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NC085 玉米城狂想曲 - 陈健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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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孟 ...1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2. 阿春 ... 9

3. 凤姨的星期三... 20


4. 当男同学都聚在一起时... 31

5. 小薇 ... 44

6. 心理战 ... 57

7. 穿破鞋的好人 ... 69

8. 高歌集团的阴谋 ... 88


9. 各种危机 ... 102

III









10. 黑象号 ... 117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11. 马戏团 ... 131



12. 纹着 C 刺青的男人 ... 146
13. 白兰他性格的节奏 ... 164

14. 黑猫再现 ... 178

15. 天呕之音 ... 191

16. 总有这么一天 ... 203

终章 狂想曲尾声 ... 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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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1 小孟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铃……”
玉米城里唯一的华小 思源小学放学了。校

门外热切等候孩子放学的家长、挤得道路水泄不通
的车龙，都让天气热上加热。
五年级 B 班的小孟背着书包啪嗒啪嗒地从课室里

走了出来。在出校门前，他对在旁站岗的主任点了
下头，精神奕奕地喊：“主任再见！”
“小孟，你怎么还没买伞？快晒得像非洲人

咯。”主任想吓唬他，以藉此让他去买把伞。
“主任，非洲人可帅了！”
“为什么？”主任对孩子的回应感到好奇。

“因为跑得可快了！”说完，小孟便一溜烟地
往外跑去，留下主任在原地啼笑皆非。

出了校门，小孟经过学校外的商店时看见一群
学生围堵在商店门口。通常，他们是一群正等候校
车第二轮载送或家长接送的孩子。

“来，来，来……”商店太子爷阿豹一手搭在
自己身边的扭蛋机上说，“这台扭蛋机可厉害了，
只需两枚 50 仙就有机会抽到价值 200 元的手表哦。”

阿豹一脸嘚瑟：“最重要的是，附近方圆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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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只有我们有！”
“哇 ”学生们异口同声地惊叹着。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哈哈！今天，为了让你们尽情地玩……”话
未说完，阿豹突然一脸真诚，表情转换得比过山车

还快，“我阿豹不怕日晒雨淋，走遍大街小巷，为
你们收集了大量的 50 仙，就是要帮你们抽到！”
学生们掌声四起，欢呼声此起彼落。

“不要掌声也不要尖叫……要玩的请到柜台换
钱。”阿豹从高亢激昂变回一脸冷漠。
柜台里面的大婶坐着候命，小孩们蜂拥而至。

阿豹看着柜台前挤满了人，搓着双手高兴不已。
“请问这个扭蛋机里面有几个扭蛋啊？”
“总共 150 个。”阿豹望着柜台得意忘形，看也

不看身后发问的学生就回答。
片刻后，他觉得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才回过

神来。
“可能吗？！”发问的学生故意提高音量，引
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
阿豹知道发问的就是身后的这位学生。转身一

看，果然没错，就是小孟！
“1 元的扭蛋总共只有 150 个，却有机会抽到

200 元的手表？”小孟一脸惊讶，圆滚滚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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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不住问号，“ Uncle，这样我们抽完你不就还亏
5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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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台里的大婶一脸茫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盯
着小孟看。

阿豹有不好的预感，急忙用食指贴紧自己的
唇，示意小孟闭嘴。
小孟不予理会，有意望向柜台前的学生群，大

声说：“如果我是 uncle，我就用 150 元抽完扭蛋，
这样的话我卖掉手表就可以赚 50 元了咯。”
接着，他语重心长地怀疑道：“还是……”

阿豹食指贴唇的那只手臂开始冒出青筋，他瞪
大眼睛看着小孟，表情十分凶狠。
小孟继续一脸天真无邪，道：“还是里面的手

表根本就不值 200 元？”
柜台前，学生们议论纷纷。

小孟假装被自己的发现给吓着，睁大了眼睛，
自捂嘴巴。
然后，他放开捂住嘴巴的手，继续说：“还
是……里面所有的扭蛋加起来都不超过 150 元？”

这时，刚好有几包零食掉到了地上。
柜台前的学生们如梦初醒，倒抽一口冷气，顿

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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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豹气得面红耳赤，却只是咬牙切齿怒视着小
孟，不敢作声。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果然，学生们听了小孟的言论后纷纷点头称
是，围在柜台前的学生也作鸟兽散。

一个肥胖的学生立即放下手里的两枚 50 仙硬
币，从大婶手里夺回 1 元钞票。大婶目瞪口呆，对事
情的发展之快感到错愕不已。

此时，小孟惊见阿豹怒视着自己，觉得不妙。
于是，他怯懦地打圆场说：“不过，我相信 uncle 不
会骗人。”

