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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by PLHS Library, 2024-02-19 21:21:16

《他来了,请闭眼》丁墨

《他来了,请闭眼》丁墨

简瑶明⽩了——所以在昨天锁定谢晗的仓库后,他们已经侵⼊了他的系 统,在关键时刻,⽤虚假画⾯替换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出来的,但当真是剑⾛偏锋。 简瑶和傅⼦遇在⼀台电脑前坐下来。 ⼀看到画⾯,简瑶的⼼就再度揪了起来。 那是⼀辆⾏驶中的汽⻋的前⻋窗。⻋内静静的,隐约传来男⼈沉稳的呼 吸声。⽽前⽅森林之畔,⼀座洁⽩的庄园,已经出现在视野⾥。 这是……通过薄靳⾔⾝上的微型摄像头、监听器,所看到、听到的画 ⾯。 ⼀名探员低声解释道:“尽管⼏个⼩时前,我们已经锁定了这个庄园的位 置。但从卫星探测照⽚和微型侦察机的观察结果看,庄园⾥很可能还有其他 ⼗多名被困的受害者。” “我们布置攻击和营救计划,⼊侵庄园的安全系统,还需要时间。”另⼀ 名探员接⼝,“所以,只能让Simon先与他周旋,拖着他。不过你放⼼,⼀旦 情况不对,附近的战⽃机和海军陆战队就会展开强攻,2分钟就会锁定Simon 的位置实施营救。” 简瑶听完,慢慢点了点头,⽬光⼜回到了屏幕上。 话虽这样说,可到最后,为了营救其他⼈质,⼜是他孤⾝深⼊虎⽳。 这时,薄靳⾔的⻋已经开进了庄园。 两扇沉重的⿊⾊⼤铁门徐徐打开,迎⾯看到的,便是⼏名持枪的武装⼈ 员,⾯⾊冷漠的站在路旁,盯着薄靳⾔。 随着他的⻋往庄园⾥越驶越深,简瑶的⼼也越揪越紧。 ⽽画⾯之外,庄园之中,薄靳⾔的⻋,终于停在庄园中央的花圃旁。


他推开门下⻋,站定,四处看了看,⽬光中带着漫不经⼼的笑意,仿佛 对周遭那些武装⼈员,视⽽不⻅。 这时,⼀个⾼挑的男⼈,从⽩⾊楼宇的门⼝,慢悠悠的⾛了出来。他穿 着简单的衬衫⻓裤,头发甚⾄明显刚打理过,清秀⼜⽩皙,脸上噙着浅浅的 笑。 薄靳⾔⼀转头看到他,也笑了,修⻓桀骜的眉眼间,浮现同样意味不明 的笑。 “嗨。” “嗨。”


第83章 下午五六点钟,橙⻩的⼣阳从玻璃透射进来。⽔晶灯下,两个男⼈各据⻓ 桌⼀端,正在⽤餐。 “你有什么打算?”谢晗问。 薄靳⾔抬眸看他⼀眼:“俄罗斯怎么样?” 谢晗想了想,点头:“我喜欢。军⽕和毒品的天堂。⼀起去。” 两⼈相视⼀笑,遥遥举起红酒杯: “To Russia.” “To Russia.” (敬俄罗斯。) 这时,熏鲑⻥头盘吃完了,仆⼈将主菜端了上来。谢晗为⾃⼰铺好餐⼱,抬 头笑望了薄靳⾔⼀眼。 薄靳⾔⾯前,是⼀份五成熟⽜排,⾁质柔软红嫩,隐隐还有⾎丝。 他眼中迅速闪过讥讽的笑意,慢条斯理给⾃⼰铺好餐⼱、拿起⼑叉,动 作优雅的开始切⽜排。叉起第⼀块时,他瞥⼀眼谢晗,神⾊波澜不惊的吃了 下去。 谢晗眼中笑意更深。 很快,⼀整份⽜排就吃完了,沙拉和甜品端上来。 谢晗起⾝,理了理⾃⼰的⻄装,绕过⻓桌,⾛到薄靳⾔⾝旁:“我不吃这 些,请允许我先离开准备⼀下,晚上我想带你参观庄园。⼀会⼉会有佣⼈带 你去房间。” 薄靳⾔正将⼀⼩块蛋糕送进嘴⾥,闻⾔头也不抬的答:“OK.”


谢晗转⾝刚要⾛,忽然间眼⾓余光⼀闪,便感觉到⼀股⼤⼒朝⾃⼰袭 来。他⼼中⼀惊,抬⼿便挡——晚了!脖⼦上传来微凉的⾦属寒意。薄靳⾔ 已经站了起来,⼀只⼿牢牢揪住他的⾐领,另⼀只⼿的餐叉死死抵在了他的 咽喉处。 四⽬凝视,薄靳⾔的眼⾥没有半点笑意,只有冷酷的轻蔑。 半晌后。 “不要再做幼稚的考验。”他忽的松开他,放下叉⼦,坐下来,“我的耐性 有限。” 谢晗的脖⼦被戳得隐隐有点疼,可他半点没⽣⽓,反⽽笑了:“OK,OK. 我承认不是在考验你,只是很想看你吃红⾁的样⼦。” 薄靳⾔没搭理他。 他扬了扬⼿,刚刚两⼈对峙的刹那,从窗外射在薄靳⾔⾝上的数个红 点,也同时消失——那是远处各个⽅向的狙击⼿。 —— 是夜,⾏动指挥室中。 已经临近⼦夜,但是没有⼈松懈。所有IT专家依旧神情紧绷的端坐着, FBI探员们和⼀名军⽅代表则对着地图,仔细部署兵⼒和攻击计划。 傅⼦遇到底伤重,被医⽣强⾏要求回房休息。简瑶则不肯,她怎么可能 放⼼得下?靠在椅⼦⾥打了个盹⼉,猛的惊醒,盯着显⽰屏,⾥头依旧是陌 ⽣的房间,阴暗的天花板。 那是薄靳⾔所处的庄园⾥的卧室,他明显还没睡,偶尔会翻个⾝喝⼝ ⽔,呼吸沉稳均匀。 与谢晗⽤完晚餐后,两⼈在庄园⾥⼜转了⼀圈,欣赏了谢晗的⼀些不堪 ⼊⽬的战利品,还有被他关在地下室的⼗多个活着的受害者,蔺漪阳也在其


中,只是⾯容削瘦⽽惊恐。看到薄靳⾔,他明显⾮常意外紧张,但什么也不 敢问。 谢晗当时说:“明天⼀起玩。” 薄靳⾔淡笑答:“好。” 两⼈⼀路简直可以⽤“相谈甚欢”来形容,⽆论对什么事,话都不必说太 多,已是默契⼗⾜。到了薄靳⾔卧室门⼝,谢晗还亲⾃带他进去参观,得到 他满意的微笑表情,才同样含笑道了声晚安离开。 不过薄靳⾔也真是淡定。都在这种环境下了,还不紧不慢的去洗了个 澡,然后就⼀直在床上躺着。 他能听到监听器⾥,这边指挥中⼼对他说的话。但他却不可以讲话,因 为这个房间⾥肯定有摄像头和监听器。 简瑶⼜盯着画⾯看了⼀会⼉。虽然看不到他本⼈,但是能看到他的视 野,这令她的⼼伴随着他的⼀举⼀动,始终紧绷着。 这时,旁边却有⼀名探员⾛了过来,在她⾝旁坐下——是负责整个⾏动 指挥的中年⽩⼈。 简瑶朝他笑笑,他的神⾊极为真诚稳重:“Jenny⼩姐,我想向你的勇敢 和聪慧表⽰敬意。⾝体还好吗?” 夜深⼈静,他的话令不少⼈都抬头看过来。简瑶微微⼀笑:“我还好,谢 谢。其实我也想感谢你们,整个计划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投⼊⾮常⼤,也⾮ 常冒险。” 岂⽌是冒险?舆论、FBI、军⽅、犯罪⼼理专家……⼏乎全都配合薄靳⾔ 设这个局。为什么之前简瑶对于薄靳⾔的双重⼈格也会产⽣⼀丝怀疑,就是 这个局太⼤了,⼤到令⼈⽆法不怀疑它的真实性。 可这位探员听到她的话,却笑了。他⾮常认真的说:“Simon曾经为这个 国家做出巨⼤贡献,现在要对付的⼜是本世纪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我们尊


敬他,并且没有理由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 夜⾊,更深了。 简瑶没想到,⼜有⼈来找⾃⼰。 是安岩。 这位天才年轻⼈⼤概多⽇操劳,清秀的⾯容看起来很是疲惫,眼睛⾥也 有⾎丝。但那表情却依旧是淡淡的。他悄⽆声息的⾛到她⾝旁,把⼀个看起 来像对讲机的东⻄,放到她⾯前。 “他可以听到你讲话,摁红⾊的键。”丢下这句话,他就转⾝,坐回⾃⼰ 椅⼦⾥。 简瑶有点发怔的盯着他的背影,再看看⾯前的通话设备,然后拿了起 来。 “喂,靳⾔。”她的声⾳压得很低。 话⾳刚落,坐在监视设备前的其他IT⼈⼠们,都露出了微笑,有⼈朝她 看过来。 简瑶根本没注意其他⼈,只盯着画⾯。果然,过了⼀秒钟,就⻅薄靳⾔ 抬⼿,摸了摸⾃⼰的挺直的⿐梁。 那是⽰意听到了。 简瑶的⼼头⼀阵柔软,有点欢喜,有点难过,但更多的,是⽆法⾔喻的 牵肠挂肚。她静了⼀瞬,只低声说了最简单的两个字:“加油。” 旁⼈都没什么声响,画⾯中的薄靳⾔,也是静静不动。 ⽚刻后,镜头骤然倾斜——他站了起来。


简瑶微怔,所有⼈也盯着画⾯,不知道他要⼲什么。却⻅光线亮起,他 打开了灯,然后⼀步步⾛向洗⼿间。 灯光柔⽩,洗⼿池上⽅的椭圆形镜⼦明光可鉴。简瑶的⼼弦微颤,便⻅ 薄靳⾔离那镜⼦越来越近。 站定,镜中映出男⼈清俊淡定的容颜,修⻓隽⿊的眉⽬正湛湛的盯 着…… 盯着她。 他是……想要让她看到他啊。 简瑶轻咬下唇,望着他俊逸挺拔的模样。⽽他低头,不紧不慢的洗了把 脸,再⽤⽑⼱擦⼲,最后双⼿撑在盥洗台上,盯着镜⼦,露出了淡淡的微 笑。 —— 次⽇清晨。 简瑶到底体⼒不⽀,与薄靳⾔“打过招呼”后,紧绷的精神仿佛也松弛了 不少,被探员送回病房睡觉。她叮嘱护⼠第⼆天早晨叫醒⾃⼰。但天亮的时 候,傅⼦遇却告诉护⼠不⽤,让她好好睡⼀觉。 因为如果薄靳⾔在,怕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冒险的吧!好好睡⼀觉,睡 醒,他就回来了。 指挥室内。 负责⾏动指挥的探员、军官以及安岩等⼈,开始对表。 “5点20分。”探员沉声说,“Simon,15分钟后,我们会展开全⾯进攻,救 援直升机会直接抵达你的位置,带你离开。” 画⾯那头,薄靳⾔已经起床,站在冬晨的暮霭⾥,从阳台俯瞰庄园⾥⼤ ⽚的绿地。他没有说话,只⽤修⻓⼿指敲了敲⼤理⽯扶⼿。


