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 五⽉⼉呀、aaamberrrr、doublev 的⽕箭炮 感谢 襄襄、⼩脚凉凉、殷志源的⼩娇妻、⼣⼣复兮兮 的⼿榴弹 感谢 你是哪条⼩锦鲤吖x2、权⿁⿁x2、红⾖奶茶、⼤头⽹友、浪浪、 雯雯不秃头、秦苑⼣、筠筠88、⼩棕是铃铛、轰~、ksuffle、浦溆、⼼ 动转移、26892602、tefuir、⼩真喵宝宝、希、ash、远⼭⻓慕、螲绨 字、33979736、。、俺跟⾥⼦ 的地雷 86、86 第⼋⼗六章 陈妄⼀路压着超速线开回家, 脑⼦⾥不断回闪汤城说过的话。 汤城的腿三年前受伤留下了后遗症, 虽然也可以⾏⾛, 但并不灵活, 所以 如⾮必要,他都会坐轮椅, 抛开⽇常⽣活不谈, 连⻋他都根本没办法 开。 ⽽且⻩建华之前⼫检结果显⽰他并不是死于枪伤, 是被⼈勒死的。 ⾝⾼⼀⼋五左右,⼋⼗公⽄,并且⾝⼿应该相当⼲净利落,汤城⾝边 应该⾄少有这样⼀个⼼腹。 陈妄⼀直觉得, 汤城最后未免太⾃信,他甚⾄到最后好像都没想过要怎 么跑, ⽽是激怒他。 他是不在乎⽣死的,只要他快死的时候陈妄能陪着他就⾏, 甚⾄只有他 被抓了,陈妄那根紧绷的神经才会松懈下来。 才会让其他⼈有机可乘。
所以即使今天他⼀⾛林贺然就安排了⼈守在隔壁,即使这段时间以来 陈妄也从没松懈过,这会⼉喉咙还是有些⼲哑发紧。 ⻋⼦嘎吱⼀声刹在⼩区铁门外, 陈妄穿过⼩花圃推开沉重腐破的⽊制安 全门疾步进⼊⽼楼道,⼏乎是推门进去的瞬间,⼀道漆⿊的⼈影从暗 处悄⽆声息地冲出来。 正常情况下陈妄本来应该能躲开,但他这会⼉脑⼦⾥全想着楼上的孟 婴宁,反应慢了半拍。 刹那间那⼈已经撞上他的腹腔, ⼒⽓极⼤,撞钟⼀般,陈妄直接被抡在 墙上。 后背撞上坚硬冰冷的⽔泥墙⾯,发出砰地⼀声沉闷撞击声,隐约仿佛 听⻅背部肌⾁和⾻骼撕裂的声⾳,五脏六腑跟着⼀震,嗓⼦⾥⼀股腥 ⽓直冲上涌:“操……” 刚抬起头来,那⼈提臂直挺⽽下⼜是⼀拳—— 陈妄咬⽛堪堪侧头躲开,拳⻛擦着他⽿边呼啸⽽过直直砸进他⽿畔墙 ⾥。 ⽯灰抹的墙⽪哗啦啦地脱落了⼀块⼉。 那⼈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没有任何停顿反⾝⼀扯,卡着肩⼀个过肩 摔将陈妄整个⼈狠狠地砸进地⾯,⼀只⼿送进腹腔,另⼀只⼿抵上喉 咙。 ⼏乎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招招凌厉致命。 这⼈是个⾁搏的专家。
甚⾄能感觉到腹部被什么尖锐冰凉的东⻄撕裂,陈妄眼前⼀⿊,凭直 觉躺在地上⼀脚踹在他肚⼦上。那⼈被冲退半步,陈妄抬⼿顺势捞过 擦着他喉尖的那只⼿,掌⼼⼀疼,锋利的⼑⽚划出⼀道深⻓的扣⼝ ⼦。 再晚半秒,这⼑⽚就会划破他的喉咙。 陈妄从地上⼀跃⽽起,攥着⼑⽚的那只⼿没松,⼒度很⼤,⼏乎穿透 ⼿掌,⾎滴答滴答的顺着指缝往下淌,他感觉不到似的拽着那只⼿往 前⼀带,另⼀只⼿⼀拳抡在了那⼈太阳⽳上。 男⼈的脑袋⼀声闷响磕在墙上,⾝⼦晃荡着,下⼀波攻击已经组织 好。 凌厉的拳⻛带着指间夹着的薄薄⼑⽚迎⾯⽽来,⼀楼楼道⾥空间狭⼩ ⼏乎⽆处可躲,陈妄侧闪堪堪躲过⼀拳,劈⼿夺下⼑,扣着他⼿肘撞 在旁边防盗门上反⾝借⼒猛地往外⼀旋,咔嚓⼀声卸了肘⾻。 男⼈终于发出了点声⾳,另⼀只⼿⼏乎同时砸过来,冷锐⼑尖在指间 灵活⼀转,深深扎进陈妄肩膀,撕开肌理⼀路下划。 陈妄⼀脚劈上他侧膝神经,⼿臂死绞住他脖颈⼀个翻⾝,砰地⼀声把 ⼈压在地上,单膝屈起卡死,⼀只⼿狠狠卡住喉咙,直起⾝,终于有 了空隙说出第⼀句话:“汤城都快死了,你这么拼⼲什么?” “⼀⾏有⼀⾏的规矩,拿了钱就得办事。”那⼈脸被狠狠摁在地上,声 ⾳浑厚。 “他让你杀我?”陈妄有些好笑地说。 “你和你⼥⼈。”
