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婴宁也就跟着他上去了,楼上外⾯是⼀整个的开间,⾓落⾥两个房 间,墙边⽴着⼀排排的架⼦,上⾯摆着些⾊料之类的瓶瓶罐罐,旁边 ⼏张纹⾝椅,对⾯的⼀整⾯墙全都是各种纹⾝的图案。 孟婴宁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家什么店。 ⽽她之前竟然跟陈妄说她来找tony剪个刘海。 她讪讪回头:“这是做⽂⾝的店啊。” 陈妄坐到旁边⼀张纹⾝椅⾥,看着她。 孟婴宁等了好半天,他也没回应。 这个狗在⻋上就⼀直冷着脸,跟他说什么都不冷不热的。 她都还没问他跟别的⼥⼈养⼀只猫还带她来看是怎么回事⼉! 这⼈先摆起脸⼦了! 孟婴宁也有点⼉烦,想说话,⼜觉得在外⾯吵起来也不太好,⼲脆不 搭理他了,蹬蹬蹬跑到另⼀头沙发⾥坐着玩⼿机。 俩⼈⼀⼈占着⼀头,遥遥相隔,陈妄就看着她,好半天,才说:“你离 那么远⼲什么?” 孟婴宁这回也不想服软,低头玩⼿机,跟没听⻅似的。 看都不看他⼀眼。 陈妄起⾝⾛过来。 孟婴宁视线定在⼿机屏幕上,动也不动,余光扫⻅他靠近,光线⼀点 点被⾼⼤⾝躯遮挡,然后居⾼临下站在她⾯前。
孟婴宁硬着头⽪,死活不抬头。 陈妄忽然俯⾝,压低⾝⼦凑近了看着她,叹了⼝⽓:“你要⽓死我 么。” 孟婴宁拿着⼿机的⼿垂下来,依然低着眼:“我哪⼉⽓你。” “你哪⼉没⽓我,”陈妄低声说,“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好听的?” “我怎么没跟你说好听的?”孟婴宁有点⼉炸⽑,抬起头来,⼈往后靠 了靠和他拉开距离,“我这⼀路都在跟你说话,不爱搭理我的⼈是不是 你?” 孟婴宁瞪着他,声⾳拔⾼了点⼉,语速很快地说:“你带我来这个不知 道什么地⽅给我看你跟别⼈养的猫我也没发⽕,你还⼀直冷着脸不搭 理我,你还恶⼈先告状?” 陈妄“啧”了⼀声,单⼿往前撑着沙发前倾把她拉开的距离⼜给拉回来 了,看着她,嗓⾳低沉:“孟婴宁,你⾃⼰想想你在⻋上跟我说了些什 么?我说你跟陆之州般配,你就说是这么回事⼉,我说我是横⼑夺 爱,你就说这也没有办法?” “……” 孟婴宁也想起来了,好像是说的不太对。 但当时他语⽓也挺平静的,孟婴宁以为说完也就过了,结果原来这种 醋得半真半假的话还要当真的啊? “话说完了就当没说过了?”陈妄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似的,眼⼀ 眯,“还这也没有办法?没什么办法?嗯?⽤不⽤我帮你想想办法?”
他压着⽕的时候特别吓⼈,眼底沉着,⽓场⼭⼀样死死地压下来,压 迫感和侵略性都⼗⾜。 孟婴宁⼈缩了缩,觉得他有点⼉吓⼈:“我以为你就是因为⼩⻓安今天 说的吃个醋,⼜不知道你真⽣⽓了。” “⽽且,”孟婴宁⼩声逼逼,“那这不都是你⾃⼰说的吗……我⼜没说过 我跟陆之州般配,你⾃⼰骂⾃⼰,还反过来凶我,你这不讲道理,不 是欺负⼈吗……” 还挺委屈。 “……” 陈妄直接给⽓笑了。 “对,我⾃⼰骂⾃⼰,还不讲理跟你发⽕欺负⼈……” “你觉得这就是欺负⼈了?”陈妄说着,⼿臂略⼀弯,头垂下去,直勾 勾地看着她,“你懂什么叫欺负?” 咫尺距离下,两⼈⿐息交缠,⼩姑娘⾝上有甜⾹柔软的味道。 陈妄⽬光沉暗,低缓说:“孟婴宁,我要是真欺负你,你现在不知道哭 多少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妄!!!给我欺负 她!!!!!!!!!!!!!!!!! 我⼀定是更新最早的作者(⾃豪(。 感谢 aaamberrrrx2 的浅⽔炸弹 感谢 五⽉⼉呀x2、帆渡晚断⾈ 的⽕箭炮
感谢 舒栾 的⼿榴弹 感谢 ⼤头⽹友x2、31777693x2、妄哥的⼩婴宁、⼩脚凉凉、林⼤胖?、 浪浪、⼩真喵宝宝、niki.、26913246、edcccc、⼣⼣复兮兮、 38284964、kimteahyung、宋流之、妖精苏、30179945、是⼀弦啊 的地 雷 54、54 第五⼗五章 孟婴宁不太接触这些荤段⼦, 还没被荼毒得太深, 再加上俩⼈现在在吵 架, 这吵架就得认认真真的吵架, 都在⽓头上呢,⼀时间没领会到陈妄 这句话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孟婴宁把重点放在了哭上。 然后认真回忆了⼀下, 她从⼩到⼤因为陈妄哭的次数简直数不胜数, 刨 除掉他造成的以外, 她其实不太哭的。 这男⼈竟然还有脸提,她都还没提。 他靠得很近了,孟婴宁避⽆可避,后脑勺都靠在沙发上了, 他的眉眼近 在咫尺,孟婴宁觉得再这么和他对视下去, ⾃⼰可能会⽃鸡眼。 她垂了垂眼睫,有点⼉不满地说:“怎么就不叫欺负了, 你现在还不承 认,你明明从⼩就⼀直这样,我⼩时候哭⼗次有九次都是因为你。” 陈妄垂着眼,能看⻅她细细⻓⻓的睫⽑, 乌⿊漂亮的瞳仁被密密地遮挡 住,⿐尖挺翘,嘴唇柔嫩嫣红,不⾼兴地微微撅着。 她嗓⼦太不适合吵架了,就算拔⾼了声⾃以为很硬⽓地说两句重话, 都 绵得像是在撒娇。
陈妄抬⼿,拇指指腹蹭上她的唇⾓,揉到唇瓣:“光⼩时候就够么?” 陈妄低声笑了笑:“宁宁,我是打算让你因为我从⼩哭到⼤的。” 指腹刮蹭上来的触感有点粗糙,带着不由分说的暗⽰味道,孟婴宁有 点⼉⽿热,缩着脖⼦抬起头来,对上男⼈幽微的⽬光。 孟婴宁迟钝地反应过来了他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妄低头吻上来。 没有试探,也没有安抚,完全不温柔的掠夺,近乎于惩罚的⼀个吻, 甚⾄⽐上次还要凶。 孟婴宁整个⼈被压在沙发上,⾆尖被他亲得疼,含糊发出了⼀点声 ⾳,抬⼿抵着他挣了挣,陈妄动作没停,扯着她两只⼿腕拉开往上⼀ 翻,单⼿扣得死死的。 她⼀挣,他就更凶,含着她的⾆尖勾咬翻搅了好⼀会⼉,才微抬了抬 头,垂眸看着她。 ⼩姑娘被他稳稳地拿着,红肿的唇瓣上挂着晶莹的⽔迹,眼⾓憋得发 红,⽓喘吁吁地呼吸新鲜空⽓。 陈妄啄了啄她的唇,哑声说:“宁宁,叫声好听的。” 什么是好听的? 孟婴宁思维浑浊,睫⽑颤着茫然⼜懵懂地看着他,声⾳也有点⼉ 哑:“陈妄……” 陈妄含她的下唇重重地咬了⼀下,孟婴宁疼得呜咽了声,眼泪都冒出 来了,泪眼朦胧看着他,有些⽆助。
陈妄看着她这副可怜样⼦,就耐着性⼦教她:“你⼩时候是怎么叫你的 陆之州哥哥的?” ⼩少⼥那时候像个⼩尾巴似的跟在陆之州⾝后,嗓⾳软软的,哥哥⼀ 声⼀声的叫,听得陈妄⾮常嫉妒。 她叫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陈妄两个字,⽽且多数时候语⽓都很不 满,就连陆之桓,孟婴宁在讨好或者有求于他的时候都会叫他⼀声哥 哥。 只有他没有。 陆之州哥哥这五个字被他咬得有点沉,孟婴宁听出来了,也很快反应 过来。 她其实挺喜欢跟他温柔⼀点⼉的亲亲的,但她被咬得怕了,是真的 疼,嘴唇和⾆尖都疼,打么⼜打不过他。 孟婴宁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决定先战术性服个软让他放开她,就主 动抬起头脖颈凑上去亲他的唇:“哥哥。” 孟婴宁讨好地亲亲他的嘴唇,⼜亲亲,声⾳软绵绵的,带着⼀点⼉黏 糊糊的⿐⾳:“陈妄哥哥……” 求饶似的。 陈妄被撩拨得有点⼉⿇。 捏着她⼿腕的⼤⼿紧了紧,⼜松开,陈妄捞着她把⼈提起来抱在怀 ⾥,⼿指穿过发丝扣着她后脑亲上来,很肆⽆忌惮地扫荡。 ⽐刚才更凶了!
