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之间，如何拿捏自如，就看各人的判断和掌控功 夫，这些都需要长时间的磨练和实战经验。 二哥做人也有极贴心入微的一面。父亲的杂货店 有个服务一生的老伙计巫得熙老先生，晚年他回去中 国了，遗下其夫人杨清琴女士在巴力安宁中华义山的 墓地没人照料。每年清明节，二哥一定自动去给长辈 扫墓。他慎终追远，民德归厚，我辈难以匹比。 记得小妹当年要出嫁，二哥特地来找我商量婚 事。二哥说既然妹妹做了选择，我们都应该给予尊重 和无限祝福。二哥说得极是，他虽然不善表达，其内 心里对弟妹始终关怀备至。 二哥在 2006 年突然辞世，晴天霹雳，我们整个 家族和他自己的家庭都感到非常悲痛。其实，二哥自 少年时代，身体都不是太好，常投诉头晕目眩，胃口 不佳，不能好好安眠。母亲对此也心头焦虑，常常给 他熬粥，嘘寒问暖。他自己也看了无数的名医，却始 终没有很大的成效。 我们兄弟姐妹后来都忙着各自的事业和家庭，显 然对他关怀不足，想不到他积劳成疾，病况最后竟然 给他致命一击。 175 海 不 扬 波
二哥尽管话不多，对母亲非常关心爱护，他 2006 年离世前，还给住在吉隆坡的母亲打过电话，问 母亲几时要回永平小住。语言间，表达了一个儿子对 母亲的一片孝心和敬爱。想不到，那道电话就是母子 间的最后诀别，说来不胜唏嘘。 生命不能重来，二哥英年早逝，转眼 13 年就过 去，如今他的子嗣平治继承父志，表现可圈可点。二 嫂也继承夫志，协助儿子料理生意。二哥女儿慧玲、 丽玲都顺利完成大学教育，组织快乐家庭。我很替在 天国的二哥感到骄傲，希望二哥好好安息。 176 海 不 扬 波
追思父亲 第五章 我的父亲许育才，生于 1957 年。同年，马来西 亚取得独立，是国家独立宝宝。小时候，每天早上， 父亲跟随邻居的孩子一起步行，经过马来甘榜路到永 平学校去念书。小学毕业后，他升上永平中学继续升 学。 祖父瑞昌先生于 1945 年就开始在镇上经营杂货 生意，把 11 个孩子养大。父亲在家里排行第八，兄 弟里他是老二。 出身杂货家庭，父亲课余就到祖父的店里去帮 忙，所以对杂货生意的经营方式，父亲很早就获得熏 陶。 祖父 1971 年逝世后，家中经济欠佳。1973 年， 就读初中三的父亲在未与家人商量的情况下，便毅然 选择辍学，以便不给家里负担。辍学后，父亲只身到 文 · 许丽玲 178 海 不 扬 波
新加坡油站及药材店工作，打算自力更生。后来，父 亲被家庭成员说服回来帮忙家族的杂货批发生意。 据二姑赛珠叙述，父亲自小性格沉默寡言，她们 做姐姐的还担心他日后娶不到老婆呢。我母亲张玉英 当时就在父亲工作的店对面当裁缝师，也是潮州饶平 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少年的父亲看着年轻的母 亲在那里出入，渐渐就萌起情愫。后来，在朋友的怂 恿下，他就大胆开始追求母亲。 父亲为人非常老实，不抽烟不喝酒，母亲也很喜 欢父亲的品行。跟父亲拍拖三年后，母亲认定父亲是 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对象，于是他们于 1982 年共结连 理。父母亲婚后住在安平路老家，我们姐弟三人慧 玲、丽玲、平治三人陆续诞生。母亲除了在家里照顾 年幼的我们，也继续做裁缝贴补家用。 1988 年，家族的杂货批发生意遭遇前所未有的困 难，父亲只好毅然另起炉灶，小本经营，重新开始。 那时，母亲才开始到店里帮忙，夫唱妇随。虽然父母 亲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却犹如细水长流，彼此间的 关心始终相伴相随。 179 海 不 扬 波
父亲一生非常勤奋，生活朴实节俭，对待孩子总 是一视同仁，从不偏袒哪一个。记得每逢星期天是我 们的家庭日，早晨父亲便会驱车带着我们一家去吃印 度煎饼。父亲总会随身带一罐沙丁鱼去“加料”！午 餐时分，爱烹饪的他会亲自下厨炒一锅“特黑福建 面”。这些味道，都是我们孩子一辈子无法忘怀的滋 味。 父亲偶尔也会带我们到峇株巴辖购物中心逛逛。 那时，我们姐弟三人会拿张床褥放在父亲的货车后 方，然后就坐在那柔软的床褥上，一路摇摇晃晃地去 峇株巴辖。闷热、拥挤、颠簸的路程，我们不但不觉 得苦，反倒成为我们童年记忆中最灿烂的回忆。 个性沉默寡言的父亲鲜少和我们聊天，也几乎从 未打骂过我们。但对于他，我们是非常敬畏的。还记 得，他曾经严厉处罚了弟弟一次，而仅仅那一次已足 以让父亲的威严深深地烙印在我们心头。然而，我们 对父亲除了敬畏，更多的是敬佩。 父亲乐于助人的性格至今还深深地影响着我和姐 姐。姐姐慧玲的老实、善良性格与父亲最为相似。姐 姐说，父亲做人实事求是，踏实地过每一天，是父亲 180 海 不 扬 波
给她最大的影响，更是她对人生的一大追求。 还记得有一次，我跟父亲一起拎着一袋袋的面 包，到一个当时在店里工作的印度少年的家里。途 中，父亲跟我说这印度少年的家境贫困，而我们手中 的这些面包足够让他们几顿饱餐。父亲那句“我们要 多帮助别人”简单的话，却从此在我内心埋下了一颗 种子，时刻提醒着我，“勿以善小而不为”，当我们 有能力帮助别人时，哪怕只是一丁点，也一定要去 做。 爸爸远在中国的大哥育奎大伯（右一）来新加坡探亲， 我们一家去跟他聚首。 181 海 不 扬 波