陈妄笑了⼀声:“他给你开的什么价?我看看你们这⾏有没有前途,考 虑考虑要不要⼊⾏。” “……” “除了你以外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同伙?” 男⼈不说话了。 他们动静不⼩,空间有限,⼀楼对门的那户防盗门被砸得砰砰响,住 的是个⽼太太,已经吓得报警了。 ⽼太太听着外⾯没声⾳了,凑在猫眼前看了半天,才颤悠悠地打开了 门。 ⼏层楼以上声⾳也传不上去,陈妄听⻅开门声,侧头看了⼀眼,⼿不 敢松,⼩臂和⼿背上⻘筋暴起,肚⼦那块的⼉的⾎跟不要命似的往外 窜。 ⽼太太吓得后退了两步,瞪着他,看起来要厥过去了。 “⽼⼈家,”陈妄喘着粗⽓说,“帮忙打个电话⾏吗,我这现在有点⼉腾 不出⼿,谢您。” ⼀分钟后,⼩陈领着⼏个⼈从楼上跑下来,孟婴宁跟在他后⾯。 地上那⼈孟婴宁是认识的,⼨头,看起来很⾼,那天在陈想的⼯作室 ⾥,汤城后⾯跟着的那个男⼈。 但她现在顾不上那些。 陈妄⼀抬头,就看⻅⼩姑娘苍⽩⼀张脸。
他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但伤得应该不轻,后背已经疼⿇了,可 能流了太多⾎,脑袋发昏。 他把⼈扣在地上看着⼩陈他们扑过来拷上,才直起⾝来靠着墙坐在地 上,⼩陈他们在说些什么,陈妄没注意听,就看着孟婴宁朝他跑过 来。 ⼗⼆⽉隆冬,楼道⾥冷⻛呼啸着从破旧⽊制安全门窗往⾥灌,屋⾥有 暖⽓,她就只穿了条薄棉质睡裙跑出来,⿐尖冻得通红。 陈妄笑着朝她伸出⼿。 孟婴宁跑到他⾯前,蹲下了,语速很快地说:“再等等,他们去开⻋ 了,我们⻢上去医院。” 她⼿指颤抖着摁住他流⾎的⼿掌,到⼿臂,却怎么也⽌不住,孟婴宁 抬⼿抽掉了⾃⼰睡⾐上的腰带,绑住他⼿臂⼀圈⼀圈⼉紧紧地缠住, 然后伸⼿捂住他的腹部。 “没事的,没事了陈妄,他们把⻋⼦开过来了,你再等等。”鲜红温热 的液体顺着她的指缝不断地涌出来,孟婴宁声⾳有些抖。 那么爱哭的⼩姑娘,明明现在是可以哭的时候了,她却⼀滴眼泪都没 掉。 陈妄笑着抬起⼿来,抱她。 声⾳有些低:“穿这么少就往外跑,冷不冷?” 孟婴宁动作⼀顿,抬起头来,眼神有些空地看着他,似乎是没反应过 来他为什么第⼀句话说的是这个。
“宁宁,没事⼉,”陈妄捉过她的⼿,轻轻捏了捏,“我没事⼉,你别害 怕。” “我没怕,”孟婴宁憋着嘴,眼眶通红地看着他:“我没怕,你别乱动。” 她匆匆忙忙垂下头,抓着裙摆的布料不停地捂在他肚⼦上,⽩⾊的睡 裙在地上蹭得脏兮兮的,裙摆被染上了⼤⽚艳丽鲜红,“你别乱动了, 这样疼不疼,我这样你疼不疼?” “有点⼉,”陈妄捉着她的指尖,轻轻揉了揉,“让你疼了那么多年,我 总得也疼⼀下,是不是?” 孟婴宁没说话。 “这点⼉伤其实真没什么,我以前这种⾃⼰处理⼀下没⼏天就好 了,”陈妄抬⼿,想拍拍她的脑袋,发现⼿上全是⾎混着沙⼟,⼜放下 了,“以前的事⼉没怎么跟你说过,你要是想知道,以后给你讲讲。” 孟婴宁:“我才不想知道,你们那些都是保密的,都不能说。” “也有能说的,”陈妄说着,看着⼩姑娘⻢上要掉下来的眼泪顿了顿, 忽然说,“去。” 孟婴宁含着眼泪抬起头来。 陈妄仰头靠着墙,语⽓不太正经地说:“上楼穿件外套再下来,穿成这 样就往外跑,我⽼婆⾝材这么好,不能让别的男⼈看⻅。” “你神经病!”孟婴宁带着哭腔骂他。 ⻋⼦很快开进来,⻋上⼩陈先做了简单⽌⾎,⼀路开到医院。
孟婴宁跟到医院,看着护⼠哗啦啦地把⼈推⾛,然后嘭地⼀声关上了 门。 ⼩陈在旁边打电话,语速很快,声⾳很低,隐约能听⻅医院,抓到了 之类的字眼。 孟婴宁坐在⽩⾊铁椅⼦⾥,医院⾥没暖⽓,⾛廊吹阴⻛,⽩⾊睡裙被 ⾎浸透了贴在⾝上,她却没感觉到特别冷。 过了⼀会⼉,⼩陈⾛过来,把⾃⼰⾝上的⽻绒服脱下来递给她:“⼩嫂 ⼦,你先穿着吧,不然等会⼉妄哥出来得骂我。” 孟婴宁怔怔道了声谢,披在⾝上。 ⼩陈在她旁边坐下,叹了⼝⽓:“妄哥最开始就觉得不对,我们抓汤城 的时候太顺利了,他根本就没怎么抵抗,我们本来以为他们⽬标会是 你,这半个⽉其实始终都守着,但也半点⼉⻛声都没有,我本来以为 是不是想多了。” 孟婴宁很安静地坐在椅⼦⾥:“他什么都不会告诉我,我就真以为没事 了。” “嗨,男⼈,”⼩陈深沉地说,“尤其是稍微有那么点⼉⼤男⼦主义的男 ⼈,你懂吧?” “我不懂,”孟婴宁⼩声嘟哝,“我⼜不是男⼈。” “……” 陈妄⾝上伤⼝不多,但都挺深,⼏处⼑伤,背上⼀⼤⽚渗着⾎的⻘ 紫,外伤处理完⼜去拍了个⽚⼦。