的确是有惊⽆险的计划,薄靳⾔只需将时间拖⾄这天⾊将明未明时分, 剩下的,便是战⽃。 薄靳⾔站了⼀会⼉,低头看了看表:5点26分。他转⾝⾛进屋内,刚拿起 杯⽔喝了⼀⼝,却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咚——”清脆⽽有节奏。 薄靳⾔⻓眸轻敛,⽽画⾯外监视的众⼈,也是⼼头⼀凛。 “要不要提前发动攻击?”有⼈低声问总指挥官。 指挥官没回答,眼睛紧盯着画⾯。 薄靳⾔只静默了⼏秒钟,就⾛过去,打开门。果不其然是谢晗,穿⼀⾝ ⽶⽩的运动服,倚在门边,淡笑望着他:“早起的⻦⼉有⾍吃,我打算去活动 活动,你⼀定也有兴趣。” 薄靳⾔倏的笑了。 —— 庄园顶层,瞭望台。 登上这⾥,视野更加开阔,庄园后整⽚绿地、⼭坡,还有森林,都⼀览 ⽆遗。⽽瞭望台边沿,架着两具狙击枪。 谢晗的五名贴⾝保护⼈员,站在离他们⼗余⽶远外的地⽅。⽽谢晗拿起 其中⼀把狙击枪,对着地⾯瞄了瞄,转头看向薄靳⾔:“L115A3,我的最 爱。” 薄靳⾔唇畔笑意加深,抓起另⼀把,眼睛凑过去,淡淡答:“也是我 的。”同时眼⾓余光瞥向⼿表:5点32分,还有2分钟。 ……


画⾯外,指挥官沉吟⽚刻,转头看向安岩:“他的安全系统是否已经全⾯ 侵⼊?” 安岩镜⽚后的双眼,露出极淡的笑意:“当然。” “OK.”指挥官沉声下令,“计划不变,2分钟后发起进攻。猎⼈1号战⽃机 ⾸先⽀援Simon.” …… 这些短促有⼒的对话,清晰落⼊薄靳⾔⽿⾥。但他没有半点表情变化, 只是盯着瞄准镜⾥地⾯的⼀根根绿草,忽然就想起了简瑶。 快了,我的⼥⼈。 就快回到你⾝边。 “挑你喜欢的。”谢晗轻笑的嗓⾳就在⽿边。薄靳⾔从瞄准镜前移开⽬ 光,便⻅地⾯多了⼗多个⾐衫褴褛的囚徒,从⾼空望去,就像⿊⾊蚂蚁在挪 动着。 显然,是谢晗从地窖⾥驱赶出来的“活靶⼦”。这是⼀场狩猎游戏,以活 ⼈为⽬标。⽽且以他的态度看,显然已经这么玩了很久。 薄靳⾔盯着那些“猎物”,唇⾓微勾:“噢……难度太低。” 谢晗的俊脸上笑意也更灿烂。 这时,忽然听到楼下数声枪响,间杂着男⼈们的笑声,然后就⻅那⼗多 名“猎物”全都惊恐的奔跑起来。 “这样……是不是有趣⼀点?”谢晗望着薄靳⾔。 薄靳⾔看他⼀眼:“试试才知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开第⼀枪。” “当然不介意。”


薄靳⾔微弯下腰,双⼿握紧枪柄,眼睛再次移到瞄准镜前,同时扫⼀眼 ⼿表。 还有⼗秒钟。 既然安全系统已经被安岩侵⼊,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很近的位置。 他在⼼中倒数:“10、9、8……3、2、1!” 引擎声。 阵阵的、隐雷般的引擎声,带着呼啸的⻛声,忽然从瞭望台下⽅某个地 ⽅传来。就在这千钧⼀发之际,薄靳⾔⼿托狙击枪骤然转⾝,精准的锁定了 谢晗的⼼脏。 然⽽谢晗的反应也是极快,在听到引擎声那⼀刻就察觉不对,⽴刻掏 枪。 四⽬凝视,近距离,两个男⼈,两把枪。 薄靳⾔的枪头抵住谢晗的胸⼝,⽽谢晗的⼿枪瞄准了他的额头。周围的 贴⾝保镖们⾯⽆表情,反应却也奇快,全都掏枪对准了薄靳⾔⼀⼈,低声喝 斥:“扔掉枪!” ⼀时僵持。⽽庄园⾥四处,竟传来凌乱⽽密集的枪声。 清晨明净的阳光⾥,薄靳⾔只冷冷盯着谢晗,表情如冰封般沉寂。⽽谢 晗亦死死盯着他,在这⼀瞬间,他眼中闪过许多情绪,最终,嘴⾓浮现⼀丝 讥讽的笑意。 “Oh shit!”他低骂了⼀声。 就在这电光⽕⽯的⼀瞬间,薄靳⾔⽿朵⾥响起个沉厉的声⾳:“Simon趴 下!”


话⾳刚落,薄靳⾔的⾝体同时下沉。⽽谢晗已扣动扳机,⼀枪打在狙击 枪上,⼦弹极其凶险的擦过薄靳⾔的脖⼦,发出尖锐的破空声。与此同时, 数排⽕⼒⼗⾜的机枪扫射,“突突突”⽆⽐密集落在瞭望台上。 烟⽕弥漫。 薄靳⾔只往下躲了⼀瞬就抬头,将瞭望台上的境况⼀览⽆遗——枪声响 起时,那⼏名保镖全抬枪还击。然⽽他们如何是突施奇袭的武装直升机的对 ⼿?更何况地⾯和各个岗哨的⽕⼒,已经被海军陆战队控制。 顷刻之间,他们中枪倒地⼀⽚。⽽谢晗反应最快,也学薄靳⾔⾝形⼀ 矮,迅速窜到⾝后⼀张⽅桌旁。⽽他的右腿鲜⾎淋漓,竟是已中了⼀枪。 薄靳⾔哪有迟疑,抬枪就朝他射去! 薄靳⾔的反应速度和观察⼒虽然很好,但论单兵独⽃,却不如真正浸~淫 犯罪多年的谢晗。他冷冷⼀笑,⾝形往后隐得更深,举枪还击,⼀时互为牵 制、⽆⼈占据上⻛。 然⽽谢晗深知,再不逃脱便来不及。他⼀抬头,环顾枪声硝烟四起的庄 园,猛的站起来,完全不顾头顶还有架武装直升机,敏捷的朝下楼的通道跑 去! 只要下了楼!他就可以搭乘专属电梯直⾄地下密室,通过地道逃出包围 圈! 狡兔三窟,他永远为⾃⼰留了后路。只可惜这⼀次,竟错信了他! 然⽽今天,他的如意算盘终于落空了。 第⼆架武装直升机,骤然从楼舍背后拔起,巨⼤的旋⻛刮得他瞬间站⽴ 不稳,⽽⿊洞洞的枪炮⼝,瞬间将他锁定。 ⽽第⼀架直升机紧随其后,封住了他的后路。与此同时,瞭望台的门“哐 当”⼀声被推开,数名陆战队员端着枪迅猛的跑了进来,⼀下⼦就将他包抄。


⽽他⾝后不远处,薄靳⾔站了起来,拍了拍⾝上的灰⼟,抬眸望着他。 ⼤势已去,⾛投⽆路。 引擎声、⻛声、枪炮声,在庄园上⽅交织成喧嚣的声浪。可这⼀刻,瞭 望台上却显得格外的静,⽆数把枪对准了谢晗。众⽬睽睽之下,他却只是微 微⼀笑。 那表情有些苍⽩,可⼜似乎很放松,眼睛⾥透着种异样的明亮。 “放下枪,蹲下!”⼀名FBI探员喝道。 他扔掉了枪,双⼿抱住头,却没像探员期望的那样蹲下,⽽是转⾝,步 步往瞭望台边沿后退,同时望向了薄靳⾔。 薄靳⾔亦神⾊冷峻的望着他。 他忽然笑了,⼀边摇头⼀边笑。 “Simon,Simon,Simon——原来你什么都不明⽩。你沉沦于拯救这些平 庸的世⼈,你为他们耗费⼈⽣和时光。可是他们哪有⼀天懂过你?谁懂真正 的你?你这么寂寞,却选了条最蠢的路活下去。” 他已经退到了瞭望台边沿,有⼈低声请⽰薄靳⾔是否开枪射击,薄靳⾔ 微不可⻅的摇了摇头。 “Simon,今天我死在这⾥。⽽你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结 束。”他似乎⼜恢复了平⽇轻快含笑的模样,“你没有赢,我们在地狱相⻅, 我的……薄靳⾔。” 话⾳刚落,他突然就伸⼿,撑住了瞭望台边沿,眨眼间⼀跃⽽出,跳了 下去! 所有⼈⼼神⼀凛,⻬⻬快步追过去。薄靳⾔也快步冲到边沿,却只⻅⼀ 个⼈影直直下坠,如同⽯块沉⼊⽔底,如同落叶飘向泥⼟⾥……


“嘭——”⼀声震天的巨响,⽕光骤起,那下坠的⼈竟变成了⼀个炽烈的 ⽕球,热烈的起浪瞬间⾃下⽽上,朝众⼈脸颊扑来! 所有⼈下意识都往后⼀躲,但⼜⽴刻探头——却只⻅楼舍下⽅,空空荡 荡,仅余硝烟和⼀阵疾⾬般的粉末,落在地⾯上。 没⼈出声。 谢晗⾝上,或者体内就埋有炸弹。正如薄靳⾔之前所料,他绝不可能被 ⽣擒,临死之前,他把⾃⼰炸成了灰烬。 ⾝后的探员和陆战队员快速⾏动起来,薄靳⾔站在⼈流中,抬眸望去, 太阳已经出来了,整个庄园披上⾦⻩的霞光,远处的森林、河流、⼩镇也变 得翠绿⽽明亮。⽽枪声间歇,遥远的地⾯上,有横七竖⼋的⼫体,也有探员 们正将受害者⼀个个救出。 他静静的站了⼀会⼉,转⾝⾛向凌空盘旋着的直升机。 直升机⽴刻调头,全速朝数百公⾥外,简瑶所在的医院⻜去。


第84章 正⽂完结 简瑶这⼀觉,睡了很久很久。 这是她被囚禁这些天来,第⼀个安稳觉。在没有骤然亮起的刺⽬灯光,没 有迷离的幻觉和谢晗的轻笑声。只有⼀室柔和宁静的灯光,陪伴她⼊睡。 但也不是特别安稳,在那漆⿊⽆边的梦境⾥,她⼀直在⼀个⼈⾏⾛、寻 找。她不知道在找什么,但⼼中的渴望,却那么清晰⽽强烈。直⾄她睁开眼,看 到灿烂的阳光从窗户射到病床上,满室⾦⻩朦胧,她才明⽩,⾃⼰在找什么。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她有些不可思议——上午⼗点了。⼼也紧紧提起 来,⽴刻按下床头的铃——尽管已逃脱险境,她却⽐以往更谨慎⼩⼼,召唤 护⼠或者探员过来,陪她去作战指挥室。 然后她起床,稍作洗漱。冬⽇天⽓清寒,凉⽔冲在脸上,带来冷冽的⽓ 息。简瑶定了定神,望着镜中脸⾊苍⽩的⼥⼈,⼼情没有半点轻松。 很快就有⼈来了,病房的门被推开,带来外头的⼀阵凉意。简瑶正背对 着来⼈在洗脸,拿起⽑⼱擦了擦:“稍等⼀下,我⻢上好。带我去指挥室。” 那⼈在门⼝停了⼀瞬,“噔”⼀声门被他⼲脆的关上了,然后响起了脚步 声。步伐略快,沉稳有⼒朝她⾛来。 简瑶整个⾝躯仿佛都倏的定住了。还没等她转⾝,腰间已经多了⼀双 ⼿。他从背后抱住了她,将她深深圈进怀⾥。 简瑶的呼吸在这⼀刹那停滞了,⼏乎是⽴刻转⾝,紧紧搂住了他的脖 ⼦。 男⼈熟悉的⽓息将她包围。他的⼤⾐上还沾染着外头的凉意,和阳光的 ⽓味,甚⾄还有硝⽕的味道。⽽墨⿊的短发下,是他俊美⽽清冷的容颜。他 定定的望着她,眼神澄澈幽⿊。