纵使生活艰苦，挑战大，父亲从未选择逃避，而 是咬紧牙关撑下去。这一点特质，弟弟平治和父亲最 相像，也许那是父亲给他身教的结果。弟弟自认读书 天赋不高，念初中的三年里，课后就到父亲店里帮 忙，学习营商，历经磨练。初三毕业后，他全职投入 父亲的生意里去，辛勤工作，很快就上手。父亲曾经 跟他分享过，他崇尚的营商之道和手法，我想，那些 父子俩的对话，应该给弟弟有着非常管用的激励和鞭 策。 父亲没有预算姐姐和我参与到他的生意里头，他 奉行自由放任政策，结果我们姐妹选择念书，他也从 善如流，给我们最大的支持。姐姐先从博大毕业，我 后来也负笈台湾国立政治大学，毕业后去了新加坡加 入教书行列。 父亲 2006 年突然离逝后，店里的生意只好由弟 弟平治接手，一家生活的重担也瞬间落在他的身上， 这对当时年仅 16 岁的弟弟来说，是多么沉重的压 力。当时的情况绝对是内忧外患，与父亲一起工作多 年的印度员工突然要闹辞职，外面也有各种流言蜚 语，供应商更是对年纪轻轻的弟弟抱有诸多的不信 182 海 不 扬 波
任。所幸在那艰难的时刻，我们得到叔叔及舅舅们的 力挺，慢慢地也就顺利地度过难关。 好在弟弟跟父亲一样拥有刚强的毅力，从不逃避 生意上的难题，敢于面对，敢于寻求解决方案，终于 让生意渐渐重回正轨。 弟弟平治刚强坚毅，修身齐家，青出于蓝。 183 海 不 扬 波
父亲一生勤奋、节俭，把时间都奉献给了家庭和 生意，我们都为父亲感到骄傲。身为子女的我们感谢 父亲的养育恩情，他为我们一家人付出太多了，而我 们能为他做的实在太少了。父亲生前为人低调，不愿 过于劳烦他人。我想，他对老子的“无为而治”有着 比较透彻的理解，是他尊重他人，平等对待他人的一 种体现。 父亲对于他外在的世界可能拙于表达，但其内心 其实异常炽热，他对潮人的信守不渝跟祖父一脉相 承，我想，许家子弟即便世代不同，但流着的都是一 样的血液。我们家族从祖爷爷创业，在永平杂货行业 已经扎根了 74 年，祝福弟弟在强大家族文化底蕴的 支持下，青出于蓝胜于蓝。 最后，我们姐弟三人和母亲谨以此篇，追忆我们 最敬爱的老爸。 184 海 不 扬 波
书海情缘，岁月如歌 第六章 我在家排行第九，于 1963 年 4 月 9 日出世在永平 安平路老家。前一天，父亲瑞昌骑脚踏车回家的途 中，在拉美士路和永平安平路交接路口被一辆的士连 人带车撞倒，断了三支骨头，被紧急送去医院救治。 我的童年生涯在六英里橡胶芭度过，在母亲胶林 生活岁月的章节里有比较完整的叙述。 1969 年，我回到镇上进入永平学校幼稚园上学， 那是学校董事部开办的，班主任是杨凤婵老师。 1970 年到 1975 年间，我进入永平一校念小学。 陈美贞老师是我一、二年级的班主任。她在成绩册里 评价我品学兼优，但顽皮。 三年级那年被分到甲班，从三甲到五甲班，张上 炎老师是我的华文老师和班主任。升入六甲班时，改 由吴起发老师担任班主任。 文 · 许育华 185 海 不 扬 波
我小时候非常顽皮，成天到处溜达。跟邻居小孩 玩捉迷藏、打架、抓鱼、游泳、聚赌，不一而足。当 年的新村小孩谁没作歹过呢。童年时代，跟邻居孩子 吵架、打架是家常便饭。争不过人时，只好含泪哭着 脸回家，然后就拣起石头，狠狠地不停往人家的屋顶 狂扔，以报回一箭之仇。结果，害得邻居大人常常来 跟母亲投诉。 母亲拿我这小坏蛋没啥办法，只能祭以藤条处 罚。记得她常一面打我，一面泪流满面。在那种情况 下，我自己哭得更凶，性格变得更加偏激固执。 父亲于 1971 年去世，我才 8 岁。没有父亲做靠山 的日子，我常常觉得自己身世有点凄凉。 父亲去世后，才 20 几岁的大哥育生接过家担， 兄代父职，管教严厉。想必他当年责任大，压力重， 一定苦不堪言。每一天，我和弟弟远远一听到大哥的 红色摩多车引擎声正在靠近，就马上鸡飞狗走。 读小学时候，我一次夜里，骑脚踏车路过第三巷 往马来甘榜方向回家，一不小心，连人带车摔到深沟 里去，全身臭味熏天。我从沟里爬起来，含着泪水， 咬紧牙根，一脸好胜模样，告诉自己今后一定要发奋 186 海 不 扬 波
图强。 升上高小后，我慢慢醒悟，变乖，功课也渐渐有 了进步。四年级开始，我是班长、班上篮球队队长、 学长，崭露头角，是同学群中的“小头目”。我虽然 个子不高，却有一点组织能力本事。我常常组织同学 放学后回来学校辛勤练球。结果，从四年级到六年 级，我们甲班一直是校内班级球赛冠军队伍。 五、六年级时候，因为接触到一些学校图书馆里 的藏书刊物，我突然爱上阅读和写作，开始在儿童少 年刊物投稿。中学阶段，这项写作和文艺的爱好持 续，慢慢我一度立志要成为一名记者。 中学时期，周末的时候，我有时也到胶园里去协 助割胶的姐姐和母亲。比较多时候是到大哥的杂货批 发店里去帮忙，跟随他出车、送货、收账。 我在永平国中念完预备班至中三后，申请到新山 工艺中学修读土木工程科系。当年，土木工程是热门 科系。大哥毅然支持我去外地念书。我考完 SPM 后， 理科转文科，到居銮高级中学读大学先修班。 我在高中时候，上大学的愿望非常强烈，充分了 解到教育是改善命运的不二法门，一定要把书读好， 187 海 不 扬 波