我⽇你⼤爷的狗陈妄! 好半天,他才⼿臂⼀松,刚松开,孟婴宁直接从他怀⾥挣扎着窜出 来,⼈蹦出⽼远,远远地坐在沙发另⼀头委屈巴巴地炸⽑:“你是狗 吗!我叫都叫了你就不能温柔点⼉!” 陈妄从⻋上开始积攒下来的那点⼉烦躁彻底没了,瘫在沙发⾥⼼情很 好的朝她伸出⼿:“我这次温柔点⼉,来。” “来个屁!”孟婴宁随⼿拽了个抱枕朝他丢过去,抬⼿,指尖⼩⼼翼翼 地碰了碰被吮得发⿇的唇瓣,没好⽓地说,“我要去打狂⽝疫苗。” 陈妄随⼿接过她丢过来的抱枕往放旁边,倾⾝抬⼿把她重新给拉回来 了,孟婴宁在他怀⾥很矫情⼜做作的挣扎了⼀番。 陈妄对于她闹别扭⼩性⼦的时候什么样不要太了解,也⾮常上道的没 松⼿。 孟婴宁的脑海⾥此时配过两⾏台词。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放我不放。 孟婴宁⽓呼呼地按着他脑袋,⼩脑袋凑到他颈侧,衬衫领⼦往下⼀ 扯,含着他脖颈下⽅的动脉完全不留情地咬了⼀⼝,顺便吮了吮,种 了个红⾊的⼩印⼦。 孟婴宁满意了。 这男⼈现在是她的。 从头到脚,每⼀根头发丝眼睫⽑⾻骼⾎液都是她的。
陈妄⼈⼀僵,“嘶”了⼀声,扣着她脑⽠顶抬起来,眯眼看着她:“别找 事⼉。” 孟婴宁这会⼉像只愤怒的⼩动物似的瞪他,其实⼼⾥很不开⼼,⼜怕 声⾳太⼤被听⻅不太好,只能压着声说:“楼下那⼥的谁啊!” 陈妄挑眉。 孟婴宁憋了好半天了,这会⼉终于问出来了,也⼲脆豁出去了:“跟⼈ 家⼜养猫⼜这个⼜那个的,还⼀养养很多年,你俩当养孩⼦呢?还在 ⼈家的地盘⼉带着现任上楼⼲这事⼉,陈妄你要点⼉脸。” 陈妄沉默了两秒,听明⽩了。 他抬⼿,摸了⼀下颈侧刚刚被她咬过的地⽅,有点刺痛,上⾯还站着 ⼀点⼝⽔,唇⾓略弯起⼀点。 ⼩东⻄还知道划地盘了。 “我⼲什么事⼉了?”陈妄声⾳低沉,带着点⼉愉悦松懒。 “你还好意思问?”孟婴宁唾弃他,“⼈就在楼下呢,你尴尬不尴尬?” 陈妄轻飘飘说:“我尴尬什么?她哥和她嫂⼦在楼上接个吻有什么好尴 尬的。” “你不尴尬我还不⾃在呢!你那破猫爱跟谁养跟谁养,我才不 想……”孟婴宁话⾳⼀顿,表情也跟着凝固了⼀下。 孟婴宁:“咦。” 陈妄勾着唇:“不想什么?” 孟婴宁眨眨眼,凑近了⼀点⼉:“情妹妹?”
陈妄“啧”了⼀声,抬⼿敲了下她脑袋:“好好说话。” 孟婴宁揉了揉脑门⼉,反应过来。 主要是之前陆之桓给她透过底,先⼊为主的认知已经有了,再加上她 从⼩也从来没听过⻅过陈妄有什么姊妹。 ⽽且那姑娘刚刚叫得是陈妄本名嗳! 她⽓势顿时弱了,但依然还有点⼉不相信的样⼦:“亲的啊?” 陈妄瞥她。 孟婴宁:“真是亲的啊?” 陈妄:“不像?” 作为情敌或者疑似前任,孟婴宁当然观察过⻓相了,不过对⽅妆化得 ⼜重⼜抽象,她⼜不能特别仔细地盯着⼈家看,当时只觉得挺漂亮 的,还真的没怎么太注意到俩⼈⻓得是不是很像。 孟婴宁这会⼉⽑⼜全都顺了,抿着唇看了他⼀眼:“可是你以前也没有 说过你有妹妹呀。” 她眼神有点⼉乖,像那种刚闯了祸的⼩朋友,底⽓不⾜⼼⾥很虚的样 ⼦。 陈妄看得好笑:“我⽗⺟很早就不在⼀起了,她跟我妈,我跟着⽼ 陈。” 孟婴宁“啊”了⼀声。 那他⼩时候之所以会搬过来,就是因为⽗⺟分开了。
所以孟婴宁才从来没⻅过他妈妈,虽然以前她也想到了应该是分开 了。 孟婴宁觉得有点尴尬,所以她刚刚那么不开⼼,不⽌刚刚,她在意了 好多年的事⼉,结果⼈家两个⼈是亲兄妹? ⽽她刚刚在因为他妹妹吃醋,还耍脾⽓,还很烦的想要宣⽰所有权。 孟婴宁垂眸,看了⼀眼陈妄脖⼦上那个红⾊的印⼦。 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在告诉别⼈,两个⼈刚刚在楼上⼲了些什么。 孟婴宁脸开始发烫,垂头抬⼿,捂住眼睛,另⼀只⼿拍他:“你遮⼀ 遮,遮遮。” 陈妄明知故问:“遮什么。” 孟婴宁抬起头来,有点⼉羞愤地瞪着他。 瞪了五秒,⼩姑娘泄了⽓,⻓⻓地叹了⼝⽓,⾃暴⾃弃地说:“算 了。” 陈妄知道孟婴宁脸⽪薄,怕她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楼的时候还是把衬 衫领⼦往上⽴了⽴,堪堪遮住了淡红⾊的⼩⼩印⼦。 陈想还在忙,听⻅他们的声⾳以后头也没回:“没空弄饭了啊,你们⾃ ⼰叫个外卖。” 陈妄本来就是带孟婴宁来吃陈想做的饭的,这丫头虽然性格外表看着 都不怎么靠谱,但是厨艺像了妈妈,挑不出半点⼉⽑病,特别好吃。 陈妄侧头:“还多久?” “个把⼩时吧。”陈想说。
孟婴宁刚刚就叨叨饿了,陈妄也不打算等,反正以后机会有的是,回 头⼀看那边孟婴宁已经坐在沙发⾥点外卖了。 孟婴宁⼏个菜选完,⼜点了个⼩⻰虾,等着吃饭的功夫,陈妄跟林贺 然打了个电话。 响了挺久,没接。 陈妄挂了电话,垂眼。 他跟林贺然上次通过电话以后没再联系,那应该就是没捞着什么消 息,不然林贺然会告诉他。 陈妄把⼿机随⼿丢到⼀边,也没在意,孟婴宁正在旁边看陈想纹⾝, 她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第⼀次看,觉得新鲜。 男⼈选在肩胛⾻的地⽅,图是个很抽象的东⻄,孟婴宁看不出是个什 么,只看着⽪肤渗出⼀层层⾎来,男⼈时不时哼唧两声,⼀会⼉⼜抽 搐⼀下,⼀会⼉⼜嗷⼀嗓⼦。 看得孟婴宁肩膀⼀疼,不敢再看了,跑回到陈妄旁边沙发上坐着。 她⼀坐下,之前那猫就静悄悄地穿过地毯,轻盈地跳上沙发,缩在扶 ⼿旁边蜷起来趴着。 孟婴宁抬⼿摸了摸猫脑袋。 猫咪发出了⼀点舒服的呼噜噜的声⾳,脑袋往她这边偏了偏。 孟婴宁⼸着⾝⼦脑袋趴在膝盖上跟那猫保持⽔平,盯着看了好⼀会 ⼉,就在陈妄以为她是这么趴着睡着了的时候,孟婴宁抬起头来,看 着他,忽然问:“陈妄,你的猫多⼤了?”