简瑶的⼼⼏乎都要碎了,狂喜、⼼疼、柔肠百转千回,所有压抑忍耐了 许多天的情绪,统统漫过⼼头。 “靳⾔……靳⾔……”她完全是下意识的低唤他的名字,在呼吸缠绕的距 离⾥。仿佛这样,就能进⼀步确定他的归来,她的死⾥逃⽣,此刻的缱绻相 拥。 薄靳⾔什么话也没说。⼀低头,吻住了她,将她所有⽓息和抽泣,都占 据。 重新纳⼊⾃⼰的⽻翼下。 室内静悄悄的。床头的医⽤监护设备,屏幕上的数字图案还在不断闪 动。门外传来稀疏的脚步声。 唯有两⼈相拥的⾝影,在阳光中投下安静的剪影。简瑶整个⼈被他紧扣 在怀⾥,唇⾆纠葛间,呼吸微微颤抖着,铺天盖地都是他清冷温柔的⽓息。 ⽽她闭着眼,他却睁着,在索吻的同时,修⻓⿊眸不放过她每⼀⼨轮廓,沉 默凝视。 他注意到她的⾐领⾥,脖⼦上,还有红⾊的伤痕。⽽袖⼝⾥,那纤细⽩ 皙的⼿腕,亦有未褪的⻘紫痕迹。这令他动作⼀顿,暂时松开了她。简瑶睁 开迷蒙的眼,依赖的望着他。他却已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病床上。 “我睡够了。”她⼩声说。 “你需要休息。”薄靳⾔在床边坐下,⽬光⼏乎不留痕迹的,快速滑过那 些隐约露出的伤痕。最后⼜回到她脸上。 “嗯。”简瑶牵着他的⼿不放。 薄靳⾔也舍不得放,⾃然⽽然脱掉外套,在她⾝旁躺下。⽐起刚才那个 有些急促的吻不同,这⼀次,他⼏乎是⼩⼼翼翼的把她抱进怀⾥。简瑶⼼头 ⼀酸,抬⼿擦了擦眼睛⾥的泪⽔。薄靳⾔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低头吻去她 的泪痕。


她没有去问谢晗、抓捕、营救……那些事,他也没兴趣说。外头⾛廊⾥ 脚步声越来越多,薄靳⾔直接起⾝,反锁了房门,⽽后两⼈继续这么安静的 抱着。 清澈的阳光下,他紧扣她的⼗指,颀⻓的⾝躯覆盖包裹住她。然⽽沿着 她的⻓发、她的额头、⿐⼦、嘴唇,还有脖⼦、每⼀根⼿指……⼀⼨⼨的 吻。简瑶的眼眶始终是湿的,可脸上却挂着笑。在他⼀遍遍的亲吻触碰⾥, 原本还有些惶然不定的⼼,慢慢的沉浸,再沉浸,沉浸到他固执⽽温柔的爱 意⾥,沉浸到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仿佛⼀切都没有变,他爱她,她爱 他,什么都不⽤怕。⼀切⿊暗⽆边,⼀切痛苦记忆,都会被他阻挡抹去。 —— 傍晚的时候,傅⼦遇实在等不下去了。 薄靳⾔⼀下直升机,就没搭理任何⼈,⻛驰电掣的进了简瑶病房,然后 再没出来过。这家伙刚经历了与谢晗的对决,甚⾄都没让医⽣检查⼀□体。⽽ 且FBI也等着⻅他。 探员把傅⼦遇的轮椅推到房间门⼝,敲了⼏下,没⼈应答。傅⼦遇让探 员先⾛,⾃⼰拿钥匙,轻轻推开了门。 ⼀室寂静,傅⼦遇微微⼀怔。 那两⼈就挤在⼀张狭窄的病床上,安静的相对⽽卧。薄靳⾔⾼挑修⻓的 ⾝躯,⼏乎占据了⼤半张床,⽽简瑶就蜷在他怀⾥。 ⽇落的余光清清浅浅,照在他俩相拥的⾝体上,像两端紧密相贴的圆 弧,⼜像两个互相取暖的孩⼦。 傅⼦遇静静看了⼏秒钟,没出声,⼜缓缓带上门,退了出去。 转动轮椅,望着⾛廊窗外的海湾和晚霞,他不禁笑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急什么呢,就让他俩好好呆⼀会⼉,不要任何⼈ 打扰。


—— 傅⼦遇⼀出去,简瑶就被这模模糊糊的动静惊醒了。睁眼望去,才发觉 两⼈竟这么抱着睡了⼀下午。 转头想要看向薄靳⾔,却正对上他隽⿊清亮的眼眸。原来他也醒了。 简瑶动了动,把脸更近的贴到他的胸⼝。⽽薄靳⾔看到她温柔的姿态, 内⼼却⼜涌起那熟悉的、滞闷的感觉。 这感觉从她失踪第⼀天起,就⼀直伴随着他。那感觉很陌⽣,就像站在 ⼀⾯深⿊⽽宁静的湖⽔前,却只能看到他⼀个⼈的倒影。薄靳⾔知道,这感 觉还会伴随⾃⼰很⻓时间。这种感觉,叫⼼疼。 “他们是不是都在等你?”简瑶抬眸望着他,“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下?” 薄靳⾔⼤⼿⼀收,将她搂得更紧,淡淡的答:“我的⼯作已经做完,我的 ⼈也救出来了。他们难道这点眼⼒都没有,看不出你对我有多重要?” 简瑶忍不住笑了。过了⼀会⼉,伸⼿摸向他的脖⼦,低声问:“你的嗓 ⼦……还能恢复吗?” 薄靳⾔看她⼀眼,知道她是⼼疼了。于是他神⾊疏淡的说了个慌:“当然 能。” 简瑶果然松了⼝⽓,谁知⼜听他说:“不过我不打算恢复。” 简瑶:“……为什么?” 他瞥她⼀眼:“你不认为这样的嗓⾳更有特⾊?” —— ⼀个⽉后,B市机场。 还有⼏天就是除⼣,寒冷的郊区机场,也热闹得仿佛要过年⼀般。薄靳 ⾔搂着简瑶,⽬不斜视⾛在前⾯。傅⼦遇和安岩推着⾏李,慢悠悠跟在后


头。⽽蔺漪阳和尹姿淇那对未婚夫妇,也在美国团聚,这次没有跟他们⼀起 回国。 ⼀出接机⼝,就⻅到⼏个熟悉的⾯孔。简瑶⼼情⼀阵激动,⽴刻离开薄 靳⾔的臂弯,快步迎了上去。 “妈妈!⼩萱!熏然!”她跟⺟亲和妹妹紧紧拥抱在⼀起,李熏然站在边 上,英俊的脸映着灯光,温柔⽽俊朗。 薄靳⾔⼏个也跟上前站定,熏然跟他们逐⼀拥抱⼀番,简短寒暄⼏句, ⼀起看她们⺟⼥三⼈。 简瑶还算好的。经历了那么多⻛浪,再次⻅到以为要永别的⺟亲和妹 妹,虽然掉了泪,但更多的是欣喜。可⺟亲和简萱却⼏乎哭成⼀团,上上下 下看着她,怎么看怎么痛⼼。 ⺟亲拉着她,问哪⾥受伤,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句,简瑶就 轻描淡写的答⼀句。但到底⼼⾥委屈,泪⽔也掉得更凶了。 薄靳⾔站得离她最近,看着她这些⽇⼦全是笑颜,今天却掉了这么多 泪。那股熟悉的滞闷感⼜涌上⼼头。 不过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因为烦闷之余,⼜有种莫名的满⾜ 感。 他眼⾥只有简瑶,⼀旁的傅⼦遇和安岩却⼀副看好戏的姿态,瞄着他。 因为傅⼦遇跟简萱多多少少也算熟了,电话⾥三两句话就套出来,简瑶妈妈 对他傅⼦遇很中意,对薄靳⾔却没什么兴趣。 等了⼀个⽉,终于等到薄靳⾔拜⻅未来岳⺟⼤⼈了。 然⽽薄靳⾔脑海⾥,怎么会有“岳⺟⼤⼈是否中意我”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不中意?


所以,等⺟⼥三⼈擦着泪松开彼此,看向他们后,他只从容⼀笑:“伯 ⺟,简萱,你们好。” ⺟⼥俩都微怔了⼀下。其实简瑶早跟她们讲过跟薄靳⾔恋爱,但亲眼看 到这个曾经清⾼⼜古怪的破案专家⻘年,将来会成为⾃⼰的⼥婿(姐夫), 感觉还是有点不适应。 “⼤神姐夫好!”简萱最先乖巧改⼝。 薄靳⾔⼼⾥顿时异常愉悦,尽管什么也没说,俊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璀璨 优雅。 简⺟则⽴刻嗔怪的看⼀眼⼩⼥⼉,再望向薄靳⾔,⼼⾥终究是叹了⼝ ⽓,点点头:“你好,多谢你照顾简瑶。你们都好好的,就好。” 傅⼦遇和安岩都有些讶然——这话等于是承认薄靳⾔的⾝份了,想不到 这⼀关他竟然……直接通关? 所以果然低情商有低情商的运⽓么?遇到个⼥友这么温柔体贴,连⼥友 的妈妈都不给他们⼀点为难? 简瑶倒是微笑⽴在⼀旁,像是早料到⺟亲会接受他。 薄靳⾔则全然没在意众⼈的情绪起伏,继续理所当然⼜礼貌彬彬的对简 ⺟说:“我们⾮常相爱,也⾮常合适,你完全不⽤担⼼。” 简⺟楞了⼀下:“……好、好。” 简瑶⽴刻扯了⼀下薄靳⾔的袖⼦,其他⼈则全都含笑不语。 —— 聪明的⼥⼈,从不把⽭盾留到必须直⾯的时候,才去解决。其实在回国 之前,简瑶就已经跟妹妹商量,做了很久⺟亲的思想⼯作,基本已经给她做 通了。


简⺟虽然不想让⼥⼉找这样的男⼈,这次还遇了险。但瞎⼦也看得出 来,简瑶有多爱他,以她执拗的性⼦,绝不可能放弃他。再加上简瑶反复跟 她保证,⼤对头已经死了,今后的罪犯都是⼩菜⼀碟,根本连他们的⾐⾓都 碰不到。简⺟到底⼼疼⼥⼉,其实呢,也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最后还是同 意了。 这晚,傅⼦遇和安岩各⾃回了B市的家。简瑶⼀家⼈、薄靳⾔、李熏然, 则直接转机,回了潼市。 不过⼀抵达家乡,薄靳⾔才微微察觉⾃⼰失策——因为简瑶要回⾃⼰家 过夜。 对于薄靳⾔这种⾼智商脑⼒劳动者来说,睡眠习惯和质量是⾮常重要 的。曾经,他习惯性的“笔直平躺睡眠姿势”,现在已经完全被“抱着简瑶⼊睡 的姿势”取代。所以,如此悠闲假期,却竟然要⼀个⼈睡,他是不太喜欢的。 但他完全理解,简瑶这是⼈之常情,亲情天伦。简瑶也觉得很正常,微 笑跟他说:“明天⻅。” 薄靳⾔⾯不改⾊的答:“我不习惯跟你分开睡。我想你也不会习惯——我 可以去你家住。”将她的腰⼀搂,朝简⺟微笑点头:“⾛吧伯⺟。” ⺟⼥三⼈全怔住了,简瑶的脸颊更是微微⼀烫。 现在的年代,简⺟虽然思想开明,但他们到底没结婚,她咳嗽⼀声,看 了眼简瑶。简瑶脸更热了,低声说:“妈你们先⾛前⾯,我跟他再说会⼉ 话。” 简萱吃吃笑笑,挽着妈妈的⼿⾛前头去了。简瑶⽴刻瞪了他⼀眼:“不要 在我妈⾯前乱讲!” 这晚,薄靳⾔还是⾃⼰回了别墅。但简瑶回到家,⺟亲理所当然问起婚 事:“你们也……住到⼀起这么久了,结婚……有打算吗?” 简瑶的脸⼜是⼀红,答:“再过⼀两年吧。”