才能出人头地。我在居銮念书的时候，独自在三和花 园租住一个小房间。傍晚时候，常独自去南峇山山脚 （Gunung Lambak) 跑步，一面远望青山处处。我常憧 憬自己将来的美丽梦想。 1983 年末，我带着我注册号 JAC 6514 的 Honda Cup 70CC 摩多车，从居銮乘火车去吉隆坡，担任马来 亚通报八打灵总社见习记者。那一天，张永修和祝家 华两位友人前来吉隆坡火车站接我。我跟家华在八打 灵 17 区第 6 路的一间边屋，合租一个小房，永修兄则 在隔壁屋子租了间房。 通报总编辑林通光先生非常爱护我们这些后辈， 我和家华勤奋给报纸写稿。林先生功力深厚，经过他 轻轻修饰的短文，马上变得生机勃勃，妙笔生花。 大学第一年我住在马大第二宿舍。第二年和第三 年，我和一班朋友在八打灵 6 区，合租一间学生屋， 唤作鸿雁楼。楼友来自各地的青年才俊，个个优秀， 毕业后各自精彩。 时间过得很快，毕业钟声马上响起。1987 年，我 大学毕业，度过了人生中最青涩和勇于探索的日子。 188 海 不 扬 波
母亲第一次到吉隆坡来，也是第一次到马大校园， 参加儿子毕业典礼。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商联控股子公司《工商世 界》杂志担任短期特约记者，上班地点在吉隆坡燕美 路龙城大厦。吴海凉、郑韵穆、陈锦松先生是我的新 闻出版业前辈，我得到他们很多提携、助益。 很快地，我转到吉隆坡暨雪兰莪中华总商会担任 助理秘书，我的上司是傅孙中先生。隆雪商会坐落在 189 海 不 扬 波
雪兰莪中华大会堂建筑楼上，我负责文教组、福利组 的会务部分。助理秘书工作包括：召集会议、记录、 联络、准备新闻稿、会议记录，参与小组和董事会 议、收集资料等等。商会董事都是各行业的成功商 人，在会议室里聆听他们侃侃而谈，皆是难得的社会 经验和学习。 我在商会工作不足两年就离开，加入邱天德先生 拥有的远东纸品有限公司担任营业执行员。那是我第 一份行销工作。公司生产工业纸芯，我的工作是拜访 巴生河流域一带的工厂顾客，给他们提供售后服务。 不久后，我去了东海岸工作。我来到吉兰丹哥打 峇鲁，雇主是经营文具生意的颜晓冬先生，我住在老 板家里。颜先生少年创业，长袖善舞。1989 年股东间 拆股，我帮助他打理 Jalan Tok Hakim 的旧店文明商 行。 文具行业在马来西亚拥有长久历史，也是从入口 开始，慢慢走向本地生产代替、加工的道路。80 - 90 年代是大马文具业高飞的年代。我工作的文具公司其 实是地方性的批发、分销商，以及零售和学校供应 商。 190 海 不 扬 波
吉兰丹是马来州属，马来人口众多。当地华人都 非常厉害，很有智慧地融入马来社会，讲得一口流利 的地方马来语，在商业上取得巨大成功，累积了可观 的财富。 我相当享受东海岸的生活，喜欢那里的马来食物 和文化环境，以及丹州人民的乐天与淳朴。那时候还 单身，周末时候，一没事做，自己便开车四处乱兜。 我常常去哥市情人海滩那里，静坐在沙滩上远望南中 国海。 店里马来员工居多，我偶尔跟他们出车到学校去 拜访老师和校长。前来店里的顾客以马来人为主，我 从他们身上累计了不少对待马来同胞的礼仪和经验。 1991 年 3 月 4 日，我和祖籍福建南安的太太刘秀 慧在哥打峇鲁婚姻注册局结婚。原先找了两个店里的 马来员工担任证婚人，可是官员不肯，说华人只能找 回华人。后来，华人同事陈秀燕、张玉梅挺身帮忙， 我和太太总算正式完婚。 我过后屡次盘算回去吉隆坡发展，以便可以开展 全国性的生意。东家颜老板不但没有阻止我，还给予 积极鼓励。也许，他清楚东海岸生活不容易留住一个 191 海 不 扬 波
来自西海岸年轻孩子的心，他同意让我回去吉隆坡。 1991 年 7 月，我回到吉隆坡与友人合股组织一家 出版社，进军教育出版业。我们公司的市场目标是中 小学的教辅、教具产品市场。当时，市场上已经有几 家本地及国际公司雄霸市场，但由于教育人口与日剧 增，对书本的需求日见殷切。我和股东们盘算，以我 们本地大专毕业的教育背景，或许可以在此行业大展 拳脚。 我们公司用 5 000 令吉头期的钱购置了一辆小货 车，单枪匹马，全国去拜访学校、奔走书店。小货车 除了是我做生意的工具，也是我私人的代步工具，我 们家小孩都是乘坐我的“日货车”，往返保姆住处和 住家。 我几乎把我所有的时间给了我最初的创业和家 庭，没有什么额外的私人社交活动。一切个人娱乐、 交友都斩断了。 1992 年，大女儿嘉敏出世，我们家开始安在甲洞 鳄鱼潭毗邻的三层店屋住家，一个月租金 430 令吉。 每天早上把小孩送去保姆处，晚上下班后，再把孩子 抱回来。 192 海 不 扬 波
