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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by PLHS Library, 2023-08-05 00:25:46

三分野 (耳东兔子)

三分野 (耳东兔子)

《三分野》作者:⽿东兔⼦ ⽂案: 向园如果知道后来她跟徐燕时会再重逢,并且还不可救药地爱上他。 那么当初⼀定牢牢守住⾃⼰的节操,绝对不会当着他的⾯—— ⼀个接⼀个的换男朋友。 后来有⼈问:“徐燕时,你这样做值不值?” 他那时姿态慵懒地靠坐在公园的⻓椅上,⼀只胳膊挂在椅背上,另只 ⼿边拎了瓶啤酒,眼底情绪未名,却令⼈⽆限惆怅,他慢慢仰头灌了 ⼝,眼神却紧紧盯着不远处灯⽕通明的⼤楼:“⼩时候⼤⼈们常说,这 个世界是美好,可我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美好时,我没 想过要怎么去匡正。我只想送她⼀个,我认为的理想世界。” 闷骚毒⾆⾼冷慵懒X甜美可爱⼈⻅⼈爱 轻松沙雕⽂,考据党勿⼊,谢绝任何形式扒榜。 内容标签: 励志⼈⽣ 搜索关键字:主⾓:徐燕时,向园 ┃ 配⾓:乱七⼋糟甲⼄丙丁 ┃ 其 它:欢喜冤家 作品简评:vip强推奖章 男主⼈公徐燕时梦想成为⼀名杰出的全球定位系统⽅⾯的科学家,却 在追梦的路上遭遇了命运的⽆数次打击,⽽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中 同学向园。向园是个⽣在红旗下,⻓在春⻛⾥的富⼆代,从⼩⽆忧⽆


虑,性格开朗活泼,因为跟爷爷的赌约进⼊了⾃家集团旗下的⼀家即 将倒闭的分公司,没想到她在这⾥碰⻅了曾经的学霸男神…… 向园为了赌约,努⼒拯救分公司,徐燕时为了梦想,天天祈祷分公司 快点倒闭,于是⼀场你追我赶、啼笑皆⾮的闹剧就此展开。作者⽂笔 诙谐幽默,故事剧情跌宕起伏,读来不觉让⼈捧腹,值得推荐。 第1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部分国家名、地名杜撰,⽆原型。部分与现 实有出⼊,考据党勿⼊。) 北京机场。 ⼗⽉深秋,暮⾊温润清透地压着最后⼀缕微光。太阳⻄坠,细草 摇头,斑驳的胡杨林残叶肆⽆忌惮地落了满地,像铺了条⻩澄澄的毯 ⼦。⻩昏的雾⽓,烟波滚滚,机场熙熙攘攘。 向园起晚了,刚⼿忙脚乱地办完登机,就收到⾼中好友许鸢的微 信,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燃烧的⼋卦魂。 “Few神跟那个电竞主播萧萧公布恋情了?你跟Few那么熟,这消 息你知不知道?” “知道。”向园回完微信,跟服务员要了包薯⽚,刚⽀付完,许鸢 ⼗万⽕急的电话就杀过来了。 她抱着薯⽚往贵宾室⾛,⼈上了扶梯,才不疾不徐地把电话接起 来。 许鸢急不可耐地刺探敌情:“有料?”


“你怎么这么⼋卦?”她低头笑。 许鸢眉⻜⾊舞的抱怨:“是你们圈⼦乱好不好,⾃从前⼏天你宣布 退圈上了热搜之后,⼤家都疯了似的开始抢热搜头条。什么代打啦、 出轨啦、家暴啦 ……我们吃⽠群众⼼也很累的好不好?” 向园游戏打得可以,她什么都打,枪策类、塔防对战类……消消 乐也⾏,包括微信的⼩程序,她有强迫症,必须把分刷到第⼀。电竞 号叫Ashers,微博⼏百万粉。但就是不参加⽐赛,也不加⼊任何俱乐 部,不论邀请多少次,她都⼀⼀拒绝了。开直播基本上不露脸,还要 开变声器。有⼈骂她是⼈妖,骂她⻓得丑。因为这件事被⿊粉骂了很 多年,说她没有爱国⼼。前不久宣布退圈,粉丝都被她⽓疯。 向园⾛进贵宾室,笑着拆穿她:“⼼很累?我看你看⼋卦看得很开 ⼼啊。” 许鸢是⾃媒体编辑,因为向园的缘故,⼿⾥掌握的电竞圈⼋卦多 如⽜⽑,但这些不着三不着两的事她也不敢真往⾃⼰的公众号上写, 只能跟好友过过嘴瘾:“萧萧真怀孕啦?” 向园找了张按摩椅坐下,电话夹在⽿边,歪着脑袋窸窸窣窣拆着 薯⽚说:“年前就怀了,这会⼉估计都快⽣了。邀请赛的后台,Few请 吃饭,我们都⼼知肚明,给瞒着。” 许鸢忍不住发出⼟拨⿏的尖叫:“卧槽,那萧萧是婚内出轨啊,孩 ⼦真是Few的?” “还有更精彩的。” “快说快说!!”


“Few跟萧萧的事,其实她⽼公都知道,听说Few⼏次去萧萧家都 当着⼈⽼公的⾯……”向园顾及到⼀旁的⼩孩没说下去,咬⽛含混两句 暗⽰。 “你们圈⼦这么野的嘛?”许鸢觉得刺激,尾⾳扬到云际。 “萧萧现在光直播就年⼊千万,她⽼公⼯薪阶层,两⼈收⼊这么悬 殊,男⼈⾃尊⼼⼜强,怎么可能受得了,本来协议离婚了,结果她⽼ 公临时反悔让萧萧把这⼏年的收⼊都交出来净⾝出户,萧萧怎么肯, 两⼈就⼀直拖着不离婚。” 许鸢破天荒表⽰理解:“其实也怨不上谁,就是不合适。经济实⼒ 不对等,离婚是迟早的事。所以说结婚还是得找门当户对的,我说你 ⼲脆听⽼爷⼦的,跟周煜晨结婚算了,反正要找⽐你有钱的也很难。” 周煜晨是京城圈内有名的花花公⼦,换⼥朋友都不带眨眼的。向 园瞬间萎了,眼⽪悻悻地耷拉着,不是很想聊下去。 许鸢不依不饶地继续刺激向园:“反正你也花,你俩在⼀起谁也不 耽误谁。” “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漂流瓶联系吧。” 听声⾳是真⽣⽓,许鸢忙撒娇:“别啊,我错了还不⾏嘛!不过你 到底为什么退圈呀,总不能是因为那些代打的传⾔吧?其实你跟⼤家 解释⼀下……” “只是单纯不想再玩了。当年Down不参加⽐赛的时候,也没这么 多怨⾔,怎么到了我这就成了代打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现在这 个年头,男⼈⽐⼥⼈好混多了。”


提到Down,许鸢是久违的。这个名字放在现在,或许有些陌⽣。 但对于她哥那批⽼魔兽玩家来说,这个名字就是神⼀般的存在。看他 打⽐赛鸡⽪疙瘩能起⼀⾝。不过他很少参加⽐赛,唯⼀参加过的⼀场 还是戴着⼝罩,所有⼈都不知道他是谁,来⾃哪⾥。听说很多俱乐部 都邀请过他,被他拒绝了。Down只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志不在此。 “不说了,要登机了,挂了。”向园懒洋洋地,欲收线。 许鸢回神,忙追问:“你去哪⼉?” “⻄安。” 许鸢知道前阵⼦向园为了拒绝联姻跟⽼爷⼦打赌。当时也是⽓昏 了头,当着⼏位董事的⾯,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夸下海⼝,说是要将 ⻄安那家即将关闭的分公司给重振旗⿎。⽼爷⼦当时就乐了,⼩丫头 ⽚⼦没⻅过世⾯,什么海⼝都敢夸,必须搓搓她的锐⽓,脑门⼀拍, ⽴下赌约——如果她在⼀年之内能将公司的营业额提升三⼗个点,就 算她赢,绝对不逼她做任何选择。 许鸢是知道的,别说三⼗个点,对于普通公司来说,⼀年要提升 ⼗个点都相当困难,⽼爷⼦摆明了是为难她。结果向园当即应下。 许鸢⼀万个不理解,向园给了她⼀个豪情万丈的回答—— 赢了,下五洋捉鳖。 输了,下海拍⽚。 …… 向园挂了电话,她百⽆聊赖地看着⼀旁在按摩椅上抖胳膊抖腿抖 得正欢的⼩孩,莫名觉得有点可爱,于是把桌上的零⾷递过去跟他分 享。


⻓相标致的⼩孩瞥了她⼀眼,冷漠:“我不吃垃圾⾷品。” 向园挑挑眉,现在的⼩孩都活成⽩⾻精了,⼩⼩年纪学⼤⼈摆什 么扑克脸啊,她⼿伸过去,轻轻捏了下⼩孩的⿐⼦:“要尊重世界上的 每⼀种零⾷,没有东⻄⼀出⽣就活该是垃圾,你这样⾮常不可爱。知 道吗?” ⼩孩不服⽓冲她做了个⿁脸,略略略…… ⼩孩不是很讨喜,向园不太满意地拍拍他的头,玩了会消消乐起 ⾝去上洗⼿间。 没多久,⼩孩的监护⼈回来。男⼈穿着件浅灰⾊的线衫,⽩⾊衬 衫领⼦规整地翻在脖颈处,约莫⼆⼗七⼋的年纪,⾝材修⻓匀称,五 官是典型的英眉挺⿐,清爽细碎的⿊⾊短发衬得他脸部轮廓⼲净流 畅,是⾮常英俊且张扬的⻓相,眼尾处透着⼀丝不着痕迹的冷淡,正 跟朋友在聊天。⼩孩轻轻拉了下那⼈的袖⼦:“哥。” 两⼈被打断,男⼈低头瞥了眼,淡声:“谁给的。” 他真的很冷淡,那眼尾⽐⼀般⼈多了⼏分弧度,眼⽪显薄,所以 低垂着睨⼈时,异常没有情绪,令⼈⽣畏。不过也正常,男⼈在这个 年纪,对⼩孩都没什么耐⼼的。 反正他⻓得帅,没爱⼼算什么缺点。贵宾室的姑娘们毫不犹豫给 他找了个充分的理由。 ⼩孩有点怀恨在⼼地对他哥说:“是你最讨厌的那种⼥⼈。” ⼀旁的朋友笑抽⽓,使劲揉着⼩孩的脑袋教育说:“徐成礼,你能 不能别学你哥说话!还有,我怎么不知道你哥讨厌哪种⼥⼈?”