她才24岁,对结婚没那么热切。⽽且跟薄靳⾔在⼀起,什么时候结婚好 像也不太重要。 在美国时,就有FBI探员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当时薄靳⾔⾮常坦然的 答:“我已经在准备了。”搞的她⾯红⽿⾚。 但她记得很清楚,两⼈交往之初,薄靳⾔就极其有规划的开始准备、定 婚戒了。所以她想,他所谓的“准备”,应该也还要些时间,⼀两年估计差不 多。 —— 除⼣这天,薄靳⾔被邀请到简瑶的⺟亲和继⽗家做客。⼀家⼈中午⾼⾼ 兴兴吃了团年饭,虽然以薄靳⾔的性格,与⼤家实在算不上“相谈甚欢”,但 好⽍也是⼀表⼈才⽂质彬彬,再加上有简瑶在旁适时“管教”“提点”,表现还 算不错。 等吃完饭,简瑶把他送下楼,他却杵着不动,盯着她:“今晚去我家?” 简瑶的脸微微⼀红,点了点头。 她当然也是这么想的——除⼣夜怎么能让他⼀个⼈,对着空房⼦过。 两⼈回到别墅,⾃是缠绵亲昵了⼀番。尤其这段时间清闲⽆事,薄靳⾔ ⾃然也可以⼗分投⼊和享受。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简瑶浑⾝都跟散了架⼀ 般,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愉悦的笑容,还不忘叹息道:“噢……这真是个美好 的除⼣。” 简瑶拿枕头砸他:“天都没⿊呢!” 薄靳⾔却微笑望着她,眸⾊似乎有些深沉,但⼜湛湛分明:“去钓⻥ 吧。” 简瑶忍不住笑了。不过想到他许多年除⼣啊、圣诞节,可能都是⼀个⼈ 过的,她⼼⾥就产⽣了很想要满⾜他的念头。既然……那⽅⾯已经满⾜了 他,现在当然也要满⾜他的⼝腹之欲。


“好。”简瑶从床上坐起来,“不过今天温度这么低,怕是钓不到多少。” 他却慢条斯理的答:“⼀定能钓到。” 谁知到了⽔边,刚坐了⼀会⼉,薄靳⾔就起⾝,淡淡的说:“我⾛⼀ ⾛。” 简瑶也没太在意——她早知道他对钓⻥兴趣全⽆,刚刚也根本就是坐在 边上看书,两根钓竿都扔给她。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周围安静下来。⼣阳斜照在波光熠熠的⽔⾯,浮 标静静躺在⽔⾯,⼀如她此刻宁静美好的⼼情。 不过⻥是当真少,钓了半天也只有两条⼩的。这时天⾊已经暗下来,虽 然冷,天⽓倒是很好,银⽩的⽉亮已经挂在墨蓝的天空上。简瑶听到⾝后不 远处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笑着说:“我看还是算了,回家看春晚吧。” 陪他看春晚,也是很有⾥程碑意义的啊。 “简瑶。”他却在她背后,轻唤了⼀声。 简瑶微怔了⼀下。这语⽓……似乎有些凝重深沉。她放下钓竿,起⾝回 头,眼前的⼀幕叫她愣住了。 皎洁的⽉光下,薄靳⾔就站在距离她五六步远的⼀块绿⾊的⼭坡后。他 不知何时换上了笔挺的⿊⻄装、衬⾐,还极难得的打了条亮⾊的领带,显得 整个⼈挺拔清朗。 ⽽他⼿⾥,是⼀捧鲜红的玫瑰。乌⿊清亮的眼眸,牢牢的锁定了她。 简瑶的⼼怦怦直跳。⽽他脸上挂着似有似⽆的笑意,⼀脸笃定的样⼦。 ⽽更加不容忽视的,是两⼈之间的草地上,⼀只硕⼤的乌⻳,正是“沉 默”⽆疑,正⼀步步向她爬过来。它的背上放着个⿊⾊丝绒盒⼦,盒⼦⾥是⼀ 枚璀璨晶莹的钻戒。


然后薄靳⾔也跟在它⾝后,缓缓的向她⾛来。 简瑶凝视着他的双眼,浑⾝的⽪肤,仿佛也慢慢变得滚烫起来。 谁知他刚⾛了两步,就停下脚步,低头扫了眼地⾯。简瑶也循着他的⽬ 光望去,不禁失笑——她⾯前是个⼩⼩的上坡,“沉默”卡在那⾥,爬不上来 了。短⼩的四肢乱抖了⼏下,随即连同脑袋⼀起缩回壳⾥,罢⼯了。 薄靳⾔微蹙眉头,保持⼿持鲜花的姿势不动,⾮常⼲脆的抬起腿,轻轻 ⼀勾,就将沉默“踹”上了坡,⾔简意赅的下令:“继续爬。” 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很温柔了,但简瑶还是哭笑不得,⽴刻上前两步,把 沉默抱起来,佯怒:“你踢它⼲什么!” 薄靳⾔却已经迈着⼤步,⾛到她跟前。也不说话,只盯着她。简瑶抱着 乌⻳和戒指,即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他两道灼灼的⽬光盯在她脸上。 ⽉光如⽔铺撒⼤地,原野间是草⽊和清雪的芬芳。⽽她的⼼,仿佛也随 着这夜⾊,随着他幽沉的⽬光,沉沦到某个⽆边⽆际的温柔永恒的地⽅。 “嫁给我,简瑶。” 嫁给我,⼼爱的简瑶。 我唯⼀的⼥⼈,令我怦然⼼动的⼥⼈。 我的⼈⽣曾经寂寥。我曾经⾝处茫茫⼈海,却宁愿孑然⼀⾝。 直⾄遇⻅你。 温柔的你,⽆与伦⽐的美好的你。 ⾔语⽆法表达。如果⼀定要概括,那就是——我爱你,以我全部的智慧 和⽣命。


番外——傅⼦遇篇 从我很⼩很⼩的时候起,就有个梦想。 我梦想跟你在⼀起,直⾄⽩头,也不分离。 ——傅⼦遇篇 (上) ⼋⽉的⻢⾥兰⼤学,蓝天碧透,阳光澄澈。微微炽热的午后,清凉宜⼈的图 书馆,是书呆⼦们最好的去处。 傅⼦遇从不承认⾃⼰是书呆⼦。但⾝为医学院最优秀的博⼠⽣,他还是 很喜欢泡在图书馆的。今天下午,他就是想去图书馆借阅今年诺⻉尔医学奖得 主的最新著作。 然⽽热门的,当然也是抢⼿的。他刚根据索引⾛到书架旁,就看到了医学 院其他⼏个学⽣正在寻找。他⼼⾥暗叫⼀声糟,脸上却笑呵呵的⾛过去,跟 他们打招呼:“hi,找到那本完美的著作了吗?” 虽然傅⼦遇是⼀年级博⼠⽣,在医学院却颇有声望。因为他⼏乎囊括了 ⼀个男⼈能有的全部优点:⾼⼤、英俊、成绩好、家境好、脾⽓好。 ⼈⼈都爱傅⼦遇。⼈⼈也都知道,同为华⼈学⽣中的佼佼者,傅⼦遇⼏ 乎就是个完美⽽优雅王⼦。⽽犯罪⼼理系那个薄靳⾔?omg,不说他冷酷撒 旦好了,⾄少也是个惹不起的怪胎。 所以此刻傅⼦遇开⼝,肤⾊不同的⼏个学⽣都转过来。然⽽出乎他的预 料,他们都露出⽆奈⽽失望的神⾊:“没有,已经被⼈借⾛了。” 傅⼦遇继续笑盈盈的问:“被谁借⾛了?” 有⼈往⻓⻓书架尽头⼀指,那⾥灯光清亮,有个年轻男⼈坐在桌前,低 头正安静阅读。


“还能是谁?”有个⾝材矮⼩戴着眼镜的亚洲学⽣愤愤道,“图书馆霸主 simon.” 每个交际圈,不论⼤⼩,都有其约定俗成的地位划分。那么薄靳⾔,应 该就算是书呆⼦圈⾥名副其实的霸王。因为他智商极⾼成绩极好,脾⽓还极 傲慢。⽽且他从本科⽣阶段就开始帮助FBI破案,所以他⼜很“酷”。哪怕是学 校⾥真正的⿊道家族学⽣,也不愿惹他。 ⽽现在,薄靳⾔显然正⼼安理得的把他的霸王特权发挥到极致——他⾯ 前的桌上,⾄少堆放了⼆⼗本书。他们医学院学⽣⼼⼼向往的那本神作,就 被他很随意的丢在⼀堆书⾥。 傅⼦遇被众⼈推选为“代表”,与薄靳⾔“交涉”,理由是中国⼈跟中国⼈ 好沟通。⽽且以傅⼦遇在学校的社会地位,也不可能拒绝这个正义的要求。 不过,当⾝后诸⼈都有些紧张的拭⽬以待时,傅⼦遇看着⼏⽶远外的男 ⼈,却有点想笑。 这是他第⼀次⻅到传闻中的薄靳⾔。但这完全不妨碍他看清他的幼稚。 没⼈能⼀下午看完⼆⼗本书。这家伙却把这么多珍贵热门书籍囤积在⾃ ⼰的地盘⾥,这跟幼稚园⼩朋友霸占玩具有何区别?不愧为⼗九岁的跳级博 ⼠⽣。智商虽然破表,情商却被丢到⽖哇国去了。 傅⼦遇⼤⼤⽅⽅在他对⾯坐下,⾔笑晏晏的盯着他:“嗨,我是傅⼦ 遇。” 他⽤的是中⽂。薄靳⾔抬眸看了他⼀眼。清俊似⽟的脸颊上,那双修⻓ 的眼平静⽆波,就像在看⼀团空⽓。 然⽽他⾯⽆表情的低头继续看书。 ⾝后诸⼈,都为薄靳⾔的冷傲⽽忿忿。傅⼦遇却半点没⽣⽓,⽽是语⽓ 温和的问:“我想问问,这本书如果你暂时不看,我能否先借⾛?”