回病房的时候孟婴宁⼈没在,陈妄躺在病床上,看着⾃⼰缠了满⾝的 绷带,叹了⼝⽓。 ⼀会等缓过来劲⼉了,是不是⼜得哭啊。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孟婴宁进来了。 她⾝上还穿着那套脏了的睡裙,套了件男式⽻绒服外套,看⻅他回 来,蹬蹬蹬地跑过来。 陈妄撑着床⾯坐起⾝来,靠在床头。 “哎!”孟婴宁赶紧凑过去,紧张道,“你别动啊,⼀会⼉伤⼝让你给绷 开了。” 陈妄嗤笑了声:“你男⼈就那么娇⽓?” “你是不娇⽓,你受伤还能洗澡呢。”孟婴宁上上下下地看着他,确定 了他除了脸上没什么⾎⾊以外看起来好像没⼤事⼉了。 安静了⼀会⼉,孟婴宁脱⼝⽽出⼀句废话:“你现在还疼吗?” 陈妄抬眼,勾唇逗她:“疼啊,特别疼。” “……” “你现在怎么变得不勇敢了。”孟婴宁⼩声说。 陈妄笑了起来,⿇药劲⼉刚过去点,⼀笑牵动腹部伤⼝,⼜嘶了⼀ 声。 “别笑了,”孟婴宁看着他懒懒耷拉着的眼,问:“你困不困?” “嗯,”陈妄说,“有点⼉。”
“那你躺下睡⼀会⼉呀,还坐着,”孟婴宁坐在床边,把床⾓叠着的被 ⼦拉过来,跟个⼩管家婆似的⼀脸严厉地说,“躺下,闭上眼睛睡 觉。” “这不是等你回来,想着得哄哄,”陈妄抬⼿,捏了下她的脸,“怕你在 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哭。” 孟婴宁扯着被⼦的⼿松开,扭过头直起⾝重新看回来。 停两秒,嘴⼀憋。 得,要开始了。 就不该嘴贱。 陈妄想了下这回得怎么办,这次事态严峻,恐怕得花点⼉时间。 结果孟婴宁扁着⼩嘴眼泪巴巴好半天,然后硬给憋回去了,眼泪竟然 没往下掉,就这么看着他。 孟婴宁忽然张开了⼿臂,俯⾝凑过来很轻地抱住了他。 陈妄没动。 孟婴宁下巴虚搭在他肩头,⼩⼼轻柔地在他没受伤的地⽅拍了两下, 声⾳软软的,带着温热⾹甜的⽓,“来,宁宁抱抱。” 孟婴宁说:“抱抱就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今天⼀⼝⽓写完剩下的,但昨天拔的智⻮ 今天不知道是发炎还是怎么回事,那个⾎突然咕咚咕咚的(? 我滚去医院瞅瞅!明天写完!么么哒!!!!!
87、87 第⼋⼗七章 病房⾥悄然安静。 ⽇暮⻄沉, 天⾊昏暗透紫, ⽓氛好的让⼈有点⼉想接个吻。 陈妄⼏乎没多思考, 略⼀仰头, 孟婴宁刚要直起⾝来,⼜被他突然给拽 回去了, 压着脑袋亲上去。 来势汹汹。 然后轻轻的落在柔软的唇。 孟婴宁刚闭上的眼睛⼜睁开, 视线看进他眼睛⾥。 唇瓣温柔的贴合, 分开⼀点⼉,⼜重新贴上去,再没有更多动作。 孟婴宁眨眨眼:“我以为你感动得打算把我按在床上亲。” 陈妄沉沉笑了笑:“我现在这样吗?” “是的呢,我还想你可真是⾝残志坚。” 说话间唇瓣斯磨, 蹭得⼼⾥发痒,孟婴宁清了清嗓⼦, 红着⽿朵别开 眼,忽然直起⾝来, 推着他肩头把他重新推回去了。 陈妄靠回床头。 孟婴宁坐在床边,紧跟着靠过来:“你别动哦。” 她捧着男⼈棱⾓分明的下巴,仰着脑袋凑上去。
病房门被嘭地⼀声拍开,林贺然的和半个⾝⼦同时窜进来, ⼤着嗓门 ⼉:“陈妄你怎么样了没死透吧还⽼⼦他妈今天真是⻓⻅识了还能有把 你给——” 林贺然的声⾳戛然⽽⽌。 傍晚的病房⾥,⼥孩⼦坐在床边仰着头亲上去,男⼈懒洋洋倚靠在床 头,⼀只⼿扶着⾝上⼩姑娘的腰。 唯美的画⾯被他啪叽⼀巴掌给打破了。 孟婴宁吓得往前猛地推了⼀把,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了, ⼿指头不偏不让 按在了陈妄肩头的⼑伤上,男⼈肌⾁⼀绷,嘶了⼀声。 孟婴宁⾯红⽿⾚地站在病床前,眼珠咕噜噜转了好⼏圈,有种⼲坏事 ⼉被抓包了的羞窘。 “那个,你们要是没完事⼉……”林贺然挠了挠⿐⼦,指指门外,“要么 我先出去,你们继续?” 他不说话还好,⼀说话孟婴宁想直接钻到地底下去。 陈妄⼆话不说顺⼿抽出⾃⼰⾝后垫着的枕头朝他劈头盖脸丢过去。 林贺然也没打算躲,枕头啪叽⼀下砸在脸上,被他给拽下来抱在怀 ⾥,然后出去了。 ⾛之前还特别体贴地提醒了声:“记得锁门啊!” “……” 孟婴宁抬⼿捂住了脸。 陈妄看着她露在外⾯透红的⽿朵,嗤笑:“不就是亲亲?”