⼩孩⼀扬下巴:“就是那种⼀边打游戏还⼀边吃零⾷、还喜欢⼋卦 的倒霉⼥⼈,哥,你以后要是找这种⼥⼈当⼥朋友,我就离家出⾛。” “你放⼼,你哥这个畜⽣要是会谈恋爱,我就能跟我⼥神Ashers结 婚。就他那张嘴,谁跟他谈恋爱谁倒霉。虽然很多⼥⼈排着队想倒 霉……”朋友半开玩笑,去勾那⼈的肩,“但你哥⼀⼼想‘嫁’⼊豪门。” “离家出⾛?”英俊男⼈没搭理他,⽽是微微拧眉,似乎有些不⾼ 兴。整个休息室的⼈都以为他要开始教训这个说话没辙没拦的弟弟 了。谁知道,他波澜不兴地睨着脚下的⼩孩,嘴⾓微扬—— “真是太好了。” —— 晚上⼋点,⻜机抵达⻄安。 ⼗三朝古都,厚重的城墙⾥掩着⽆数岁⽉的叹息。古城河静静流 淌着,宛如⼀条缀满星光的丝带,在脚下蜿蜒。出了航站楼,秋⻛猎 猎,呼呼作响,要将⼈⽣吞活剥。 向园攥紧了卫⾐领⼝,在门⼝等师傅拼⻋。她要去的地⽅是溧 州,没通⾼铁和机场,这个时间只能拼⻋。 没⼀会⼉,师傅笑吟吟地领了三个⼈回来。确切地说,是两个男 ⼈和⼀个⼩孩。 向园窝在副驾上玩消消乐拉着卫⾐帽⼦挡⻛,听⻅动静随意抬头 扫了眼,忽然顿住——是下午那个⽋扁的⼩孩。 ⼀群⼈拖着⾏李在等红绿灯,⼩孩不是很听话,脸红脖⼦粗地抻 着⾝⼦想闯红灯。⾝后的矮个男⼈根本拉不住,⼀脸⼼急⽕燎、想揍 ⼜不敢下⼿的表情,向园⻅他眼神发急地四下张望。


直到—— 视线⾥出现⼀道⾼瘦的⾝影,那⼈刚打完电话,隔开密⿇的⼈ 群,将⼿机揣回兜⾥。没什么情绪地低头扫了眼作乱的⼩孩,不耐烦 地直接拽着⼈背后的帽⼦,毫不客⽓地拖回去。 ⼩孩脖⼦被领⼦勒得涨红,呛咳了⼏声他也不管,紧接着⼜⼀脸 不爽地皱着眉赏了⼩孩⼀个⼤爆栗:“明天给你买个保险再闯,撞死你 我就发达了。” 是亲哥了。 ⻋就停在路边,不到⼗⽶远。向园仰在副驾上,忍不住打量起那 ⼈来。 男⼈⾥⾯⼀件⼲净的灰⾊线衫,⽩衬衫领⼦规整,外⾯敞着⼀件 ⿊⾊冲锋⾐外套,帽⼦松松垮垮地随意扣在脑袋上,低着头给⼈发微 信,看不太清脸,打扮不算精致,很随意,是个⾐架⼦。站在红绿灯 ⼈群⾥,总显得有那么些鹤⽴鸡群。 不光⼥⼈看⾻相,男⼈也看⾻相,⾻相好,端端正正⼲⼲净净站 着,就很吸引⼈。 男⼈发微信间或会抬头看下红绿灯,路灯的余光拢在他头顶,有 那么⼀瞬间,能朦朦胧胧地看⻅他的脸。 向园眼睛⼀亮,来了兴致。 下巴硬朗不尖细,很有男⼈味。下颚线流畅紧绷,接吻⼀定很 棒。 虽然她已经⾦盆洗⼿很多年了,但是这种极品还是少⻅的。


绿灯。 ⼈群不断往这边涌,接⼆连三,⻥贯⽽来。 等⼈再⾛近⼀点,她就傻眼了。 虽然这么多年没⻅了,刚才眼拙没认出来,但这会⼉整张脸完完 整整地暴露在灯光下,她想认不出来都难。头发仍旧是简单的碎发, 脸瘦了些。眉⽬之间的疏离和冷淡⽐以前更甚,从头发丝到脚尖,每 ⼀⼨似乎都透着不耐烦。⿐梁上那副精薄的眼镜,莫名添了三分禁 欲。 是徐燕时啊。 孽缘啊孽缘。 向园反应贼快,在⼏⼈上⻋之前,她以迅雷不及掩⽿之势抽紧了 卫⾐帽⼦两边的帽绳,脸就被埋⾥⾯了,整个脑袋瞬间被包起来。为 了掩饰尴尬,她优雅且慢条斯理地给⾃⼰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这动作全程落⼊司机师傅和那三⼈眼⾥。 除了徐燕时微微抽了抽嘴⾓,其余⼏⼈都已经笑疯。 师傅上⻋还不忘劝她:“⼩姑娘,冷就多穿点。脑袋包起来⼲嘛。 ⼤半夜的,怪吓⼈的。” “你港咩,我⺟鸡啊。” 向园决定⽤她贫瘠的⼴东话装死。 ⻋上所有⼈:…… ——


夜幕沉临,路灯层叠亮着,乳⽩⾊的光晕像是蓬松的棉花糖。⻋ 窗外道路两边的夜景是出⼈意料的繁荣。 ⼿机在兜⾥狂震,向园掏出来,扒着帽缝看,司机⼜被她逗笑, 向园已经⾃暴⾃弃了,反正不能让徐燕时认出她。 许鸢:你真去⻄安了?疯了?你不打游戏了?你去上什么班啊? 许鸢:我跟你说现在⻋载导航的市场本来就不好,⼤家都⽤⼿机 导航⼜快⼜⽅便,去年就死了很多家同类公司了,你去了能改变什 么?你忘了你⼤学学什么啦?!播⾳主持啊!! 许鸢:听话,买机票回来,跟⽼爷⼦认个错。 …… 向园:你还记得徐燕时么? 许鸢:记得啊,当初跟你钻⼩树林被抓那个? 向园默默望了下⻋顶,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许鸢不依不饶地将她的家底刨了个⼲净:你忽然提他⼲什么,他 后来转学了吧?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和封俊分⼿了。你说你 个红颜祸⽔,⼀边跟封俊谈恋爱,⼀边勾引⼈家好兄弟,害得⼈家兄 弟都做不成,徐燕时也是够渣的,好朋友的墙脚他都撬!说!你们那 晚在⼩树林到底⼲什么! …… 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CP:⽆忧⽆虑有点野富⼆代⼥主VS⾼冷闷骚 毒⾆痴情男主(应……应该没错吧。) 第2章 她跟徐燕时的孽缘不是三⾔两语能解释清楚的,当初发⽣⼩树林 那件事她承认她有错在先,是她威逼利诱把⼈骗去⼩树林,但她绝对 没做对不起封俊的事,他俩是清⽩的。她当时忍辱负重跟⽼师承认他 俩早恋也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没想到,他⾮但不领情,还说她脸⽪ 厚如城墙,不要的话可以贡献给国家拿去研究新型防弹⾐⼀定会有收 获的。 徐燕时骂她不要脸,傻⼦都听出来了。这是原话,向园⼀字不差 记了⼗⼏年,可⻅有多讨厌他。 想到当时那森冷的语⽓,向园后背⼀凉,默默地把卫⾐帽上的蝴 蝶结打成了死结——绝对,不能被他认出来。 谁料,后座上有⼈发出三声震⽿欲聋、响破⻋顶的哀嚎:“啊啊啊 ——!” 向园正在打死结的⼿,吓得⼀抖。 徐燕时原本盯着窗外的视线也被他给吼回来了,向园抬头看后视 镜,他⼤喇喇敞腿靠在椅背上,斜睨着⼀旁的⾼冷,⼀脸“你有事 吗”的很不耐烦表情。 矮个男⼈叫⾼冷,⼀个跟本⼈背道⽽驰的名字。 ⾼冷哭丧着脸:“我才出国⼀周,⼥神Ashers就宣布退圈了!微博 也关了,以后看不了她的直播了……呜呜呜呜太难过了,你请我吃宵 夜吧?”


Ashers? 向园勾勾嘴⾓,⼼情总算亮敞了些,慢悠悠地打回优雅的蝴蝶 结,佯装若⽆其事地低头刷⼿机,由衷感叹,粉丝太多,她得反省反 省。 她⼜⽤余光瞥了眼徐燕时——⼩样,你也有被我迷倒的⼀天。 完蛋,她⼜有回归的冲动了。 冷静。 “不请。” 这男⼈真是把冷酷⽆情发挥到极致,向园忍不住想笑,听到下⼀ 句,她⼜笑不出来了,因为徐燕时⾮常不友好地推了推⿐梁上薄薄的 眼镜说:“她每次直播都开变声器有什么好看的,徐成礼每次都以为你 在看⼀只会说话的⽼⺟鸡在线表演敲键盘作业都不肯写了。” …… 向园难以置信地倏然抬头,⽬光透过帽缝看向后视镜⾥,牢牢锁 定那俩。 卫⾐帽下的整张脸,僵硬地像⼀块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巧克⼒。 她再次劝⾃⼰冷静。 下了⻋你们就不会再⻅了。 原谅他。 说实话,⾼冷知道这畜⽣不看直播也不玩游戏,活的跟庙⾥的菩 萨似的,刚想跟他开杠。结果向园猝不及防地抬头把他给吓得不知道