陈妄漫不经⼼:“⼗⼏岁吧,⽼猫。” 孟婴宁顿了顿,然后说:“你这个咪咪跟我之前那个咪咪⻓得好像。” 陈妄撩了撩眼⽪⼦。 “就是那个,⼩时候被你给抢⾛了扔掉的那个咪咪,你记得吧?”孟婴 宁试探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说,“他⿐⼦侧⾯那⾥也有⼀块很⼩很⼩的 ⿊⾊,跟这只⼀模⼀样。” “……” 那还能不⼀样,本来就是⼀只。 ⼩姑娘向来聪明,其实她都已经猜出来了,问他也就只是问问⽽已。 “所以是吗?”孟婴宁问。 “嗯。”陈妄懒声。 孟婴宁抿了抿唇。 她本来以为真的被他丢掉了,这⼈⼀直很冷酷⽆情的,那段时间⼤概 是孟婴宁最讨厌他的时候,她跟他冷战了好久,因为他扔了她的猫。 但是他其实没有扔,他⾃⼰养起来了。 还养了这么多年。 孟婴宁想起咪咪刚被丢⾛的时候,她偷偷哭了好⼏天,有次被少年抓 了个正着,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皱着眉,很不耐烦:“就因为这么只 猫,还值得哭好⼏天,这破猫都把你挠成这样了。”
孟婴宁当时太讨厌他了,看都不想看他⼀眼,不搭理他,径直就要往 前⾛。 没⾛两步,⼜被少年拎着⾐领⼦拉回来了。 “啧,”少年很不爽地说,“你什么时候⻅着我能不跑?” 孟婴宁本来就是⽆声的默默掉了掉眼泪,被他这么⼀拽,⼲脆改成放 声⼤哭了。 陈妄:“……” 少年拧眉垂眸,就这么看她哭了好半天,嗓⼦都哭得有点⼉哑了,可 怜巴巴地抽噎着。 还半点⼉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陈妄终于叹了⼝⽓:“⽼⼦他妈服了……” 他皱着眉弯下腰来,看着她说:“你要是不哭了,我就把它找回来还给 你,⾏不⾏?” 他那时候的语⽓⽆奈⼜温柔。 孟婴宁后来懂事以后当然知道他是骗⼈的,胡同⾥⾯野猫这么多,东 巷⻄巷的到处窜,扔都扔了,肯定早不知道是跑哪⼉去还是死掉了, 怎么可能还能找得回来。 也没跟他真的要过。 孟婴宁恍惚回神,抬起头来。 陈妄也看着她,四⽬相对,孟婴宁忽然有些紧张。
她忍不住多想了⼀点⼉,⼜觉得⾃⼰确实是想太多了。 她当时太⼩了,⼩他好⼏岁,天天玩养宠物的游戏机,因为⼀点⼩事 ⼉就哭⿐⼦。 他喜欢成熟的,他那时⼀定觉得她就是个⼩孩⼉,⿇烦⼜幼稚。 也许陈妄就只是觉得,这么⼩的猫咪如果真的就这么丢了⼤概活不成 了,所以就没忍⼼呢? 孟婴宁⼿指紧了紧,指尖陷进沙发⾥,声⾳很⼩,叫了他⼀声:“陈 妄。” 陈妄应了⼀声。 孟婴宁舔了舔嘴唇,刚要说话,⼿机铃声蓦然响起。 她被这么⼀打断,噗地⼀声被撒了⽓⼉,差点就脱⼝出来的话⼜全给 咽下去了。 陈妄瞥了⼀眼⾃⼰的⼿机,屏幕上林贺然的名字跳动,他没⻢上 接:“你先说。” 孟婴宁叹了⼝⽓:“你先接电话吧。” 陈妄接起来。 外厅就他们两个⼈,很静,俩⼈⼜是靠在⼀起坐的,离得特别近,⼀ ⽚安静⾥,孟婴宁听⻅电话那头⼀道年轻的男声响起:“陈哥,林副队 他……” 他声⾳很⼤,带着慌乱和焦急,语速特别快,孟婴宁只隐约听⻅电话 那头霹雳啪啦说了⼀堆什么,然后很清晰地感觉到靠着她的陈妄整个
⼈都僵住了。 孟婴宁愣了愣,抬眼。 陈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的听着,下颏的线条却紧紧绷着,露出的⼩ 臂肌⾁僵硬,捏着⼿机的⼿指⾻节都泛了⻘⽩。 孟婴宁⼼⾥莫名慌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 陈妄霍然站起⾝来,声⾳有些嘶哑:“别的别管,先救⼈。” 作者有话要说: 林贺然:屎……屎⾥有……毒……(吐⾎倒地 有没有林贺然⼥友粉⽼婆粉妈粉来举⼿⽰意⼀下让我看到你们的双⼿ 好吗(作者⼀边啃着肯德基早餐⼀边激情举⻨快乐地说 感谢 孔雀胆 的浅⽔炸弹 感谢 五⽉⼉呀x2、星倦、呜啦啦啦、aaamberrrr、帆渡晚断⾈ 的⽕箭 炮 感谢 星倦、路过蜻蜓、棣筠 的⼿榴弹 感谢 annyqianx12、妖精苏x10、35221162x7、兔⼦兔⼦不吃⾁x6、⼀ 只仙⼥x5、⼣⼣复兮兮x4、⼩脚凉凉x3、好久x3、36036706x2、炖猪 蹄x2、阿发的⼥朋友x2、⼤头⽹友x2、⼩真喵宝宝x2、 kimteahyungx2、⽼祖是我⼼头宝啊、⼩院⼦、落涵、⼩亨的⻥蛋、 38391931、浪浪、甜甜甜甜甜甜、星倦、繁弦遗⾳、4001、请问请问 的地雷 55、55 第五⼗五章
孟婴宁完全不知道发⽣了什么。 她看着陈妄起⾝, 说完那句话后⼜说了⼏句, 不是⽣⽓或者在发⽕⼉什 么的, 嗓⾳很沉, 说完以后他就那么举着电话站在那⾥。 背对着她,孟婴宁看不⻅他的表情, 近距离下却能看⻅他的⾝体带着明 显的僵硬, 肩背的线条笔直挺着, 整个⼈绷得很紧。 廊厅⾥⼀⽚寂静,只有⾥间陈想⼿⾥的机器发出声⾳,她正在跟那客 ⼈说话,声⾳隐隐约约传过来。 过了⼤概⼏⼗秒, 陈妄举着⼿机的⼿臂垂下来。 孟婴宁神经不⾃觉地也跟着有些紧绷,坐直了⾝往前靠了⼀点⼉, 犹豫 ⽚刻,抬⼿抓住了他的⼿指。 男⼈的⼿指虎⼝和指腹上都带着薄薄⼀层茧, ⾻骼分明,孟婴宁捏着他 ⾷指,⼀节⼀节摸过他的指⾻⾻节,捏了捏指尖, 冰凉的。 陈妄顿了顿,任由她抓着⾃⼰的⼿,⼈转过⾝来,垂下眼看着她。 孟婴宁看清了他的眼神,没由来地⽣出了⼀点不安。 她抿起唇, 仰起头来看着他。 陈妄没说话,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从之前在电话⾥听到的⼀点点细枝末节和他说的话孟婴宁也能⼤概猜 到⼀点⼉,他朋友⼤概出了什么事⼉,陈妄肯定是准备过去的。 孟婴宁叹了⼝⽓:“你是不是不能和我们⼀起吃饭了?” 陈妄“嗯”了⼀声:“好像是,朋友出了点⼉事,得去看看。”
孟婴宁眨眨眼,拽着他⼿指的⼿慢吞吞地撒开了:“那你什么时候回 来?” 如果是平时,孟婴宁⼀定不会这么穷追不舍的问。 但陈妄在接到那个电话的反应,以及他转过头来时的眼神,都让孟婴 宁现在⼀点也不想放他⾛。 有点陌⽣。 不安藏在⼼底泛着泡泡,像倒急了的啤酒,酒沫⼀层⼀层的向上蔓 延。 “不知道,可能会晚。”陈妄⼼不在焉说。 孟婴宁没⻢上说话。 陈妄看了她⼀眼。 ⼩姑娘⼼思很细,⼜敏感,陈妄不想让她想太多,缓了缓神,俯 ⾝:“要等我?” 孟婴宁点了点头。 陈妄略扯了下唇⾓,压低了声:“那我回来晚怎么办,给我留门么?” 他看着好像⼜变回了那个熟悉的陈妄,孟婴宁点了点头,说:“给你 留。” “还挺听话,”陈妄笑了⼀声,直起⾝来,“等我回来,待得⽆聊了就跟 陈想说说话,逗逗猫玩,别⾃⼰⾛。” 孟婴宁应声,没再说什么,看着他出门。
门被推开⼜关上,做⼯精细的⾦属⼩铃铛发出很清脆的⼀声。 陈妄⾛得急,尽管⼤概是为了不让她担⼼甚⾄还想着逗逗她,但孟婴 宁还是在他回过⾝去的瞬间瞥⻅了他略微翘起的唇⾓抿起绷直。 孟婴宁拽了个抱枕,下半张脸整个埋进去,直勾勾看着前⾯发呆,连 吃⼩⻰虾的⼼情都没有了。 咪咪蜷成⼀团窝在她旁边的沙发⾥,尾巴动了动,后腿跟着伸直,⾁ 呼呼的⼩⽖⼦蹬在她腿上,带着⼀点温热⼒度。 孟婴宁回过神来,垂头,看着那⽑绒绒的⼀团,把抱枕丢到⼀边,把 他拖起来。 那猫没睡够,脾⽓特别⼤,很凶地“喵呜”了⼀声,⽖⼦扑腾着蹬了 蹬。 孟婴宁提溜着他:“叫妈妈。” 咪咪懒洋洋地看了她⼀眼,前⽖⼀抬,⾼贵冷艳地舔了两下,并不搭 理她。 所以说真的是跟她说完以后特地去找回来的还是凑巧? “下次再找你爸问清楚……”孟婴宁抬⼿,指尖点了点猫⽖⼦,⼩声嘀 咕。 帝都离丰城本就没多远,陈妄压着⾼速线⼀路飙过去,个把⼩时到了 收费站。 下了⾼速跟着导航找到医院,左右也没⽤上两个⼩时,进了医院的时 候林贺然还没出抢救室。