接着他低头快步走向柜台换了两枚 50 仙。
小孟从扭蛋机里抽到了一个吉蒂猫的锁匙圈。
“这是我要的锁匙圈！”他高举锁匙圈欢呼，

接着蹦蹦跳跳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学生们见状，都觉得耐人寻味。

“他是笨蛋吗？知道阿豹骗人还去抽。”其中
一位学生说。
阿豹握紧拳头，心想，又是小孟。
不久前，阿豹曾经将逾期的零食摆在柜台上便

宜叫卖。虽然顺利获得学生青睐，但却被小孟及时
识破诡计而不了了之。那次事件过后，前来购买零

食的学生们都开始留意食物的保存期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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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堆被逼扔掉的逾期零食，再加上这次用廉
价锁匙圈包装成扭蛋的变卖失败……这一切都怪小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孟！
阿豹顿时气上心头，忍不住想踢地上的流浪猫

来发泄，却因为误踩猫尿而滑倒，跌了个四脚朝
天。
学生们看着作恶多端的阿豹自作自受，被逗得

不亦乐乎。一个胖子声嘶力竭地喊：“阿豹撒猫
尿！”
又是一片笑声。

“……”阿豹浑身难闻，顿时觉得自己无地自
容。






小孟每天回家的路上，都会经过一条小巷子，
里面有卖炒粿条和卖煎蕊的摊贩车。
“嘿，小孟！又是一包炒粿条不加料吗？”长

得很高的炒粿条档主老九身材瘦削，一只手拿着锅
铲快速地翻炒着粿条。
“嘿！炒粿条油油！煎蕊冷冷哦！”戴着金丝

眼镜的印度大伯韦德拉顶着大肚腩，摇着手上的铃
铛吸引小孟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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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档食物平时都是小孟的最爱。每逢星期
三，小孟就会根据当天的心情光顾其中一个档口。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久而久之，小孟便激起了两个小贩的好胜心，争着
卖食物给他。

小孟掐指一算，炒粿条不加料和煎蕊都是 2 元，
身上还剩 2 元 50 ……他伸手进裤兜里掏钱时碰着了
吉蒂猫锁匙圈，才惊觉身上只剩下 1 元 50 仙，立刻

脸色一沉。
“啊！”小孟说，“差点忘了今天姑姑有留东
西给我吃！”

他说完便跑出了巷子。
“这小子……”老九无奈地笑了笑。
韦德拉转过头来问老九：“喂，他姑姑有煮咩？”

他熟练地用塑料绳捆紧顾客打包的煎蕊，还不
忘强调：“今天是星期三咧！”

“我想他啊……该是今天的零用钱花完了。”
老九等到锅上的猪油渣被炸得香味四射后，便抓起
一把粿条放入锅里翻炒，顺手用肩上的毛巾抹了抹
脸上的汗。

“唉，I can offer him for free lah！”韦德
拉摇摇头，一边数着顾客付的钱，对顾客说，“少

了 10 仙…… Than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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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嬉皮笑脸地将钱放进生锈的铁罐里。
“十年了……小孟的爸爸阿春死了也将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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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吧？”老九将豆芽和青葱撒在粿条上继续翻炒，
最后敲了颗鸭蛋入锅内，摇着头唱，“家家有本难

念的经……”
“阿春如果没死，我们应该还能在市集摆摊
吧？”韦德拉感慨地环视巷子，阵阵异味从摊子对

面的沟渠传来，摊子靠着的店墙发霉后长满了厚厚
的青苔，周围开着的几张桌子也从未满座过，冷清
的生意正好和凄凉的气氛相对应。

老九用旧报纸打包炒好的粿条时，在报纸上看
到了附近爱歌城的地产广告。他说：“我们住的玉
米城啊，看来也活不久咯。”

老九将打包好的炒粿条递给了站在他档口前等
候的老婆婆。正当老婆婆放下两手提着的破铜烂铁

想去掏钱时，他却喝止说：“哎呀！不用啦，请你
的。”
“谢谢……”老婆婆不断点头道谢，领过炒粿
条后又再拿起破铜烂铁走出了巷子。

韦德拉见状，调侃老九：“唉，等我老得连煎
蕊都做不了了，好希望到时也遇到一个像你这么慷

慨的小贩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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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大笑说：“哈哈哈！你说话总是那么夸
张，难怪阿凤那么讨厌你。”

突然，一阵冷风吹入巷子口，让老九不禁唏
嘘：“要是等你老成那个样子了，还有年轻人像我
们这样情愿留在玉米城里摆摊的话，再说吧。”

2 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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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2010 年）
一艘晃晃悠悠的舢舨到了码头才有了停靠，舢舨