我一出坡就是一个十头八天。大女儿幼小的时 候，住在甲洞的岳母一家是我们夫妇极大的后盾，女 儿交给二舅母云英女士照顾。我出门做生意的日子， 外家就给予打工的内子各种方便和照顾，完全免了我 出门的忧虑。 我岳母陈冬，福建南安人，今年已经 91 岁。岳 父刘建添，早年在外埠从事锯木工作，我结婚时，老 人家已经去世。早年岳家住在文良港热水湖新 村，1970 年代在甲洞卫星市购买了一间小房子，举家 搬迁过来。 1995 年，老二嘉诚出世，孩子交给住在冼都巴刹 的秀娥阿姨照顾，逢周末才抱他回来照顾。 有一个晚上，停在楼下五角基的汽车突然着火， 发出一连串爆炸声响，我们一家就住在前座楼上，大 火吓坏了我们夫妇。我当机立断，抱着女儿和拉着太 太要冲下楼逃生，可是楼下出口处熊熊烈火，阻碍去 路。我们一家惊慌失措，所幸住在对面后座的一对广 东老夫妇马上开门收留我们。所幸火焰很快被扑灭， 我们安全没事。 过后，我对这种结构的房屋安全缺乏信心，因此 193 海 不 扬 波
决定搬迁到到同个地区的另一栋廉价公寓去。年轻夫 妇维持家庭不易，生意也缺乏人面和资金，一切困难 重重。好在我创业时候，我才 28 岁，天不怕，地不 怕。有句俗语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想起 来，我不免对当年的胆识捏了一把冷汗。 2000 年，我和股东分道扬镳，各自发展。同年， 我再战江湖，创办嘉阳出版有限公司。当时编辑部设 立在半山芭，货仓放在甲洞，离住家几步之遥。我内 子刚好遭到公司裁员，就索性过来发货部门帮忙。 2001 年，国内华文教育出版业处于转型阶段，新 的出版社积极抢滩，给予老字号诸多挑战。在一班优 秀苦干的职员的积极配合下，我们借市场的新走向， 一步步开拓。嘉阳非常侥幸，很快就取得一定名声和 口碑，打开市场。 两年后，嘉阳把编辑部搬回甲洞，集中管理，业 务慢慢从作业簿、政府课本、学生期刊等等，逐渐出 版课外学生读物，如小说、漫画、绘本等等。除了出 版中文书籍，我们公司业务也拓展至马来文和英文媒 介的书籍。期间，嘉阳尝试打开国际出口市场；嘉阳 也扩展跟海外同业的跨境版权合作。 194 海 不 扬 波
目前，我们是国内一家主要公司，有自己的编辑 部和分销网络。至今，嘉阳总共销售了几千万册不同 类型的书本，对马来西亚文化的发展总算立下了一定 的贡献。然而，任何业务扩张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尽 管我之前踌躇满志，希望马来西亚出版业可以不断发 展，攀向高峰，在我参与出版业近 30 年以后，我终 于承认路漫漫其修远兮。 30 年来，马来西亚经济发展格局变化滔天，当年 我在中华商会工作时候向老前辈讨教的创业道路三部 曲早已经不合时宜。以我们一个 3 000 万人口，多元 民族，语文混杂的小国，市场其实有其局限性。加上 国内语文的分化，相比于邻国印尼、泰国的单语环 境，我们必须同时兼顾至少四个语种的出版业务，市 场非常分散，缺乏经济规模。总之，困难重重，难如 登天。 同时，我们也不是像新加坡那样，处在国际的枢 纽，可以汇集世界各地各语文人才的优势，可以为世 界各国出版教科书和优秀读物。10 年来的马来西亚华 文教育出版每况愈下。由于华人生育率降低，虽然友 族同胞入读华校的比例增加，华文出版的前景并不太 195 海 不 扬 波
乐观。 书本在 200 年来，一直是世界上文明和知识的承 载体，它对经济发展文化繁荣带来了巨大的贡献。看 书，向来是人类文明群里头最美丽的一种姿势。然 而，近 10 年来，世界传统出版萎靡不振，马来西亚 各语文出版业也渐渐在科技发展的枪林弹雨狂攻之 下，渐渐失却信心和地位。如今，我已经把我大半的 人生岁月给予了本地书籍出版业。回首向来萧瑟处， 也无风雨也无晴。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家两个孩子也都大学毕业 了，一个修读会计，另一个专攻房地产。孩子们日后 自然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事业，为人父母者也不必过于 强求。 潮州人世世代代对做生意拥有非常高度热情，并 以营商作为人生追求的最大目标。我想，潮州人自古 以来做生意的本心，除了获取合理盈利之余，最重要 的是生意协助创造了社会的最大繁荣和幸福，让每个 人的聪明才智和劳动力量得到充分的发挥。 作为一个在潮州杂货店里长大的孩子，我和弟弟 都觉得做生意是自然不过的进程，也非常享受做生意 196 海 不 扬 波
的无穷乐趣。每个人只要把自己的生意做好，尽了最 大的努力，把资源做出最佳的配搭，那就是一名商人 给国家民族最好的报答。 197 海 不 扬 波
我遨游旅游业 第七章 我爸爸经营的杂货店叫通商号，爸爸过世后由大 哥接手经营。那时候大哥年仅 20 岁，就成了家里重 要的支柱，承担了爸爸的事业责任和社会公益义务。 当我年纪稍大的时候，就开始在店里帮忙搬货、 送货等工作。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学会了做生意的窍 门与过程，同时经营杂货店的磨练与经验加强了我日 后做生意的信心、决心，让我很享受做生意的过程和 乐趣。 我于 1992-1998 年赴日本求学。那时候我的年纪 与班上的同学有一段差距，感觉和一群小朋友在上 课。因此，我平时总是忙着找课余的工作，以及时时 刻刻都在想着创业。 我在日本留学期间加入了我生意伙伴的公司，并 且组织了一群业余的导游队伍，为我在马来西亚的伙 文 · 许育兴 198 海 不 扬 波