薄靳⾔这次头都没抬,淡淡的答:“不看我借来⼲什么?浪费我的时间以 及成功引来你们的⽆聊围观吗?” 傅⼦遇愣了⼀下。 抛去这男⼈如传闻般强⼤的毒⾆不说,他还注意到,薄靳⾔翻书的速度 极快,⼀⻚、⼀⻚、⼀⻚……他的⼿指就像⿏标,轻快的从⻚⾯⾃上⽽下划 落,⽽视线也就追随着⼿指,⻜快的移动……然后⼀⻚就看完了。就他愣神 这⼀会⼉功夫,薄靳⾔已经翻了五六⻚。 如果是这样的速度,⼆⼗本书,这个男⼈真的能在⼀下午看完。 傅⼦遇站起来:“不好意思,打扰了。” 薄靳⾔没理他。 回到书呆⼦群⾥,⼤家看他神⾊如常的空⼿⽽归,都有些失望。傅⼦遇 却⼼平⽓和的说:“事实上,他并没有做违反图书馆规定的事,也谈不上‘霸 占’——我想他在借阅时间⾥能看完那些书。”他耸耸肩,甚⾄唇畔还有⼀丝 ⾃嘲的笑:“尽管这有点侮辱我们的智商,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指责他。” 他说这番话时,是背对着薄靳⾔的,所以没看到后者⼜抬起头,瞥了他 ⼀眼。 众⼈都有些⽆奈,但既然傅⼦遇这么说了,⽽且还在理,也只好作罢。 郁闷的等薄靳⾔“御览”完毕,再伺机下⼿。⽽傅⼦遇⻅薄靳⾔把那本书排在 最后⼀个看,估计着是轮不到⾃⼰了,索性先⾛了。 只不过踏出图书馆时,他下意识⼜回头,望了望远处那个桀骜孤⽴的⾝ 影。 的确是个我⾏我素的怪胎,但似乎并不让⼈觉得讨厌。他想。 —— 傍晚的⻢⾥兰市,暮光湛湛,宁静漂亮。


韩⾬濛穿⼀⾝浅蓝抹胸晚礼裙,⻓发⾼⾼束起,站在⼆楼阳台上。晚⻛ 吹拂着⽩皙裸~露的肩头,带来丝丝点点的凉意,她也不在意。 站了⾜⾜⼗分钟,其实还没到约定时间。但远远的,终于望⻅⼀辆熟悉 的雷克萨斯,沿着⼩镇公路驶来。 “kris!(克瑞斯)”她⽤⼒挥舞着纤细修⻓的⼿臂,转⾝提着裙⼦就跑下 了楼。在楼梯遇到哥哥,他佯装⽣⽓的皱眉:“有点淑⼥的矜持好不好?现在 你眼⾥只有kris了!” 韩⾬濛笑着跑远不回答,⼼想:哪⾥是现在啊?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起, 我的眼⾥就只有他了。 韩⽗韩⺟正在⼀楼喝茶。韩⾬濛跑下去时,刚好看到佣⼈给kris开门。他 今天穿着⽩衬⾐,休闲⻄装,更衬得整个⼈修⻓俊秀。 ⼆⼗岁的kris,就⽐她⻅过的绝⼤多数男⼈,更如谦谦君⼦,温润如⽟。 “kris,你来了。谢谢你今天接我去舞会。”在⽗⺟⾯前,⾬濛才是真正的 淑⼥,⼗七岁的她,优雅⼤⽅不输kris就读的⼤学⾥,任何成熟的⼥孩。 kris礼貌的朝韩⽗韩⺟颔⾸打招呼,⽂质彬彬的模样,令他们也觉这样⼀ 对⼩⼉⼥站在⼀起,实在赏⼼悦⽬登对⽆⽐。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他们放⼼的将⼥⼉再次交给了这位⻘年。 ⼀上⻋,摇上⻋窗,韩⾬濛就把⼿袋丢到⼀旁,伸⼿勾住他的脖⼦。kris 被她亲得笑容满⾯,也想她想得慌,索性把⻋停到个⾓落⾥,⼀把将她搂进 怀⾥,狠狠就吻下去。 很多时候,他们的亲热都是以⾬濛的挑~逗开始,以她的溃败告终。旁⼈ 都不知道,看似温柔厚道⽆⽐的kris,⼀旦亲热起来,⼜凶⼜霸道。 这次也是——他在念⼤⼆,她还在⾼中。他⽐她忙得多,两⼈快有⼀星 期没⻅了,这⼀亲上,⾬濛就感觉到他热烈⽽压抑的欲望。


天⾊如同⼀团浓墨,星光灯光就是碎⽟点缀其中。⾬濛被他压在⻋椅 上,铺天盖地间,只能看到他乌⿊璀璨的眉⽬。 “⼦遇……⼦遇……”每当在他怀⾥呼吸困难时,⾬濛就喜欢喊他的中⽂ 名字。⽽这总是令他笑意更深。 “去我家?”他意有所指。 他上⼤学后,就从家⾥搬出来住了。韩⾬濛脸⾊发烫,⽤⼿指戳戳他的 脸:“我们还要去party呢!” “晚两个⼩时没事。”他说。 事实上,整晚不去更好。 两⼈是从停⻋场⼀路亲到电梯⾥的。到家门⼝时,⾬濛整个⼈已经挂在 他⾝上,不分东南⻄北、⽕热的⾆吻着。 ⼀进屋门,他就把她抵在墙上,裙⼦撩了起来。少⼥的娇嫩,在⻋上已 被他揉捏得⾜够湿润荼蘼。他极其温柔的亲着她,动作却坚定有⼒⽆⽐,⼏ 乎是⼀送⽽⼊。 韩⾬濛整张脸就像通红的苹果。哪⾥想到才⼀星期没⻅,kris会变得这么 狂野? 但这也正常。他们暑假才有了第⼀次,然后就分开了。相对于她来说, 他已经是成年男⼈了,当然欲望会⽐较强烈。 ⾬濛的头发已经散乱,晚礼⻓裙还好端端在⾝上,只是完全被他推到了 腰上,弄得皱皱巴巴。两条光滑纤⻓饱满的⼤腿,缠着他的腰,整个⼈都悬 空,全靠他的双臂托着柔软的臀~瓣,随着他的撞击,⼀下下的抖动着。 ⽽这⼀幕,在傅⼦遇眼⾥⼜是如何呢? ⼗七岁的少⼥,属于他的⼥孩,他的初恋,他的唯⼀,娇嫩得像沾着露 ⽔的花瓣,在他怀⾥颤栗,绽放。巨⼤的怜惜被勾起,只想就此埋在她⾝体


⾥永不离去,让她感受他的存在,他是这么的、这么的想要跟她在⼀起。什 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跟这个⼥孩在⼀起。 …… 说是两个⼩时,可这样的年轻爱侣,⼀晚上都不知餍⾜。 直⾄快到韩家的门禁时间,kris才依依不舍从她⾝体⾥出来,可还是搂着 她,⼀⼨⼨亲吻她湿腻腻的⽪肤。 这是⾬濛最喜欢的⼀部分。因为从那些缠绵的亲吻⾥,她能感觉到,他 深深的怜惜。 “告诉你⼀件事。”她咬着他的⽿朵,“我决定了,明年也考⻢⾥兰⼤学医 学院。” 他的⾝躯骤然⼀顿,从她胸~⼝抬头,定定的望着她。那清亮的眼睛⾥, 升起很浓很浓的笑意。 “我真想现在就向你求婚。”他说。 ⾬濛窝在他的胸膛⾥,甜甜的笑了。 kris,kris,我的⼦遇。 我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只想天天⽉⽉年年,都跟你在⼀起。 —— (下) 傅⼦遇第⼆次⻅到薄靳⾔,是在校医院⾥。 他是百⾥挑⼀的⾼材⽣,⼈脉⼜活络,⾃然很早就到校医院实习。


这天午后,他正在办公室⾥休憩,护⼠来敲门:“kris,吉姆医⽣吃饭还 没回来。来了个病⼈,他有个⼩问题,你能否处理⼀下?” “什么问题?” “他吃⻥被刺卡住了喉咙。” “ok,⽴刻让他进来。”⼦遇打开柜⼦,把⼀些必要⼯具拿出来。⼀转 头,看到护⼠放下的病历,simon这个英⽂名字旁,还签了“薄靳⾔”三个醒⽬ 嚣张的中⽂字。 傅⼦遇忽然⼜想笑了。 上⼀次遇到被⻥刺卡住喉咙的例⼦,是七岁的⼩男孩啊。 …… 薄靳⾔今天很暴躁。因为他提出要访谈⼀名最穷凶极恶的连环杀⼿,居 然被监狱⽅拒绝了。并且在看资料的时候,由于⾛神,还被⻥刺卡住了喉 咙。喝了⼀⼤碗醋后,竟然还卡在那⾥。 ⼀进医⽣办公室,就⻅⼀个年轻男⼈坐在桌后。跟他⼀样⿊⾊的短发, 戴着⼝罩,只露出⼀双明亮温和的眼睛。 薄靳⾔的⽬光淡淡扫过他,没出声,坐下。 诊断和治疗过程很快。傅⼦遇那双拿⼿术⼑的⼿,拿个镊⼦从他喉咙⾥ 夹出根细刺,轻⽽易举。只是望着冷⾯天才揉着⾃⼰的喉咙,极难得的露出 了⼀丝笑意,傅⼦遇居然也有种欣慰和荣幸的感觉。 “谢谢。”薄靳⾔站起来,⼜淡淡扫他⼀眼说,“医学院的学⽣诊病,如果 将来不良影响或并发症,是否医院也会负责?” 傅⼦遇怔了⼀下。 如果说之前还对他的幼稚和聪明,产⽣了奇异的好感。那此刻,傅⼦遇 感到⾃⼰的专业操守遭到了彻底的侮辱。


ok,医学院学⽣诊病当然是不合规矩的,病⼈担⼼效果也正常。但是⽼ 天,你只是被⼀根⽑发般的⻥刺轻轻扎住,⽽且已经完全取了出来,⻅⿁的 并发症! 傅⼦遇沉默⽚刻,⾮常礼貌、谦逊的笑了:“当然,有任何问题,我个⼈ 负全责。我会在你的病历本上签字。” 薄靳⾔似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刚要离去,⼜听到傅⼦遇说:“对 了,鉴于你如此担⼼有并发症,我的医嘱是:⼀个⽉内最好不要吃⻥,避免 再次被⻥刺卡住——你那细微的伤⼝就可能有⽆法预知的感染。” 到了此刻,薄靳⾔好像才正眼看向了他,低沉悦⽿的嗓⾳,漆⿊淡漠的 眼睛,隐隐带着不悦和质疑:“⼀个⽉?” 傅⼦遇特别诚恳的点头:“⼀个⽉。” ⼈与⼈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 譬如⼀个⽉前,傅⼦遇对薄靳⾔,只多次听闻他的⼤名,却始终没有在 校园遇到过。⽽现在,到学校餐厅吃个饭,都能邂逅。 明净的灯光下,熙熙攘攘的⼈流中,只有他⾐冠楚楚的独坐⼀隅,也没 ⼈跟他同桌。⽽傅⼦遇⾝旁,是⼀⼤堆朋友,男男⼥⼥笑声不断。 打好饭时,傅⼦遇特意绕了个⼤圈,经过他⾝旁。这⼀路过,却⼜忍不 住笑了。 因为全美闻名的犯罪⼼理学天才,刚刚⼆⼗岁就已经帮助FBI破了⼏起⼤ 案的年轻男⼈,正⼀⼿持⼑,⼀⼿持叉,旁边还放着双筷⼦,修⻓的眉头轻 蹙着,专⼼致志在剔⻥⾁。⼀整条⻥已经被他剔得差不多了,只剩个⾻架, 旁边的盘⼦⾥,堆着层层叠叠的⻥⾁,还有挑出来的⼀堆细细密密的刺,煞 为壮观。 …… 为了“安全的”吃⻥,他竟然付出了这么多精⼒。


傅⼦遇头⼀次因为⾃⼰的⼀句戏⾔,感到阵阵愧疚。 在许多⼈惊讶的⽬光⾥,他在他对⾯坐下,抬头笑望着他:“嗨,我可以 坐这⾥吗?” “我吃饭不喜欢旁边有⼈。” “哦。”傅⼦遇很随意的答了⼀句,却不挪窝,⾃顾⾃吃了起来。 —— 韩⾬濛五岁就认识傅⼦遇了,那年他⼋岁。 在之后的⼗多年⾥,他是哥哥,是邻居,是朋友,是⻘梅⽵⻢⽆可取 代。 唯独不是她的男朋友。 但她却早已爱上他,从年幼的她懂得“爱情”这个词的意义开始,她就知 道是他。那么好的男孩,仅仅是暗恋他,就让她品尝到爱情⾥许多许多的甜 蜜。 很快,她⻓到⼗六岁上了⾼中,⽽他上了⼤学。 那个时候,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暧昧”⼀词形容,最精准不过。每次参加舞会,他的舞伴必然是她; 他会似远似近的轻搂着她的腰;他会在灯下注视她甜美的笑靥,嘴⾓始终噙 着浅浅的温柔的笑。 他们知道彼此的⼀切喜好,⼀切习惯。她甚⾄知道,他最痒的地⽅在后 颈处。每当她佯装发脾⽓挠他那⾥,总是被⼈⾼⻢⼤的他拦腰抱起,然后似 笑⾮笑的盯着。 只差⼀点,他就能低头吻她。 ⽽当她在他怀⾥时,那滚烫如灯⽕般的⽓氛,就像要把她灼烧殆尽。