要说什么了,毕竟⼀个脑袋全包、看不清脸,⿊洞洞的帽缝⾥也看不 ⻅任何⽪⾁,就像⼀个外星⼈⼀样的⼈坐在前⾯突然对你展开死亡凝 视,后背不凉⼼⾥不发⽑那是不可能的。 直到向园重新低下头。⾼冷才哆哆嗦嗦地找回⾃⼰的声⾳:“你 你……怎么能YY我⼥神的声⾳呢,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正经⼈,你太猥 琐了!” 他⼀边说,⼀边还拿⼩拳拳锤了下徐燕时的胸⼝。徐燕时懒得搭 理他,直接把他的⼿挡开,眼⽪都懒得掀视线仍落在窗外,耸了耸被 ⾼冷扯得乱七⼋糟的外套,眼神轻轻⼀佻,表⽰不想跟你扯蛋,滚回 去看你的⼩猪佩奇。 出发前,⾼冷在ipad上下载了⼩猪佩奇,原意是给徐成礼看,徐成 礼哪肯看。⾼冷不想浪费,岂料隔壁座位上的三岁⼩孩⽬光垂涎地盯 着他看,于是两⼈就在⻜机上亲亲密密地看了三⼩时。 安静⽚刻。 向园听⻅⾼冷回过神⼜问:“你刚刚为什么拿中指推眼镜?鄙视谁 呢?” “……” 真是个敏感⼜善于捕捉蛛丝⻢迹的男⼈。 徐燕时仍是懒懒散散地靠着后座椅,半死不活地说:“你回去问下 你爷爷,为什么⽤中指摁⼿机,是⾷指不够细,还是⼤拇指不够⻓?” ⾼冷:“……” ⻋⾥静了半晌,⾼冷劈哩叭啦摁了⼀串⼿机后,把⼿机揣回兜 ⾥,哼哼唧唧地说了句:“我已经把刚才你说Ashers是⽼⺟鸡的事⼉发


微博了!⻢上就会有脑残粉来攻击你。” ⾼冷也就这么⼀说,他微博⼏乎没什么粉丝,阅读量个位数,完 全不担⼼会有⼈看⻅。徐燕时完全不搭理他,反正他也不玩微博和游 戏。 倒也不是彻底杜绝,微博他也有,⾼冷也关注了,不过基本上没 发过什么内容,他是连朋友圈都不怎么发的⼈,游戏倒是真的没⻅他 打过,⾼冷嘲笑他拥有⾼智商⼤脑却是个⼿残,⽼天爷还是公平的。 不像他,⻓得虽然抱歉了点,好⽍拥有了‘上帝之⼿’。 ⾼冷喋喋不休:“你别⼩看了这些粉丝,Ashers的粉丝真的疯狂, 我记得当初有个男粉为了追她,礼物直播刷了⼏百万。你猜她怎么 着?” 徐燕时递过来不感兴趣的⼀眼。 ⾼冷⽆视,继续说:“⼈第⼆天就把这⼏百万全捐了,还晒了捐款 记录,发微博说,不⽤给我刷礼物,不缺钱。” 徐燕时⼜递过来⼀眼。 ⾼冷笑嘻嘻地去勾他的肩:“听到是富婆,是不是⼼动了?” “没你这么缺钱。”徐燕时冷笑着扶眼镜,“下个⽉的钱记得准时 还。” “别介……” 向园当时发完那条微博,所有⼈都傻眼了。⼀个不打⽐赛直播也 不要礼物的游戏主播居然说⾃⼰不缺钱,那时候⼤家是真信她之前说 ⾃⼰打游戏只是消遣的话了。


⾼冷叹了⼝⽓:“哎,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能娶了Ashers,上辈 ⼦简直就是拯救了宇宙系列。不过咱们这么缺钱的男⼈就别想了,⼈ 家要找也不可能找我们的,这社会还是很现实的,有钱⼈得找更有钱 的,谁也不想当扶贫户啊。” 徐燕时终于转头看他,表情莫名诚恳:“你认真的样⼦,真的 很……” “迷⼈?” “像天桥底下贴膜的王⼤爷。” “……” 向园怎么也想不到,⾃⼰有⼀天,会在微博上搜关键词“Ashers⺟ 鸡”。 更没想到的是,居然多到刷不完。她真是⼜⽓⼜想笑,最后还是 强压下乱窜的⽕⽓精确了⼀下搜索关键词——“Ashers会说话的⽼⺟ 鸡”。 居然真的搜到了,她顺藤摸⽠地找到了⾼冷的微博——@⾼冷是 你⼤爷。 “⽼⼤今天⼜毒⾆了,他居然说我⼥神Ashers开直播的时候就像⼀ 只会说话的⽼⺟鸡在线表演敲键盘,⼤家别冲动,我已经拿⼩拳拳锤 他了。” “⽼⼤到底是什么⽣物啊,为什么他解算法那么快啊!嫉妒的⼩⽕ 苗控制不住了。” “跟⽼⼤开会的时候,你只要观察他是⽤中指推眼镜还是⾷指推眼 镜,就能知道他是否赞同你的idea。我可真是个机灵⿁。”


这条下⾯还有⼈跟帖:“道理你都懂,可你还是⽆法获得⽼⼤认 可。”⾼冷回了个加油的表情,“我总有⼀天会获得⽼⼤的认可的。” 向园都有点⼼疼这孩⼦了。她正兴致勃勃地把⾼冷关注的⼈都找 了⼀遍,结果司机忽然把⻋停在路边⾃⼰下了⻋。 ⾝后⾼冷脑中警铃⼤作,紧张兮兮地抱住⼀旁的冷漠男⼈:“我 靠,不是遇上⿊⻋了吧?我上回听⽼杨他们⼏个讲,拼⻋回来被司机 宰了,停在半路不加钱就不肯⾛。没那么倒霉吧?” 徐燕时嫌弃地把⼈扒拉下来,仍是那副死⼈脸:“那就⾛回去,天 亮就能⾛到了。” ⾼冷骂:“靠,你不考虑我也不考虑下⼩孩⼦好不好……”随后, 他狐疑战兢地瞥了眼前⾯包得严严实实的向园,⼩声在徐燕时⽿边嘀 咕:“你说这个⼈把脸扎那么紧会不会跟司机是⼀伙的?” “可能是吧。”徐燕时终于不动声⾊地往她这边瞥了⼀眼。 向园恶作剧⼼⾥顿⽣,罪恶的⼩⽕苗如烈⽕熊熊燃起,她猛地⼀ 转头,对着⾼冷,阴森森地笑了笑,虽然他看不⻅,但是演戏嘛,情 绪得到位。她专业播⾳主持,各种声线信⼿拈来,以前没事的时候还 给⼀些著名的⼴播剧作品配过⾳。除了书读不好,乱七⼋糟的事情她 都⼲得有模有样的。 “⿊⻋?”向园压低嗓⾳,“你想多了。” ⾼冷正要⻓舒⼀⼝⽓,⼜听她道:“我们是打劫的。” “打打打打打打……打劫??!!!” ⼀声尖锐刺⽿能划破⿊夜却⼜后知后觉的尖叫。


—— 然⽽向园的“劫⾊”还没出⼝,四⼈就被赶下⻋了,司机说⻋爆 胎,叫了救援,让他们⾃⼰再找⻋。 向园打量了⼀下四周,⿊漆漆⼀⽚,树⽊光秃,连⽚残枝败叶都 没有,⽐她去年去⽢肃的⽆⼈区还荒凉。她看了眼那个站在路边穿着 冲锋⾐的男⼈,表情恹恹,并不是很想下⻋。 在司机的再三催促下,向园硬着头⽪摸索着下了⻋。 徐燕时他们已经叫到⻋了,⾼冷看⻅向园摸摸索索跟盲⼈学步似 的下来,虽然这姑娘包着个头古古怪怪的,刚刚还吓⾃⼰,但谁让他 是善良的⼩天使呢,随⼝问了句:“你要不要跟我们⼀起?这边不好叫 ⻋,多个⼈当是分摊⻋费了。”主要还是想找个⼈分摊⻋费。 ⾼冷问完,徐燕时没说话,低着头,单⼿在跟⼈发微信。修⻓的 ⼿指操作⻜快,⼀幅事不关⼰的冷淡模样。向园想了想,反正就⼗⼏ 分钟路程。她抿着嘴,郑重地⽐了个OK的⼿势。 “那先加个微信吧,等会你把⻋费转我就⾏了。”⾼冷调出⾃⼰的 微信⼆维码,忙不迭解释:“别多想,我有⼥朋友,不是刻意搭讪,或 者你有现⾦?” 向园当然没有现⾦,她翻着⽩眼把微信加了。 结果她忘了⾃⼰的微信名就是本名,⾼冷这个⼆愣⼦还对着⼿机 确认了⼀遍,“叫向园是吧?” ⼀旁低头玩⼿机的徐燕时,⼤约是觉得这名字⽿熟吧,向园发现 他先是⼼不在焉地抬头扫了眼⾼冷的⼿机,然后⼜下意识看了眼⼀旁 的她。下⼀秒,极其冷淡地嗤笑⼀声,视线重新回到⾃⼰⼿机上。


向园忍住锤爆他头的冲动,深吸⼀⼝⽓,三度劝⾃⼰要冷静。 ⾼冷听⻅她细微的吸⽓声:“怎么了?” “没事,帽⼦有点紧。”向园硬邦邦地说。 ⾼冷笑了下,“谁让你把脑袋包这么紧?怕我们是坏⼈啊?⻓得很 好看吗?” 向园悠悠地说:“⽐你好看点。” “那肯定也没我⼥神好看。”⾼冷哼唧。 向园明知故问:“你⼥神谁啊?” “Ashers啊!⼈称在世妲⼰微波炉。” ? 向园对⾃⼰这个绰号很陌⽣,⾃⼰好像并没有⽤过这种id? ⾼冷悄悄凑到她⽿边,“全服第⼀妲⼰,听说是个平胸,所以粉丝 亲切地称她在世妲⼰微波炉。对了,你玩游戏么?” “不玩。” ⾼冷忽然觉得寒⻛四起,这姑娘的声⾳怎么有点阴森森,莫名有 点委屈,嘀咕了句:“不玩就不玩嘛,忽然凶什么。” “……” ⾼冷⼜说:“我⽼⼤也不玩。简直不懂你们这种不玩游戏的⼈⽣有 什么意思。说⽼实话,我⽼⼤这个⻓相当个游戏主播⽉收⼊过百万没 问题吧?可惜他⼿残。”