上的人又回到了家乡。他内心澎湃地看着岸上的路牌
玉米城，感觉自己这些年里仿佛从未离开过。
玉米城，一个位于缤纷州南部的沿海城市。这座

老城把高楼和摩登住宅区拒于门外，保留着英国殖
民时期的店铺、洋房和新村。由于早期城内大部分
的市民都靠种田和捕鱼维生，皆深知盘中餐得之艰

难，便把这份共识和对食物的敬仰化成训示，帮这
地方取名为“玉米城”，要大家如玉般珍惜食物。
多年来，城里的人一起维护着这座老旧的地

标，在蕉风椰影下和平相处。
唯独过去曾和玉米城港口一起壮大的那片海，

没有随如今残旧的港口一并老去，就如这里的食物
一样 旧的炉火继续燃烧，反而受到了越来越多
人的喜爱。

靠近玉米城港口的市集尾端是远近驰名的饮食
角落，云集道地美食。市集的人潮多数来自船务和
买菜的主妇们，议价声里掺杂了马来话、华语、潮

州话、福建话，甚至还有客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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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的人潮到了将近中午才逐渐散去。一位妇
女踩着自行车，后头载着一个4岁大的男孩，小心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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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地绕过市集里的人前进。
小男孩在后头用手拉了拉妈妈的衣角，指着前

方不远处的摊位说：“妈！我要吃炒粿角！”
“哎呀，又吃炒 粿角，你吃完记得喝多点
水……”妇女一边低声嚷着，一边把自行车踩向炒

粿角的摊位前面。
妇女把自行车停在档口前：“老板娘，打包一
包不要辣椒的。”

看起来大约 40 岁的“老板娘”凤姨留着一头短
发，身材矮且微胖，看起来短小精悍。她把粿角从
长方形的容器里倒入锅上。

一颗颗切丁的粿角碰着了热锅，升起的油烟带
有一股清甜。凤姨没闲着，忽地使出双手的狠劲，

用两支锅铲铲起了粿角后不停翻炒。不一会儿，原
本白色的粿角便泛金黄色。她一手撒完酱油后再
将豆芽、菜圃和青葱洒入粿角的阵容里。持续翻炒
了一会儿后，她敲了一颗鸡蛋到锅里，用润滑的

蛋黄和蛋清渗入粿角和其佐料的缝隙之间。再捞
起之际，所有材料已经融为一体 这就被唤作

“炒粿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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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好的粿角并没有被打包起来，反而是被凤姨
装在盘内。等她摆完盘，回过神来才发现站在档口

前面的妇女，她尴尬地苦笑说：“不好意思，炒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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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卖完了。”

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小男孩听到“完”一字便皱
起眉头嘟了嘟嘴，失望的样子表露无疑。
“那盘炒好的不是我们的吗？我刚说打包啊，

你现在才说你卖完了？”妇女不悦。
凤姨对妇女感到抱歉，说：“不好意思啊，可
是这盘是预留的……”

“哼！儿子，我们还是吃隔壁档的椰浆饭
吧！”她推着自行车往隔壁档口走去。
“不好意思，卖完了。”卖椰浆饭的王伯伯插

嘴。
自行车后座的男孩听了，双手抱着肚子，沮丧

地低下了头。
“这一盘不是没有人的吗？”妇女不甘心地指
着档口前面，一盘盛在香蕉叶上的椰浆饭。散发淡

淡椰浆味的白饭淋上了咖喱汁，伴有咖喱鸡块、炸
江鱼仔、花生和数片黄瓜。
王伯伯直认不讳：“哦，那一盘有人要了的。”

“又是预留？这里不是餐馆咧，这里可是菜

12 Youth小说 冒险馆





市！”妇女不耐烦地摊开双手，比划着四周冷清的
环境，大声强调，“这里可是快打烊的菜市啊！”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菜市？不。”一个声音从妇女的背后传
来，“这里可是整个玉米城的厨房呢。”

自行车后座的小男孩转过头去，只见后面站着
一个中年男子。男子顶着光秃秃的头，右眼戴着一
个黑色的眼罩，魁梧的身体套着长长的风衣，左手

的义肢是一支铁钩，活像个从卡通里头走出来的坏
蛋。
“呜哇……”小男孩被他的装扮吓着，不禁哭

了起来。
“哭什么？”妇女边说边转身，看见光头男子
的凶悍外表后瞬间脸色铁青，二话不说便跨上自行

车一溜烟地逃跑了。
炒粿条的老九看见后，用肩上的破毛巾抹了

抹汗，语带颤抖地向旁边炒粿角档口的凤姨说：
“阿……阿春回来咯。”
市集里，原本守住饮食档口的小贩们见到阿春
的到来后，纷纷捧着各自预留的食物走出摊位，把

它们集中放在其中一张长桌上，像是为了“供奉”
他而准备的盛宴。

桌上的食物都是小贩们为多年后回乡的阿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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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的“欢迎礼”，只不过他们摆放完食物后都站
得老远，个个紧绷着脸深怕他会吃人似的。

口。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阿春假装对这尴尬的气氛视若无睹，
他越过小贩们，朝那桌摆满食物的座位走去。

他才一坐下来，凤姨也一并坐了下去，开门见
山地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周围的小贩们听后咽了口口水，凤姨求的正是