伴公司带领一批又一批的游客旅游日本各地。 我于 1998 年归国，那个时候正是世界经济重创 的年代，旅游业可说是打价格战的年代，我们的公司 历经辗转，风雨中不断茁壮，走过了艰辛的创业初 期，熬过了 911 事件，挺过了 SARS，2008 年的雷曼 兄弟破产，经济再度出现崩盘的年代。 经过 20 几年间重大的考验，苹果旅游发展成了 一家颇具规模的旅游公司。 我与妻子韦倩相识于日本，我们一起归国后一直 都忙于事业。我本身喜欢研究食物，于是和妻子一起 创立了日本拉面店。其后我们致力把日本拉面店发展 成本地规模最大的连锁店。 当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把这生意脱手。马不停 蹄地工作了 20 余年，终于让妻子可以歇息，把时间 花在照顾两个尚在求学的孩子。 进入 2020 年，我和伙伴的旅游事业更加忙碌， 生意挑战不断，我们会继续抱着大无畏的精神，不停 地向前迈进。 我们家族里头，第三代的孩子陆续长大成人，他 们都非常优秀，也继承了先辈发奋图强的遗志。我和 199 海 不 扬 波
三哥都对他们的表现极其欣慰，期盼后代秉持祖上明 训，努力为社会国家发光发热。 200 海 不 扬 波
我大娘柘榴生育的女儿赛凤于 1933 年出世，2 岁 随父母过番。1950 年，她和大姐夫裕成结婚，接着从 永平移居新加坡，在那里繁衍下一代。虽然同父异 母，我们都唤赛凤为大姐。她也非常爱护在马来西亚 成长的年幼兄弟姐妹。 我母亲秀枝过门后，给爸爸瑞昌增添了 11 个儿 女，4 男 7 女。排头阵的是 1947 年出世的大姐赛辉。 大姐读完小学后，再念初中一，然后就留在老家处理 家务，照顾弟妹。 1972 年，大姐赛辉邂逅了蔡美忠，潮州人，婚后 居住在麻坡。姐夫是建筑工匠，后期担任驾车指导 员。他们的女儿蔡佩贞与吴强捷共结连理，佩贞如今 是地产经纪。大姐赛辉于 1998 年病逝。 二姐赛珠于 1949 年出世，小学四年级就辍学。 八朵金花 第八章 文 · 许育华 201 海 不 扬 波
二姐勤劳能干，是家庭好帮手。1960 年，她就陪母亲 到胶园里去住。她帮忙母亲种菜、割胶，照顾弟妹。 1968 年，二姐嫁给陈光良，福州古田人，夫妇早 年割胶，现在种植油棕，饶有成就。女儿顺序：美 香、美芬、美芳；儿子排列：大荣、大雄。他们个个 乖巧、听话，事业有成。二姐儿孙满堂。 三姐陈玉辉于 1952 年出世，归陈姓华人家庭抚 养。1973 年出阁周清池，福建人。三个儿子顺序：明 宗、明良、明伟。姐夫周清池在峇株巴辖开办汽车轮 胎店业务，长袖善舞。 四姐赛玉于 1953 年出世，读到小学四年级就停 学，1964 年去橡胶园居住，陪伴母亲和种菜。 1973 年归林友庆，福建人，育有 2 男 2 女：伟强、伟 祥、伟玲、美玲。他们夫妇是油棕小园主，发扬祖 业。 五姐赛英于 1954 年出世，念完永平中学初中三 后，到橡胶园住，帮母亲割胶。1982 年嫁黄仰文，福 州人，地砖装修业者。大儿子永强，工程师，一家在 美国工作和定居；二儿子永福，工程师，台大毕业， 目前在新加坡发展；小女儿凯欣，从事美容业。 202 海 不 扬 波
我家排行第六的姐姐于 1955 年出生，交给马来 家庭领养，后取名 Maimoon（麦孟）。年纪小的时 候，领养家庭就搬去雪州峇玲珑生活。她中学毕业考 获大马教育文凭后，进入护士训练学院培训为合格护 士，过后被派到万津镇政府医院服务，并在那里荣 休。姐夫 Mardi（玛狄）是一位马来国小校长，印尼 爪洼人后裔，如今也退休了，含饴弄孙，管理自己的 棕油园地，是小园主。他们夫妇养育了 3 女 2 男，家 庭幸福。他们的女儿相貌姣好，男儿俊美，皮肤白 皙，十足继承了母亲华裔的血统。 麦孟姐姐和姐夫玛狄一家经常探访母亲。他们一 家以拥有华裔血统为荣，我们兄弟姐妹都替为马来西 亚民族融合感到无比光荣。 我最小的妹妹赛金于 1967 年诞生，出生后随母 亲住在胶园里，1971 年爸爸去世后，全家回迁永平老 家。妹妹在永平国中念完高中，考获 SPM，后担任书 记。1999 年跟陈明华君结合，夫君是技术人员，育有 儿子净珑，如今在吉隆坡优大修读建筑系，女儿净仪 还在国中念书。他们一家目前住在吉隆坡蕉赖区。 我们兄弟姐有件欣慰不已的事情，那就是永平学 203 海 不 扬 波
校大礼堂围墙上端挂有一张爸爸年轻时的玉照。 大姐第一个进永平学校读书，她以前一直以这张 照片为傲。爸爸是学校校董，社会上做出服务的社会 领袖，作为孩子的看到墙上的照片，总觉得心有荣 焉。 我们家的姐姐们，由于早年家境贫寒，她们很早 就失了学，投入割胶、务农养猪的行列，协助父母亲 从事开垦芭场的工作，赚取生计。 作为弟弟的我，我对姐姐们作出的巨大牺牲常常 感到不安，但也心生感激。姐姐不只失去念书机会， 还得分担家里的粗重劳务，生活非常艰苦。没有兄姐们 的无私付出，弟妹们可能就不会获得念书的机会。 204 海 不 扬 波
第三辑 若能敦自守
