“哇,你办公室真⼤!!!有没有那种独⽴卫⽣间或者独⽴休息室 的。” 徐燕时笑得不⾏,“那种没营养的电视剧少看点。” 向园已经很久没看电视剧了,最近看得那部《你听我解释我不 听》的偶像剧也断更了,⼤概是导演想不出除了撞死⼥主还有什么理
由是让⼈家不听解释的。 “砰砰。” 这时有⼈敲门。 向园⼀看时间,⼗点。 徐燕时镜头对着⾃⼰,但向园听⻅了⾼跟鞋的声⾳,和⼀道⼥ 声。 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徐燕时低嗯了声。 再回到镜头,徐燕时低头,镜头⾥的姑娘满眼怨念地盯着他,也 不知道学谁,撅着嘴,重重地从⿐腔⾥发出⼀声: “哼。” 徐燕时看她装模作样,靠在椅⼦上笑得肩颤。 第⼆天,向园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爷⼦,结果那边⼀查,向园才 知道,申报上去的名单⾥,就是林卿卿,⽽并⾮施天佑。 名单是她亲⼿发给黎沁和李永标的。 “也就是说,黎沁或者李永标给改了?”陈书不可置信地看着 她,“这事⼉也太⽞乎了?林卿卿跟黎沁?林卿卿跟李永标?这俩谁都 搭不上?” 向园沉默半晌,忽问:“你说林卿卿什么时候开始换真包背的?” 陈书眯着眼想了想说,“就从那次发布会结束没多久,我有⼀天就 看她好像⽓质不太⼀样了。”
向园⼼⾥其实⼀直有⼀个疑问,她⼀直都没说。 “陈书,你知道吗?” 陈书罕听她这⼝⽓,下意识⼼⾥⼀个咯噔,抬眼看过去,后脊背 没来由得发⽑。 “什么?” 向园说:“那天新闻发布会,那个监控视频我来来回回看来⼗⼏ 遍,每个⾓落我都看了⼏⼗遍,九点⼗分到九点半,这段时间⾥,有 ⼀个⼈,没有在任何监控视频⾥出现。” 陈书鸡⽪疙瘩顿起,“谁?” “林卿卿。” 第54章 陈书头⽪发⿇,听得整个⼈俱是⼀惊,她四下看了眼,⼩声地跟 向园确认:“你不会怀疑发布会那件事,她也有参与?” 向园不敢细想,但⼼⾥⼤胆揣测过,“林卿卿是当⽇的道具组,我 们所有的道具都在她⼿⾥,如果她以故障维修的理由跟酒店要⼀个牌 ⼦已经⽐较容易?你们在四处找我们的时候,如果林卿卿从中作梗, 是不是更能保证那天作案的成功率?如果是这样,那黎沁⼀定是答应 给她什么好处了。” “……” 陈书仍是觉得不可思议,半晌后,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她匆忙要 离开天台:“如果是这样,林卿卿这个⼥⼈真的很可怕啊,不⾏我得提
醒⾼冷,让他⼩⼼点。” “她应该是真的喜欢⾼冷。”向园说。 陈书愣了下,⾃嘲⼀笑:“也是,她应该不会对那傻⼦下⼿的。如 果真是她,你打算怎么做?咱们⼿⾥没有任何证据,那份监控视频也 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林卿卿更不会承认。” 是啊,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林卿卿怎么会认。 但这事⼉在向园这⾥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周⼀,向园找到应茵茵,双⼿奉上⼀杯奶茶。 应茵茵撅着嘴,嫌弃地看了⼀眼,很有⾻⽓地说,“谁喝你的奶 茶。” 向园笑眯眯地,“真不喝呀?双奶的,我特地让⼈加的。” 应茵茵眉⽑松动,有些犹豫地接过:“你⼲嘛这么好⼼请我喝奶 茶?” 向园笑,托腮地看着她:“我请我们公司最漂亮的⼥孩⼦喝奶茶, 有什么问题吗?” 应茵茵很受⽤,当即把奶茶捅开,真情实感地跟她交流起来,“其 实你也很漂亮。” 应茵茵这种姑娘其实蠢是蠢了点,就是有点被⼈宠坏了,真说 坏,其实算不上坏。 “谢谢,”向园眼睛⼀眨不眨地看着她说,“你怎么不在这次的转正 名额⾥啊?”