大家迫不及待想知道的答案！
大家都是念在和阿春死去的父母还有凤姨的交
情上，才对阿春的出没知情不报。然而，一个活生

生的海盗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平时安居乐业的玉米城
里，大家又难免为社区的治安和自己的人身安全感
到不安。

阿春放下筷子，认真回答她的问题：“这次来
是因为林叔通知我小时候很照顾我的八爷去世了，

我待会儿拜完他就走。”
语毕，他脸色凝重地看了眼暂停营业的叻沙档


“呵！”凤姨讽刺道，“爸妈在天之灵，要是

让他们知道了应该会对八爷羡慕嫉妒恨吧？”
阿春委屈地说：“姐，爸妈去世的那段期间我被

警方盯得很紧，你是想我回来后被抬着出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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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姨听后一时沉不住气，当着阿春的面大
喊：“那就不要当海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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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阿春摇摇头，抓起筷子，愁眉不展
地吃着桌上的食物。

老九为避免场面变得尴尬，便帮阿春说好话：
“唉，凤啊，阿春回来也待不久，你就不要动气
啦……”

凤姨指着缩在旁边的小贩们，问阿春：“小时候
很照顾你的又何止八爷？这里的每一个小贩都是从前
妈的朋友！看他们现在看到你还要怕成什么样子？”

老九感到自己被凤姨瞧不起，说：“怕？我们
只是太久没见到阿春，有些生疏而已。对吧？”
语毕，他看向身旁的老伙计们，才发现自己被

孤立于一旁，怨道：“你们这群胆小鬼！”
卖煎蕊的韦德拉低声回应老九：“你……你以

为阿春还是那个偷我椰糖吃的小孩子吗？海盗在海
上可是杀……杀人的咧！”
凤姨听了，拿起桌上的炒粿角，就这样泼向了
韦德拉，警告他说：“你！住嘴！”

韦德拉脸上沾满了炒粿角碎屑，从鼻孔里擤出
了一根豆芽后，自知理亏地答道：“是……是。”

“哟！这么人齐呢！”这时，姗姗来迟的林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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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约满周岁大的孩子，
“这小子啊，跟小时候的阿春一模一样，老爱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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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
凤姨看见那孩子后愣了一会儿，问林叔：“谁

的孩子？”
“阿春的啊！”林叔抓着孩子的小手，逗他说
话，“快！叫姑姑哦。”

“这……”凤姨听后不知所措，“真的是……
够了。”
她转而对阿春抛下冷冷的一句：“你拜完八爷

后就给我赶紧滚回海上去。”
说完便起身去收拾档口。
林叔无奈地说：“唉，她还是不能好好地帮自己

弟弟办个欢迎会……都快二十年没见了，对吧？”
阿春看着地上零散的炒粿角，惋惜道：“妈妈

的炒粿角，好久都没尝到了。”
老九对凤姨的口是心非看不过眼：“哎呀，这
阿凤虽然嘴硬，但她要你赶快离开这里的本意，其
实是比谁都怕你在这里被捕。”

“姐是多虑了。”阿春冷淡地回应道，“为了
避免走漏风声，我是瞒着船里的人，独自带孩子搭

捕鱼的舢舨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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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真是的，临时才通知我你要过来，害大
家没时间准备，只好以食代礼了。”阿春的孩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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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怀里熟睡。
阿春轻声回应说：“本来我是想让姐姐看看这

孩子，但看来她对步入歧途的我始终怀恨在心。”
林叔抚摸着孩子的头说：“阿春，你这次连孩子
都带回来了，绝对不只是为了到八爷那里上香吧？”

阿春听后脸色一沉，保持沉默。
林叔觉得事有蹊跷，便忧心忡忡地问他：“阿
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阿春看了看天空，有意扯开话题：“看来快下
雨了，我得赶在下雨前去玄武宫一趟买拜祭用品，
就麻烦你先看着小孟咯。”

他说完便起身往街场的方向走去。
“欸！那里……”林叔看着阿春越走越远，只

好自言自语，“那里正在装修啊，怎么没听完就走
了。”





玉米城的市中心“玉米城街场”是一条长八百

米、宽六米的街道，一座座老旧的洋式店屋纵横于
街道两边。街场的全盛时期是八十年代，西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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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总会、大戏院和玄武宫夜市都是当时年轻人首选
的聚会圣地。由于靠近港口，这里的货品出了名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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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物美，尤其接近新春时期更是车水马龙。
阿春绕过胡乱停放的车辆，自言自语：“街场

现在都不够位子停车了。”
矗立在左排店屋中间，拥有开放式庭院的古庙
玄武宫，是一座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华人传统建筑

物。庙前保留着逢过节便上演潮州剧场的戏台，戏
台下方则被夜市贩卖熟食的摊格包围着，逢入夜即
亮起七彩缤纷的灯光，是夜猫子流连忘返的地方。

突然，雨倾盆而下，街上的人纷纷作鸟兽散。
阿春脚步仓促地走近玄武宫门口，却发现庙的
大门深锁。他看着写着“定期维修中，闲人免入”