“真棒。”向园不⾃觉说出声。 ⾼冷听岔了,“你说什么?” 向园:“我说他⻓那么帅,要再是个像你⼥神那样的电竞王,还让 不让⼈活了。”顺带夸了⼀波⾃⼰。 半晌后。 ⾼冷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若有所思地频频点头—— “那看来Ashers真的是⼈妖没错了。” “……” 滚吧。 ⾼冷真到⼀旁给⼥朋友发微信语⾳去了:“宝宝,我们快到了。” 向园听⻅那边语⾳回:“徐燕时呢?” ⾼冷佯装吃醋:“你怎么⽼问徐燕时?他死了。” ⼀旁的男⼈仍是专注地盯着⼿机,头也没抬,闻⾔拿⼿推⾼冷的 后脑勺,⾼冷早有察觉,贼兮兮地笑着躲,徐燕时不耐烦,⼀脚踹在 他屁股上。然后重新扣上背帽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神情说 不出的寡淡。 微信那头的⼥⼈也暴躁了:“⻙德那边的单⼦⼜退回来了!你上次 出去的那批追踪器出了问题你知道吗!⽼娘给你擦屁股擦到现在。我 功⼒有限,这个版本的型号早就已经停产了,⽼梁那边⼜把得严,这 个型号的⾼精度板我上哪⼉去找?徐燕时不是跟⽼梁那边熟嘛……让 他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语⾳公放结束。 ⾼冷苦兮兮地像条哈巴狗似的看着徐燕时,后者终于从⼿机中分 出点神,淡声:“让她把型号发过来。” “好嘞,”⾼冷变脸贼快,如释重负地⽴⻢打开⼿机微信,“宝宝, ⽼⼤让发型号,他应该有路⼦。” 那边回得也很快,“⾏。” 半晌,⼜⼀条:“告诉徐燕时,这辈⼦他是没机会了,但下辈⼦请 ⼀定让我以⾝相许。”说完⾃⼰都笑得花枝烂颤。 然⽽,⾼冷真的⽣⽓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开玩笑可以,但这种没分⼨玩笑再 开⼀次咱俩完蛋。”⾼冷脸⾊难看地对着⼿机说。 …… 树⻛静⽴,荒凉萧条。 向园背着个包安安静静⽴在⼀旁,双⼿插在卫⾐⼝袋,仰着被卫 ⾐帽紧紧扎着的脑袋,默默望着稀寥的星⾠,啧啧叹息。 她记得⾼中⾃⼰有次让封俊找他帮忙写篇英⽂检讨,封俊说他不 会同意的,向园死活⾮要让他问问,结果没想到他还真的同意,当时 电话⾥的⼝⽓也就刚才那样,冷淡带着点⽆奈:“让她拿过来。” 所以—— 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对兄弟的⼥朋友‘下⼿’呢?


第3章 公路边上,北⻛呼啸,⻛声凛冽,光秃秃的枝桠⾯⽬狰狞地⽴ 着。⼭丘上的⽉,却跟明镜似的亮,清透的银⽩⾊⽉光像是浸在⽔⾥ 那般凉,遥遥铺洒着层峦叠嶂的⼭丘。向园⾝后是茫茫⼤⼽壁,⾝边 是两个冰雕⼀般的男⼈。 ⼗分钟后,⻋到了。 ⾼冷跟司机确认了号码后,⾃顾⾃地坐上了副驾驶。 向园被⼈占了座,懵了⼀瞬,眼疾⼿快地抻着腿抵着⻋门不让他 关上,咬⽛低声问他:“你⼲嘛抢我位置?” ⾼冷并不搭理她,⾮常平静地问了司机⼀句:“这是她的位置?” 司机很不给⾯⼦,说了句不是。 ⾼冷挑眉,⼆话不说带上⻋门,关门之前,扶着门把⾯⽆表情地 补了⼀句:“你刚刚不是跟我说他挺帅挺喜欢他的吗?”随后他把⼿⼀ 摊,请宾上座的意思:“来,VIP⻩⾦席位让给你了。” “……” ⿊⾊的⽇产天籁四平⼋稳地驶上路,⻛景往后倒,⼀路⻜驰,⾼ 冷烦躁地玩了⼏分钟⼿机,“啪”把屏幕⼀锁,⼿撑着脑袋看窗外反思 ⾃⼰现在是不是“拉不出屎还怪地球没有吸引⼒”的典型。⽽且刚刚⽼ ⼤答应帮忙也完全是为了给他擦屁股。 徐燕时这⼈嘴虽然毒,说话不爱给⼈留余地,得罪⼈不少。朋友 也不多,但被他真正当作朋友的那些⼈,⼤多时候也都⾮常照顾他们 的情绪。说⽼⼤不暖吗?


暖。 他的暖可能常⼈⽆法理解,⾄少,⾼冷他们组⾥收惯了⽼⼤的⼈ 参,偶尔冒出⼀句“吃了吗”那都是来⾃世界末⽇伏地魔式的关怀。 他俩是⼤学同学,感情⾮同⼀般。徐燕时虽然嘴上不说,但⾼冷 也知道,⾃⼰笨,学东⻄⼜慢,很多时候如果不是⽼⼤在后⾯帮他擦 屁股他哪能混到今天。 当年上学时其实两⼈关系不怎么样。徐燕时不太跟班⾥⼈接触, ⾼冷记得那时他好像在准备保研,整⽇泡在图书馆⾥。因为专业成绩 过于优秀,连当时测绘专业有名的“铁⾯包公头”包教授逢⼈就夸这是 ⾃⼰的得意门⽣。但⾼冷没想到,最后两⼈居然进了同⼀家公司实习 ——维林电⼦。 维林电⼦是⼀家研究⻋载电⼦产品的公司,主要做⻋载导航、定 位、追踪器等⽅⾯的设备。早年在⾏业内很有名,但如今这个⻋载导 航市场⼏乎被GPS垄断,⽽维林因为⼊⾏早,⽼产品⼝碑好,是⽬前业 内仅剩不多的⼏家跟国内北⽃还有合作的公司。但这两年来,互联⽹ 电⼦、⻋载智能市场竞争激烈,维林的市场份额早已不如⿍盛时期, 去年连⽼产品的市场份额都在下降,总部那边下了通知,如果今年的 新产品还是没起⾊,会考虑关掉⼀个分公司,形势其实相当严峻。 ⽽他们测绘这种专业,如果不保研读博,本科成绩⼜不是很优秀 的,基本上都会因为受不了测量公司前期实地蹲点的苦,最后转型做 编程,IT公司多且杂,⼯作好找。所以⾼冷当时能进这家公司纯属是 瞎猫撞上死耗⼦,让他⽩捡了⼀个⼤便宜。然⽽他万万没想到,徐燕 时最后居然也进了维林。其实以他的条件,完完全全可以保研读博, 再选个卫星定位类的研究⽅向,多⾼⼤上啊。


所以报道那天,⾼冷看⻅徐燕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当年武 ⼤测绘系多⼤的⼀个神啊,居然成了⾃⼰的同事。两⼈当时不太熟, ⾼冷也不敢太打扰他,战战兢兢打完招呼就缩回⾃⼰⼯位上了。 那时的徐燕时,在他眼⾥就是⼀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宇宙级男 神。更没想到,成为同事后的徐燕时其实没那么难相处,甚⾄在跟⽼ 板讨论算法⾃⼰没答上来的时候,他还会帮忙解围:“这个项⽬他没参 与,不知道很正常。” 虽然原本只是打算训两句的⽼板听完他的解释后雷霆⼤怒,拍着 桌⼦⽕冒三丈差点掀翻整个会议室的屋顶:“这是他的项⽬,你告诉我 他没参与?!” “是吗?那我记错了。”徐燕时不痛不痒地说。 他永远都是⼀副表情,不卑不吭,偶尔⽼板被他⽓疯了也会训 他,“徐燕时你给我闭嘴,你是⽼板还我是⽼板?” “好的。”徐燕时⽤中指⼀推薄薄的镜⽚,优雅⼜⽆声地表达了愤 怒。 ⾼冷就是那时候彻底粉上他的,什么叫腹⿊啊,这才是王者啊。 ⾼冷每次⾃⼰⽣闷⽓,最后腆着狗脸去讲和的时候,徐燕时⼤多 都不知道他⽣⽓的理由。但这次傻⼦都听出来了,别说他没错,就算 错了,他也不会哄⼈的。再说,⾼冷着实像个⼩⼥⽣,烦得很,让他 ⾃⼰在前⾯冷静下吧。 所以,⼀路⽆话,星⾠闪烁。 后排的向园紧紧裹住⾃⼰,帽上的蝴蝶结改成了死结,还狠狠地 拉拉紧,不放⼼⼜在死结上打了个死结。徐燕时瞧她这⼀幅⽣怕被⼈


强奸的模样,⾯⽆表情地侧开头,嘴⾓微微扯了扯。 ⼜是这种死亡嘲讽…… 徐成礼⼩朋友⾃始⾃终保持着冷漠脸,拿着IPAD地看动画电影, 还是英⽂版的。看着像狮⼦王那类的,特效逼真,画⾯精湛。 向园盯着看了会⼉,随⼝问了句:“什么电影?” 徐成礼也随⼝胡诌:“英⽂版的⼩猪佩奇。” 糊弄谁呢,我⼜不是没⻅过那只猪。向园翻了个⽩眼。 转头⼜想起,徐燕时以前英⽂好像很好。向园记得⾼中那会⼉, 他们年级⾥有个⼤佬团,经常代表学校出去参加各种竞赛拿奖。徐燕 时就是其中之⼀,他就跟⻓在学校的展览橱窗⾥似的,窄⼩破旧的窗 ⼦⾥,满满当当贴得全是他花花绿绿的获奖证书。 有时候外校的⼩姐妹过来考试,看⻅橱窗上清秀英俊的严肃脸, 都激动得⼿舞⾜蹈,跺着⼩碎脚拉她发花痴——“徐燕时居然是六中 的,我以为他燕三的哎!成绩这么好,怎么没上三中啊!上次他演讲 ⽐赛,连外国语学校的外教都拍⼿称赞。说他发⾳很地道来着,有没 有⼥朋友啊……” 向园解释说:“男朋友的朋友,不是很熟。”当时确实不熟。 ⼩姐妹很没三观,别有深意地搡着她的肩怂恿她:“哎呀,你可以 换男朋友了,这个可⽐封俊带感多了。” 向园虽然当时笑着警告她们说要告诉封俊,其实⼼⾥还挺唏嘘 的。