潮州探亲记 第一章 飞机稳健地冲下汕头揭阳机场的跑道上时，我的 心顿然激动起来。飞机腾云驾雾，在南中国海上空飞 行了几个钟头，终于到达潮州。2016 年 7 月 7 日，我 第一次踏上中国的故土，而第一次回来的目的地，想 不到是直奔已故父亲许瑞昌的故乡。 我魂牵梦萦的父亲，1934 年过番到南洋去； 1971 年，当我 4 岁时，他就走了。我是咱家最后一个 出世的孩子，没有机会跟爸爸有更多的交接，这一直 是隐藏在我心底的缺憾。 这一次，两位事业忙碌的哥哥育华、育兴特地放 下各自工作，陪伴大哥育生、二姐赛珠、四姐赛玉、 五姐赛英、二嫂玉英和我，一行人浩浩荡荡，回故乡 探亲。 二表哥双华和夫人惜吟，搭乘了另一班亚航航班 文 · 许赛金 207 海 不 扬 波
来揭阳机场跟我们会合。 我大哥和几位姐姐跟我一样，都是第一次到中国 去。对出现眼前的景物和人，感到非常新鲜和好奇， 怎么整个城市人人都在讲潮汕话呢？ 通往潮州市的机场大巴士上，窗外迎面而来的都 是一栋接一栋现代化建筑，跟吉隆坡相比，不遑多 让。 向晚，我们在酒店餐厅享用潮州菜肴，外面下着 绵绵细雨，疾风飘摇，像是在迎接我们的到来。 入夜，侄孙怀欣带着妻子楚龙、女儿思仪、小儿 子凯睿到酒店来碰面。大家一见如故，南洋口音的家 乡话劈里啪啦开始登场了。 自父亲于 1971 年去世以后，家族里年纪大的亲 戚长辈也逐渐凋零，我们讲家乡话的机会慢慢消失。 这回回乡，我们有点忐忑不安，唯恐南洋潮州话荒腔 走调，方言词汇有限，表达能力不足，祖国亲人可能 会见笑了。 隔日，怀欣呼朋唤友，找了三部车，把我们一行 人快速送到坪溪乡山上。我们兄弟姐妹一路雀跃，憧 憬抵步后是如何一番风景。上山道路比想象中的笔 208 海 不 扬 波
直，道路相当完好，约 30 分钟就到上社村的家。 我三哥说，他 2006 年回来坪溪乡上社村的时 候，山下高速公路还在大兴土木。结果要劳动素强、 伟强两个侄儿，开来上山采茶用的大型摩托车，一个 接一个地把客人接上村里。当时没上山的团员，只好 留在山下，待在旅游小巴士里等候，消磨时间。 我们终于来到坪溪乡上社村，眼前尽是一间间古 老民房，连绵而建。石墙大多斑驳，屋瓦乌黑，屋前 都有一条石头古径。有些老屋的屋顶还长着稀疏的青 草，估计老屋历史有百年以上，而一部分老房子尚有 年迈乡民居住。 侄孙怀欣介绍说，上社村是坪溪镇属下的一个村 落，如今人口有 2 000 多人，约有四五百户家庭。村 民以老人和小孩居多，年轻的多到外头升学和工作去 了。 我们南洋访客人数多，亲人只好把我们分散到侄 儿素强和伟强两人的家中留宿。嫁到村里的侄女素 青、素花也前来招待我们，非常热情。排行第三的侄 女素莲嫁到 30 公里外，所以不克出现。 怀欣是素强夫妇的大儿子，在潮州市经营茶叶贸 209 海 不 扬 波
易。另一儿子荣欣中学毕业后，去了北京经营餐饮用 品行业。 伟强夫妇则育有两个女儿\晓洁和晓翠，两人 都在外头生活。 伟强夫妇的房子崭新好看，房子是于 2010 年翻 新成现在的样子，外墙钉上一个写着坪溪上社沟墘 33 号的蓝底白字的铁制牌子。他说，这个地址就是过 去许家的百年老屋，我曾祖父祥二住过，父亲在那里 长大，大哥育奎也住过，如今传到第四代儿孙了。 伟强贤侄的外貌和轮廓像极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如假包换。 210 许氏家族坪溪祖屋 海 不 扬 波
新一代的坪溪人随着经济大幅度改善后，大多已 经在老家不远地方盖起了两层新楼房，里面麻雀虽 小，各种现代化卫生设备应有尽有。电视等家电已经 非常普及，村里互联网络连接也非常方便。 我们一行人又被领到附近一间大哥育奎夫妇晚年 居住过的古楼房，如今没人居住。古楼房有超过百年 历史，土墙壁斑驳不堪，屋顶的灰色屋瓦如今颜色褪 尽，也有脱落痕迹，显然是失修多年。 211 海 不 扬 波
育奎夫妇晚年住在这间老屋。
亲人说，夫妇二人晚年时虽然年纪大，但神采奕 奕，还能自己准备餐饮。我三哥 2008 年回乡的时 候，曾经在那里跟大哥育奎聊过天。他回忆说，大哥 沉默寡言，其样貌简直是父亲的再版，像极了。其太 太刘玉琴女士倒是依然非常活跃，笑容盈盈。 哥哥、姐姐们、二嫂和表哥表嫂被大侄媳美娥、 二侄媳群娥领着到处闲逛，参观老屋四周的建筑，以 及各自的新居，闲话家常。侄儿、侄媳们也难得潮州 话和普通话参杂使用，尽量满足南洋亲人对历史、亲 人的各种追问。 晚餐时候，亲人安排在附近的公厅用膳，两个侄 媳找来一班左邻右舍帮忙下厨，道地的私房菜非常丰 盛。公厅规模不大，基本上是附近几十户人家聚资兴 建，供众人红白事使用的迷你公社。 第二天一早，探亲大队参观上社的菜市，姐姐们 对小村落的菜市一应俱全，感到好奇。听着此起彼落 的乡音，大家心里非常兴奋。 坪溪镇隶属广东省潮州市饶平县，位于饶平县， 马力潮安县交界处。地势高，青山环绕，是闻名粤东 的岭头白叶单枞茶之乡。 213 海 不 扬 波