“但被你朋友看到了,我⼜和他不熟,还挺尴尬的,”孟婴宁⼩声说, 垂下⼿,“那我⾛啦,我回家去给你烧个猪肝粥。” “我不⽤喝那玩意⼉。”陈妄的表情⼗分⻛轻云淡。 “知道你体质好,但也得补补⾎,”孟婴宁指着他,“病⼈没有话语权。” “你会?” “……我妈烧。”孟婴宁改⼝。 陈妄点点头:“叫林贺然找⼈送你。” 也不知道是话说的太满,还是因为⼏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 下来,当天夜⾥,陈妄发起了⾼烧。 本来是林贺然说要晚上留下来,但今天的事⼉队⾥那边还没解决,孟 婴宁⼜执意⽆论如何都不肯⾛,最后还是她留下了。 孟婴宁没有照顾病⼈的经验,也不敢合眼,拖了把椅⼦坐在床边,两 只⼿托着脑袋,就这么趴在枕边看了好⼀会⼉。 男⼈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从眉⾻到⿐梁的轮廓锋利,浓⿊的睫 ⽑刷下来,带着⼏分疲惫和柔和。 下巴上冒出来短短的胡茬。 但怎么看都很好看。 孟婴宁⼏乎没怎么⻅到过熟睡的陈妄,她睡得⽐他早,⽽⼀般情况下 早上她醒的时候,陈妄都也已经醒了。 他甚⾄基本上不会让⾃⼰睡得很熟,他好像完全没有过深眠的状态, 甚⾄上⼀秒还睡着,下⼀秒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半分睡意都不会有,
眼神始终都是锐利⽽警惕的。 这种能安安静静看着他熟睡的机会,还是第⼀次有。 看了⼀会⼉,孟婴宁换了个姿势,下巴搁在床上仰着脸,从下往上看 到陈妄的眉⼼微微皱起来。 她以为他⼜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直起⾝抬⼿,揉了揉他的眉⼼。 柔软尖细的指尖轻轻地刮蹭过拧紧的眉,刚碰上去,孟婴宁⼀顿,然 后掌⼼贴在他脸上。 男⼈体温很⾼,孟婴宁赶紧站起来,椅⼦发出刺啦⼀声,她俯⾝靠过 去,⽤⾃⼰的额头贴上他的额头。 男⼈体温平时就要稍⾼⼀些,这会⼉热得有点⼉吓⼈了,滚烫的。 陈妄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来,正对上她的眼睛。 他看着她,好半天,才哑声说:“⼲什么?偷亲我?” 孟婴宁抬头,⼜⽤⼩⼿贴着他的额头,皱眉:“你发烧了。” “嗯?”男⼈声⾳沙哑,不承认⾃⼰会⽣病,“我没发烧过。” 孟婴宁瞪着他,抬⼿按铃叫了护⼠。 体温⼀量,四⼗度。 孟婴宁⻓这么⼤,记忆⾥病得最重的⼀次是⼩时候⽀原体肺炎住院, 那时候她都没烧成这样,已经感觉⾃⼰整个⼈像是被扔进锅⾥煮,然 后再丢进冰⽔⾥,⼜冷⼜热,特别难受。 吊瓶挂上,护⼠出了病房,房间⾥⼜恢复了安静。
陈妄靠坐在床头,眼睛耷拉着,唇⾓低垂,没什么精神的样⼦。 半晌,他懒懒掀了掀眼⽪⼦:“睡⼀会⼉?” 孟婴宁摇了摇头,趴在床边看着他。 陈妄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形象,估计好不到哪⼉去,⼿⼀抬,往 孟婴宁眼睛上⼀遮:“别看了,丑不丑?” 孟婴宁抬⼿去拽他的⼿指:“不丑呀。” “脏的,都没洗。”他声⾳很低,有些含糊,带着⼀点⼉⽣病时的脆弱 感和奇异的孩⼦⽓。 孟婴宁把他的⼿拽下来,凑近了看着他:“没脏啊,”说着⼜⿎了⼀下 腮帮⼦,“诶,你是不是在怪我没给你擦脸呢?” 陈妄沉沉地笑了起来。 “不⽤擦的,⼲净得发光了,你看这房间都不⽤点灯,”孟婴宁眨巴着 眼,⼀本正经的说,“陈妄,你现在光芒万丈。” 陈妄⼀顿,深深地看着她。 孟婴宁没注意到他的变化,伸⼿去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这个针到底管不管⽤啊,”她皱巴着⼩脸⼉⼀边嘟哝⼀边站起⾝来, 拿着旁边⽔盆挂着的⼩⽑⼱颠颠跑到洗⼿间。 没⼀会⼉,⼜跑出来,把⽔盆也端进去了。 等她端着冷⽔出来,陈妄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孟婴宁轻⼿轻脚⾛到床头,拧了条冷⽑⼱出来,擦掉他额⾓渗出的 汗,然后⼜换了⼀条,折好,垫在额头上。 