的告示牌，惊叹：“啊！竟然在装修？”
此时，因恶劣天气停工的建筑工人从庙的侧门

走了出来，连门都没锁上便赶着结群离去。
阿春见状，突然萌生一个不好的想法。
他等建筑工人走远后，静悄悄地从侧门溜进了
玄武宫。

玄武宫大堂内供奉着大尊小尊的神像，弥漫着
淡淡的檀香味。天花板被两根盘着青龙的红柱给撑

高，有几处还因为下雨而滴着水。宫里的装潢由于

18 Youth小说 冒险馆





常年被烟火熏而裹上了一层灰，让人分辨不出缺的
到底是光还是新的色彩。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阿春绕过柱子下方的一对小石狮，向摆放神料
用品的柜台走去。

他高兴地道：“哈哈，原来只是修补屋顶，柜
台里的货品都没搬走呢！”
他拿起包装好的祭拜用品，并把一叠钞票塞入

了左边的乐捐箱。
他刚转身想离开，却惊见一个穿着雨衣的人站
在自己面前。

乍看之下，这个披着雨衣头套的神秘人身高近
两米，他苍白的肤色在昏暗的室内尤其显眼。
阿春以为是回来锁门的装修工人，便解释

说：“我是来……”
神秘人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一件黑色的物体。

“啾！”
阿春当下身体抽搐了一下，感到心跳突然猛地
加速。他把视线往下挪，只见自己满腹鲜血，蔓延
全身的疼痛感使他整个人瘫软，倒在了地上。

“为……为什么……”
这时，三个面无表情的人陆续从侧门进来，并

关上了门，发出“喀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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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宫瞬时成了间密室，空气的沉重和伤口的
痛楚逼得阿春快窒息，强烈的绝望感令他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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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身处于一间帮信众祈福的宫庙。
“哒……”其中一个长着龅牙的男人推着长形

的垃圾桶走到了阿春身边，像是准备用它来“收
尸”。
“跟踪了你那么久，一直找不到地方下手，想

不到你却为自己找到了最佳的葬身之地。”
神秘人把装有消音器的枪口重新对准血泊里的
阿春，并发出狡黠的笑声：“嘻嘻……在海上靠

‘老板’发了财还想回来自首？出卖‘老板’对大
家都没好处，不是吗？”
雨衣的衣袖宽松，神秘人持枪时露出了纹着 C 字

母刺青的手臂。
阿春瞬时恍然大悟，睁大了双眼说：“你！

呃……”
他使尽浑身的力气想说话，却只能将清晰的概
念转化成逐个字句缓慢吐出：“你……是……”
“轰隆！”伴随着滂沱大雨的雷声，在霎那间

惊动了玉米城里的人们。

3 凤姨的星期三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玉米城附近有座华人新村唤作洗手村，住户的
家都是以木作墙、以锌板盖顶的老房子。

洗手村村尾有座仙鹤庙，和住家隔着一座小
桥。桥下清澈的河水深约一米，洗手村的名字即源
于此河，在缺乏供水的年代，这里便是前人以双手

洗涤任何污垢的好地方。
仙鹤庙周围翠竹簇拥，说过了桥以后便是仙鹤
庙的领地也并不为过。自从玉米城港口附近的菜市

在九年前被拆迁后，凤姨便在庙外的空地上搭起棚
子卖炒粿角，并且一卖就卖了快十年。
“欸，凤姨，一包不要辣椒。”骑在摩托车上

的年轻人看起来约 15 岁左右，衣裤上都是电油的污
迹，是一名修摩托车的实习技工。

凤姨正用铲子刮着粘锅的残余物，随即两手一
摊，说道：“辉啊，你来得慢，我都卖完了。”
“卖完了？为什么这边还有一包？”阿辉指着

档口内的一个菱形包装物。
“这是我的！”突然出现的小孟一把将炒粿角
抢了过去，还向阿辉吐了吐舌头。

“幼稚。”阿辉翻了个白眼，“那我还是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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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去老九伯伯那里打包啦，凤姨再见。”
说完，他连头盔都没戴便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凤姨跨上摊贩车，问：“怎么今天星期三跑来
这里？没去找老九伯伯他们吗？”

“哎哟，别提了，我今天不想吃。”小孟走在
凤姨旁边，帮她推着摊贩车。
凤姨吃力地踩着摊贩车。她不忍心让小孟吃那
包卖剩的凉粿角，便对小孟说：“可别打那包炒粿

角的主意哦，那是我留给自己的午餐，星期三我可
没在家里煮。”