可好像有某种默契,他们谁都不说。⻓达⼀两年的时间⾥,他们就这么 游⾛于情⼈和朋友的边缘。没有其他⼈捣乱,⽐谁都亲密,但就是没往前踏 ⼀步。 韩⾬濛想,⾃⼰也许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因为他的顾虑,就是她的顾 虑。 不是怕太了解彼此缺乏激情,也不是因为情窦初开羞涩难⾔。 他们怕失去。 ⼈⽣如此⽆常,即使⼗六岁的韩⾬濛,也看过许多聚散离合。他们是这 么好的朋友,可以⼀直这样拥有彼此,直⾄⽼去。倘若真的成了情⼈,⽇后 分⼿,就会永远失去彼此。 她不想失去他啊。所以宁愿踟躇于原地。 直⾄她⼗六岁⽣⽇晚宴那天。 完美⼤学⽣傅⼦遇,在⼀帮⾼中⽣眼⾥,简直是神⼀般的存在。更何况 这天他还带了⼀位性~感的⾦发美⼥出席,成为万众瞩⽬的焦点。 然⽽在如此美好的⾳乐灯光夜⾊⾥,韩⾬濛⼀点也不⾼兴。她觉得这是 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个⽣⽇。看着美⼥的⼿挽在傅⼦遇的胳膊⾥,她就想把 他们俩都丢出去。 后来她就喝得有点多了,⾹槟鸡尾酒伏特加……酒不醉⼈⼈⾃醉,她没 到全醉的时候,但隐隐约约就想放纵。不想再压抑,压抑对他的爱情。 模模糊糊间,⼀个⼈⾛到了游泳池边。荡漾的⽔光映着星⽉,跟隔着数 ⽶远的party,简直是两个世界。 她坐在⻓椅上吹⻛,很快就有⼈跟了过来。 是同班的男⽣,所有⼈⼼中的王⼦,⾦发碧眼,英俊⾼⼤。


“嗨,Joe.”男孩漂亮的侧脸在夜⾊⾥如同雕塑般,澄澈的蓝眼睛⾥漾着波 光,“做我⼥朋友好吗?” 韩⾬濛怔怔的望着他,没回答。 男孩⼿撑在椅背上,弯腰吻下来。⾬濛缓缓闭上眼睛,迎接这个未知的 苦涩的吻…… 猛然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濛⼀下⼦睁开眼,就⻅男孩被⼈⽣⽣从⾃ ⼰跟前拽⾛。 kris. 笔挺的⻄装将他衬得俊美逼⼈,⽩皙的俊脸隐隐泛着红晕,⼜有些阴 沉。那双从来温柔的眼睛,明显⽣⽓的望着她。 “你在⼲什么?”男孩愤怒的抓住他的⾐领。 “你⼜在⼲什么?”傅⼦遇的脸⾊⽐他更加不好。 众⼈的惊呼声中,韩⾬濛瞪⼤双眼。两⼈迅速扭打在⼀起。 这场⽃殴很快就结束了。 傅⼦遇虽然年⻓⼏岁,但他是斯⽂的医科⽣。男孩却是⾼中篮球队⻓, 肌⾁精壮⼜发达。很快两⼈脸上都挂了彩——当然傅⼦遇看起来更加惨不忍 睹些。 两⼈被拉开后,韩⾬濛只看着傅⼦遇,⽣⽓的拉着他的⼿:“你跟我过 来!”说完也不理其他任何⼈,拉着他就上了楼。 刚进房门,她就感觉到腰间⼀紧,被他扣在了墙上。年轻男⼈的呼吸充 满热⼒,那双眼更是澄⿊澄亮。 韩⾬濛抬头盯着他。


仅仅对视了⼀瞬间,两⼈同时伸⼿,紧紧抱住了彼此。压抑许久的、炽 烈如⽕的吻,就这么迸发,再难阻挡,再难停⽌。 吻了很久很久后,他抱着她,坐在阳台上。阳台外是⼀棵⼤梧桐树,挡 住了其他⼈的视线。⽽她的哥哥,焦急的在外头敲门:“kris!你跟Joe在⾥头 ⼲什么!⽼天,你要是敢对我妹妹做什么,我⼀定杀了你。” 他们才不理愤怒的哥哥呢,抱着⼀直亲⼀直亲,直到宾客都散去,⼗⼆ 点整,他星眸灿烂的低头看着她:“⽣⽇快乐,我的公主。” 韩⾬濛⼜欢喜⼜忐忑,只伸⼿勾着他的脖⼦:“你确定?” 你确定我们要开始? “我确定。”他和她亲密熟悉的好像⼀个⼈,他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轻 声在她⽿边说:“别⽣⽓,那个⼥⼈是我⺟亲同事的⼥⼉,⾮要我今天带她玩 ——我甚⾄没记住她叫什么名字。事实上,我本来就想等你⼗六岁⽣⽇,向 你表⽩。” 让你久等了,我的公主。 我知道你在担⼼什么,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有多少⼈,在⼗⼏岁时就许诺了⼀⽣,却⽆法实践。 可是我有信⼼。因为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起,我就喜欢了你。 我的⼥孩,最美好的⼥孩。 我向你承诺,不会让我们的爱情失败,直⾄终⽼。 —— 当薄靳⾔和傅⼦遇成为了⼀个“⼩圈⼦”时,⼏乎惊掉了⻢⾥兰⼤学⾥所 有⼈的眼镜。


不过这个圈⼦的规则,跟其他任何⼈都是不同的。简单的说,就是傅⼦ 遇基本成了薄靳⾔的保姆。 成为了他的专⽤医⽣;每天⼀块吃饭,到图书馆看书;为他挑选查案助 ⼿,帮他处理FBI等各种复杂的⼈际关系……后来甚⾄连⾐服,都是傅⼦遇⼀ 块帮他买了。再琐碎⽆聊的事,他都任劳任怨的代劳,⽽薄靳⾔则理所当然 的享受着他的付出。这种相处模式,就这么固定下来,延续了很多年。 当然,两个同样英俊优秀的华⼈男⼦,形影不离出现在校园⾥,每次总 能吸引许多⼈的⽬光。⼤家⽆⼀例外的认为,他们是gay。对于这个传⾔,傅 ⼦遇只是失笑说:“当然不是,我们是兄弟。”⽽薄靳⾔……他根本不在乎别 ⼈讲什么,甚⾄某⼀次,犯罪⼼理系有个还算能跟他讲上话的师弟,问他是 不是gay。他想了想,⾮常严谨的回答:“我现在跟kris的关系,的确跟gay没 有多⼤区别——除了我们没有⾁体关系。” 这话传到傅⼦遇⽿朵⾥,就成了…… “simon跟⼈抱怨,kris⼀直没跟他上本垒。” “当然,他们当然是gay。” 真是令他苦笑⽆语。 不过这个传⾔,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傅⼦遇有了⼥朋友。 是⼤⼀新⽣,也是亚洲⼈,清秀可爱得纯洁的百合。⼈⼈都夸傅⼦遇艳 福不浅,因为这么娇嫩的⼩姑娘,谁不羡艳? 傅⼦遇也觉得这⼥孩很不错,从此⼆⼗四孝男友,精⼼呵护。只是薄靳 ⾔不太喜欢这姑娘,所以他并没有把⾃⼰的⼥友纳⼊⼩圈⼦⾥。 傅⼦遇跟这个⼥友在两年后分⼿。她提出分⼿时,傅⼦遇很意外:“是我 哪⾥做的不够好?还是你有了别⼈?” 好聚好散,但他不想不明不⽩。


⼥孩却轻声说:“kris,你对我很好,⾮常好。从来没⼈这么好过。可 是,我们都知道,你⼼⾥有个洞,没⼈能填满。所以我只能离开。” 傅⼦遇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其实并不是只有同学们,对这两个男⼈奇异的友情感兴趣。甚⾄连学院 的教授,都颇感兴趣。有⼀次,医学院院⻓遇到犯罪⼼理系主任,笑着 问:“我早就听说过,你们的simon是个⾮常孤僻的家伙。为什么kris会成为他 唯⼀的朋友?是因为kris的脾⽓⾜够好吗?” 犯罪⼼理系主任却摇了摇头,答:“你还记得kris读本科阶段的那起事故 吗?在我看来,恰恰相反。不是simon需要kris,⽽是kris需要他。我想simon 也很清楚这⼀点,才会让kris成为⾃⼰的朋友。” 炽热的阳光,熏烤着⻳裂坚硬的⼟地。没有⼀丝⻛,令⼈⼝⼲⾆燥。 韩⾬濛背着⼏瓶⽔和⼀些糖果,⾛过⼏顶⽩⾊帐篷,远远便⻅傅⼦遇⽴ 在⼀张简陋的⼩桌前,正在为⼀位年迈的⿊⼈量⾎压。旁边还围着好⼏个⿊ ⼈⼩孩,他们⼤多⾐衫褴褛⾻瘦如柴,眼睛却澄亮⽆⽐。 “kris!”她⾛到他⾝后,却是孩⼦们先发现了她,全都⼀拥⽽上。 “Joe来了!”“Joe姐姐!” 孩⼦们对她的喜爱,令她的笑容⽌都⽌不住,索性席地坐下,打开背包,将糖 果和⽔分发给孩⼦们。他们越发雀跃欢呼,⽽她在孩⼦们的簇拥中抬头,恰 好撞上他望过来的⽬光,温柔含笑,像是沙漠⾥最清澈的⽉光。 这是两⼈志愿⽀援⾮洲的第四⼗三天。在跟他来这⾥之前,韩⾬濛并不 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贫瘠绝望的⼟地。⽽傅⼦遇⼗六岁时第⼀次来这 ⾥,现在已经是第五次。 有⼈说,当你爱⼀个⼈,他也许会改变你的⼈⽣。 那如果你爱上⼀个正直⽽伟⼤的男⼈呢?