就这么折腾了⼩半宿,冷⽔了⽑⼱来来回回地换了不知道多少回,⼀ 直到后半夜,陈妄才终于退了烧。 孟婴宁⻓⻓舒了⼝⽓,⼈终于放松下来,趴在床边揉了揉困倦的眼。 午夜的⼭林⾥,空⽓潮湿,蝉鸣声清绝。 ⿊⾊的⽪靴踩进柔软湿润的泥⼟⾥,踩着盘虬交错的树根落叶,发出 轻微的声响。 ⾛了⼀段,陈妄停下脚步。 男⼈坐在树下抬起头来,眉⽬俊朗,笑容和润。 他⼿⾥拿着⼀个⼩⼩的佛牌,佛祖含笑⽽坐,在莹润的⽉光下看起来 温柔⼜慈祥。 “我们家那位信这些,我就带着了,”易阳笑着说,“也就图个⼼安。” 陈妄侧头,看⻅了曾经的另⼀个⾃⼰,男⼈背靠着树⼲,懒洋洋地伸 着腿:“挺好的,信则灵。” “别⼈的灵不灵我不知道,我这个应该还挺灵的,”易阳笑笑,“其实这 佛牌她给我的时候,我当时就希望我们能⼀辈⼦在⼀起,以后我们的 孩⼦能平平安安地出声,快快乐乐的⻓⼤。” 易阳苦笑了⼀声:“我给她写遗书的时候⼼⾥还想着,我命这么⼤,估 计这信得到我⽼了那天她才能看⻅,结果她那天偷偷给看了,就哭, 她说⽆论我在哪⼉,她都会陪着我,只要是两个⼈⼀起,就在哪⼉都 不怕。”
“她说她不难过,也不恨,她很骄傲,她就是觉得……对不起⻓安。” “陈队,我是个战⼠。” 靠坐在树下的陈妄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易阳忽然抬起头来,远远 地看着他的⽅向说:“为了我们头顶的这⽚天,脚踩着的这块地,为了 我的孩⼦能好好的⻓⼤,为了我们曾经坐在⼀起讨论过的那个未来, 为了所有的这些,⽆论我最后是什么结果,我也都很骄傲。” “⽆论什么⼈,什么样的事⼉,都不能将我和我们的光辉践踏。” 易阳微笑着看着他,平和地说:“陈队,你也⼀样,你应该光芒万 丈。” …… 陈妄睁开眼睛。 病房⾥悄然⽆声,天边将将泛起⻥肚⽩,天灰蒙蒙的亮,空⽓⼲燥阴 凉,弥漫着⼀股很淡的药味混着消毒⽔味。 陈妄看着空茫茫的雪⽩天花板,静了⼀会⼉,侧过头来。 孟婴宁趴在床边,歪着脑袋皱着眉,⼿臂伸过来勾着他的⼿,看起来 睡得不太⾼兴。 陈妄抬了抬⼿,刚动,⼿指被紧紧抓住,孟婴宁眼睛没睁开,就这么 握着他的⼿,在他⼿背上拍了拍,含含糊糊地嘟哝:“不怕,没事 了……” 两⼈搬到⼀起睡最开始的每⼀晚,她都是这样。 只要他⼀动,她就会突然惊醒,或者⼈明明还在睡着,⽆意识地就凑 过来抱着他的腰,哄⼩孩⼉似的⼀下⼀下拍。
陈妄抬⼿,捏住了孟婴宁的⼩⿐尖。 三秒。 ⼩姑娘皱眉,挣扎着睁开眼睛。 “起来好好睡,现在抱不动你。” 男⼈的声⾳朦朦胧胧地在⽿边响起。 孟婴宁茫然地直起⾝来,脖⼦⻓时间偏⼀个⽅向,嘎嘣⼀声。 孟婴宁疼得嗷的⼀声,被痛觉刺激得直接清醒了,捂着脖⼦哭丧着⼩ 脸抬起头来,哀怨地看着他:“你烧退了吗?” 陈妄扬眉:“我烧过吗?” “……” 孟婴宁⽆语地看着他,不明⽩男性⽣物为什么在这种神奇的事情上总 是有⼀种迷之执着的在乎。 好半天,⼲巴巴地说:“⾏吧。” 她起⾝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五点。 孟婴宁转过⾝来,⼜打了个哈⽋,泪眼朦胧地说:“你要吃什么吗?现 在这个点⼉医院⾥应该有早餐⻋吧。” “不⽤,⼀会⼉让林贺然买了带上来,你去睡⼀会⼉,等他来了让他送 你回家。”陈妄说。 “那你现在不饿吗?”孟婴宁抹着眼泪说。
“饿啊,”陈妄仰头往墙上⼀靠,懒洋洋说,“那你过来让我咬⼀⼝?” “……” 孟婴宁⾛过去,俯⾝伸⼿,摸了摸他的额头,温热的。 ⼜凑过去⽤脑袋抵着贴了贴,确认了⼀下:“好像不烧了。” 陈妄没动,两个⼈额头抵着额头,和昨晚⼀样的姿势,完全不⼀样的 氛围。 孟婴宁望进男⼈深⿊清亮的眼底。 “你今天好像⼼情还挺好的。”她忽然说。 “嗯?”陈妄⿐⾳淡淡,勾唇,“是吗?” “你中彩票了?” “宁宁,赌博不好。”陈妄漫不经⼼道。 孟婴宁歪了下脑袋:“趁我睡觉的时候和哪个漂亮⼩姑娘聊上了?” 陈妄笑了起来,神情松松懒懒:“是啊,正在聊。” 清晨的第⼀缕朝阳缓缓升起。 冬⽇⾥明亮⼜清淡的⽇光透过窗⾯,洒进空旷的病房,爬上男⼈的眼 ⾓眉梢,给他整个⼈都染上了⼀层⾦⾊的光。 耀眼的,鲜活⼜温柔的光。 像是有什么东⻄。 被卸下来了。