他这次过来没带⼏个⼈,坐在医院⾛廊⻓椅上三个⼈,除了⼀个陈妄 认识的之前给他打电话的⼩孩⼉。 那⼩孩⼉警校毕业两年,也姓陈,叫陈平时看着温温吞吞的性⼦,⾝ ⼿却出⼈意料的很好,陈妄刚叫他帮忙那会⼉,林贺然让他帮忙看着 过孟婴宁,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膈应陈妄,天天⼩陈⼩陈的叫。 ⼩陈这会⼉⼈坐在彩⾊的塑料椅⼦上,听⻅声⾳抬起头,看⻅陈妄从 ⾛廊尽头⾛过来。 他连忙站起来迎过去,⼆⼗多岁的⼩伙⼦,这会⼉眼睛通红,⼀看就 是刚哭过没多久,哑着嗓⼦叫他:“陈妄哥……” ⼀声出来,声⾳⾥⼜带了哽咽。 “天是塌了?”陈妄淡声说。 ⼩陈连忙抬⼿抹眼泪,⼤⿐涕跟着沥沥啦啦往下流:“林哥是为了救 我,都是我,我反应太慢了,我们今天过去的时候林哥还特地挑了上 午,说等⼩孩⼉上学,结果那⼥的把我们领进屋⼦,他们早就等着我 们了!” 陈妄看着他皱眉,冷然道:“你们林队就是这么带你的?爷们点⼉,有 事⼉说事⼉,别磨磨唧唧的。” 他这话说的冷淡⽽刻板,低沉的嗓⾳不⾃觉流露出些微压,是那种习 惯于⻓期发号施令的压迫感。 ⼩陈抹了⼀把脸,⼈冷静下来了⼀点⼉,三两句话把事情说了⼀遍, 基本上和陈妄猜得差不多。 他们进了⻩建华家就等同于跳进汤城挖下的坑⾥,林贺然明知这点不 可能⼀点⼉防备都没有,还能伤成这样。
具体还得之后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时间沉默,⾛廊尽头抢救室灯光⼀闪⼀灭,门被拉开,林贺 然躺在急救推⻋上被推出来。 陈妄沉默侧眸。 ⼏乎没看⻅过他这么安静的样⼦。 林贺然这⼈性格跟陆之州烦得不相上下,⽆时⽆刻不在讨⼈嫌,以前 就算跑任务的时候嘴也不会闲着,跟上了发条似的。 不过性格很要强,是不⽢屈居⼈后的。 来的路上,陈妄脑⼦⾥易阳的脸就在不断的回放,画⾯⼀帧⼀帧的略 过,最后停留在⼀张腼腆的笑脸,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陈队, 等这次回去,我可能就要结婚了。” 有那么⼀瞬间,林贺然的脸和易阳以及⽆数个其他⼈重合在了⼀起。 神情空洞⿇⽊,⿊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他,了⽆⽣⽓。 那⼀刻陈妄觉得⾃⼰浑⾝上下所有⾎液都被冻住了。 那⼀头,医⽣正在跟他们说话,没⼀会⼉,⼩陈跑过来,低声说:“暂 时没什么事,先观察,看过了今天晚上怎么样。” 陈妄点点头,没说话。 ⼩陈站在他旁边,摸了摸⿐⼦。 他刚刚情绪有点⼉失控,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丢⼈丢到姥姥 家,⼀把⿐涕⼀把泪的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好在陈妄也没问。
⼩陈不敢再多说,⼲脆转移话题道:“陈妄哥要么我先给你找个地⼉休 息,晚上这⼉也没法守,重症不让进⼈,”说着⼜回头看了⼀圈 ⼉,“也不能让你也在这⼉跟着熬⼀宿,林队醒了我肯定⻢上告诉。” 陈妄:“怎么不能?” “我们这不都还年轻么,值班的时候也经常这么熬着,这都习惯 了,”林贺然那边应该是没什么事⼉了,⼩陈整个⼈明显放松下来,看 了⼀眼他⾝后不远处还在跟医⽣说话的两个⼩伙伴,⾃然道,“你跟我 们不⼀样啊。” “……” 陈妄抬眼,看了他⼀眼:“哪⼉不⼀样。” “……” ⼩陈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了。 索性陈妄没什么反应,也没⾮要等他回复的意思,只看了⼀眼就重新 耷拉下眼⽪⼦,⾛到旁边椅⼦把了个边⼉坐下。 他眸光沉沉垂着,⼿肘搭在腿上,低头俯⾝,视线⻓久盯在浅⾊地 ⾯,半晌没动。 过了好半天,陈妄指尖微动,缓慢地直起⾝来,从裤袋⾥抽出⼿机看 了眼时间。 已经挺晚了。 医院的⾛廊没窗,灯光是冷感的⽩,总会给⼈⼀种这会⼉还是⽩昼的 错觉。 他给孟婴宁打了个电话过去。
响过⼏声,那边接起来,很欢快的叫了他⼀声,嗓⾳是独属于她的轻 软:“陈妄!” 听⻅她的声⾳,陈妄勾唇:“嗯。” “你嗯什么嗯,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呀,”孟婴宁说,“说吧,你有什么事 ⼉要汇报?” ⼩丫头听着还挺⾼兴。 “没什么,”陈妄说,“⼩⻰虾好吃么?” “还可以,⾹辣味的⽐五⾹要好吃,我本来还给你剥了⼀碗,”孟婴宁 顿了顿,说:“但我感觉你回不来,所以我全吃了。” 陈妄:“你⼜知道了。” “我肯定知道啊,”孟婴宁挺平静地说,“你要是能回来也不会给我打这 个电话了。” 陈妄笑了⼀声,也当是默认:“你今天就跟陈想住,她那⼉也有空房 间,这么晚别⾃⼰回家,”声⾳在空旷的⾛廊⾥安静回荡,有些低 沉,“明天接你下班?”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姑娘才⼩声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嗯?”陈妄没反应过来:“怎么不好?” “哪有刚⻅男朋友妹妹第⼀⾯就在⼈家家⾥睡的?这不就跟⼀⻅家⻓就 留宿过夜⼀样吗?”孟婴宁低声嘟哝,“我不得稍微矜持⼀点⼉?” 她声⾳听着还挺紧张,就好像是真的是去⻅了家⻓似的,陈妄觉得好 笑,刚要说话,孟婴宁⼜说:“⽽且你妹到现在还在加班⼉呢,挺帅的
⼀个⼩哥哥,滑轮椅进来的,⽽且声⾳好温柔的,结果⼀上来就要做 满背,真的潮。” 孟婴宁夸张地说:“拿了那么⼤的⼀个图要来做!” 陈妄难得耐⼼地配合着她,问:“嗯,有多⼤?” “⽐你脸还⼤。”孟婴宁快乐地说。 “……” 陈妄哼笑了声。 ⼩姑娘只要⻅不着⾯⼉,⽆论是短信微信还是电话⾥胆⼉都肥得能登 天。 陈想是个⼯作狂,涉及到⾃⼰喜欢的东⻄完全是⼀股脑往⾥钻的,熬 到后半夜都是家常便饭,陈妄也不觉得稀奇:“那不⽤管她,你⾃⼰占 好主卧先睡,就是⼆楼最⾥⾯那间。” “你可太⽆情了,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你这样的哥哥?”孟婴宁幽幽 道,“你对从⼩⼀起⻓⼤的妹妹不好,对⾃⼰的亲妹妹没想到也这 样。” 陈妄低头⼀笑:“我对从⼩⼀起⻓⼤的妹妹哪⼉不好?” 孟婴宁“唔”了⼀声:“反正不好,哪⼉都不好。” 孟婴宁显然这⼀晚上跟陈想处得挺好,⽤她⾃⼰的话说就是⼀起吃过 ⼩⻰虾的交情了,四舍五⼊可以约等于⽣死之交。 陈妄不理解⼩姑娘家的那些个乱七⼋糟脑回路,也不明⽩吃个⼩⻰虾 怎么就能⽣死之交了,不过本来就是想让两个⼈认识⼀下,现在相处 得好他也乐⻅其成。
俩⼈⼜聊了⼀会⼉,挂了电话。 陈妄垂⼿,头抵着墙⾯微仰了仰下巴,感觉到紧绷着⼀晚上⼀路往下 沉的某⼀块⼉⼀点⼀点的升回到海平⾯,然后逐渐回暖。 ⼿机在⼿⾥震了震,陈妄垂头看了⼀眼,是孟婴宁发来的微信。 她的⼀张照⽚。 照⽚⾥的⼥孩⼉正站在书架前逗猫,微仰着头的⼀个侧脸,颈线修 ⻓,睫⽑卷翘,唇⾓牵起,勾出脸颊上⼀个浅浅的梨涡。 ⼩姑娘偶尔也会随⼿发张照⽚给他,只不过这张⾓度有点⼉奇怪,像 是在⾓落随⼿漫不经⼼拍了⼀张,⽽且视⾓略低,像是坐着拍的。 陈妄略眯了下眼。 紧跟着过来⼀条语⾳。 陈妄⼿指顿了顿,点开。 两秒钟的安静过后,是男⼈熟悉的声线。 汤城语⽓平缓,声⾳压得很轻,带着点冷冰冰的笑意:“⼥朋友不错, 陈队。” 作者有话要说: 是存稿啊朋友们!是传说中的存稿啊!!这是值 得纪念的⼀章,应该发200个红包庆祝⼀下,嗯(正⾊点头 鉴于之前有评论说让我嫁给汤城,所以我决定把我城哥写得苏⼀点, 婚姻这是⼀辈⼦的事⼉,可不能亏待了⾃⼰。 感谢 aaamberrrr、帆渡晚断⾈、奶油咘咘、吃可爱⻓⼤、五⽉⼉呀 的 ⽕箭炮