韩⾬濛觉得,他会让你的⼀切变得更美好。 傍晚时分,两⼈⾛到了⼤峡⾕旁的⼀棵孤树下。前⽅,是陡峭苍凉的绝 壁,背后,是⽆国界医⽣组织数顶象征希望和救援的⽩帐。残阳如⾎,挂在 沙漠的尽头。每当这个时候,韩⾬濛就会更真切的感受到,在⼤⾃然⾯前, ⼈⽣是如此渺⼩⽽短暂。只因有他相伴,才成全了永恒的意义。 对于⼗⼋岁的韩⾬濛来说,这份爱多了⼀种超越年龄的厚重。 她喜欢这种厚重。喜欢与他相关的⼀切事。 “在想什么?”傅⼦遇望着⼥友若有所思的⼩脸,低下头,亲吻她的双 眼。韩⾬濛被他亲的直笑,伸⼿勾住他的脖⼦,踮起脚。⼣阳孤树下,唯有 他俩安静相拥亲吻,⻓⻓的缱倦的影⼦,落在⾝后⾚红的⼟地上。 他最喜欢亲吻我的眼睛。韩⾬濛想,他最喜欢的花是康乃馨,最讨厌陈 年书柜打开时的霉旧味道,最鄙视医⽣为了利益放弃职业道德。 他最喜欢的j□j地点很传统,依旧是床。但他们也曾在朝雾弥漫的林间别 墅阳台上做过,在沙漠的帐篷⾥做过,甚⾄在他那辆雷克萨斯的后座上极尽 缠绵……她觉得⾃⼰真的很幸福,因为她了解他的⼀切喜好,亲密得好像⼀ 个⼈。 他们⼀定会永远相爱下去,她想,还有什么可以改变他们呢? ⽽傅⼦遇抱着⼼爱的⼥⼈,⾯对着⼴袤⽽荒芜的天地,想的是什么呢? 他想,原来她跟他想的不⼀样。他以为美国⻓⼤的娇⼩姐,即使正直善 良,但也不⼀定吃得了⾮洲的苦。可她却追随着他的步伐,做的很好。 他想,等她再⻓⼤⼀点,⼤学毕业就向她求婚。呵……还有四年时间, 真是好难熬。或者先订婚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的⼩姑娘,让他都忍不住了。


他爱她,从童年起,犹如爱⾃⼰的灵魂。忍不住想要把她娶回家,就这 么珍藏⼀辈⼦,多好? —— 随着案件⼀次次侦破,薄靳⾔在FBI算是声名⼤躁,帮助他们破案也越来 越多。 他第⼀次受伤,是被⽍徒射出的⼀颗⼦弹,擦伤了⼿臂。也没让警队医 ⽣包扎,⽽是直接去找傅⼦遇。 傅⼦遇看着他鲜⾎淋漓的胳膊,就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说,只负责分 析,不做体⼒活⼉。为什么还会受伤?” 薄靳⾔很淡漠的看他⼀眼:“难道看到罪犯从我⾯前逃⾛,我还要退避三 舍?” 傅⼦遇⽆奈的笑——这家伙什么时候都是振振有词。其实他早就听FBI的 朋友报过信了,分明是薄靳⾔⼀介书⽣武⼒值太低,才会被流弹误伤。 包扎好伤⼝,薄靳⾔下了病床,低头⼀看胳膊上的绷带,还微蹙眉 头:“真丑。”傅⼦遇根本不理他,这时⼥友来了电话,约他晚上吃饭。 挂了电话,他问薄靳⾔:“要不要⼀起去?跟Linda.” 如他预料般,薄靳⾔⼲脆拒绝了:“没兴趣。” 此时傅⼦遇的⽼妈⼦性格已经全⾯成型,很⾃然⽽然就问:“那你晚上吃 什么?” 薄靳⾔穿好外套,淡淡答:“这起案⼦的罪犯中了弹,还在医院抢救,我 要赶过去。” 傅⼦遇原本在整理医药箱⾥的⼯具,听到这话,微微⼀怔。他这⼀刹那 的分神,并没有逃脱薄靳⾔的眼睛。⽽他只平静的望了他⼀眼,⾛了。


这晚傅⼦遇跟⼥友吃饭时,总有些⼼不在焉。⼥友问:“你怎么了?是不 是⼯作压⼒太⼤?” 傅⼦遇笑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抱歉我今天状态不 好,⼀会⼉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家。” ⼥友看着他微笑俊朗的容颜,欲⾔⼜⽌,最终还是沉默不语。 有⼈跟她说过,这个男⼈的⼼⾥有个洞,如果你仔细倾听,会听到⾥头 空空荡荡的回⾳。 他也许会宠爱你如同世间珍宝,但你永远⾛不进他的⼼。 薄靳⾔出事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星期五。 那天原本⼀切都很正常。傅⼦遇照常上班、照常下班,照常定了薄靳⾔ 喜欢的那家⽇式料理外卖,并且再⼀次感叹⾃⼰活得像个在带孩⼦的保姆。 薄靳⾔助⼿的电话打来时,傅⼦遇唯⼀的感觉,就是冷汗淋漓。 那冷意像⽆处不在的潮⽔,慢慢的、悄⽆声息的攀爬上他的后背。他握 着电话,站在⽆⼈的⾛廊⾥,听着助⼿焦急沉痛的说:“simon失踪了。”他望 着窗外⼀轮残阳,⼀时竟不知⾃⼰⾝在何处。 这感觉如此似曾相识,分崩离析,刻⾻铭⼼。像是发⽣在很多年以前, 可⼜像就在昨天。 他也是这样,在明明⻛平浪静的快乐⽇⼦⾥,突然接到⼀通失踪电话。 他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然⽽在电话后仅仅三天,他永远失去了Joe。 —— 韩⾬濛被诱拐的头⼏天,⼀直不清楚,那个戴着⼩丑⾯具的男⼈到底是 谁。


她只能跟其他五个被困少⼥,胆战⼼惊的缩在铁笼⾥,期望杀戮的斧 头,不会⾸先落在⾃⼰⾝上。 ⾯具杀⼿第⼀个砍死的,是⼀名⼗五岁的少⼥。满地的⾎泊,破碎的头 ⾻,就在她们⾯前发⽣。他似乎也很疲惫困惑,站在那⼀滩⾎⾁⾥,沉默了 很久。⽽她们⼤⽓也不敢出,连哭泣都没有声⾳。 然后⼜过了两天,他⼜杀了两个⼈。剩下四个活着的⼥孩,被精神和⾝ 体双重折磨得犹如即将凋零的花朵。⽽韩⾬濛只能每天⼩⼼翼翼,强忍着不 去想,下⼀个死的如果是⾃⼰,要怎么办? 最后⼀天,⼀切仿佛都有所征兆。 那天⾯具杀⼿很焦躁,他⼀直在看新闻。⽽新闻⾥的消息⽆疑是令被困 的⼥孩们振奋的——据闻FBI在某位年轻的犯罪⼼理学天才的帮助下,公布了 凶⼿的侧写画像。⼤规模的搜捕正在展开。韩⾬濛甚⾄有预感,警察今天就 会找到这⾥。 然⽽黎明前的⿊暗,永远是最⿊暗的。傍晚的时候,他突然奇异的平静 下来。甚⾄堪称温柔的,⾛到肮脏狼狈的铁笼前,对她们宣布了最后的命 运。 “我会开船出海。”他说,“我是⾃由的,不会死在警⽅那恶⼼的⼦弹下。 ⽽你们……我给你们⼀个选择。” 四个⼥孩都⾼度紧张的聆听着。然⽽他给出的选择如此残酷:“我会放了 你们中的三个⼈,只带⼀个⼈上船。这个⼈,会跟我⼀起死在⼤海⾥。但如 果没⼈愿意跟我⾛,我只能把你们四个全杀掉。” 在韩⾬濛短暂的⼗九年的⼈⽣⾥,从没像此刻这样痛苦,这样绝望覆 顶。其他⼥孩都在沉默,她们眼⾥只有惊恐和逃避。唯有她在短暂的静默 后,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跟你去。” ⽽在其他⼥孩如释重负但⼜歉疚同情的眼光⾥,他却笑了,问:“为什 么?”


韩⾬濛⼀时竟答不出来。 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的男朋友,她最爱的⼈,是救死扶伤的医⽣。他可以殚 精竭虑只为挽救其他⼈的性命。 所以,她也是⼀样的。因为她是这么深的爱着他,犹如爱着⾃⼰的灵 魂。 ⾯具杀⼿把她带出了牢笼,带到了另⼀个封闭的房间。那⾥只有⼀台电 话机,⽽他的⾯具后的双眼堪称愉悦,愉悦的观赏着她的痛苦。 “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他说,“我是公平的,你可以打给你最深爱的男 ⼈。等我们出海后,我会把电话录⾳寄给他。” 如果说⽣离死别令⼈惶然绝望,那么此刻最后⼀个遗⾔电话,对韩⾬濛 来说,简直就是恩赐。她⼏乎是颤抖着含泪,拿起了电话筒。 —— “⾯具杀⼿案”发⽣在2oo7年,美国⻢⾥兰州。当年,还名不⻅经传的犯 罪⼼理学天才薄靳⾔,在看到警⽅的相关报道后,寄了封信给FBI,详细给出 了罪犯的犯罪⼼理画像。四天后,在这份画像的帮助下,警⽅成功破案。当 他们赶到⽤于囚禁受害者的海边⼩屋时,救出了三名⽣还者,挖出了其余三 ⼈骸⾻,唯有韩⾬濛和罪犯不知所踪,海岸巡逻队搜寻了附近数百公⾥的海 域。根据天⽓情况和船体残骸,最终判断他们遇到⻛暴,船毁⼈亡,⼫沉⼤ 海。 ⽽随着对凶⼿背景的深度挖掘,FBI终于明⽩,他为什么要诱拐这些⼥ 孩。 他的未婚妻,三年前被⽍徒袭击重伤,⽽他出于正当防卫开枪击伤⽍ 徒。之后,罪犯和他的未婚妻,都被送到医院急救。⼀夜之后,罪犯被救 活,未婚妻却已殒命。


他杀掉的三个⼥⼈,正是当⽇⼏名主治医⽣的家属。⽽其他四个⼥⼈, 尽管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也是医⽣的爱⼈或者⼥⼉,包括医学院最杰出的 ⻘年、未来医学界的新星傅⼦遇的⼥友,韩⾬濛。 医⽣的使命是救死扶伤。可他们为什么要去救那些肮脏的渣滓?他不明 ⽩,也不允许。既然他们选择拯救罪恶,选择在⽣命⾯前⼈⼈平等,那么他 就夺去他们最爱的⼈,这样他们才能看到,罪恶有多可怕。 —— 薄靳⾔被营救已经是半年后。他在医院抢救了四天四夜,傅⼦遇就在医 院守了四天四夜。 只在第三天的夜⾥,他离开了医院,驱⻋前往⻢⾥兰州,韩⾬濛的墓 地。 他在墓碑前站了很久,最后只说了⼀句话:“Joe,如果你在天有灵,请 让simon活下来。” 再回到医院,已经是清晨时分。雾⽓笼罩着医院⽩⾊的楼舍,飘渺得好 像幻境。薄靳⾔的⼿术已经结束了,他躺在病床上,⼲枯⽽了⽆⽣⽓,像是 ⼀具死⼫,不知能不能醒,也不知何时会醒。傅⼦遇在他病床前站了⼀会 ⼉,从脖⼦上解下项链,打开他紧握成拳的右⼿,塞了进去。 薄靳⾔醒来,是在这天的半夜。他第⼀眼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的尹姿 淇,然后是靠在沙发上阖眸⽽眠的两鬓斑⽩的⽗亲。然后就是傅⼦遇,他没 有睡,背对着床站在窗前,望着外头的⼀轮明⽉,似乎在出神。 “……”薄靳⾔发出微不可闻的声⾳,⼏乎是同⼀瞬间,那三个⼈都抬 头、转⾝,朝他望过来,表情极为震动。 薄靳⾔想对他们笑笑,但是却发现嘴⾓勾不动。尹姿淇⽴刻紧握着他的 ⼀只⼿,埋头喜极⽽泣;⽽⽗亲快步⾛上前,两眼都是泪光,按下床头的呼 唤铃。


他却感觉到右⼿似乎握着什么东⻄,伸开⼿掌⼀看,是串很眼熟的项 链。他知道⼼形吊坠⾥是什么,是⼀个男⼈跟⼀个⼥⼈相拥的合影。⼥⼈的 照⽚,还在他的受害者资料库⾥出现过。 这时傅⼦遇已经⾛到他⾝旁,两⼈对视⼀眼,谁也没说话。傅⼦遇的眼 眶隐隐湿润,单膝在床边蹲下,握住了他的⼿,把那条项链,握在两个⼈的 掌⼼。 —— “⼦遇: 答应我,你⼀定要开开⼼⼼的活下去,就像以前⼀样。⼈⽣的⻓短,并 不是衡量幸福与否的标尺。我们不能⽩头到⽼,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爱不会 永恒。你是那样善良⽽正直,你的⼈⽣还很⻓,你还可以帮助很多很多⼈。 祝你幸福,⼦遇。” …… 我曾经爱过⼀个⼥⼈,她如同天使般完美。 她承载了我对爱情的所有梦想,她记录了我所有的热情和忠贞。 失去她,我的⼈⽣注定⽆法再圆满完美。但我⼜怎么可能奢望,上天赐 给我第⼆个这样的⼥⼈? 我会如她期望般,幸福的⽣活⼀⽣;如她期望般,尽我所能帮助更多的 ⼈。这就是对她曾经赋予我的爱情的最好回报。