小孟把炒粿角放回摊贩车上：“等下我们经过
老街时，我再去吃福建面啦。”
九年前，玉米城边有一大片的海被填了，连带

靠近港口的菜市也被拆了，用作发展一座摩登奢华
的城市 爱歌城。爱歌城里的购物广场、特价连

锁店和高级餐厅严重影响着街场的生意量，导致很
多店铺都陆续结束营业。当年人们口中的“街场”
早已沦为如今的“老街”。
下午的老街尤其冷清，以前互相争艳的洋式店

屋近几年来因年久失修而显得黯淡失色，有些人去
楼空的店屋外头更是睡着流浪汉。比起以前，往来

的车辆虽然变多了，但会在此停留的却寥寥无几。

22 Youth小说 冒险馆





小孟走在街上不仅得避开一堆又一堆的垃圾，
见着了满身疙瘩的流浪狗拦路还得绕道而行。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凤姨把摊贩车停在了一家寿板店外，然后从车
下面的储藏柜里拿出了一叠纸。

“姑姑，我帮你吧！”小孟看见凤姨手上那厚
厚的一叠纸，便向她要了一些。
“好啦，你贴完手上那些就去找东西吃吧。”

凤姨把一小部分的纸和浆糊分给了小孟，另外掏
了 5 元给他。
小孟欣喜万分地接过 5 元和工具：“谢谢姑姑！”

他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后，先走到旁边的电线
杆，接着把浆糊涂抹在纸张后面，再牢实地将纸贴
在电线杆上 那是一张寻人启事，上面印着一张

中年男子的脸孔，名叫李春，年龄为50岁，在十年
前于玄武宫失踪。

“姑姑，十年来，你每个星期三更新这些传单
一次，可是我爸说不定真的如韦德拉伯伯说的，中
了枪后被坏人丢进海里，最后被蛤吃了。”
凤姨听后满脸不悦，骂道：“你别老是听韦德

拉说些有的没的！只要尸体一天还没找到，你爸他
就是活着的。”

“我也是这么希望啦……可是如果爸还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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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警察会将他捉走吧？他是海盗啊！不管是韦德
拉伯伯还是林叔都是这么说的……”小孟总是从一

玉米城狂想曲, 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班老街坊那里听说他海盗爸爸的过去，他想象中的
爸爸就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他要是出现的话……”
凤姨说到一半，将新纸贴在电灯柱上，覆盖住
被雨水弄糊了的旧纸，顺手在上面拍了一下：“我

要他吃完我的炒粿角后再滚回海上去。”
“那我呢？”小孟没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姑姑，我去华叔那里等你哦。”完成工作的

小孟径直朝玄武宫后排的店屋走去。
玄武宫后街有一排老旧的店屋，多年来屹立不
倒的就只剩下玫瑰茶餐厅了。他们以脍炙人口的碳

烧咖啡和古早味福建虾面闻名，靠着一班鼎力支持
的老街坊和熟客维持着生意。

在这种上班日的星期三午后，小孟就是店里唯
一的客人。
小孟坐在椅子上来回摆动着双脚，朝店门口的
卖面摊子喊：“华叔，一碗福建米粉面，大的！”

华叔背对着他回应：“是是是，请大爷先就
坐。”

他抓了一把米粉和黄面条放进烫面的漏勺里过

24 Youth小说 冒险馆





了几次滚水后放入瓷碗，接着淋上用猪排骨和鲜虾
熬煮而成的汤，最后加入鸡脚、水煮蛋、猪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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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骨和虾仁，并撒了一小撮的油葱酥在上面。
“华叔，你是不是只让我嗅却不让我吃啊？”

小孟催他，“我好饿啊！”
“这孩子真是……”华叔用匙羹舀了一勺辣椒
摆在碗里面。

“来了！来了！”他捧着面走到小孟的餐桌边。
辣辣的鲜虾汤和丰富的佐料令小孟嗅了更饿，
拿起筷子吃得“嗖嗖”声作响。

华叔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说：“今天真勤劳
啊，放学后跟你姑姑一起去贴纸呢。”
“吧唧……”小孟一边咀嚼着肉，一边用纸巾

拭去流出嘴边的辣椒油，咽下肉之后说，“华叔，
你帮我劝姑姑不要再找了，虽然我没有爸爸，可是

我会很快长大保护好自己的。”
华叔摸着小孟的头，说：“小孟啊，你爸爸终
究还是她弟弟啊。是你爷爷奶奶走了以后，她唯一
的亲人。”

“可是本来姑姑在家就没怎么休息了，还要每
个星期三卖完炒粿角后踏着摊贩车到处贴纸……”

“你爸就是星期三失踪的……”华叔看着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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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的寻人启事说。
“或许星期三对阿凤她来说，本来就是一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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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日子吧……像现在这样抱着希望去度过这一
天，可以让你姑姑心里好过些也说不定。”