陈妄体质确实挺好,住了没两天院直接回家,⾐服⼀套,看起来和平 时没什么区别,只等过段时间回来拆线。 孟婴宁为了照顾他请了两天假,第三天还想请,结果被陈妄⾮常直接 地戳穿了⼩⼼思。 在孟婴宁第三次黏在他⾝边抱着他胳膊说“明天要么不去了吧,不放⼼ 你⼀个⼈在家”的时候,男⼈嗤笑⼀声:“这么不想去上班?” 跟⼩时候不想上学似的。 ⼩朋友。 “……” 孟婴宁没法,不情不愿地去了。 她这段时间把年假都请掉了,好在今年⻢上就要结束了,把假全部都 ⽤掉,好像也不亏。 杂志社是最让⼈没法忘记各种节⽇的地⽅,因为每轮到⼀个节⽇那就 跟看到了⾼额业绩打破⾏业冰封现状的新希望⼀样,即使每年的节⽇ 其实也就这么⼏个,也依旧不能磨灭各家都变着花样做的热情。 ⽐如临近的圣诞。 圣诞节是上个⽉就已经准备好的,和元旦合刊做了加厚的特辑,这会 ⼉所有活⼉全部交⼯,整个编辑部洋溢着欢快的节⽇⽓氛。 李欢还特地买了两串红绿相间⼩彩灯球,上⾯坠着⾦⾊的铃铛,挂在 了办公室门⼝。 当天是周六,陈妄和孟婴宁去了福利院。
帝都今年冬天的第⼀场雪下在⼏天前,莹⽩的雪铺了薄薄⼀层,只清 出了门⼝⼀块⼉和⾛⼈的⼩路,放眼望去⼀⽚澄澈的清明。 这种节⽇⼩孩⼉向来都喜欢,福利院⼀般也会举办活动,院⼦中间⽴ 着⼀颗很⼤的圣诞树,树下摆着零星⼏个礼物盒,看起来有些简陋。 孟婴宁和陈妄带了⼀⼤堆东⻄过来,买了包装纸,包得漂漂亮亮提了 ⼀袋⼦,接待他们的还是上次那个志愿者⼤姐,接过东⻄以后笑眯眯 地说:“不跟朋友出去过节的呀?” 孟婴宁侧头,指了指陈妄,低声说:“⽼年⼈,特别不爱热闹。” ⼤姐跟着瞅了⼀眼后⾯眉⽬肃冷的男⼈,噗嗤⼀声笑出来。 旁边有⼏个⼩孩⼉在玩雪,绵⽩的雪团成球,⼀颗⼀颗压在雪地上, 歪歪扭扭地叠在⼀起,上⾯⽤枣⼦嵌出两个眼睛,下⾯再插上⼀根⼲ 枯的⼩树杈。 孟婴宁和陈妄进了屋,远远看⻅易⻓安⼀个⼈坐在活动室明亮的落地 窗前。 ⼩朋友像个⼩⼤⼈似的,两只⼿托着下巴,坐在⼀个恐⻰形状的彩⾊ ⼩板凳上,看着窗外⽩茫茫的雪和在雪地⾥翻滚着跑来跑去的⼩孩 ⼉,乌溜溜的眼珠静静的。 孟婴宁在门⼝站了⼀会⼉。 ⼩⻓安像是感觉到了似的,忽然扭过头来。 孟婴宁朝他眨了眨眼睛。 ⼩朋友⿊葡萄似的眼睛也跟着眨了眨。
然后两只⾁呼呼的⼩⼿撑着板凳滑下来,蹬蹬蹬地朝她跑过来。 孟婴宁蹲下,看着他跑近:“你还认识我吗?” ⼩朋友没说话,拱进她怀⾥抱住了她的腰。 孟婴宁也抱住他。 ⼩孩⼦的⾝体软乎乎的,带着淡淡的奶⾹,⾐服上有⼲净的肥皂味 ⼉,以及⼀点点潮湿沉淀的味道。 毕竟是福利院,⼩朋友太多,想要每⼀个都能照顾得很精细是不可能 的事情。 孟婴宁抬⼿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忽然有些紧张。 她清了清嗓⼦:“⻓安啊。” ⼩朋友依然没说话,脑袋在她怀⾥轻轻蹭了蹭。 “就……”孟婴宁看着他说,“你以后想跟陈妄爸爸⽣活在⼀起吗?” ⼩⻓安抬起头来,仰着脑袋看着她,稚嫩的⼩脸看起来有些茫然。 孟婴宁放慢了语速说:“⻓安以后跟我,还有陈妄爸爸住在⼀起好不 好?我们⼀起回家,有特别好的爷爷和姥姥姥爷陪你⼀起玩,还会有 好多叔叔阿姨也喜欢你,⻓安愿意吗?” ⼩⻓安很慢地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然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很⽤⼒地点了点头,抬⼿⽤⾁呼呼的⼿背揉眼睛:“想的。” 他声⾳细细着,⼩⼼翼翼地说:“想的,想有爸爸妈妈。”
于是陈妄刚⼀从院⻓室⾥出来,就看⻅活动室门⼝,孟婴宁蹲在地 上,⼀⼤⼀⼩两个⼈抱在⼀起哭。 甚⾄⼩的那个已经不哭了,短短的⼩胖⼿吃⼒地在⼩姑娘的脑袋上⼀ 下⼀下的拍着,奶声奶⽓地哄着她:“不哭不哭痛痛⻜。” 然后孟婴宁哭得更⼤声了:“你怎么这么懂事啊⼩乖乖……” ⻓安皱着眉,有些苦恼的样⼦。 “……” 陈妄叹了⼝⽓。 领养⼩朋友这个事⼉还挺⿇烦的,孟婴宁年龄不够,陈妄也还差⼀ 年,所以只能由孟⽗和孟⺟出⾯来做收养⼈。 圣诞临前⼀天,两个⼈回去了⼀趟,孟婴宁想把这事⼉跟⼆⽼商量⼀ 下。 陈妄是不擅⻓说这些事⼉的,孟婴宁本来想着⾃⼰来说,结果进屋, 吃饭的时候,陈妄开门⻅⼭直接说了。 男⼈神情坦荡⾃然,原原本本地说完,孟靖松眼睛就有点⼉红。 倒是孟⺟始终没说话,半晌才开⼝。 “我不想让⾃⼰显得太冷⾎,但是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你们知道⾃ ⼰现在是打算⼲什么,对吧?” “你们现在还年轻,刚领了证,组成⼀个新的家庭,你们以后应该也会 有⾃⼰的⼩孩⼉,跟你们⾎脉相连的。”