番外——当年(鲜花⾷⼈魔案) 他的视野是⿊⾊的,没有⼀丝光线。他躺在原地,⼿指沿着⾝下抚摸着。是 床,平整⽽柔软,甚⾄还有某种清冽⼲净的⽓息。 薄靳⾔唇⾓微勾。 这是他被绑架的第⼀天。看来鲜花⾷⼈魔给的待遇还不错。 静默⽚刻,他站了起来,修⻓的⾝影⼏乎与⿊暗溶于⼀体。就像棵孤直的 树,若隐若现矗⽴在冰冷的夜⾥。 同⼀个房间,在他看不⻅的⾓落⾥。⼀个男⼈正颇有兴味的盯着他,湛蓝的 双眼⾥,是猎鹰钳制了猎物那⼀秒时的兴奋光芒。 hi,simon. 你属于我了。 ⼗分钟后。 灯光骤然照亮所有。薄靳⾔抬⼿挡住眼睛,再放下时,已经看清全部—— 狭窄的房间、孤吊的危灯,还有铁栏外矗⽴的⾦发碧眼的男⼦,以及他⾝后 牢房⾥,如蝼蚁般蜷缩在墙⾓的其他受害者们。 hi,Tommy。 闻名不如⻅⾯,我竟然成为了你的盘中餐。 这⼀瞬间,两⼈都没说话,⽬光流转打量着彼此。Tommy的脸上始终挂 着微笑,⽽薄靳⾔……扫了⾃⼰的死对头⼀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然后抬 头⼜打量了⼀下周围环境。嘴⾓泛起个嫌弃的笑容,抬⼿掸了掸床单,⼜坐 了下来。 “感觉如何?”Tommy开⼝,头⼀次⻅⾯,⼝⽓却熟络得像多年的好友。


薄靳⾔淡淡笑了,却没看他,完全⽬中⽆⼈的姿态。 Tommy沉默了⼀会⼉,笑了,露出雪⽩的⽛⻮。 “你很狂。” 他落到了他⼿上,却似乎完全不知进退。 然后,Tommy就看到这个男⼈抬了抬眼帘,很淡漠的看了⾃⼰⼀眼: “噢,那我应该怎样?庆祝我成为你吃掉的智商最⾼的⼈吗?” —— Tommy回到地⾯,颇有些烦闷。⼀抬头,就⻅谢晗坐在沙发⾥,脸上的 笑容有点坏。 “怎么了?” “是我该问你怎么了。”谢晗站起来,眼睛还盯着监视屏中的薄靳⾔,“似 乎你们相处得并不愉快。” Tommy哼了⼀声,⾛到冰箱⾥,拿出盘烫好的⾁⽚,三两下吃了。仿佛 这样⼜恢复了元⽓,他咂了咂嘴,露出微笑。 谢晗对这⼀幕似乎已司空⻅惯,⾃顾⾃说道:“你在下⾯呆了半个⼩时, 他跟你说话不超过三句,但句句都令你⽣⽓——你知道他为什么令你这么焦 躁吗?” Tommy抬眸望着他。 谢晗的笑意越发愉悦:“因为你和他都很清楚——他跟你以前俘虏的所有 猎物都不同,跟其他⼈也不同。他⽆懈可击,你⽆从下⼿。” Tommy扯了扯⾃⼰的领带,嗤笑了声:“怎么可能?”他盯着谢晗,眼神 也变得阴冷执拗:“今晚开始,我们就⽤⼼理控制术对付他。再加上你的药 物,⼀定很有意思。”


谢晗偏头点了根烟,慢悠悠的吸了⼏⼝。Tommy伸⼿接过,就着也吸了 ⼏⼝。两个⼈对视⼀眼,谢晗含笑开⼝:“⿁扯。这些⼿段对他没⽤,并 且……”他的⽬光⼜滑向屏幕上的男⼈——此时薄靳⾔已经闭上眼躺回床上, ⼀派安然姿态。 “并且什么?” “并且这样的⼿段,是对他和我同时的亵渎。”谢晗⼀字⼀句的说。 这话令Tommy⼼⾥有些不悦,感觉就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下,然后原 本的烦闷感,便似沿着被扎出的裂缝,慢慢蔓延开。 呵……谢晗未免把simon看得太⾼了吧? Tommy按下⼼中不快,神⾊如常的问:“那我们该怎么做?“ 设下重重圈套,就为了捕获这个男⼈。现在到⼿了,却⼜该如何驯服? “慢慢磨。“谢晗淡淡的答道。 最好的,当然最难得到。 —— 薄靳⾔第⼀次切割⼈⾁,是在三天后。 威胁他就范,⽐想象中更简单——Tommy将⼀个⼥⼈和婴⼉丢到他⾯ 前,给出选择条件:“你决定了这个婴⼉的⽣死。按我说的做,就放了这个婴 ⼉。” 当时薄靳⾔只抬头瞥他⼀眼,就拿起了⾯前的解剖⼑,⾛向被绑在铁架 上的⼥⼈。这⼀切是荒糜⽽⽆声的。Tommy冷眼旁观,婴⼉呼呼⼤睡,薄靳 ⾔神⾊淡漠,唯有⼥⼈在他⼿下发出凄厉的惨叫。 当第⼀块战利品被他丢⼊托盘时,Tommy⼜浮现坏笑:“也许我是骗 你。”


也许我只是戏弄你,这⼀⼤⼀⼩两个⼈,其实都活不了。你不是聪明⼀ 世吗?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 薄靳⾔看他的⽬光更鄙夷了:“你是否骗我是你的事,我是否放弃对⼀条 ⼈命的希望,是我的事。” Tommy就没再说话。 他只知道,跟薄靳⾔多相处⼀天,就会被他⽓得够呛。但偏偏Boss不让 杀他吃他蹂躏他。 从这⼀天起,切割⼈⾁成了薄靳⾔每天的必修课。以⾄于对⾯牢房苟延 残喘的受害者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惊恐和厌恶。薄靳⾔不跟他们说话,因 为多说⽆益。他知道⾃⼰暂时⽣命⽆碍。但能否为这些⼈搏⼀线⽣机,还是 艰难的未知。 ⽽对于这样的他……站在灯光下的Tommy,跟隐藏在摄像机背后的谢 晗,有不同的看法。 Tommy:“我们没必要再为他浪费精⼒。这个⼈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切割 ⼈⾁也没让他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进展。⽆懈可击是吗?直接杀了他就好 了,我们不是必须要这个伙伴。你还有我,不是吗?” 谢晗⼿⾥正端着今天送来的、由薄靳⾔亲⼿切割的⼀⼩盘整整⻬⻬的⼈ ⾁条。听到Tommy的话,他却笑了:“谁说没有任何进展?” Tommy循着他的⽬光看过去,语⽓中倒带了⼏分赞赏:“他的嘴很贱,解 剖⼑倒是⽤得不错。” 谢晗却⽤⼩⼑叉起⼀块⾁,置于灯下,就像是在仔细端详,唇畔却泛起 满意的笑。 ⼀个执法者,⼀个打击犯罪的专家,因为被威胁,不得不虐待⽆辜同 类,却做得如此尽善尽美——Tommy只看到了薄靳⾔的⼑功,他却看到了他 内⼼深处的恶魔。


⽽此刻的谢晗不知道的是,薄靳⾔对他们的试探,对他们反过来下套, 其实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 谢晗第⼆阶段的计划,是让薄靳⾔⽣啖⼈⾁,同时也开始虐待他的⾁ 体。 ⼈性本贱,谢晗如此相信。双重虐待,精神和⾝体,可以折磨任何⼀个 坚强男⼈的意志。⽽最终,他会⾂服,甚⾄爱上被虐待的感觉。 因为每个⼈⼼中都藏着恶魔,薄靳⾔更加不能例外。 于是就成了惯例——每天晚上,Tommy将⼀盘鲜红的⾁推到薄靳⾔⾯ 前。但在这⼀刻,彼此都没有挑明。Tommy说:“上好⽜排,不过我喜欢吃⽣ 的,所以给你的也是⽣的。”薄靳⾔只是浅浅的笑:“谢谢。”然后就像丝毫未 觉般,把整盘⾁吃完。 然后,Tommy会绕到他背后,在已然伤痕累累的背上,再划上⼀⼑。再 ⽤⾼脚玻璃杯,紧按着他的尾椎⾻上⽅,接上半杯粘稠的鲜⾎。Tommy有强 迫症,连这样的割⾁取⾎,留下的伤痕都是整⻬清晰的。这也是谢晗欣赏他 的⼀点。 每晚,谢晗看着摄像机⾥,薄靳⾔背部铭刻的伤痕,都忍不住⽣出⼀丝 赞叹。⽽此刻,Tommy就坐在他⾝旁,慢吞吞的喝下那杯混着⾁渣和战栗的 汗⽔的⾎。有时候还问他:“你要不要来点?”谢晗笑骂:“我没你那么恶 ⼼。” Tommy⼤笑。 —— 这些⽇⼦对于薄靳⾔来说,时光好像停滞了。 他在幽暗狭窄的封闭牢房⾥,过得昏天暗地。失去了时间,也失去了⼤ 多数的声⾳和视觉——你不知道Tommy会在何时开灯突然到来,⽽⿊暗中的


牢房,每个⼈都是沉寂的,不敢发出⼀点动静。 有的时候,他会⻓时间睁着眼,盯着周遭⽆穷⽆尽的深⿊。即使困乏⾄ 极,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堕⼊沉沉的睡眠。 这⼀年,他⼆⼗四岁。 ⽽在相隔万⾥的⼤洋彼岸,这⼀年,简瑶还在念⼤学,简简单单,平平 安安。 —— 事情的转机,发⽣在薄靳⾔被囚禁的第四个⽉。 那是半夜的⼀场⽕灾,不知从何处燃起。等Tommy察觉时,浓烟和⽕焰 已经席卷整个地窖。⽽谢晗并不是经常在这边过夜,当晚他⼈不在。 后来,Tommy被终⾝j□j的岁⽉⾥,每每回想起这场⽕灾,都认为是薄靳 ⾔做的⼿脚。⽽由于薄靳⾔最终没有成功利⽤这场⽕灾逃脱,所以谢晗相 信,这只是⼀场倒霉的短路意外。 但⽆论如何,这场⽕灾,却是⼀切⼀切的开始。 那晚⽕势⾮常⼤,跳跃的⽕光⾥,连Tommy都被阻在地窖⼝外,⽆法靠 近分毫。昔⽇锁住众⼈的铁栏杆,开始变得通红滚烫。有⼈被融化的铁⽔烫 伤,有⼈被掉落的半截横梁砸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薄靳⾔机警⽆⽐,退了⼜退,避开所有可能的危险,直⾄牢房外的铁 栏被溶出个⼤洞,⽽他⽤棉被将⾃⼰⼀裹,果断的冲了出去。 地窖⾥乱成⼀团。⼤多是⼥⼈、⽼⼈、孩⼦,还有⼏个年轻男⼈,争先 恐后的夺路⽽逃,把其他⼈挤在⾝后。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看不到⼀点⽣ 机——出⼝已经被⽕势封死,隐隐还传来⼦弹声,是Tommy在另⼀头扫射, 封杀⼀切想要逃脱的活⼝。⽽⾝旁,到处都是炽烈的会吞噬⼀切的⽕。 薄靳⾔⽴在⼈群中,在这⼀刹那,明⽩了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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