坪溪镇如今以种植单枞茶为主要经济活动，大多 数居民都有园地在住家附近，一年下来有不同的收成 季节。村里处处可以见到居民在自家范围晒茶；摩托 车是农民上山种茶、采茶、载茶的最主要交通工具。 走在村里，路上迎面而来是轰轰作响的引擎声，马力 比较强大的国产摩托车，车上不是载人就是载茶，处 处一副忙碌、勤耕景象。 怀欣还介绍，坪溪镇是饶平县唯一专业出产茶叶 的市镇，种植岭头单枞茶达 2 万多亩，全镇人平均拥 有茶园近 1 亩。 附近的双髻娘山环境幽美、风景如画，山下坪溪 水库，位于坪溪上社村，库水均为山溪泉水，无污染 源，清澈见底，碧波荡漾。 怀欣带着我们一行人步行到水库，观望远处的美 丽青山，那里凉风习习，景色宜人。我们出游时，一 路上可以看到农民栽种的茶树，高矮不一。 亲人顺道提起祖父许祥二生前选择了一块风水 地，去世后安葬在大山里面。育奎大哥和太太则安眠 在离住家不远的墓地里。我特别留意到，潮州乡人对 土地利用极为精明，物尽其用。即便是坟地旁边，一 214 海 不 扬 波
有空间，村人也善用来栽种些果树、茶树什么的，这 种做法反映了潮州人世代对土地不足，寸土必争的奋 发精神。 我四哥育兴兴致勃勃，从吉隆坡带来各种南洋著 名咖喱配料。当晚，就在亲人的协助下，在公厅临时 客串大厨，给潮州乡人准备了好吃的马来咖喱鸡。 到乡下做客的两个晚上，我们人人胃口极好，当 地水库出产的鲜虾和本地蔬菜非常鲜美，每道菜肴煮 出来的都是地道的家常味道。 坪溪人自己种茶、晒茶，品茶自然成了乡人每天 必做的事情。我们做客期间，入乡随俗，肚子里装了 不少亲友递上的茶水，茶香清醇扑鼻。 文献资料上说，潮州工夫茶艺是广东省潮汕地区 包括潮州、揭阳、汕头、汕尾等城市特有的传统饮茶 习俗，是潮汕茶文化和潮州茶道重要组成部分。这是 中国茶艺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是融精神、礼仪、沏 泡技艺、巡茶艺术、评品质量为一体的完整的茶道形 式，既是一种茶艺，也是一种民俗，是“潮人习尚风 雅，举措高超”的象征。 第四天，我们告别下山去之前，坪溪亲人不忘给 215 海 不 扬 波
我们准备了各种自己栽种，味道香醇的单枞茶叶手 信。潮州人自古一向重视乡情，宗族抱团观念强大， 敬老护幼，中外一致。我们就在亲人的一片叮咛和祝 福声中，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坪溪乡。 晚上，我们到潮州牌坊走一走，感受一下千年潮 州文化的精致美食和传统文化。游客来潮州都会来逛 一圈，俗话说：“到广不到潮，枉费走一趟”，来潮 州必来牌坊街，强烈推荐，古色古香的一条街，汇集 了美食与潮州特产。 次日早上，我们赶去潮州市枫春果菜水产批发市 场去大开眼界。潮州的菜市里摆卖五颜六色的糕粿， 橱柜里还有各种鸡、鸭、猪、鹅等特色潮州卤味，吸 引我们的眼球，垂涎三尺，可是碍于肚皮不济，我等 都没有一样一样品尝道地美食的本事。 在离开揭阳机场飞返吉隆坡的机上，我入神望向 窗外，心里低声嘀咕：潮汕，我们会再回来。 216 海 不 扬 波
孙女心中的阿嬷 第二章 从小我就和阿嬤住在一起。 回想我跟阿嬤相处的 日子，最深刻的那一段是我读中学的时候。因为那段 时间我被阿嬤照顾得特别多，而我陪伴阿嬤的时间也 比较长。 我上初中一的时候，弟弟妹妹都还在上小学。他 们读上午班，中午下课后，他们就直接从学校去到父 亲的店里去，负责顾店的妈妈会负责他们俩的午餐， 以及督促功课。 我初中一和初中二那两年都是读下午班，早上时 段只有我和阿嬤在家。那时，妈妈在店里的工作比较 忙碌，所以有时候家里贮备的菜肴和食材不是很足 够。阿嬤常说，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下厨，但阿 嬤就像魔术师一样，总是有办法把冰箱里的剩菜变成 一道道的美食，让我吃饱了才去学校上课。 文 · 许慧玲 217 海 不 扬 波
阿嬤有一手好厨艺。平时的日子，阿嬤都喜欢做 一些糕点，芋头糕和发糕都是阿嬤拿手的糕点。 由于叔叔和伯伯都住在吉隆坡，所以逢年过节就 是阿嬤最忙碌的季节。 我们一家五口跟阿嬤的全家福。 过新年时，阿嬤忙着卤鸭、包春卷，准备一桌满 满美食的年夜饭。 清明节时，阿嬤忙着做芋头糕、裹粽子，希望不 218 海 不 扬 波
常回来的叔叔和伯伯，都可以品尝到阿嬤亲手准备的 美食。 端午节时，阿嬤还是一样忙着裹粽子。 冬至的前一晚，阿嬤早早就准备好糯米粉团，到 了晚上，阿嬤就和我们这些孙子一起搓汤圆，以便隔 天一早可以把汤圆煮好。因为除了汤圆，还要准备其 他的美味佳肴来祭拜祖先。 只有阿嬤在永平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在冬至那天 品尝到两种口味的汤圆，一种是用姜和椰糖煮成的甜 汤圆糖水，另一种是干的汤圆，阿嬤会准备好花生 碎，让我们蘸着吃。 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有点挑食，但原来这种挑食 的习惯是被训练出来的，因为自小就在阿嬤的好手艺 里长大。 在我的印象中，阿嬤平时要吃蛮多药。那时在老 家，我算是最大的孙子，所以每次姑姑或叔叔带阿嬤 去大医院看医生回来后，都是交代我要每天替阿嬤准 备好药丸。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替阿嬤拿 药就变成我每一天一定要完成的事情，还好那时的阿 嬤都会乖乖地服药。 219 海 不 扬 波