感谢 星倦x2、啊!我的妮妮、ssssssssss 的⼿榴弹 感谢 阿哈哈哈x2、34040811x2、z正x2、⼤头⽹友、樱萌芽⼦、⼼中那 ⽚绿地、kimteahyung、⼣⼣复兮兮、⼩脚凉凉、浪浪、?:-|、忘羡、⽩ ⼩⼩⽩、爱⻅⻅的cici、某⼈飘过、墨⽩⽩、54勋圈外⼥友、妖精苏、 花花、再睡⼀天、⼩院⼦、⼤海⾥有好多⻥ 的地雷 56、56 第五⼗六章 孟婴宁余光扫⻅这位坐轮椅的⼩帅哥还在打电话。 男⼈坐在轮椅上, 在⾓落⾥笑得云淡⻛轻, 眉眼低垂着说话。他声⾳很 轻, 距离⼜远, 只隐约才能听⻅他的声⾳若隐若现传来。 孟婴宁没有窥⼈隐私的习惯,⽽且这是陈想的顾客, 孟婴宁虽然不知道 做⼀个满背要多少钱, 但是听着也知道肯定是个⼤单⼦, 浑⾝上下都写 满了很贵的⼀个活⼉。 ⼈家有事情要忙打个电话,爱打多久就打多久,跟她⼜没什么关系。 但前提是他⼿⾥拿着的不是她的⼿机。 从他说⾃⼰⼿机没电但是⼯作上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确认,于是过来 找她借⾛了⼿机滑到⼀边打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这得是谈 个三个亿的买卖才能到现在都还没聊完。 要是平时,孟婴宁也不会在意这个, 但是关键是现在她想给陈妄发个微 信。 他朋友出事到现在还没醒,这会⼉陈妄⼀个⼈在医院⾥等着, ⼼情⼀定 不怎么样,他刚刚电话打过来⼀开⼝,那⼀把沉哑的嗓⼦就让她有点
⼉⼼疼。 虽然电话刚挂,但孟婴宁还是想跟他聊聊天, 就算只能跟他说说话,能 稍微分散⼀点⼉他的注意⼒也挺好的。 他应该是刚刚才和陈想敲好了图,陈想这会⼉⼈跑到⾥间⼀个房间⾥ 不知道⼲什么去了,孟婴宁有点纠结地皱巴了⼀下眉,看着咪咪从旁 边架⼦上轻盈地往下蹦跶, 然后窜进了她怀⾥。 孟婴宁抱着猫重新窝回沙发⾥。 咪咪被她撸了⼀晚上,也终于发展出来了⼀些友谊,舒舒服服地任由 她抱着,⼀下⼀下抓着⽑摸脑袋,发出咕噜噜的声⾳。 孟婴宁再⼀次的没忍住抬头看了⼀眼墙⾓打电话的男⼈。 他旁边墙边⼉有个⼤⽔缸,下⾯没架⼦直接落地放着的,⾥⾯⽔光粼 粼,下⾯铺着⼤块的⽯块珊瑚,夹缝⾥海藻在⽔⾥飘飘忽忽。 ⾥⾯没⻥,只有⼀条清道夫贴着⽔缸玻璃⾯艰难地苟活在咪咪的魔⽖ 之下。 ⽽这会⼉,拿着她⼿机打电话的男⼈聊着聊着忽然就对这⻥缸产⽣了 浓厚的兴趣,单⼿拿着⼿机椅⼦⼀转,滑到浴缸旁边,从上⾯往⾥ 瞅。 孟婴宁眼⽪⼦⼀跳,害怕他⼿上⼀个不稳,把她⼿机掉进去。 但男⼈聊的很专注,甚⾄看起来还聊累了,胳膊⼀伸往⻥缸上⼀趴, 下巴垫着上头接着聊。 这个⽅向正对着她,那⼈忽然抬起头来,隔着距离远远看了她⼀眼, 还在说话没停。
他声⾳断断续续传过来,孟婴宁隐约听⻅了“威胁我吗”之类听起来⾮ 常社会的字眼。 谈话内容好像还挺吓⼈的。 孟婴宁看着他愣了愣。 男⼈举着⼿机,忽然对着她笑了笑,看着明明挺温和的,孟婴宁却不 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从⾥⾯看出了那么⼀丁点⼉的奇异感,有些意味 深⻓。 她撸猫的动作停住,还没来得及多想,咪咪在她怀⾥蹬了蹬腿⼉,喵 呜叫了⼀声,站起来从她⼿臂下边⼉钻出去,轻盈地跳到了旁边的架 ⼦上。 孟婴宁怀⾥⼀空,下意识垂眼,视线跟着那猫移过去。 她刚⼀挪开眼,轮椅上的男⼈悠悠然往后靠了靠。 汤城⼿机拿离⽿畔,⼿臂前伸举着,最后看了⼀眼屏幕上来电显⽰“陈 妄”两个字,笑了笑,然后⼿指⼀放,松开了⼿。 ⼿⾥的⼿机“噗通”⼀声掉进了⻥缸⾥。 陈妄放下了⼿机。 ⼩陈和林贺然领着的其他两个⼈都跟着看过来,医院的⾛廊寂静⼜空 旷,即使他刚刚说话声⾳不⼤,也⾜够让⼈听⻅了。 ⼏个⼈对视了⼀眼,⼩陈⾛过来:“陈妄哥,怎么了?” 陈妄没说话,低垂着头按⼿机,电话⼜给孟婴宁的⼿机拨过去,占 线。
陈妄骂了声脏话,整个⼈压抑阴沉得像是下⼀秒就会爆炸。 ⼩陈看着他的表情,这时候也不拖沓,⼲脆利落说:“你有事⼉就先 去,这边⼉⽼⼤醒了我肯定第⼀时间告诉你。” 陈妄没说话。 感觉像是有辆⽕⻋从⾝上轰隆隆的碾过去,震⽿欲聋的噪⾳⼏乎要刺 破⽿膜。 脑⼦也跟着嗡嗡的响。 他能感觉到⾃⼰⼿指在抖,体温跟着⼀层⼀层的往下褪,整个⼈有⼀ 瞬间是空茫茫的茫然。 甚⾄连对汤城的恶也没有。 唯⼀窜过的念头是:怎么办。 陈妄当了⼗年兵,什么样的事⼉都遇到过,什么样的任务也都活下来 了,炮⽕连天⾎海⾥捡回来的命,苟延残喘⾄今,进退两难的情况太 多,好⼏次他以为⾃⼰会死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近乎⽆措的茫然,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和恐惧。 上次是什么时候。 上次。 万⼀这次也跟上次⼀样。 万⼀她真的因为他。 回去最短也需要两个⼩时,两个⼩时的时间,能发⽣的事情太多,从 ⻩建华被泡成个胖⼤海的时候,汤城的饵就已经放下来了。
林贺然受伤,调虎离⼭把他从孟婴宁⾝边被⽀⾛到丰城,汤城等的就 是现在。故意⽤孟婴宁的⼿机发消息给他,让他知道,他现在正跟孟 婴宁在⼀起。 ⽽陈妄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赶回去。 连着两⼑,⼑⼑戳的都是陈妄的死⽳。 陈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已经憋得发红,咬着⽛站起⾝来往外 冲。 他拼命压下所有的念头,从脑⼦⾥拽出仅剩的⼀点⼉理智,竭⼒保持 着让⾃⼰冷静下来不⾄于失控。 不能想。 即使现在他脑⼦⾥全是孟婴宁。 他不知道⾃⼰是怎么出了医院开门上⻋,⾼速公路上夜⾊寂静,陈妄 ⼜给孟婴宁打了个电话,还是占线,指尖⼀滑,⼜打给陈想。 陈妄和陈想分开的时候⼩姑娘才⼏岁⼤,离婚的时候⽗⺟也⼲脆,后 来他档案被做得⼲净,陈想和他这么多年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直接联 系。汤城刚刚电话⾥没提起陈想,说明他⼤概也还没查到什么。 按照汤城的性格,不会做⽆所谓的事。 陈想在⼯作的时候⼀般不会接电话,这次也果然没接,⼗⼏声嘟以 后,冰冷机械的⼥声提醒他⽤户正忙。 陆之州在部队⾥是要收⼿机的,这会⼉也联系不上,他这⼿机刚换 的,也再没别⼈的号了,陈妄深吸⼝⽓,把⼿机甩到⼀边⼉。
深秋的夜格外冷,迎⾯⼀辆⻋驶来,两束⻋灯明晃晃的,晃得他下意 识略眯了下眼。 那⼀瞬间投射过来的光线明亮也昏⻩,他没由来的忽然想起易阳。 陈妄⼀直觉得他是个很神奇的⼈,性格温和得完全不像个特种,那会 ⼉野外夜宿,他抱臂靠着树⼲假寐,⼀睁眼就看⻅旁边男⼈捏着个不 知道什么玩意⼉,借着黯淡的⽉光看。 注意到他的视线,易阳回过头来,东⻄扬⼿朝他晃了晃,是个⼩⼩的 ⾦⾊佛牌。 易阳笑了笑:“护⾝符。” 陈妄挑眉:“媳妇⼉给的?” “嗯,保平安的,”男⼈垂头抿着嘴笑,似乎觉得被发现了有些不好意 思,很⼩⼼地收起来了,才说,“她信这个,我就顺着她带着了,其实 也就是让她能图个⼼安。” 陈妄也笑笑:“挺好的,⼼诚则灵。” 陈妄没什么信仰,但也愿意尊重信仰。 他不信佛不信天,也不信命,活了快三⼗年,只信⾃⼰。 但此时。 他想信四⽅诸神,想奉佛陀浮屠。 他想乞求⼀切不可违的天命。 他愿为她扛所有灾劫,替她度⼀切苦厄。
只求她完好,佑她平安。 孟婴宁不知道陈妄这会⼉处于崩溃边缘甚⾄已经开始求神拜佛,她正 对着⾃⼰屏幕漆⿊⼀⽚的⼿机欲哭⽆泪。 她这⼿机⼤概是命中犯⽔,⼏个⽉前刚掉池⼦⾥冲了⼀次修好,现在 ⼜进⻥缸⾥⾛了⼀遭,和清道夫做邻居。 这回⽐上回可泡得彻底多了,甚⾄她回过头去的时候,罪魁祸⾸正扒 着⻥缸边⼉往⽔⾥瞅。 刚开始孟婴宁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啥,直到他⼿伸进去,然后从⽔⾥ 捞出来了⼀个湿淋淋的⼿机。 孟婴宁:“……” 孟婴宁:? 男⼈举着个还在往下滴⽔的⼿机,很温和的看着她:“不好意思。” 孟婴宁真的是完全没在他脸上看出⼀丝⼀毫的不好意思。 她站起⾝来⾛过去,从她⼿上接过⼿机看了⼀眼,估计应该也修不好 了,叹了⼝⽓,垂⼿。 “实在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修⼀下看看?”男⼈提议 道,语⽓甚⾄⼗分优哉。 孟婴宁看了他⼀眼:“不⽤了。” “也许能修好呢?”他⼿肘撑在轮椅扶⼿上,拖着下颚,“你急⽤吗,我 认识⼀家修这个的,开门开到很晚,要去看看吗?”