应茵茵:“我⼤伯说今年没有实习⽣名额。” 向园点头,眼神⽆辜地看着她,叹了⼝⽓:“哎,想不到林卿卿也 有关系。” 果然,应茵茵喝奶茶的⼿⼀顿,“林卿卿?她有什么关系?” ⾃从李驰⾛后,应茵茵的关系户地位⼜回到第⼀,那颗悬着的⼼ 本来已经放下了,这会⼉听向园提起来,她⼼⼀紧,⼜悬起来了。 向园⼀脸震惊,“我也不知道呢,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呢, 这次转正技术部就她转了呢。你别说是我说的,这事⼉我也是信任你 才告诉你的。” 应茵茵严肃⼀点头,怀揣着⼀颗遇上劲敌的⼼⽓冲冲⾛了。 陈书从办公室出来,看⻅向园,看着应茵茵的背影,不可思议地 摇摇头:“我突然发现应茵茵这个⼆傻⼦有点可爱。” 向园笑:“怎么说呢,在职场,遇⻅应茵茵这种都算是低级模式。 其实她不坏,就是有点蠢。” 应茵茵扩散⼋卦的能⼒确实强,没⼏天,办公室流传出了林卿卿 的关系⽹各种版本,加上林卿卿最近背的包,甚⾄销售部还有⼀些男 ⽣恶毒地揣测她去做⼆奶了,结果被⾼冷听⻅,直接跟那两⼈起了冲 突,“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眼⻅着要冲上去打起来了。 陈书路过,⼀把把⾼冷拽进⾃⼰的办公室。 ⾼冷⾐领七歪⼋拧的,抖了抖,压根不搭理陈书,前阵⼦他怎么 找她她都不搭理,这会⼉李驰⾛了来找他了。⾼冷冷笑着要⾛,被陈
书⼀把拖回来,他突然爆吼了⼀声,“滚。” 陈书⼀愣,想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林卿卿不是你表⾯看上去那 么简单。 可眼⻅被他这⼀吼,觉得⾃⼰⾃作多情,堪堪撒了⼿,⼀⾔不发 地做了个⼿势,请他⾃便。 下⼀秒,⾼冷不知道哪来的⽕⽓,狠踹了⼀脚门才拉开⾛出去。 本来向园以为林卿卿会承受不住这些流⾔蜚语来跟她说清楚事情 的前因后果,其实只要她主动开⼝,⽆论是因为什么,也⽆论她曾经 做过什么,她都会给她机会,⽽不是像李驰那样。 但是林卿卿没有,她甚⾄全都不当⼀回事,照常背着那些包上班 下班。 直到周五,向园收到⼀份快递,向园当时以为是⾃⼰前⼏天⽹上 买的⼏盒⾯⼱纸,也没太在意,丢到徐燕时的⻋⾥准备晚上回家拆。 等她下班回到家,刚把快递往鞋柜上⼀丢,哐当晃了下,向园听 那声⾳⼼下才觉得不对劲。 她没多想,直接把⼤⾐脱了,坐在沙发上慢慢把快递刮开,轻轻 掀开纸板—— ⼀张⾎淋林地⼈⽪⾯具赫然出现在眼前,像是刚从⼈脸上撕下 来,鲜⾎淋漓,眼珠⼦空洞洞地盯着她…… 底下压着⼀张纸条,⼏个⾎红⼤字⽣⽣刺进她眼⾥—— 撕破脸,很难看哦。
尽管是⼀张假⼈⽪,但做得⾮常逼真,向园整个⼈吓傻了,连尖 叫都忘了。她呆愣愣地看着,甚⾄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胃⾥天翻地覆地涌上⼀股酸⽔,顺着她的⾷管逆流⽽上,这 才跌跌撞撞冲进厕所吐了个底朝天! 厕所,⽔声哗哗,向园吐完,掬了⼀捧⼜⼀捧的⽔,接连不断地 毫⽆顾忌往⾃⼰脸上泼,那⼀颗颗晶莹剔透的⽔珠顺着她的精细的脖 颈,不断往下滑,连睫⽑上也盛满了⽔珠,她眨了眨眼,努⼒撑开眼 睛,想看清这模模糊糊的世界,仿佛确认了⼀遍,⾃⼰不是在做梦。 她狠狠掐了⾃⼰⼀下。 是疼的。 她双⼿有些颓然地撑着洗⼿台,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不知道是 汗珠还是⽔珠,额际的碎发濡湿地粘在她脸上,看着镜⼦⾥凌乱不堪 的⾃⼰,⼿指渐渐掐紧,指关节变形、泛⽩。她整个⼈忽然⽌不住的 发颤,多年前她⽗亲惨死的那⼀幕,再⼀次,清晰地出现在她脑海 ⾥!她害怕地整个⼈瘫软,背贴着,如⼀滩烂泥⼀样滑跌在地上,下 意识的曲起双腿,然后双⼿紧紧地、不断地抱紧⾃⼰,直到,胳膊掐 住⼏道凹痕的指甲印—— 她终于承受不住,奔溃⼤哭,那⼀声撕 ⼼裂肺的哀嚎,凄厉悲壮,如鹰⻓啸,如利刃,⼀刨刨刮在⾁上…… ⼀整晚,向园在噩梦中度过,额头冷汗直冒,整个被窝全是湿 的。 那⼀晚,徐燕时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到。 徐燕时以为她睡了,那晚没再打。