孟⺟平静地说,“你们能协调好两个孩⼦之间的关系吗?能保证⾃⼰的 态度不会让任何⼀个觉得不舒服吗?⼀旦他们俩产⽣⽭盾要怎么妥善 的解决?现在养孩⼦的成本⽐我们那时候⾼多了,你们的经济能⼒能 不能保证给孩⼦最好的成⻓和教育,还有——” 孟⺟看向孟婴宁:“你这丫头现在⾃⼰还跟⻓不⼤似的,你还能照顾⼩ 孩⼉?” “……” 孟婴宁刚要反驳。 “⽽且,”孟⺟话锋⼀转,“你们俩新婚,不打算过两年⼆⼈世界?” 陈妄:“……” 陈妄眼⽪⼦⼀跳,忽然觉得岳⺟说得好有道理。 孟婴宁猛地呛了⼀下:“妈!”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孟⺟瞥她⼀眼,慢悠悠继续说,“所以,我是 想,这个⼩朋友我跟你爸来带,⾄少上学以前的这段时间,或者你们 俩上班没时间的时候,可以让他跟着我们,我这也提前退休了,每天 在家⾥呆着没什么事⼉,经济上呢,也富⾜。” 孟⺟侧头:“你觉得呢,⽼孟?” “我觉得你说得挺好,⽼婆,就听你的,”孟靖松笑呵呵地说,“不差那 点钱!” “可是我很喜欢他的……”孟婴宁不是特别满意地⼩声抗议,“我想和他 ⼀起住,每天晚上和他⼀起睡觉,给他讲故事。” 陈妄听到那句“每天晚上和他⼀起睡觉”,眼⽪⼦⼜是⼀跳。
孟⺟再次转过头来:“你觉得先这样⾏吗,⼩陈?” “听您的。”陈妄说。 孟婴宁:“……” 领养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孟婴宁最开始还不是很满意,她是特别想每天晚上和⼩朋友⼀起睡 的,但后来⼀想,⾄少幼⼉园以前也确实是先让孟⺟来照顾⽐较好。 她每天要上班,那⽩天陪⼩朋友的任务就要交给陈妄。 ……实在是想象不到陈妄带⼩孩⼉是什么样的。 带⼩朋友回来那天,孟家和陈家全家出动,刚跟陈德润说的时候,⽼ 陈⼿⼀抖,棋⼦⼉啪嗒⼀声掉在棋盘上,向来严肃刻板的脸上难得空 茫了两秒:“我已经当爷爷了?这么快?” “听说好像两三岁了。”⽼孟笑眯眯地继续道。 ⽼陈霍然站了起来,失声道:“都两三岁了?!” “哎,不是不是,领养的⼩孩⼉,不过以后就是⾃⼰家⼩外孙啦,”孟 靖松摆了摆⼿,笑呵呵说,“没想到我这还年纪轻轻的,就能有外孙 了。” “……” ⽼陈⼀⾔难尽地看了他⼀眼。 圣诞连着元旦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元旦过后是腊⼋,帝都连着下 了好⼏天的雪。
鹅⽑⼤雪铺天盖下来,⼤朵⼤朵的雪花结成璀璨晶⽚,连成串⼉飘落 在北⽅这座古韵和现代化融合的城市。 树上枝丫被⽩雪压得低垂,扫雪⻋轰隆隆地碾过去清出⻢路路⾯,旁 边没清过堆积的雪⾼度看着能没到⼩腿,⼀脚踩上去嘎吱嘎吱地深陷 进去。 今年过年早,新年将近,街上感觉到处都已经提前带上了浓浓的年味 ⼉。 临除⼣前,陈妄的那个俱乐部组织了年前的最后⼀次活动,他们去了 远郊最⼤的⼀个滑雪场。 并且这活动还有名字——挥别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让我们⼀起 吹响新年的上低⾳号。 ⼆⼗六个字三个标点符号加起来⼀共⼆⼗九,孟婴宁在看到这个横幅 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在想起这名⼉的⼈是不是刚失恋了。 领头的那⼈穿了件花花绿绿的滑雪服配骚粉⾊滑雪板,站在猎猎作响 的红⻩相间⼤横幅下朝他们热情地招⼿,⾼声吼道:“弟妹!弟妹!! 弟妹啊!!!” 孟婴宁是第⼀次⻅到陈妄俱乐部⾥的这帮朋友,之前唯⼀⼀个认识的 是蒋格,⼀时间觉得这个俱乐部的⼈好像画⻛还都挺清奇的,低声问 道:“这⼈是你们这⼉的成员吗?他也跳楼吗?他看着像个⼩蝴蝶。” 陈妄看了⼀眼确实跟个花蝴蝶似的在雪地⾥翩翩⻜舞的杜奇⽂:“这⼈ 是⽼板。” “……” 那岂不是⽼公⽣意上的合作伙伴吗!