平⼼⽽论,这⼈⻓相⽓质都很出众,甚⾄他刚坐着轮椅进来的时候孟 婴宁还觉得有些可惜。他是下垂眼,唇⾓微翘,看⼈的时候仿佛天⽣ 就带着三分笑意,眼神和声线都是温和的。 但孟婴宁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对上他的视线,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 ⽑⾻悚然。 孟婴宁抿了抿唇,后退了⼀步,拉开⼀点⼉距离:“不急,不⽤了。” 她连着两个不和明显到⼏乎毫不掩饰的肢体语⾔让汤城笑了笑:“真不 去?我看你还挺急着⽤⼿机。” 他笑着,慢条斯理说:“有⼈想联系吧,男朋友?” 他声⾳越来越轻。 ⽽说得话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陌⽣⼈的范畴。 孟婴宁皱着眉,下意识往⾥间看了⼀眼,从他出来借⼿机到现在已经 过去挺久了,陈想还是没声⾳。 汤城始终观察着她的每⼀个反应和动作:“那个纹⾝师是你朋友吗?” 就算再怎么不设防,此时也能感觉到不对劲了。 孟婴宁后背发凉,视线猛地收回来,⼈⼏乎是跳着后退了⼀⼤段⼉, 和他拉开距离,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 汤城没答,饶有兴致地说:“刚刚看了我那么久,觉得我跟陈妄⽐怎么 样?” 他话⾳刚落,孟婴宁已经撒腿跑了,她⽤了零点⼀秒纠结了⼀下是往 门⼝跑还是去看⼀眼陈想,还是直接冲进了⾥间,⼀边叫着陈想的名
字推开了门。 ⾦属的门把撞在墙上,砰的⼀声,她看⻅⼥⽣安静地趴在桌⼦上,⻓ ⻓的头发垂下来,睫⽑低垂覆盖,像是睡着了。 孟婴宁后背被冷汗浸得透湿,刚迈开脚,轮椅压着地⾯轻微的声⾳响 起。 她转过⾝,拇指指尖狠狠地掐了⼀下⾷指,抿唇:“你把她怎么了?” 汤城想了想,说:“你要是跟我去修⼿机,她就没什么事⼉,睡⼀觉明 天就醒了。” 孟婴宁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笑了⼀下,甚⾄跟他说起了冷笑 话:“你是想帮我修⼿机,还是修理我?” 汤城愣了⼀下,忽然就开始笑,笑得腰都跟着弯了弯:“我跟你也不认 识,修理你⼲什么?” “你不是认识陈妄吗?”孟婴宁说。 她很清晰地感觉到⾃⼰说着这话的时候声⾳在抖,腿脚都发软,从没 遇到过得情况让她升起⼀种很陌⽣的恐慌,但还不⾄于完全乱了阵 脚,⼤概是因为⾯前的⼈坐着轮椅,并且直到现在还没有展现出过多 的攻击性。 ⼿机是坏的,没法报警。 孟婴宁在⼼⾥盘算着她能从他⼿⾥跑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少,虽然男⼥ 之间各个⽅⾯都存在着差异,但他毕竟看着好像⾏动没那么⽅便。 她正想着,外⾯隐约⼜听⻅叮当⼀声铃声,有⼈进来,然后⾛过来。
那⼈⾝形⾼⼤,⼨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甚⾄看都没看她,只单⼿把 着轮椅弯腰,低声说了⼏句话。 “嗯,那⾛吧。”轮椅上的男⼈没回头,应了⼀声。 这两个⼈⼀看就是⼀起的,孟婴宁⼀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她就 算刚刚往门⼝跑也跑不掉。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动声⾊往后靠了靠,后腰靠着陈想趴着的那张 桌⼦才能稳住站着。 她死死把着桌边⼉,竭尽全⼒让⾃⼰看起来不那么慌,冷冷看着 他:“你到底想⼲什么?” 男⼈不急不缓和她商量:“我弄坏了你的⼿机,所以现在打算带你去 修。” “你要是乖乖跟我⾛,我不会动你朋友,万⼀我⼼情好了,可能还会送 你回家。你看,我对你多好,毕竟我还挺喜欢你。” 他声⾳轻柔,甚⾄带着⼀点愉快的笑意。 听得孟婴宁头⽪发⿇。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倏地⼀敛,唇⾓垂下去,淡淡道:“你要是不识 相,不想修,就等着陈妄两个⼩时以后回来给你们俩收⼫。” 作者有话要说: 城哥:难道我才是男⼆? 陈妄:不,我才是男⼆。 陆之州懵逼:那我真是男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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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孟婴宁不敢, ⼿⾥攥着个红⾊的⼩⼩塑料桶,坐在旁边⽯头上抿着唇 看着他们玩,安安静静的。 太阳很⼤,烤得她迷迷糊糊的, 她想回去,想坐在葡萄藤下⾯吹⻛扇, 吃⻄⽠。 可⼤家玩得都⾼兴,她⼜不好说。 ⼩陈妄⼀回头,就看⻅⼩姑娘撑着⾁呼呼的⼩脸蛋⼉孤零零地坐在⽯ 头上, 她低垂着眼,也没看他们,嘴唇有点⼉⽩,微微抿着,就这么⼲ 晒太阳。 孤零零的。 看起来有点⼉寂寞。 ⼩少年皱了皱眉头,从⾃⼰的⼩⽔桶⾥捞出来⼀条蝌蚪,⼿⼼⾥⼀捧 ⽔捧出来,⾛到她⾯前,⼿送到她眼前。 “给你。”他那会⼉声⾳还很稚嫩,语⽓却硬邦邦的。 孟婴宁⼀抬眼,就看⻅⾯前⼀捧⽔,⽔⾥⼀个⿊乎乎的东⻄,细溜溜 的在她眼前扭动,甚⾄还跳了⼀下。 近在咫尺。 像是个什么⾍。 ⼩婴宁觉得他就是来故意吓唬她的,⼀⾝鸡⽪疙瘩瞬间就起来了,抬 ⼿把他⼿往前⼀推,打开,扑腾着跳起来,直接就给吓哭了。 吓得⼈都哆嗦了,还哭得⼀发不可收拾,边指着被她打掉了在⽯头上 扑腾的⼩蝌蚪,哭声很焦急:“它要死了!你快把它捡起来啊!”