“是这样的吗……”但愿如此，小孟用匙羹打
捞着汤里所剩无几的面碎。
两人就这样坐在冷清的茶餐厅内，一边说话一

边看着凤姨为了张贴寻人启事而经过店门口无数
次，看着她手上那叠纸慢慢地变薄。





洗手村村口的对面是八两金组屋区，由四座五

层楼高的组屋分成两排并列着。小型组屋采用老式
的建筑设计，每个楼层设有两排房子，它们大门相

对惟中间隔着一个天井。
小孟和他姑姑住的A座组屋屋龄最旧，有四十年
之久，而他们所住的 A 座一楼，如今住户已少至仅剩

两三家。
“嗒！”一滴水从天花板上渗了出来，滴在空
的塑料罐里异常刺耳。

“嗯……”小孟蹲在罐前，若有所思地抬头瞧着
渗水的地方，“姑姑，这水如果凑成一罐不倒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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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这样我们就可以省掉冲凉跟抹地的水了。”
“傻孩子哦，那水源来历不明，估计楼上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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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又用水了吧。”凤姨捧着菜从厨房里出来，“都
滴了几个月了。”

“外劳也不错。”小孟跟着姑姑到大厅的餐桌
前，“至少提供我们免费的水冲马桶。”
凤姨用筷子将桌上的每道菜都夹一些分别放进

了两个装饭的便当里：“等下带饭给林叔时，记得
路上小心。”
“姑姑……”

“嗯？”姑姑回应。
小孟指着电视柜里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阿
春和同伴在一艘白船上拍的合照：“为什么爸爸的

朋友连一次都没来探望我们呢？”
凤姨想了一下，说：“他们是一群见不得光的

人啊，连这照片都是从你爸遗留在林叔家的行李中
找到的。”
照片里最让小孟在意的不只是阿春，还有那站
在他身旁特别显眼的高个子男生，看久了还会让他

感到不寒而栗。
“那我出门咯。”小孟背着书包步出门外，一

手拿着装衣服的环保袋，一手拿着装便当的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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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阴暗的楼梯口。
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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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阶梯传来。小孟顿时提高警觉，抬头一看，
走下来的是一个瘦削的印尼男子，手臂上还有一个

显眼的 C 刺青。
印尼男子用他那双浑浊的大眼睛盯着小孟看，
让小孟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小孟等他下楼后才松

了一口气，随即跟着走下了阶梯。
凤姨每天都需要在凌晨 3 点起床为炒粿角的生意
做准备。由于他们住的房子小而且隔音极差，她为

了避免做杂务时发出的噪音在凌晨干扰到小孟的睡
眠，所以每逢上课天，她都会安排小孟到林叔家里
过夜，为的就是要小孟养足精神去上学。

林叔就住在仙鹤庙隔壁的木屋。作为庙祝的他
不仅在特定日子里充当庙的乩童，每天早上还兼职

思源小学的保安，一直工作到下午 5 点为止。因此，
每天清晨林叔骑摩托车到思源小学上班时，也顺便
载小孟去上学。
“哼！”林叔这一哼，从嘴里喷了几个饭粒在

小孟的脸上。
小孟用手背抹走粘在脸上的饭粒，准备听林叔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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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你爸还在，我在城里仗着他和他干爹
的身份，谁都得怕我三分，可说是相当威风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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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止当过洗手村村长，还为了能跟你爸保持联
络，成为城里第一个拥有卫星电话的人！”林叔在

家只穿着短裤，露出了上半身的刺青。
“林叔，我每次问我爸生前的故事，你总是说
着说着就重复说你自己的故事……”小孟抱怨道。

“哦，是吗？”林叔一愣，然后三缄其口，
“你爸是人人闻风丧胆的白象海盗团船长，然
后……呃……”

小孟觉得不耐烦：“林叔，你是不是怕说太多
会破坏我对爸爸的印象？我本来都知道海盗是恶人
啊，但我只是想多了解自己的爸爸，真不明白林叔

你在介意什么……”
林叔吞吞吐吐地说：“你爸是坏人没错啦……

但他对玉米城和这里的人都算友善了，毕竟他是这
里长大的嘛，而且……”
“而且？”小孟追问。
林叔嗤之以鼻，说：“而且身为玉米城的老乡

民，我们最憎恨的还是那该死的高歌集团发展商。”
小孟翻白眼：“唉，林叔你又来了。”

“高歌集团”是林叔常挂在嘴边咒骂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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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因此得知他们就是在玉米城码头附近盖起奢华
都市爱歌城的发展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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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愤怒地说道：“他们填了玉米城边的一大片
海，并拆了靠近那里的旧菜市，建了一座叫爱歌城的

高级城市和租金高出三倍的新菜市，逼得你姑姑和其
他小摊主沦落为四处摆摊的街头小贩，而那些大财团
所经营的专卖店更是处处打压着老街里的小商家！”

林叔悲从中来：“玉米城是一座老城市，他们
的崛起害我们这群目不识丁的老一辈无处可逃，生
活更是每况愈下……”

小孟听了只觉得肩膀渐渐沉重，一时不懂得如
何回应林叔。
林叔脸色凝重，久久无法释怀：“现在大家都

只知道去爱歌城，玉米城的年轻人都只会往外跑
了……”