向园第⼆天查了快递单号,发现并没有物流,说明这个快递并没 有派单,那就是被⼈直接包裹成快递的模样放在门卫处的,向园⼜查 了当天的监控,发现那个快递是由快递员送的。 这件事向园只告诉了陈书和薛逸程。 第三天,他们找到当天送快递的快递员。 快递员⼀句多余的话没有,只说⾃⼰不知道。 薛逸程在⼀旁弱弱地问了向园⼀句:“要不要给他点颜⾊看看?” 快递员想说就凭你,⼤腿还没我胳膊粗。 向园跟陈书互视⼀眼,⼀点头。 快递员⽩眼还没翻完,眼部遭受重击,⼈直直倒下去了,薛逸程 ⾃从那天打李驰之后发现⾃⼰这么能打之后,在软萌和硬汉中切换⾃ 如。 薛逸程⼩脚踢了踢快递员,磕磕巴巴地说:“你,你别装……死, 我还没……⽤⼒呢。” “……” 半分钟后,快递员顶着⼀只熊猫眼平静地从地上起来,这回⼝⽓ 变了,“三位美⼥……” 薛逸程脸⾊顿变。 快递员⽴⻢改⼝,⼀脸苦相:“两位美⼥,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 知道这个快递是怎么出现在我的⻋⾥的,我那天放完快递出来,发现 ⻋⾥还有⼀个,我以为是我忘记了,就随后放了,后来回去查不到单
号我⾃⼰都觉得奇怪,你也知道快递出错,我们是要罚钱的,我怕⿇ 烦就把这事⼉给瞒下来了。” 线索到这断了。 三⼈到天台抽烟,薛逸程不抽,看着俩⼥⼈抽得⻛⽣⽔起,他好 奇⼼起,也跟向园拿了⼀⽀学了起来。 陈书吸了⼝,说:“林卿卿做事情还真是滴⽔不漏,这样的⼈处理 起来太⿇烦了。” 薛逸程被烟呛了,在⼀旁猛咳,俩⼥⼈看他⼀脸茫然的样⼦,还 挺津津有味的,忍不住笑了下。 这天,晨会结束,黎沁故技重施,提出要让林卿卿当副组⻓。 向园冷笑着说:“黎总⼀天天地,光盯着我们技术部哪有空缺,怎 么了,你是苍蝇吗?” 黎沁笑:“你迟迟不着急,我也没办法。” 向园:“副组⻓有⼈选了,这事⼉我还没报上去,邮件⼈事都已经 拟好了,我准备下周去⼀趟总部,副组⻓是尤智。” ⾼冷那个傻缺接了句嘴,“我觉得林卿卿也挺好的啊。” 陈书:“闭嘴。” ⾼冷闭嘴了。 等散了会,所有⼈都撤离,黎沁⼀步步笑着⾛到向园⾯前。 “怎么了,向组⻓,最近有烦⼼事?”
向园盯着她,看了半晌,直接问:“新闻发布会是不是跟李驰没关 系?” 黎沁起初还怔了下,“你说什么呢?” 向园:“我⼀开始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既然李驰能躲开放那块牌⼦ 的监控,怎么还会出现在隔壁的楼梯引⼈⽿⽬,明知道事后我肯定会 查监控,那么他不是明摆了把⽕往⾃⼰⾝上引嘛?那躲开摆牌⼦那块 监控⼜有什么意义?” “你接着说。” “那个酒店证⼈是不是你后来买通的?我昨天跟陈书去问了,陈书 当初找到的那个证⼈在两周前离开了酒店,”向园看着她,“放那块维 修的牌⼦是林卿卿对不对?那天九点⼗分到九点三⼗,她没有出现在 任何监控视频⾥,其实就是在那块监控死⾓外,监视我和Few。李驰完 全不知道你们的计划,他只是凑巧在楼梯⼝吸烟,他因为恨我,所以 对我坐视不理。也没找⼈去救我。” “还有呢?” “你收买林卿卿,⽬的只是要给我⼀个教训?” 黎沁⼩声在她⽿边说,⼏乎是⼏不可闻地,声如蚊呐,“不是教 训,是想告诉你,在职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就是你⾝边 的⼈,都不可靠,懂了吗?还有就是,永远不要相信表⾯关系——” 向园浑⾝忍不住发颤,黎沁的声⾳⼏乎让她凉到⼼底。 黎沁⾹⽔味浓烈,⽓息喷洒在她⽿边,⼀字⼀句告诉她:“其实我 ⽐你更讨厌李驰,你知道他拿什么威胁我吗?拿我曾经跟他好过的证 据威胁我,要让我当他的靠⼭,其实这个计划⼀开始并不是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