她哭起来脸都皱巴在⼀起,⼜可怜⼜可爱,⼩陈妄没忍住笑了:“你⾃ ⼰怎么不捡。” “我害怕……”孟婴宁仰着脑袋拖⻓了声,边呜呜哭边说。 “……” 陈妄那时候觉得这⼩孩⼉是不是胆⼉⼩到别⼈放个屁她都害怕。 孟婴宁⾃⼰也知道,她到现在都怕⿁,团建的时候⼀个⼈⾛⼭路吓得 半步都挪不动,当时看⻅陈妄的时候真的差点就哭出来了,那还是虚 幻的。 ⽽现在的危险却是真实存在的。 男⼈的⽬光闲适,轮椅滚动发出细微声响,声⾳近在咫尺。 夜晚的艺术园区没了⽩天来拍照的⽂⻘⼩⽹红们,显得空旷⽽幽暗, 秋叶沙沙,创意建筑⾼⼤,在⽉光⾥投下扭曲的暗影,多出了点⼉阴 森。 孟婴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坚持着完成之前那⻓⻓的⼀段对话,甚 ⾄到现在都还没腿软到⾛不了路,很平稳冷静的——⾄少看起来很平 稳冷静的跟着那两个⼈出了⼯作室的门,然后上了⻋。 ⻋门“砰”的⼀声关上,紧接着就是咔嗒⼀声落锁的声⾳。 密闭压抑的空间⾥,任何⼀点细微的声⾳和情绪都仿佛会被⽆限放⼤ 似的,刚刚那些还能勉强压住的情绪开始急速膨胀,喧嚣这刷存在 感。 孟婴宁咬着唇,抱着⼿臂紧靠着⻋门缩在⻋后座⾓落⾥,听着⽿边细 微⻋锁声时整个⼈还是不受控制的颤了下。
她看着⿊⾊的轿⻋缓慢驶出园区,⽣出了⼀种很⽆措的慌乱和绝望。 汤城坐在她旁边,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害怕?” 孟婴宁侧头,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他:“你要杀了我吗?” 在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孟婴宁才惊讶的发现她的声⾳竟然没有抖。 虽然她现在后背的⾐服已经被冷汗浸得差不多湿透了,连指尖都发 ⿇。 男⼈略歪了下头,似乎是真的很好奇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不是跟陈妄有仇吗,”孟婴宁说,“你费了这么⼤劲⼉找上我,不就 是想报复他。” 汤城开始笑。 孟婴宁舔了下嘴唇,硬着头⽪继续说:“不过他不会因为我伤⼼的,是 我倒贴他的,他特别不耐烦,也没有那么喜欢我。” 她觉得⾃⼰现在必须说话,如果不说话就这么安静下来,⼈都会被这 种陌⽣的恐惧吞噬掉。 她嘴唇发⽩,声⾳细软,不紧不慢的,漆⿊的眼珠清明⼲净,整个⼈ 都显得很镇定。 但⽆论她表⾯上看起来再冷静,这个世界上唯⼀藏不住的情绪,是 怕。 到底只是个⼩姑娘。 能有这样的冷静,他⼏乎都想要夸奖她了。
“你觉得他不喜欢你?”汤城看着她整个⼈很细微的颤,笑了笑,“你知 不知道平时陈妄不在你⾝边的时候,你⾝后也是跟着⼈保护你的?” 孟婴宁愣了愣。 “没发现啊?你也说了,我为了能单独⻅你费了不少⼒⽓,确实⿇烦, 要不是这次林贺然快死了,陈妄慌得没顾得上那么多,他⼀定会找⼈ 密不透⻛的守着,我还是⻅不到你。” “所以你看,”汤城不紧不慢地说,“我确实很喜欢你,为了跟你聊聊天 绕了这么⼤⼀圈⼉,没好好聊完之前我怎么会杀你,你怕我⼲什么?” 他⼿⾥拿着⾃⼰的⼿机,滑了滑屏幕,⼜抬眼,只⼿上漫不经⼼地把 玩,视线却盯着她,意味深⻓地说:“你怕的应该是陈妄。” 男⼈的声⾳温柔也冰冷。 他这句话说完,欣赏了⼀下效果。 孟婴宁瑟缩着贴紧⻋边⼉,明显顿了顿,削薄的肩背紧紧绷住。 汤城终于有了⼀点⼉被她的反应取悦到的感觉。 他这句话说完,孟婴宁⼏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转过头去,理智先⼀步⾏ 动控制住⾏为,她硬⽣⽣的忍了下来。 她不说话了。 孟婴宁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下意识就是觉得接下来他说的话,她 ⼀定不会想听。 男⼈也并不在意她会不会给出回应,反正他现在说的话她在听就⾏ 了,想听也得听,不想听也没办法。
他话锋⼀转,不急不缓道:“易阳这⼈,陈妄跟你说过吗?” 孟婴宁闭上眼睛,抗拒的态度明显。 “我猜多少还是跟你提过⼀点⼉,他有个⼉⼦,你也知道吧?应该差不 多三四岁左右,挺可爱的,⻓得很像他爸爸,”⻋后座的空间很宽敞, 汤城翘起腿,想了想,“我还去看过⼀次,是在哪个福利院来着……” 孟婴宁猛地睁开眼来,转过头。 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呼吸有点急:“他什么都不 懂,”孟婴宁眼睛发红,她有些绷不住了,“你恨死陈妄了找我就⾏ 了,别扯上⽆辜的⼈。” “我没打算动他。”汤城有点讶异地看着她。 她⾃⼰现在这种情况她明明都还能把恐惧之类的情绪都藏得好好的, 提起别⼈,她反⽽忍不住了。 还是⼀个跟她没有任何⾎缘关系的,甚⾄只⻅过⼀次⾯的⼩孩⼉。 汤城不能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圣⺟⼀样的感情,在他看来,没有什 么⽐⾃⼰和⾎亲更重要。 他的哥哥。 汤严曾经就是他的全部。 但因为陈妄,他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陈妄。 他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不然岂不是很不公平? 汤城把这个名字咬了⼀遍,表情⼀点⼀点沉下来,平静地看着她:“我 是恨死他了,不过我和他之间先不提,你不想知道易阳的事吗?” 孟婴宁没反应。 “他挺惨的,我记得很清楚,”男⼈⽤⼿机轻轻敲了下膝盖,“到后来, 他全⾝的⾻头被敲碎,连眼睛都被挖了,⼈就那么被钉在墙上,地上 全是⾎,⼀听⻅声⾳,他就会抬起头来,眼眶是空的。” 汤城有些疑惑:“明明都看不⻅了,他到底有什么可看的?” “别说了……”孟婴宁脸上最后⼀点⼉⾎⾊跟着褪去,整个⼈都在抖。 汤城顿了顿,⼼情很好地说:“我是不是这么说你听不太明⽩,我还特 地带了照⽚给你,你想看吗?” “我不要……”孟婴宁⼸起⾝⼦弯腰,捂住了⽿朵,拼命压住了嗓⼦⾥ 的尖叫,“我不看!你这个疯⼦!你就是个疯⼦!” “你怕什么呢,我在跟你聊天啊,我只是想告诉你,陈妄的过去是什么 样的,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 汤城跟着俯⾝,凑过去,拽着她捂着⽿朵的⼿腕拉开:“你不想知道易 阳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陈妄杀了他。” “最好的兄弟他都下得去⼿,你说这⼈是不是挺可怕的?” “他就是这样的⼈,只要你成为了阻碍,他就不会再要你。”
“你其实⾃⼰也清楚,他没那么喜欢你,是不是?不然他今天怎么会丢 下你?你如果真的那么重要,也不会落到我⼿⾥。” 汤城抬⼿,动作很温柔地勾起她的⻓发,勾到⽿后别住,然后轻声 说,“你也是⼀样的,他之前对你再好,现在也只会看着你去死。” 孟婴宁头抵着膝盖,整个⼈缩成⼀团,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砸。 她哭了。 ⻓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下来挡住了侧脸,⼏缕被勾在⽿后,露出⼀⽚湿 润的眼⾓,眼泪⽆声⽆息地掉在腿上,落在柔软的⻋内地垫上。 “别说了……”孟婴宁最后⼀点⼉仅剩的坚强和坚持被击溃粉碎,她哽 咽着,声⾳带着崩溃似的哭腔,“求你,求你了,别说了……” 汤城看着她,半晌,笑了⼀声。 然后他缓缓举起⼿机,贴到⽿边,声⾳听起来⼗分愉悦,甚⾄带着轻 柔的温和,以及⼀种莫名的满⾜感:“听⻅了吗?陈队。” “你⼥朋友在求我。”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落荒⽽逃。 感谢 五⽉⼉呀x2、aaamberrrr、落寒汀 的⽕箭炮 感谢 z⼩⼩、嗯(⊙_⊙) 的⼿榴弹 感谢 annyqianx3、⼣⼣复兮兮x2、南妖北孽、枯咗、栖⻅宝⻉的挞 ⼦、⾼興不姓⾼.、浪果⼉~、再睡⼀天、38871667、君芋、郑涂、⼩院 ⼦、苏慕遮、浪浪、⼤头⽹友、⼩脚凉凉、idassty、树⼤招⻛、妖精
苏、沈倦的幼⼉园暗恋对象、希、rain113、你猜呀、kimteahyung、北 宴、28691016、854679159 的地雷 58、58 第五⼗⼋章 陈妄⻅到汤严是三年前在⼴东, 那时候他刚从云南出完任务, 领着⼀队 ⼈往回⾛, 临时接了上头通知, 钦州禁毒⽀队和武警部队⼤批伤亡请求 陆特⽀援,⾛了⼀半⼜折回⼴东。 汤严当时⼿底下有珠三⾓⼀⽚最⼤的境内外贩毒⾛私渠道, 架有国外独 ⽴深⽹服务器, 把控境外毒品渗透内流和国内制毒⾛私输出。 没妻⼉, 有个弟弟。 汤城那会⼉还是个挺⽼实的,没什么主意,对⾦钱权势⼥⼈好像也都 没欲望,性格有些腼腆, 喜欢笑。 对他哥倒是唯命是从,就是再不情愿的事⼉也会去⼲, 据说两个⼈年龄 差得多,汤城是汤严⼀⼿拉扯⼤的, 相依为命,感情很好。 三年的时间⾜够让⼀个傻⽩甜变成歇斯底⾥的神经病,虽然汤城绝对 不傻,不然当年汤严这⼀条线整个被陈妄端了个⼲净的时候他也不会 跑得掉, 甚⾄整整三年半点⼉踪迹都没让⼈寻着。 汤城这⼀通电话什么意思陈妄很清楚,他就是故意让他听⻅。 孟婴宁压抑着濒临崩溃边缘的恐惧和绝望会铸成锋利的⽖⽛,⼀层⼀ 层撕开他的⽪,剥了伤⼝上的痂,露出腐烂的⾎⾁, 然后把他渗⼊到灵 魂深处名为⽆能为⼒的痛全都拽了出来。