“哼！”小孟一哼，也从嘴里喷了几个饭粒
到林叔左胸纹身的青龙嘴边，“我长大后一定要当
这座城市的代言人，把这里的好人好事推广到全世
界！到时候让所有人都重新爱上这里！”

林叔被口出狂言的小孟逗得乐不可支：“就凭
你？”

“不！是大家！”小孟胸有成竹地回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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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城的东西最最最好吃了！人家肯定也会喜欢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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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林叔看了看墙上的钟，“你说你
今天整个下午都跟你姑姑去贴寻人启事，那你学校

的功课……”
没等林叔说完，一个冷颤使小孟挺直了背脊，
连忙跳下餐椅跑到客厅里。

“糟了！”他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搜出一本又
一本的作业，急得快哭了。
林叔没好气地从厨房里朝客厅喊道：“大厅的

桌上放满了神料用品啊，你要收拾一下再放你的作
业簿！”






隔天凌晨 4 点，凤姨独自在厨房内煮着待会儿备
用的粿角。她一边搅拌锅里的面糊，一边在原地轮
流跺着脚，以减缓长时间站立所造成的疾痛。

“滴！”正当她站着昏昏欲睡时，被落在塑料
罐里的水声给惊醒了。
她往厨房外一瞧，看见透明的罐子里有一只吉

蒂猫浮在水面上，煞是有趣。
“这孩子……”凤姨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4 当男同学都聚在一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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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 10 点的天气晴空万里，思源小学弥漫着浓
郁的青草味。数只颜色鲜艳的啄木鸟栖息在校园内

的槟榔树上，聆听着学子们的朗读声。一道温暖的
阳光就这样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抚摸着学童那既
黝黑又充满稚气的脸孔。

小孟觉得阳光刺眼，用手抓了抓额头后放在眉
头上作伞，遮挡迎面而来的阳光。
离休息时间还有 20 分钟，下课前的走廊情况就

像暴风雨前夕，异常平静。
这一切风景，站在课室走廊外的小孟尽收眼
底。

在 35 分钟前，小孟因为“涂鸦作业簿”的罪名
而被罚站走廊，只因为作业簿多页都沾到了红色的

蜡 都是昨晚在放神料用品的桌上“开夜车”惹
的祸。
绑着短马尾辫的巡察员小薇经过，发现了遭罚

站的小孟，笑问：“哎呀，小孟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啊？”
语毕，她忍不住一手捂住嘴巴偷笑，露出爱笑

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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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笑起来特别明显的
酒窝，而且比小孟还高 3 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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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看也不看小薇，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口吻
答：“老师叫我站外面，我不就站咯。”

“哎呀，真的吗？肯定是因为你又懒惰做功课
了。”小薇摇头叹息，“唉，后面班的同学就是忘
东又忘西，满脑子坏东西。”

小孟听了不满，看着她说：“不用你八卦好
吗？”
语毕，他摇摆起屁股说：“好过你们，红领带

的小狗……汪汪汪！”
“哎哟！”小孟觉得头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
只见一支粉笔掉在他的跟前，断成了两半。

“李亚孟！站在课室外还要讲话是吗？”原来
是课室内的李老师使出了“小李飞笔”。

“呵呵……”小孟搓了搓被粉笔丢中的头，一
味向老师傻笑，逗得课室内的同学哄堂大笑。
“活该。”小薇向他吐了吐舌头，说完便轻快
地走向楼梯口。






下课时，学校食堂总是人满为患。在档口前购

33





买食物的学生大排长龙，拥挤得甚至连想插队的缝
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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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在队伍里的小孟好几次都感觉到校鞋被踩
踏，但他却连低头查看的空间也没有，只因为被排

在前后的同学夹得太紧了。
哪怕学生们好不容易捧着热腾腾的食物，但食
堂里座无虚席的情况却是他们紧接而来需要面对的

难题。通常，能和自己的朋友坐在一起用餐算是幸
运；和不同班级的同学坐在一起用餐则是正常。
得以幸免的只有食堂内离贩卖部最远的长桌，

这里几乎每天都坐着同一班人。理由无他，只因
为 5D 班的“肥田”田家乐平时就坐在这里。
“我昨天抽到了金花龙闪卡。”肥田语气平缓

地说道。他用吸管吸着凉粉冰水，第二层下巴也随
其喝水的动作蠕动着。

他说的话成功迎来了全桌哗然。
头小小的蒋君一脸激动：“哇！搞不好全校只
有田哥你有！借看咧！”
高高瘦瘦的何平点头：“肯定每一台机里只有

一张。”
同桌的其他同学也都随着他们两个起哄，你一

句我一句没完没了地讨论着金花龙闪卡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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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且须避免涉及宗教、种族等敏感课 80400 Johor Bahru,
题。若情节是反映正向光明，以对抗邪恶 Johor Darul Takzim, Malaysia.
力量为主的作品，也将予以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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