跟封俊交往之后,向园偶尔听到他跟⼈⽤英⽂打电话,虽然好听 也忍不住吐槽,觉得⼀个⾼中⽣也太装逼了。结果后来才知道,他⺟ 亲是华裔,三岁就跟⽗⺟移⺠,中⽂不太利索,半天讲不完⼀个整 句,徐燕时似乎跟他⺟亲关系很⼀般,不是很愿意听,有时候在吃饭 讲⼀半嫌烦,就索性改成流利的英⽂。 那会她觉得,他⼝语这么好,当个翻译应该没什么问题,或者会 是⼀个英俊⾮凡的外交官。想想⼜觉得还是别当外交官了,万⼀两个 国家发⽣政治纠纷,他在旁边喊加油怎么办?⽽且外交官这个职业本 就不怎么接地⽓,他已经很不接地⽓了,还是让他离⼈间近⼀点吧, 反正魔⿁已经这么多了,多⼀个徐燕时⼜怎样? 不过,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作? 这时,司机忽然回头问向园:“⼩姑娘,你要去的南御园在春江路 上?” 向园懵了,南御园的房⼦是⽼爷⼦留给她最后的财产,除了这套 房,在溧州市,她就是⼀个银⾏卡存款不超过两千块的穷光蛋。⽼爷 ⼦确实狠,彻底断了她的活路。 “不是啊,”向园忙掏出⼿机,看了下地址,“府⼭路啊。” 司机狐疑地重复:“府⼭路?”他转头问⾼冷:“你知道在哪么?” ⾼冷摇头。 司机说:“这样你切个导航,我这边定位的是他们的导航,不能改 地址。” “您没有⻋载导航么?⼿机快没电了。”向园晃了晃⼿机。


“谁装那玩意⼉,⼜贵⼜不好使,”司机低着头在扶⼿箱⾥动翻⻄ 找,抽出⼀根皱巴巴的数据线,递给她,“你先充上,等会告诉我怎么 ⾛。” 向园可不想在这时候刷什么存在感,虽然徐燕时并没有认出她 来。 “我给您开carplay吧,你看显⽰屏就⾏。我怕指错路⿇烦,这边我 不熟。” “可以。” 向园低头调试⼿机,⼀旁沉默已久⾼冷终于按捺不住,莫名其妙 地开始喷司机:“其实现在⻋载导航的功能很多,可不⽌就⼀个导航功 能,还有语⾳智能对话,⽽且定位⽐⼿机导航更准确,刚才您找不着 的那个地址,是因为⼿机软件没有及时更新,现在的⻋载导航都能⾃ 动更新了,不知道多⽅便。” “多⽅便也不装,你是卖⻋的吧?”司机⼀脸要赶他下⻋的表情。 ⾼冷闭嘴了,没有反驳。 因为怕惹怒司机,他决定等到了⽬的地,再义正辞严地好好给司 机科普⼀下什么叫GNSS⼯程师。虽然他现在做的⼯作跟这个职位差⼗ 万⼋千⾥。但好⽍也是相关专业。 向园听到卖⻋两字,惊讶⼀愣,按在屏幕上的⼿指微微⼀顿,⼼ 想不⾄于吧—— 徐燕时现在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难怪上回同学聚会,九班的⼈说,徐燕时从来不参加同学会,连 群都没加。整个⼀不⾷⼈间烟⽕的⾼岭之花,现在九班的⼈都说他是


看不起这帮同学。⼤家⼀度都以为他是被关在秘密实验室做什么惊悚 的科学实验呢,结果就……就卖⻋? 当年六中那么⻛光的⼀个⻛云⼈物,反差也太⼤了吧? 难怪不跟⽼同学联系,拉不下⾯⼦吧,毕竟当年读书⽐他差也都 混到检察厅或者各个机关⼲部了。 向园觉得惋惜之余,想到九班那拨⼈背地⾥说的话,⼜有点同情 他。⼼⾥五味杂陈,滋味难辨,也不知道⾃⼰难受个什么劲⼉。 你看,谁让你当初对我不好的,现在遭报应了吧。 想着这,脑中忽然想起⼀件事,她悄悄拿起⼿机给许鸢发了⼀条 微信:“我听说徐燕时现在混得不是特别好,好像在⻋⾏卖⻋,你哥前 ⼏天不是说要换⻋嘛?让他打听打听,都是⽼同学,照顾照顾⽣意。 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发完,她把数据线连上,选好定位,等显⽰屏跳出carplay字样, 司机冷不丁回头看她⼀眼,“你是北京的?过来旅游呀?” 向园如实回答:“不是,上班。” 司机笑笑,不再接话,⼼情愉悦轻松地哼着⼩曲,⾼冷绷着⼀张 脸,驾着胳膊端端正正地坐在副驾驶,不知道跟谁在⽣⽓。徐成礼的 动画电影进度条已经拉到最后⼏分钟,⾝旁的男⼈似乎很累,⼀上⻋ 就靠着座椅闭⽬养神。 前⽅出现溧州市区的指路牌,像是越⼊了另⼀道城门,两旁街道 繁荣起来,⼀排排路灯敞亮,⼴告牌林⽴,⼀整排⼤槐树挺⽴盎然, 树⼲笔直,晕⻩的路灯倒影斑驳落在⻢路中央,星光落寞地撒着余 晖。不远处新旧楼交叠,排排⿍⽴。


旅程终于快到终点。 过了今晚,他们应该不会再⻅了。 向园悄悄侧过头,打量着⼀旁的徐燕时,他阖着眼,半张脸被路 灯笼着,轮廓清晰俊朗。眉⽬依稀带着年少时的清秀,他微微仰着 头,喉结明显,像是雪地⾥冰⼑上的⼑尖,尖锐⽽冷漠。 古⼈有云,耽于美⾊。 好死不死,向园的⼿机突⺎地响了起来,尖锐刺⽿的铃声震得她 ⼼⼝⼀紧,⼤脑嗡然⼀声,空⽩了。徐燕时也被吵醒,下意识朝她这 边瞥了眼,向园这才从美⾊中回过神,她也不管三七⼆⼗⼀,⼿忙脚 乱地直接把电话接了。全然忘了,她的⼿机还连着carplay,直到许鸢 的声⾳清清楚楚、彻彻底底地传进⻋⾥,每⼀个⼈的⽿朵⾥—— “向园?” “徐燕时真的在卖⻋啊?那是挺惨的,我帮你问问我哥他要不要换 ⻋,不过你这么帮着他⼲嘛呀,不会对他还有什么想法吧——” “……” “……” 世界末⽇不过如此。 想跳⻋也不过如此。 她的银⾏卡密码是多少来着。 蚂蚁花呗还有余额没。 向园整个⼈⽯化了——


重点是,刚才,徐燕时正巧⼜捉到了她在偷看他。 “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许鸢毫不知情地还在死亡的边缘试 探。 向园掐了电话,深吸了⼀⼝⽓,正犹豫着怎么跟⼈打招呼的时 候,⽿边传来⼀声冷淡如斯,却⼜带着他独有调侃地问候—— “好久不⻅,向园。” 这伏地魔式的招呼莫名有点……甜? 第4章 整整⼀周,向园没有出门。 她把⾃⼰锁在南御园的公寓⾥,电话不接,⼤门不出,顶着⼀张 ⾼级厌世脸,抱着个枕头盘腿坐在沙发上,精神恍惚地往嘴⾥塞东⻄ 吃。客厅⾥声⾳杂乱细碎,电视⾥正播放着她平时最爱的偶像剧—— 《你听我解释我不听》。这会⼉看起来也有点索然⽆味,男主⾓的冰 ⼭扑克脸跟徐燕时有点像,还没他帅。 向园没⼼没肺地想着,⼜往嘴⾥塞了根薯条,也不嚼,跟叼烟似 的叼在唇上,眼神空洞洞地盯着电视机,思绪早已⻜到了天外…… 那晚伏地魔打完招呼,她本想把帽⼦解了,跟⼈正正经经地打个 招呼再好好地解释⼀下——徐燕时同学,我也是出于好⼼,请你别误 会,我对你没什么企图。⼜或者是,⾼贵优雅地说⼀声,你好,好久 不⻅,最近好吗? 在那种情况下,徐燕时再怎么毒⾆也不⾄于当着司机和⾼冷对她 摆脸⼦吧。然后再有的没的问两句,热情叙个旧,下了⻋翻个⽩眼⾛


⼈,以后也不会再联系了吧。对吧? 结果,正当她准备解帽⼦的时候,两个死结完全解不开,不论她 怎么抽,卫⾐帽绳越抽越紧,差点没给她勒死,她停下来喘了⼝⽓, 对徐燕时说:“你等下。” 等我把脸拿出来。 徐燕时难得牵起嘴⾓笑笑。 于是,⽣拉硬拽、东拉⻄扯,整个过程⼜持续了半分钟,始终没 解开,她⼜⽓⼜急,觉得今晚这简直是⼀场笑话,她这⼏年⻛光⽆ 数,偏偏栽在这,还偏偏是在他⾯前,想想觉得不⽢⼼,就在她准备 问司机有没有剪⼑的时候。 司机冷漠地告诉她到了。 …… 向园不敢看后视镜,蒙着脑袋尴尬地坐着,脑中闪过⼀万遍,今 晚真的不宜出门,⼀句“你好再⻅”不⽢⼼地卡在喉咙⼝。然⽽不等她 开⼝,徐燕时似乎已经没什么耐⼼了,胳膊肘⽀着⻋窗,松散地靠着 座椅看她,连⼿背上的⻘筋都透着冷⾎,不咸不淡地赶她:“下⻋ 吧。” 她吸了⼝⽓,重新找回理智,“好,有机会再⻅吧。” “嗯。”他冷淡地把视线转回窗外。 向园拿上⾏李下⻋,等她回过神,⻋⼦已经开出⽼远,她却跟傻 了似的,像根⽊桩⼦似的牢牢钉在原地。