汤城是亲眼⻅过易阳死了以后陈妄发疯的,男⼈那时踩着满地积⽔混 成⾎⽔,⼀整座后⽅制毒⼚房被他⼀个⼈从头闯到底,满⾝满脸全是 ⾎,只有眼睛是深不⻅底的⿊,像从地狱⾥爬出来的魔。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他更了解陈妄的死⽳,林贺然和孟婴宁,都是 绝对不能出事的⼈。 ⼀个是他的过去,⼀个是未来。 ⽽现在,这两个⼈在他眼⽪⼦底下⼀起出事了。 汤城现在⽆⽐的想知道陈妄在听到他说起易阳的时候,听到孟婴宁哭 得低抑,近乎绝望请求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没能亲眼看到,实在是太遗憾了。 ⽽⼏乎在他开⼝的⼀瞬间,孟婴宁也反应过来。 她猛地抬起头来,泪⽔顺着下巴尖⼉滑落,却怎么都不出声了。 汤城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眼神很温柔:“真可怜,哭什么呢?” 好半天,陈妄才开⼝,声⾳⼲哑,语速很慢:“你想我怎么样。” “我提醒过你的,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次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不 是?是你⾃⼰不⼩⼼,”汤城看了⼀眼⻋窗外,勾了勾唇,说,“我可 以再给你个机会,来不来得及全看你,怎么样?” ⿊夜孤寂。 孟婴宁从来没来过道外这边⼉,虽然都是⽼城区,但和她以前住得旧 城区还不⼀样,这⼉⼏乎靠着城市最边缘,房⼦旧且破,抬眼望不⻅
⼏栋⾼楼,居⺠楼三两⼀⽚很是松散,烟囱⾼耸,各种乱七⼋糟半拆 不拆的⼚房分散,墙壁上朱⾊⽑笔写着⼤⼤的“拆”字。 孟婴宁站在⼀栋废旧居⺠楼天台上,觉得有些冷。 可能是因为站得⾼,⻛⼀刮过来刺⾻的冷,她出来的时候根本没穿外 套,⾝上薄薄⼀件打⼀层都透了。 孟婴宁也不知道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她脑⼦⾥窜过的第⼀个想法竟 然是今年应该不会是个暖冬。 这⼀⽚只有两栋破楼孤零零的⽴着,周围别的都已经被拆⼲净了,这 两栋也只能算是两个⽔泥砌起来的楼架⼦,门窗都已经没了,从这边 都能看⻅对⾯楼⾥⾯什么样,有些地⽅能够看⻅墙体表⾯露出来的钢 筋。 孟婴宁没有戴表的习惯,也判断不出来过了多⻓时间,现在⼤概⼏ 点。 倒计时倒是有。 她抬眼看了⼀眼天台另⼀端不断跳动的红⾊数字,在漆⿊的夜⾊中显 得格外刺⽬。 “还有半个⼩时,你⼤概就能看⻅陈妄,如果他把油门踩到底,”汤城 站在天台边缘,视线垂下去,“这⼀⽚⻋都开不进来,他就算再快,⼤ 概也只能……”他抬⼿,指尖虚空敲了敲,思考了两秒,往前⾯两栋楼 以外指了指,“到这个距离吧,视野也刚刚好。” “能看⻅你被炸得连渣都不剩下。” 孟婴宁没出声。
汤城回头,看了她⼀眼,“怎么现在反倒不哭了,不怕了?” 孟婴宁侧过头去,眼神⾥有憎恶。 如果说之前对于汤城她只是怕,那么现在已经不仅如此。 她从来没这么讨厌,甚⾄憎恨过⼀个⼈。 恨不得让他明天就死掉,下⼀秒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汤城对上她毫不掩饰的视线,抬起⼿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叹息 了⼀声:“你错就错在陈妄很珍惜你。” 他转⾝,消失在天台门⼝。 ⼀直守在门⼝的那个⼨头的男⼈关上门,铁门吱嘎⼀声响,紧接着是 哗啦啦的⾦属锁链声⾳。 孟婴宁脱⼒似的整个⼈跌坐在地上。 ⼿腕上的束线带另⼀端固定在⽔管上拉扯着她⼿臂被吊起来,她重新 站起来,拼尽全⼒往外挣,⽩⾊细细的塑料带⼦紧紧嵌进⽪⾁,她却 没怎么感觉到疼。 她垂下头,⽤⽛⻮去咬。 怕。 她也只是个普通⼈,怎么可能不怕。 她刚刚哭也不是因为觉得陈妄真的像汤城说的那样,孟婴宁认识陈妄 快⼆⼗年了,这些事情除⾮陈妄亲⼝告诉她的,不然她谁都不信。 ⾄于关于她的那些,因为本来就是那样的。
从始⾄终都是她主动的,他对她的喜欢少⼀些,也只会让她稍微有那 么⼀点点难过⽽已。 她就是单纯的,真的真的很害怕。 在今天之前,哪怕是在梦⾥,哪怕陈妄之前已经提前跟她说过了,她 都没想过⾃⼰竟然真的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孟婴宁没⻅过易阳,但是光听着汤城之前⽤那种语⽓说那些话,她都 觉得⽑⾻悚然,她吓得连⾆根都在颤。 那是⻓安的亲⽣⽗亲,是陈妄的战友,是他很好的朋友。 孟婴宁当时觉得⾃⼰⼀定也快死了。 这个⼈这么这么恨陈妄,他⼀定不会放过她,巨⼤的恐惧像深海⾥的 旋涡,惊涛骇浪冲破云层咆哮着吞噬万物,从陈想的⼯作室⾥开始⼀ 直压制着的恐惧感在那⼀刻终于彻底爆发。 结果就真的⼀语成谶了。 ⼿腕被磨得破了⽪,渗出⾎来,余光能瞥⻅有红⾊的光在天台另⼀端 ⼀闪⼀闪的亮,不断提醒着她死亡在逼近。 孟婴宁曾经⽆数次幻想过她和陈妄的未来,在刚毕业的时候,⼤学每 ⼀次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甚⾄更早。 最开始少⼥时代,还会有幻想,有奢望。 到后来,陈妄的未来⾥是没有她的。 他会找⼀个他喜欢的类型的⼥孩⼦,可能是⾼中时候跟他⼀起⾛,和 他⼀起买了杯⼦和粉⾊的⼩宠物机的那个⼥⽣。
她烫很成熟的卷发,性格温柔,她不喜欢粉⾊,觉得那些⼩玩意⼉很 幼稚,所以陈妄就算买来了也会转⼿给别⼈,就像她很久以前曾经得 到过的那个⼩⼩的宠物机⼀样。 他们会结婚,会有⼩孩,会⼀起陪着他们的⼩朋友⻓⼤,然后再⼀起 慢慢变⽼。 ⽽孟婴宁⾃⼰,她当时想能喜欢上别⼈,她就⼀定不会再喜欢他了, 如果实在不⾏,她就孤独终⽼,其实⼀个⼈也挺好的。 但是时间久了,⼤概难免会觉得有点寂寞。 所以为了不让⾃⼰⼀辈⼦寂寞,孟婴宁曾经做过很⻓⼀段时间的尝试 和努⼒。 ⼤学期间参加社团活动,隔系联谊,认识不同的⼈,尝试着去喜欢那 些也喜欢她的男⽣。 直到再次⻅到他的时候。 孟婴宁发现还是不⾏。 昏暗的酒吧⼆楼⾛廊,男⼈靠着墙站在那⾥,眼神沉冷。 他居⾼临下的看了她⼀眼。 他只看她⼀眼。 孟婴宁就能⼿⾜⽆措,⼏乎同⼿同脚,慌到电话那边林静年说了些什 么她都没办法⻢上反应过来,慌到包丢了⼀直到家门⼝才发现。 她那时候根本没想过⾃⼰还能跟他有什么结果。 也没想过有⼀天,他也喜欢她了。
他们拥抱过,接过吻,孟婴宁甚⾄还能想起男⼈⾝上的味道,怀抱的 温度,唇上湿润柔软的触感。 她从懵懂的少⼥时代,⻘涩的情窦初开,从她⾃⼰甚⾄还毫⽆所察的 年岁就⼀直惦记着的,喜欢着的少年。她努⼒窥探着,⿎起勇⽓追逐 着的少年终于停在她⾯前,⾛到她⾝边,她们从此有了新的关系—— 她的男⼈。 她现在却要死了。 她忽然觉得⾮常、⾮常的舍不得。 ⼀想到以后就再也⻅不到他了,⼀想到⾃⼰的存在可能会消失在这个 世界上,孟婴宁⼤脑嗡嗡响,⼼脏也跟着⼀蹦⼀蹦的疼。 视线有些模糊,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很⼤声的哭出了声,⽩⾊的 塑料束线带嵌进⾁⾥勒出深深的⾎痕,她低下头在⼿臂上狠狠蹭了⼀ 下眼睛。 ⾦属链⼦摩擦的声⾳清晰⼊⽿,刚开始,孟婴宁有些没反应过来,直 到撞门声响起,有⼈在叫她。 她泪眼婆娑抬起头来。 连续⼏声以后,砰的⼀声巨响,天台的门被⼈撞开弹到⽔泥墙⾯上, 男⼈穿着⿊⾊冲锋⾐冲进她的视线⾥,她看着他快步⾛来,⼿指顺着 束线带缝隙顺进去勾住,然后往外猛地⼀扯,另⼀只⼿抓着她两只⼿ ⼿腕拉出来。 孟婴宁这会⼉不敢说其他的,她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腕已经没什 么知觉了,去捉他的袖⼦:“陈妄,那边……” “我知道。”
陈妄嗓⾳嘶哑,抬⼿把她的脑袋扣进怀⾥,抬眼扫了⼀眼天台尽头电 ⼦钟⼀般的矩形盒装物,细⻓的⼀个,被铁⽔浇上⼀圈严丝合缝嵌进 天台墙⾯,看这个⼤⼩,他们所在的这栋楼⾄少上⾯三层都会被轰得 ⼀⼲⼆净:“我知道,没事。” 孟婴宁也跟着他看过去,红⾊的数字正在⼀跳⼀跳的倒计时—— 6。 5。 4。 来不及了。 ⽆论怎么样都来不及了。 “陈妄,我要死了。”孟婴宁忽然说。 陈妄转过头来。 我要死了,但我还有好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如因为你喜欢其它类型的⼥⽣,所以很⻓⼀段时间我都想让⾃⼰变 成另⼀个⼈的样⼦,做了很多很蠢的事。 ⽐如之前被你扔掉的那个养着咪咪的宠物机,其实我捡回来了,不过 它最后还是坏掉了,现在也打不开机。 ⽐如我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孟婴宁闭上眼,紧紧拽着他的袖⼦:“我们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