大概在我中四中五的时候，阿嬤有进出过医院两 次，那时我都被“委以重任”，在医院照顾阿嬤。可 能电视剧看太多了，半夜待在医院里，心里真的有点 害怕。 阿嬤出院后，我也负责照顾阿嬤的饮食起居，把 屎把尿的工作也有负责一些些，间中其实也是姑姑们 来帮忙，不然那个年纪的我也很难把阿嬤照顾好。 后来，我要到吉隆坡继续深造，就没有人在家陪 伴阿嬤了。由于白天爸爸妈妈要做生意，家里都没有 人在，叔叔伯伯们也担心阿嬤长时间一个人在家。所 以，我在吉隆坡读书的那几年，阿嬤就开始搬到吉隆 坡，在大伯家长住。 大伯家住旺沙玛珠，距离我的大学不是很远，所 以有空闲的时候，我就会搭车去大伯家探望阿嬤。阿 嬤总是担心在外的孙子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每次 过去看阿嬤，她总是提醒我要多吃一点，要懂得照顾 自己。 其实，阿嬤是一个思想开明的长辈。在阿嬤那个 年代出生的人，大多都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但我们的 阿嬤完全没有这样的思想。阿嬤对每个孩子和孙子的 220 海 不 扬 波
爱都是一视同仁的。 我还在读书的时候，阿嬤就常鼓励我要多和朋友 出去，不要常常把自己关在家里。因为阿嬤希望我多 和不同的朋友相处，提升自己的社交能力。 我结婚的时候，阿嬤曾切切交代我，要记得给自 己存点“私房钱”。阿嬤没有跟我解释为何要这样 做，但我心里明了，阿嬤要我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一转眼，十几年的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我好怀 念以前被阿嬤照顾的日子，想念阿嬤的手艺。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那该多好啊！ 221 海 不 扬 波
浓浓故乡情 第三章 永平喻意“永远平安”又称“小福州”，坐落在 柔佛州西北部，峇株巴辖县里的一个小镇。 生活在异乡，每当有人问起我的家乡，我总是很 自豪地告诉别人“永平”，并热情地向他们介绍永平 的美食。 每年农历新年，无论返乡的塞车情况多令人烦 躁，但只要回到永平，就能感受到内心的平静与愉 悦。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因为家人在这里，这里满满 的乡镇人情味，总能使我感到踏实，暂时挥别生活中 的繁琐。 在永平度过的童年生活，没有手机与网络，却仍 然是多姿多彩的。傍晚时分，左邻右舍的小孩都会很 有默契地在同个时间出来玩。我们骑着脚踏车，沿着 屋旁的小道，骑了一遍又一遍，边骑边聊天。我们从 文 · 许丽玲 222 海 不 扬 波
屋内玩到屋外，跳绳、跳飞机，又或者拿着两块砖头 和美禄罐盖办起家家酒…… 还记得当时老屋后院饲养了许多鸡鸭，每天早 晨，阿嬤就会叫我们撒些玉米粒让它们吃。我们姐弟 嚷着要养只小狗，阿嬤就拜托邻居从山芭里带回来了 一只。我们兴致勃勃地抢着喂小狗喝奶，陪它玩乐。 小时候，妈妈对零食严格控管，我们很少有机会 吃到零食及冰淇淋。每当我们在家里听到远处传来 “丁零丁零”的声音，就异常兴奋，因为我们知道那 是冰淇淋叔叔正在摇铃叫卖冰淇淋！这时，我们就会 分工合作，一人迅速地跑到屋外叫住冰淇淋叔叔，另 一人再跑去告诉阿嬤冰淇淋叔叔来了。不管阿嬤在忙 什么，疼爱孙子的她一定会放下手边的工作，跟着我 们一起来到屋外买冰淇淋。在炎热的午后享用冰淇 淋，彼此满足的笑容我还记忆犹新。 雨天，我们喜欢蹲在五角基看着雨滴落下，盼着 雨过天晴。偶尔，趁着小雨，我们姐弟一起跑到屋外 雨中作乐。雨后，我们会折些小船放在屋旁的水沟， 目送小船顺着水沟里的水缓缓往下流，仿佛我们也随 着小船去冒险了。 223 海 不 扬 波
初中二那年，我们举家搬离了老屋，心里既是高 兴又是落寞。高兴的是我们终于要住进新屋了；落寞 的是，我们要离开住了好久的老屋，仿佛也向那无忧 无虑的童年说再见了。 在永平中学的六年中学生涯是灿烂的。初中三开 始，我每天骑摩托车上学。虽然当时同学都还未取得 驾照，但自己骑摩托车上学已是常态了。早晨，一进 到教室，听见哪个同学说把功课落在家里了，骑摩托 车的同学就会自告奋勇地载他回家拿功课，然后赶在 校门关上之前回到学校。 放学后，我们会一起骑着摩托车到戏院角吃碗红 豆冰，还有泰式酸辣面、辣沙或者面粉粿。即便现在 这些店都已经搬迁了，但每当我回永平吃着这些食物 时，放学后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挥洒青春的画面，总 是那么的鲜明。 考试时，三五好友会来到我家一起温习。温习完 后，我们会一起骑着摩托车到附近的嘛嘛当喝茶聊 天。大概是当时永平的治安还不错，父母都允许我们 晚上跟朋友们出门。 考试结束后，大家便会来到永平的巴士站，搭乘 224 海 不 扬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