⼀⼸弯⽉清浅地挂在苍穹,寒冷的夜⻛在树梢间游荡,剐蹭着。 孤单瘦⼩的⾝影被路灯拉得⽼⻓,像条丧家⽝。 等她上楼,许鸢的电话再次拨过来。 “刚刚到底怎么了?你给我挂了?” 她把⾏李推进去,没什么情绪说:“我回北京,还能把你杀了。” 许鸢听不出开玩笑的成分,声⾳莫名哆嗦:“怎……怎么了?” 向园⼤概⽓疯头了,居然还能平静地把刚才发⽣的那⼀幕,⽤最 客观的语⾔⼀五⼀⼗地给许鸢复述了⼀遍。 “……”许鸢回过神,不可思议地捂住嘴,“所以他把你赶下⻋了? 这么⽆情的吗?” 向园沉默。 许鸢安慰她:“你别在那边脑补了,说不定⼈家就只是当作遇到了 ⼀个普通⽼同学⽽已,徐燕时不⼀直对谁都冷淡嘛?我记得上回谁在 群⾥说碰⻅他来着,连微信都没加就⾛了。” “他哪敢加,现在混成这个样⼦。” “是吗?”许鸢问,“现在⻓怎么样?残了吗?我⽐较关⼼这个。” 向园打开电视,举着电话,漫⽆⽬的挑着频道,昧着良⼼说:“残 了,秃了也胖了。” 说胖了许鸢还信,说秃了,打死许鸢都不信,“你别打击报复啊, 我跟你说,我不是没有他照⽚的,上回有⼈在群⾥发过的,我还存 了。说是参加⼀活动碰⻅的,当时好像不是卖⻋的吧,可能后来换⼯


作了。⽽且我怎么觉得照⽚⾥还帅了,当时群⾥的⼥⽣都炸锅了,说 怎么⼤家都胖了,就他⼀点都没变。都奔三的男⼈了,居然还保持着 少年感,太难得了。” 向园不太看群,没⼼没肺地说:“是吗,太⿊了,我没看清。所以 他混得不好嘛,你看班⻓,团⽀书,还有那篮球⼩王⼦,哪个混得好 的,现在没秃没发福。” 许鸢竟然觉得有点道理,找不到话茬反驳,静了⼀瞬,她试探重 新提起那个话题:“哎,你俩那晚在⼩树林……” “没你们想的那么龌龊,但我确实喜欢过他。” 没什么好看的电视,向园关了,⼈往沙发上⼀靠⼤⼤⽅⽅承认 了。 许鸢⼀听,⽕冒三丈⼜要开骂你这⽔性杨花的⼥⼈,被向园话赶 话截断,“很早之前,⽐封俊早很多。但那时候他拒绝我了,你也知道 我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更不会为了⼀棵树放弃⼀整⽚森林,那种 ⼗⼏年痴痴暗恋着⼀个⼈的事情我做不出来,⼥孩⼦这么可爱,就应 该享受⽣活好吗。所以我⽴⻢就换⽬标了。换成谁我也忘了。反正很 早就不喜欢他了。” 难道喜欢的⼈不喜欢⾃⼰,就得单⾝⼀辈⼦?怎么可能。许鸢知 道她的⼈⽣信条是,⼈⽣苦短及时⾏乐。 “那现在呢?重逢什么感觉?” “没感觉,但知道他过得不好,我也就放⼼了。” “这可不像咱们洒脱的⼩向总,说实话好吗?” “好吧,我希望他过的好,对了,你哥还换⻋么?”


“再渡点⾦⾝,你就成佛了,圣⺟⽩莲花,还希望他过得好,”许 鸢不屑地笑了声,随后⼜⾔归正传地提醒她,“对了,听说⽼爷⼦断了 你所有经济来源,还不让你哥去看你,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这 边给你精神上的⿎励了,给你⼏条姐的职场箴⾔,职场⼩⼈很多,你 最应该防的不是那些职场⽩⾻精,她们往往要的只是男⼈的⽬光。⽽ 那些戴着⿊边框眼镜,披着⿊⻓直看起来纯净⽆害的⼩⽩兔才是你应 该防的⼈,因为她们要的不仅仅是男⼈的⽬光,还有⼥⼈的⼼。先不 说了,我⽼板喊我了。” “懂了,”向园细细品味这话⾥的意思,郑重点头,“不过你⼤半夜 的怎么还在⽼板家?你终于被潜规则啦?” 许鸢忍不住骂:“滚。微信oncall,不懂没关系,你⻢上就会懂。” —— ⼀周后,向园按照约定的时间去维林电⼦科技公司报道。 结果那天公司搞外拓,所有办公室都没⼈,整座⼤楼空空荡荡。 前台⼩姑娘⻅她是新来报道的员⼯,窝在椅⼦上⼀会⼉吃鸡,⼀ 会⼉王者,没起来要招呼的意思。向园就⾃⼰⼀个⼈到技术部转了会 ⼉。 结果,就在技术部的员⼯墙上,看⻅了⼀张熟悉的男⼈脸。 是她以前在学校展览橱窗上经常看⻅的严肃脸,那时候的⼀⼨照 完全就是个少年,现在虽然成熟了,眉眼更凌厉了些,却还是⼀如既 往的冷淡。能想象的出来,他拍照时,那双眼冷冰冰地看着镜头,丝 毫不带任何感情。 许鸢说得没错,他⾝上还是有少年感,尽管快三⼗了。


向园看⻅照⽚的瞬间,先前那点愉悦的⼼情瞬间消散地⽆影⽆ 踪,她并不是很希望在这遇到徐燕时,这对他来说,跟卖⻋没什么区 别。 尽管他对⾃⼰很不友好,但那晚向园对许鸢说的话是认真的,她 希望他过得好,有⼀份很好的⼯作,以他的能⼒待在这样⼀个⼩公司 还不如去卖⻋,⾄少还有钱。 她来时,看过维林历年的财务报表,技术部的⼯资是全公司最低 的,她当时觉得这不太合理,但⽼爷⼦始终认为销售部应该占主导。 显然,⽼爷⼦并不是很重视技术型⼈才。 所以,当向园屏息凝神⽬光渐渐往下看名字那栏的时候,看到⼀ 串字⺟,起初以为是个英⽂名,就⻓⻓地松了⼀⼝⽓。 咦—— 等会,她⼜不放⼼地凑回去看了眼。 XUYANSHI 徐燕时? 这丫这⼏年到底在⼲什么啊?!!!!!!! —— 下午三点,向园百⽆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翻了下微博,⽆意间刷到 ⾼冷发的照⽚。 @⾼冷是你⼤爷:⽼⼤⽇常不想合照。你们别找了,今天没⽼ ⼤。想磕⽼⼤颜的,等等看上⻋我能不能趁他睡着偷拍⼀张。


底下居然有⼆三⼗条回复,他总共就五⼗个粉丝,有⼀半居然是 为了看徐燕时的。 @棉花想吃⾁:“呜呜呜呜,想看你们⽼⼤,话说⼩哥哥,你们到 底在哪个城市啊,我能去找你们么?” @⻓⽔集团很⻓⽔:“⼩哥哥你⼜胖了,⽇常想念⽼⼤,上次那个 侧颜真的被帅到,你俩搞基吗?” @⾼冷是你⼤爷很粗暴的回复@⻓⽔集团很⻓⽔:“搞尼玛。”任性 也很直接,丝毫不在乎会不会掉粉。 …… 向园翻完照⽚才知道他们所谓的外拓其实就是公司团建活动,说 ⽩了,就是各个部门找了附近⼀个沙滩或者⼩岛烧烧烤打打排球游游 泳,吃喝玩乐⼀下午,最后再由各个部门领导给⼤家总结陈词加油打 ⽓冲业绩。 营销公司常⽤套路,其实没什么实际作⽤。 没⼀会⼉,⾼冷⼜在微博发了回程的图⽚。 徐燕时在⻋上睡着的照⽚,不过他脑门上盖着⾐服。 @⾼冷是你⼤爷:⽼⼤好像知道我要偷拍他了,我到底是从哪⾥ 透露了我要偷拍他的信息呢?是因为刚才那杯咖啡没有加糖吗?还是 我上⻋的时候先迈了左脚?[思考] 底下有⼈回复。 “掀开。”


⾼冷回:“我会被踹下⻋。” “罩着⾐服也好帅,这什么神仙男⼈啊?他到底是吃什么⻓⼤ 的?!” ⾼冷回:“妹⼦你冷静点。据说是吃⽶饭。可能还吃了点别的东 ⻄。” 向园刚想说⾼冷这个男孩⼦直接得还挺可爱的,结果⼿机界⾯切 回朋友圈,画⻛突变。 ⾼冷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连发三条朋友圈。 “总部脑抽了吧,这个时候还给我们招新⼈进来?公司现在什么情 况⼼⾥还没点逼数吗?⼯资都快发不出了,还招尼玛的⼈啊?”五分钟 前。 “听说还是个播⾳主持系的,你他妈给我们塞⼈,好⽍也塞个跟本 专业相关的好吗?⽽且这个⼈的简历我他妈要笑死,什么第⼋届少⼉ ⼴播体操⼤赛⼀等奖、全国⻘少年游泳⽐赛第三名、⼤学是什么登⼭ 协会会⻓……唯⼀⼀个靠谱的,⻙徳杯少⼉组航天航空GNSS知识竞赛 ⼀等奖……还他妈是个少⼉组的!!!你以为你是葫芦娃吗?⼊职简 历你以为是救你爷爷呢?这话是⽼⼤说的,不是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向园:我还真他妈是来救爷爷的……公司。 第5章 说实话,简历上的内容,向园是陌⽣的。除了那个⻙德杯知识竞 赛她有点印象外,其他都是什么乱七⼋糟的?于是她趁⼈不注意躲到