那以后⽼公能赚多少钱不都得靠他了吗! 孟婴宁瞬间来了精神,也原地蹦了起来,远远地热情地朝他挥⼿:“你 好!你好!” 陈妄:“……” 陈妄嗤笑⼀声,摁着她脑袋把⼈重新怼回去了:“蹦跶什么你。” 孟婴宁笑眯眯地转过头来:“你⼈缘这么差,⼈⼜独,我得帮你社交⼀ 下啊,不然以后⼈家都特别烦你,不跟你⼀起赚钱了怎么办。” ⼈缘差。 ⼈⼜独。 陈妄差点没⽓笑了。 滑雪是个挺有意思的运动,满眼⽩茫茫的纯净世界⾥从最⾼处滑翔⽽ 下,⾼速的刺激,很容易就会让⼈沉浸其中。 ⼩蝴蝶他们玩的是⾼⼭速降和越野,这种类极限运动孟婴宁当然不敢 玩,于是陈妄带着她到另⼀边空旷的场地玩。 孟婴宁全副武装,所有的装备都是顶配,然后牵着陈妄的⼿,⼩⼼翼 翼地,蜗⽜⼀样往前蹭。 陈妄难得耐⼼⼀回,⼀点⼀点⼉耐着性⼦教她。 “先⾛,慢慢来,脚分开点⼉。” “肩放平,你缩什么?” “别怕,没事⼉,我在呢,放轻,膝盖稍微往⾥点⼉。”
孟婴宁学得很快,⼩半天的时间,就能⾃⼰嗖嗖满场跑了。 ⼩⽬标完成,她开始展望⼤的。 她指着不远处的那个⼩矮坡,朝陈妄招了招⼿。 陈妄慢悠悠地滑了过去。 “我要玩那个!”⼩姑娘兴奋地要求。 陈妄纵着她:“成,⾛。” 他带着她慢吞吞地攀上⼩矮坡坡顶,对陈妄来说这种⾼度不算什么, 但孟婴宁已经开始捂眼睛了。 雪道在他们脚下蜿蜒到远⽅,陈妄站在她⾝后,声⾳沉冷,吐息间⽓ 息却温热:“别怕,有我在。” 他领着她在最⾼处直滑⽽下。 脚下能感觉到雪被压上去咯吱咯吱的触感,⽿边能听⻅凛冽的⻛包裹 着雪粒呼啸着刮过来,冷冰冰的痛感袭上神经,失重的快感很强烈, 孟婴宁想闭上眼睛,却⼜不敢,瞪⼤了眼直直地看着前⾯,然后嗷嗷 地尖叫出声。 刺激⼜害怕。 酣畅淋漓。 ⾝边传来男⼈低沉的笑。 孟婴宁浑⾝有些僵硬,就这么保持着⼀个姿势⼀路滑到坡低,滑到平 坦雪⾯上,速度降下来,⾝⼦侧着往斜后⽅⼀歪,眼看着就要摔。
下⼀秒,她被⼈拉着⼿往前⼀垫,陈妄垫在她⾝后,从后⾯抱着她倒 在厚实的雪地上。 雪沫⻜溅着钻进⾐服⾥,贴上脖颈,然后被体温融化,孟婴宁冷得缩 了缩脖⼦。 缓了⼏秒以后缓过神来,她躺在陈妄的⾝上,莫名其妙就开始笑。 ⼩姑娘⼀边喘着⽓⼀边咯咯地笑,⼩⾝⼦⼀颤⼀颤的,好听的声⾳在 空荡荡的雪场响起,笑得停不下来。 陈妄被她压着,抬⼿拍了拍她的屁股:“别笑了。” 孟婴宁⽌住笑,翻了个⾝从他⾝上下来,然后仰⾯躺在他⾝边。 两个⼈并排躺在⽩茫茫的雪地上,看着眼前苍茫的天空,⽇光冰冷⼜ 温暖地洒下来,⼀时间悄然寂静。 天地⾼远,⽩雪辽阔,时光漫⻓穿透⼗⼏年岁⽉⻓河。 周⾝全部的事物与经年仿佛都在刚刚跟着冷⻛急速略到⾝后,恍惚间 孟婴宁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傍晚。 蝉鸣声声清寂,她从睡梦中被⼈揪着头发吵醒过来,⼀睁眼就看⻅眼 前站着个修罗⼀般的陌⽣少年。 她吓得直哭,那少年⾯⽆表情看她哭了好半天,最后皱了皱眉,很凶 地伸出⼿来蹭了⼀把她眼⾓的泪珠,声⾳低沉⼜稚嫩:“别哭了。” 孟婴宁躺在雪地⾥伸了伸腿,抬⼿把滑雪镜拽上去,然后转过头来, 陈妄也正侧头看着她,他没带护⽬镜,⿊眼清亮深邃,平静地看着 她。
然后忽然翻⾝,掌⼼⽀着地⾯覆上来,撑在她⾝上,居⾼临下。 孟婴宁平躺着,⼜开始咯咯笑。 陈妄看着她笑得傻乎乎的样⼦,被传染了似的也跟着笑了笑:“笑什 么,跟个傻⼦似的。” 孟婴宁抬⼿勾住他的脖⼦:“陈妄。” “嗯?” 她脑袋往上凑了凑,亲了亲他的嘴唇:“欢迎来到你的世界。” 陈妄看着她,眼神很静。 她挺喜欢看他有时静下来的样⼦,从⼩就喜欢,那种骄⽽不浮,仿佛 所有事情都全然掌握于⼼中的模样。 淡⽽平和的,游刃有余。 孟婴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个样⼦的他。 就好像那些记忆中的,曾经游荡在漫⻓时光⾥的他。 终于。 得以重⻅天⽇。 静默半晌,陈妄⼿臂⼀弯,脖颈低下来,吻她的唇。 空⽓冰凉,在震颤,唇⻮间的⽓息滚烫灼热,他们在雪地相拥亲吻。 连着⼼跳。 连着声⾳。
澄澈⽇光下,孟婴宁恍惚听到男⼈低沉的声⾳含糊地喂进她唇⻮间, 呢喃似的⼀句: “我也爱你。” ——正⽂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完结了!!!!!!⾮常感谢⼤家!真的⾮ 常⾮常感谢⼤家⼀路陪旺仔和宁宁⾛到这⾥! 这本更新时间因为我个⼈私⼈这块⼉的问题⾮常不稳定,在这⾥跟⼤ 家道个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给你们跪下了! 然后之后会写⼏个番外应该,补充⼀下没写到的,⽐如卖鞋垫⼉什么 的! 下本开专栏⾥那个校园⽂啦!本来想开都市的,但那本题材特殊,现 在晋江这种接个吻被锁16章的情况我估计我开了就是……直接被锁全 ⽂吧可能(喂 所以还是先开校园,⽂名和⽂案还没想好,之后我慢慢想!感兴趣的 ⼩朋友可以去专栏康⼀康。 对没有错,就是那本《校园⽂》(。 霸王榜前三的⼩朋友还是微博私信我!⻢上!私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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