厕所给⽼爷⼦拨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爷⼦的秘书赖⻜⽩,⼀个⽐ ⽼爷⼦还聒噪的三⼗岁⽼男⼈。电话那头的声⾳似乎对此时的来电并 不意外:“怎么了,⼩园园?” 向园转⾝锁上厕所的隔间门,开始兴师问罪:“简历你弄的?” 赖⻜⽩笑了下:“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向园⽓得掐腰,“是不是爷爷让你整我的?简历弄成这样 我怎么⼊职?⼈家肯服我?” 这个赌约其实⽼爷⼦打得挺⼼不⽢情不愿的,董事们关闭分公司 的决⼼很重,因为⻄安这边年年托底,影响他们的利润分红,要不是 技术部总监陈珊在坚持,这家分公司早就关门⼤吉了。其余的董事们 都已经不愿意在导航这块市场试⽔了,所有⼈都在建议⽼爷⼦赶紧撤 出,转型互联⽹。 所以当时在向宅,当着⼏个董事的⾯,⽴下这个赌约,⽼爷⼦也 是万般个不愿。但⼀⽅⾯⼜觉得这是个锻炼孩⼦的好机会,向园从⼩ 被他们保护得太好,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挫挫这孩⼦的锐⽓…… 于是他们约法三章。 不能对外公布⾝份,不能利⽤向家资源,不空降总经理其他职位 任挑。反正对那⼏只⽼狐狸来说不管成功与失败,⼀年后,这个分公 司都是要关的。当然,此时向园还不知道⾃⼰已经被骗了。 向园挑了个技术部组⻓的位置。不过她当时不知道徐燕时是组 ⻓,⽼爷⼦最后报给陈珊的时候,直接被陈珊拒绝了——经理都可以 换,组⻓不能换,向园当时还有些好奇,陈珊这⼈出了名的恃才傲 物,什么⼈能得到她如此的重视。最后还是⽼爷⼦想了个折中办法, 分两个组,两个组⻓,陈珊才勉强答应。


赖⻜⽩⽆辜得很:“⼤⼩姐,这份简历还是我翻遍了家⾥所有的证 书拼凑起来的,⽼爷⼦说了要真实不能瞎编,我翻来翻去你的⼈⽣经 历好像就停在少⼉时候。⻓⼤后的⼈⽣除了打游戏,⼀⽚空⽩。” “……狗⼦你变了。” 你明明说过我打游戏的时候最有魅⼒。 赖⻜⽩冷酷⽆情地说:“还有事吗,⼤⼩姐,我这边真的很忙。” 多说⽆益,向园很有尊严地率先掐断。 赖⻜⽩收好表情转⾝推门进办公室。 门后的沙发上坐着⼀个看起来年轻时应该很英俊、脑门上却很不 耐烦写着“为什么还没有⼈来接我的班我都⽣了帮什么玩意⼉”的⼩⽼ 头,端着杯茶,右⼿慢条斯理地推着杯盖散热,扫了眼门⼝的动静, 不动声⾊抿了⼝茶,问:“向园去报道了?” 赖⻜⽩微微躬⾝说:“是的,问我简历的事。” ⼩⽼头哼唧⼀声,“还好意思问,她什么样⼦⾃⼰⼼⾥没点 数?”⼤约是喝到茶叶了,他抿出来,唾回杯⾥,继续说:“对了,陈 珊跟那个徐燕时什么关系?怎么那么护着他?” “我找⼈查了,两⼈没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徐燕时是陈珊当初去校 招的时候从⻙德挖来的,听说这男孩当时都要跟⻙德签合同了,被陈 珊临门⼀脚给抢了。” ⻙德是国内唯⼀⼀家做GNSS定位的⻰头⽼⼤,属于中国的GPS。 招聘起步211硕⼠。结果⼈本科毕业能跟⻙德签约,这男孩⼦当时得优 秀到什么程度?


⽼爷⼦不是很相信,主要是不相信陈珊,“陈珊有这么⼤能⼒?” 赖⻜⽩⽆解,耸了耸肩。 “算了,让陈珊别太执着了,该放就放。⼈⽣能有⼏个年头活!” 说完,赖⻜⽩眼睁睁看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个劈腿滑到地上, 标标准准的⼀字⻢。 赖⻜⽩淡定:“⽼爷⼦您⾝娇体软,千秋万代。” —— 溧州市,下午四点,所有⼈准时回到公司。 向园在总经理办公室呆了会⼉,总经理叫李永标,四⼗岁上下, 相貌普通,额⾓窄⼩精明,浓眉斜眼。浑⾝上下从他的⼤油头到脚上 这双擦得锃光发亮的意尔康⽪鞋,每⼀根头发丝⼉都散发着被社会主 义压榨的圆滑——脑门上就写着“明⽩⼈”。 陈珊给他发简历的时候,李永标也觉得跟闹着玩⼉似的,毫不犹 豫就拒绝了。本来去年总部那边塞过来⼀个某总的⼩侄⼥,什么活也 不会⼲,天天迟到早退⿇烦别的同事,领导批评⼀句就告到总部,害 他们去年⼀年的分公司奖⾦被“莫名”扣了,李永标是个实在⼈,对这 些“关系户”敬⽽远之。结果陈珊那边态度强烈,虽没明说,也明⽩这 ⼩姑娘的⾝份不简单。 怕是⽐那什么⼩侄⼥来头更⼤,他也只能含泪收下这位⼩祖宗。 这会⼉,这⼩祖宗正在他办公室挑挑拣拣,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东 ⻄。他正掂量着语⽓要怎么把“coffee or tea?”说的不那么狗腿。 结果转头看⻅向园拎起他插在门⼝花瓶⾥的棒球棍。


他忙说:“⼩祖……咳,⼩向,来到⼀个新环境,新⼈需要学会融 ⼊,靠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技术部都是⼀帮⼤⽼爷们,⽽且⼜都 年轻,他们不服你很正常,除了徐燕时,他们谁都不服,这帮⼩⼦, 平时连我也不服呢。要不是我⼿⾥捏着他们的⼯资条,指不定发朋友 圈怎么骂我呢?”李永标试图跟她分享⾃⼰的委屈,让她放下屠⼑⽴地 成佛。 其实向园刷到过⾼冷吐槽李永标的朋友圈,⼤概是就把他屏蔽 了。 “别⼈家的总裁,爱⻢仕,lv,意⼤利定制⽪鞋。我们的⽼李,七 匹狼,playboy,意尔康定制⽪鞋。劣质总裁没错了,不过还好,听说 很多总裁已经开始丢⽪鞋了,还好我们⽼李没有,稳了。” 向园把棒球棍慢慢插回去,不甚在意地拍拍⼿,笑了下:“他们服 徐燕时就⾏了,对了,有个事⼉想请您帮个忙。徐燕时的档案我能看 看么?” 李永标⼀愣,“⼈事档案都在总部呢,你要他档案⼲嘛?燕时跟你 不⼀样,⼈学得就是这专业,你研究他没⽤,整个技术部就他说了 算,很多东⻄部⻓也不懂。” “⾏吧,我管陈珊要,有空⼀起打棒球啊,李总。”向园笑吟吟地 说,“他们是不是该回来了?” 李永标觉得这⼩姑娘⽓场真⾜啊,说话的时候怎么还有点那谁的 影⼦,想想⼜觉得不可能,听说⼤boss那⼩孙⼥是个顽劣性⼦,怎么可 能到这⼉来。他也只⻅过⽼爷⼦⼀⾯,根本不知道⼈⼩孙⼥叫什么。 ⽽且他明明记得,⽼爷⼦本名是叫司徒明天。 向园⻅他失神,表情困惑地拿⼿在他眼前地挥了挥:“李总?”


李永标回过神,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低头看了眼⼿表,匆 忙拿了⽂件率先出门:“时间差不多了,带你下楼跟你的新同事们打个 招呼。” —— 其实⾼冷没看⻅具体的简历,来新⼈这件事也是⼈事部的同事截 了⼀段⼯作经历和获奖情况放在群⾥。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所谓的 新⼈就是前⼏天他⻅过、并且跟⽼⼤看起来还有点“暧昧不清”的⼥ ⼈。 所以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冷从洗⼿间出来,恰巧碰⻅了从洗 ⼿间出来的向园,也只是出于对美⼥的尊重,礼貌性地停留了⼀下⽬ 光。 回到技术部,徐燕时脑袋上还罩着⿊⾊外套整个⼈松散地仰在⾃ ⼰的⼯位椅上睡觉,⾼冷⻅状,嘟囔了句,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觉 要补,晚上的时间都⽤来打⻜机了吧?你个单⾝狗。 结果被突然⻜来的⾼精度板狠狠砸了下脑门,⾼冷⽓急败坏正要 发⽕。 转头瞧⻅徐燕时醒了,外套被他扯下来跟眼镜⼀并丢在桌上,正 窝在椅⼦上揉搓着⿐梁⾻醒神,“捡回来。” “好嘞。” ⾼冷哪敢惹他,他是那种背地⾥发朋友圈骂⽼板骂得⼜嗨⼜畅 快,转头碰⻅⽼板笑脸⼀堆谄媚逢迎握拳努⼒状“今天⼜是努⼒⼯作的 ⼀天呢”的职场怂货。 “我刚刚在厕所看⻅新来那个了。”


徐燕时不太感兴趣,戴上眼镜,惜字如⾦地说了声哦。 “居然是个⼥的!!!!” 徐燕时松散地靠在椅⼦上,斜着眼不耐烦地看着他,⼀脸“你说完 没说完就滚”的表情。 “不过我觉得她有点眼熟,但是我⼜想不起来在哪⻅过,刚刚她还 冲我笑来着,神经病啊,我⼜不认识她,笑个屁。别以为这样我就能 接受她,⻓得倒是⽐⼀般⼥的都漂亮,不过我最他妈烦这种关系户 了,到底在哪⾥⻅过呢?” 徐燕时很不留情地说:“你微信⾥⼀千⼋百⼋⼗⼋个⼥的,你问 我?” 灵光乍现啊! ⾼冷忽然想起⼀件事,他忙掏出⼿机,“你等下,我靠,这⼥的我 可能真认识啊!” 徐燕时想说,能不能不要⼀惊⼀乍的。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跟咱们拼⻋那个⼥的么,你俩好像还是同学, 她暗恋你还是你暗恋她来着,反正⽓氛尴尬到爆炸,我看你当时那表 情我也不敢多问,就在⻋上翻了翻她的朋友圈,然后就看到她的照⽚ 了。”⾼冷嗓门⼜⼤⼜亮:“这是她男朋友吧?年纪有点⼤啊?” 徐燕时随意扫了眼:“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靠,还说你不暗恋她,我那晚⼀看你的表 情,我就知道你丫肯定暗恋她!” “因为这是她们⾼中班主任。⽩痴。”


⾼冷哦了声,继续往下翻,“那这个总是了吧。挺帅的啊。” “这是她哥。” ⾼冷终于找到机会谑他了,意味深⻓的挑了他⼀眼:“知道不少 啊,连她哥都认识。” 徐燕时懒得再搭理他,嗤笑着撇开头:“⽩痴。” “你越骂我⽩痴,显得你越紧张,你知道你上次骂我⽩痴是什么时 候嘛?是你去参加⻙德⾯试的时候,当我知道你是唯⼀⼀个拿到⻙德 ⾯试资格的本科⽣的时候,我激动地跑去图书馆给你加油,你骂了我 ⼀句⽩痴。然后你后来告诉我,其实那时你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什 么,才会蹦出⽩痴两个字。” ⾼冷⽓⼉也不喘地说完,终于⾯不改⾊地⽤中指⼀推眼镜,⼀脸 骄傲⼜⾃作聪明地看着他:“我江户川·⾼冷说的对不对?” ⽓氛凝固,门⼝不知道谁喊了声开会了。 徐燕时拿起外套站起来,推了⼀把⾼冷的⼤脑门提醒他:“你刚刚 那⼏条朋友圈屏蔽她没?没有的话,别去开会了,不⼀定保证你能活 着出来。” 说完,⾼冷⽯化,呆呆地看着那⾼⾼⼤⼤⼜潇洒的背影勾着⾐服 阔步⾛了出去。 我靠!!!! —— 向园最早到,在会议室等了会⼉,等⼈陆陆续续来⻬。


她挺耐⼼地,全程安⼼地窝在椅⼦⾥打消消乐,⼤家对她都不是 很热络,但也好奇,男⽣⼤多是扫了眼,鉴定是个美⼥,就继续讨论 游戏去了,⼥⽣则把⽬光来来回回在她⾝上打量了⼏轮,还开了⼩ 群。 ⼩玲:“来,@鉴包⼤师,她⾝后那个chanel是真的?” 鉴包⼤师:“假的,⼈chanel12-18年都没出过这个款。” “鞋⼦呢?没看错,是jimmy choo?” “款倒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仿的,鞋⼦我不是很懂。” “买双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玲也有⼀双gucci的鞋⼦啦,再 说,富⼆代怎么会来我们这⾥上班。” “你们不⽤这么酸吧,⼈才刚来,万⼀是个好相处的妹⼦,怎么 办?” “我也觉得。” …… 李永标敲敲桌⼦,下巴⼀指坐在边⾓戴着⿊框眼镜的男孩:“张 骏,徐燕时和⾼冷呢?他俩怎么还没到。” 张骏刚要说话。 门⼝有⼈阔步过来,⼀声极为冷淡的“我到了”把坐在空调⻛⼝的 向园给冷得⼀个激灵。 向园没有抬头,仍是⾃顾⾃地低头玩消消乐。


但⼼思已经⻜了,⻓形会议桌,那道⾝影翩然越过⼏个⼈的位 置。向园低着头,听⻅椅⼦挪动的咯吱声,空调⻛暖暖地灌进她⾐领 ⾥,薄薄的料⼦搔着她肌肤,莫名勾起⼼烦意乱,⼿机消消乐⾥,再 也找不到相似的图⽚了。 其实徐燕时没那晚⻋上那么冷。 ⼀帮⼈在会议桌上聊天的时候,他也偶尔会插两句嘴,有⼥⽣跟 他搭话,他也低头浅笑,笑起来嘴⾓尖细,⽛⻮整⻬⼜⽩,完全就是 ⾼中时的清透模样。只是好像看起来⽐⾼中的时候随和了⼀点。 两⼈的视线,偶尔会在嘈杂的讨论声中相碰,⼜都默契地不动声 ⾊别开。 向园重新去盯⼿机。 ⽽徐燕时则跟⼀旁的张骏闲聊,声⾳或低或清浅地,带着点调侃 的,越过这半⽶房间,越过他们之间的重重⼭海,轻飘飘地穿进她⽿ 朵⾥,“解决了,⽼梁找⼈拿的板,等⼚家那边返⼯。” 张骏:“⽼⼤,咱们下次是不是得请⽼梁他们吃个饭啊,毕竟⼈家 这次帮了我们这么⼤的忙。” “再说,⽼梁不兴这个。” 李永标⼜敲了敲桌⼦,“⾏了,别聊了。时间到了,咱们开会,没 来的名字记⼀下,扣这个⽉绩效。” 秘书部的姑娘有点不敢下笔:“那谁也写啊?万⼀今年⼜扣我们奖 ⾦怎么办?” 李永标不耐烦:“那就别写了,⾼冷写⼀下。”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冷没后台吗? 徐燕时刚要说话,被⼈截断。 “算了,也不是什么⼤会,不⽤写了。我跟⾼冷认识。”向园放下 ⼿机,瞥了眼徐燕时说。 李永标⼀挥⼿:“⾏吧⾏吧。” 底下⼀⽚震惊,员⼯们⾯⾯相觑,这铁拐李居然这么听话?这⼥ 的到底什么来头,不是新进员⼯吗?怎么看着像空降总经理啊? “给⼤家介绍⼀下,向园,总部派下来的,是咱们技术部的新进组 ⻓。” 底下哗然。 李永标拍拍桌⼦,“吵什么吵,听我说完。”他指了指徐燕时,“你 们技术部分下组,你带⼀组,向园带⼆组,顺便分⼏个⼈过去,或者 你们⾃愿,愿意到⼆组的,⾃⼰举⼿。” 这他妈谁会举⼿? 向园咳嗽⼀声,找回场⼦:“没事,你们愿意跟着徐组⻓也⾏,我 点名要⼀个⼈就⾏了,我跟⾼冷熟,让⾼冷到我这组吧。” “你就要⼀个⼈?” “我先让⾼冷带着我熟悉熟悉公司环境吧。” 李永标觉得这⼩丫头挺精,还真是谁也不得罪。跟那某总的⼩侄 ⼥完全不是⼀个路⼦的,他莫名开始有点期待这⼩丫头能在这公司⾥ 折腾出点什么名堂来。


“徐燕时,你说呢?” “可以。” “⾏吧,那就⾼冷安排⼀下。” —— 会议结束,所有⼈陆陆续续散了,向园没⾛,坐在位⼦上地打了 会⼉消消乐。 令她没想到的是。 徐燕时也没⾛,抱着胳膊敞着腿,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前摊着 本笔记本,⽐他脸还⼲净,⼀个字没往上写。他好像从来都不写笔记 的。 ⻅她停下来,徐燕时低沉开⼝:“打完了?” “嗯。你还没⾛?” 徐燕时从胸前抽了⽀胳膊出来,漫不经⼼地合上⾯前的笔记本, 抬眼说:“⾼冷那条朋友圈不是针对你,因为这⼏年总部塞了太多⼈过 来,所以他反应有点⼤。” 她放下⼿机⼈往后⼀靠,笑得像个⼩狐狸:“⼲嘛,怕我欺负⾼冷 啊?徐燕时,我在你眼⾥就这么记仇?好⽍也是你兄弟的前⼥友,⽤ 不⽤这么针锋相对啊?” 徐燕时⾃嘲地低头⼀笑,那线条流畅的眼尾低垂着,没情绪的 紧,冷淡得要⼈命:“咱们之间不聊封俊,是不是没得聊了?找话题呢 还是找打呢?”


第6章 向园吃惊地看着他,觉得这话不像是从他嘴⾥能说出来的,眼睛 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懵了。徐燕时说完也有点后悔,但有些事没必要 跟她解释。 “你跟封俊吵架了?”向园⼩⼼翼翼地问了句。 “没有。”他把⼿拿下来,抄在兜⾥,⼈还是懒洋洋地靠在椅⼦ 上,微撇开头,留了个冷淡的侧脸给她,“很久没联系了。” 向园若有所思地⿎着嘴点了点头,“我也是,毕业就没联系过 了。” 他⼜嗯了声。很久前那时候刚喜欢他的时候,每次他冷冷淡淡说 嗯的时候,向园⼼⾥都忍不住冒粉红泡泡,⼩⿅砰砰乱撞。明明只是 ⼀个简单的对话—— “你吃了吗?” “嗯。” 她却欢呼雀跃地在宿舍⾥上蹿下跳,外加三百六⼗度原地旋转⼀ 百⼆⼗圈,好像他答应给她摘天上的星星⼀样。 那是他们最年轻最美好的模样。他没有喜欢上她,现如今两⼈都 已成年,还在这名利欲海中打滚多年,看尽⼈间婆娑与那些过眼成灰 的感情。傻⼦才相信爱情。 向园低下头,重新打开消消乐专⼼致志刷榜分。 沉默⽚刻,徐燕时站起来,单⼿抄在裤兜⾥,另只⼿拎着本⼦, 硬邦邦的边⾓在桌上郑重地敲了两下:“⾛不⾛?”


向园下意识回了句:“等下,打完这把。” ⼜觉不对,狐疑抬头,撞⼊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你在等 我?” 徐燕时冷冷⼀笑:“不然?我花这个美国时间在跟你叙旧?” 向园窘:“不是……下班了吗?” “还有⼗分钟,”他低头看了眼表,⾷指敲了敲表盘,“技术部还有 个会。” 向园⽴⻢退出⼩程序,把⼿机丢进包⾥,边把⽿边碎发随意拨到 ⽿后,边嗔怪地看着他:“你怎么没早告诉我呀。” 说完,也不等他,率先夺门⽽出。 她个⼦不算⾼,⼀⽶六⼆,只是有⼀双⻩⾦⽐例腿,⾼跟鞋往脚 上⼀登不知道的以为她有168。完全靠⼀双笔直匀称的⼤⻓腿撑着。 向园匆匆⾛到会议室门外,⻅他没有跟上,有路过的员⼯跟她打 招呼,她觉得要树⽴⾃⼰良好的形象,于是暗戳戳地站在门⼝,那被 ⼈议论了⼀整个会议的包晃晃荡荡地随意挂在⼿臂上,两只⼿在嘴边 摆成喇叭状,微微曲着⾝⼦调⽪地冲会议室门⼝喊道:“徐燕时,别玩 游戏了啊!赶紧,技术部开会呢!” 她喊完就贴着门⼝的墙壁等,也没往⾥看。 然⽽那个下午的会议室,徐燕时听完那恶⼈先告状的话语,半个 ⾝⼦靠着会议桌,双⼿环在胸前,低着头,难得露出⼀个明朗的笑 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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